第238節(jié)
早就歇了將曲清蟬送上去,好巴結(jié)謹郡王的心思,到底意難平,越看曲清蟬全身而退,越是覺得曲清蟬那副清清淡淡的樣子,直扎得他眼睛疼。 現(xiàn)在親自來堵曲清蟬,已經(jīng)無關其他,單純?yōu)榱税l(fā)泄他那一腔扭曲的心思。 一雙不大的老眼,自如陰濕濕的毒蛇,在曲清蟬身上來來回回的掠過。 曲清蟬眉心微皺,卻沒有半點回應,倒是千柳氣得險些抱不住手中月琴,恨不得丟過去砸死余方德。 偏偏人少對人多,她和曲清蟬只身二人,余方德還帶著兩個小太監(jiān),再怎么說,對方也是三個大男人。 “這條小路走到盡頭,就是慶元堂的花娘和技師歇腳的地方。”竹開低聲開口,半解釋半安撫的道,“另一頭就通著下人出入的角門。算起來倒比走大路距離近。怕是余指揮使的親衛(wèi)只等在角門處,沒想到曲大家會揀了這條僻靜小路走?!?/br> 既然是花娘和技師歇腳的地方,余文來的親衛(wèi)到底是外男,倒是不好陪著曲清蟬換衣裳、收拾行裝。倒是無巧不成書,偏偏被余方德捉住空子,堵了個正著。 杜振熙聞言眉弓往下一壓。 算上她和竹開,都不是會武的,但從上次無名居的沖突來看,余方德并那些個身邊小太監(jiān),不僅做慣耀武揚威的事體,動起手來還頗有些章法,不是她們能直接撂倒的,且這里再僻靜,要是余方德有意把動靜鬧大,到時候曲清蟬才真正是說不清,名聲多少都要受損。 她細想一回,偏頭正色對竹開道,“去找余指揮使報信,你不必跟著余指揮使過來,再去主樓找四叔,把這事也告訴四叔?!?/br> 她來不及問到底這里離哪一頭更近,不拘是余文來還是陸念稚,哪一個先趕過來都好。 竹開曉得此刻不是推諉的時候,無聲一點頭,抬腳就竄出矮樹叢。 卻不想動作做得急,踩斷了一簇枝椏,發(fā)出突兀而清晰的響聲。 “是誰?”余方德立時警覺起來,吩咐身邊小太監(jiān)道,“去看看!” 那小太監(jiān)抬腳就往竹開離開的方向追,竹開好歹穩(wěn)得住,知道不是補救更不是停頓的時候,干脆弄大動靜加快腳步,刻意因著那小太監(jiān)追來。 現(xiàn)在是三對二。 杜振熙瞇起眼正要現(xiàn)身,就見千柳丟開月琴包裹砸向余方德,再忍不住怒氣道,“我讓你幾次三番找我們大家的麻煩!什么余內(nèi)相,我跟你拼了!” 她猛地撲向余方德,卻不想剩下那個小太監(jiān)擋在前頭,一手揮開月琴一手劈向千柳,眨眼間就敲暈了千柳。 曲清蟬瞠目,再抬眼眼中已是情緒大動。 杜振熙見余方德陰惻惻一笑,暗道不好,沒想到剩下那個小太監(jiān)是個練家子,反而不好再現(xiàn)身硬碰硬,心念一轉(zhuǎn)一手抓起一顆石頭,向著曲清蟬身后砸去,再向著和竹開離開的方向另一頭砸去。 她拿紅豆丟過陸念稚,準頭相當?shù)臏省?/br> 現(xiàn)在紅豆變石頭,準頭照樣相當?shù)脺省?/br> 第168章 你想讓我怎么做 兩聲落于不同方向的碎石悶響,劃破夜幕后轉(zhuǎn)瞬消弭在夜色中。 不知是石頭砸地的余韻,還是小路穿蕩的夜風太大,剎時帶起周遭的花木枝葉一陣大響,昏暗燈火映著穿透枝椏的細碎月色,極目望去竟辨不清到底是樹影婆娑,還是人影魍魎。 “去,看看怎么回事!”余方德神色一凜,果斷派出剩下那位小太監(jiān)循著一方聲響追去,自己則轉(zhuǎn)身面向另一方石落驚耳的方位,腳下卻不急著離去,偏頭陰惻惻笑望曲清蟬,“曲大家果真名聲在外,只不知這先后幾次鬧出響動的暗中窺視之人,是想為曲大家解圍,還是想和我作對,一徑壞我好事? 曲大家請在此處稍等,且容我親自揪出這暗中小鬼,再來繼續(xù)我們未完成的談話。想來以曲大家的鎮(zhèn)定淡然,必定不會丟下這個險些傷了我的丫鬟獨自離去,不等我回來吧?” 他邊說邊抬腳,挑釁般拿腳尖碰了碰被敲暈的千柳。 倒不是他自負曲清蟬會乖乖聽他的話,而是千柳好吃好住,萬事不用cao心,實乃丫鬟界少見的微胖身材,諒曲清蟬也搬不動千柳一起逃走,且他來前自有安排,早另外留了小太監(jiān)守在通往角門的路口。 他話已說在前頭,暗指意味極濃,不怕曲清蟬逃得了一時,他就算明著欺壓不了曲清蟬,若鐵心要治千柳的罪別說曲清蟬,任是誰出面都保不了千柳。 誰叫千柳不僅先動手,還出言辱罵他? 他可是有品級的宦官,還是跟著當今皇上從潛邸里掙出來的風光,想必謹郡王聽說了千柳的“冒犯”,也會很愿意替他做主,維護皇室體面。 余方德看也不看曲清蟬是何神色,撩下狠話震懾住曲清蟬后,才疾步離去,循著另一道石頭砸地的方向追去。 杜振熙早在余方德點剩下那位小太監(jiān)的名時,就矮身轉(zhuǎn)出樹叢,借著余方德廢話的檔口竄出一箭之地,此時此刻的矮樹叢后,當真只剩婆娑樹影,再無一絲一毫異樣動靜。 曲清蟬哪里想得到幾次發(fā)出響動的,是杜振熙和竹開,一時倒也摸不準對方到底針對的是她還是余方德,只聽出余方德語中威脅,又確實從沒想過丟下千柳,沉吟間已收起所有情緒,面無表情的走向倒地的千柳,奮力拖起千柳一步一挪。 她將千柳放置一處樹干下靠著,手才輕輕撫上千柳被敲紅的后脖頸,還不等她仔細查看千柳是否有其他擦傷,就聽身后又是一陣乍然響起的沓沓腳步聲。 曲清蟬猛地起身回頭,定定望向聲音來源,片刻后睜大眼訝然道,“竹開?” 難道剛才躲在樹叢后的竟是杜振熙? 否則竹開怎么會準確無誤的找到此處,不僅帶著面色陰沉的余文來,余文來身后緊跟的親衛(wèi)手中,還拖拽著最早追著響動離開的那位小太監(jiān)? 一直不曾變色的曲清蟬臉色微白,忙上前幾步盯住竹開道,“七少聲東擊西、調(diào)虎離山,把剩下那位小太監(jiān)和余方德都引開了。只是我也不確定,七少到底是從哪個方向離開的?!?/br> 兩句話已將方才情景說了個通透。 余文來臉色更沉,吩咐身邊親衛(wèi)道,“跟去看看?!?/br> 他為免驚動他人,被竹開“請”出宴廳時只帶了一位親衛(wèi)出 來,那親衛(wèi)聞言低應一聲,隨手就將同樣被打暈的小太監(jiān)丟到地上,幾個點足就躍向一側(cè)樹影,倒正是頭先剩下那位小太監(jiān)奔去的方向。 余文來正要親自去追余方德,就被竹開攔了下來,勸阻的話雖說得急,卻條理清晰安排妥當,“余指揮使還是留下得好。由您護著曲大家才是名正言順。曲大家不知道七少去的是哪個方向,我倒有幾分把握。 方才七少想去主樓,我?guī)е呱賿钠ъo小路走,路上已將通向主樓的方向、路口都細說過一遍。且四爺早早離席,多半正在主樓里休息,就算我追不上七少,只要有四爺在,別人也別想拿七少如何!” 說著暗罵余方德狗屎運比他還好,多半追去的正是杜振熙遁走的方向,心中即不恥又憂恨,不由就帶出幾分冷厲語氣,“這里是奉圣閣,是杜府的地盤,莫說宴廳里還坐著定南王和小郡爺,就是謹郡王,也要給杜府主子們讓出幾分臉面。那余方德就算真追上了七少,還能真不管不顧的把七少如何不成?” 他主要是為安曲清蟬的心,他家七少要幫的人,他自然要做到周全,說罷見曲清蟬微白的臉已然恢復血色,便沖余文來、曲清蟬一抱拳,撈起袍擺自顧追了出去。 “有勞西臣哥幫我一把,帶上千柳先離開這里吧?!鼻逑s左思右想,亦覺得竹開安排得合情合理,她和余文來再追上去不過是使事情更復雜,倒不如先行離開,也算釜底抽薪,讓余方德事后沒有由頭再扯皮,一行往樹下千柳處走,一行略帶歉意的道,“沒想到還是麻煩到西臣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