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節(jié)
第175章 又一個四兩撥千斤的 “桂開是打小入的府,又是被老太太看中的,連江mama的手都沒經(jīng),桂開的本事和規(guī)矩可是老太太親自調(diào)理的?!毙母筸ama見大少奶奶挑著眉若有所思,便順著大少奶奶的思路往下分析道,“您說駱婆子的出現(xiàn),和七少有關(guān),我倒覺得未必。桂開對七少是忠,對老太太則是敬,老太太越過七少使喚桂開,也是有的?!?/br> 大少奶奶腦子里正閃現(xiàn)著一道道靈光,只捉不住最模糊卻最關(guān)鍵的那一點,聞言分出神來,張嘴就將心腹mama的話駁了回去,“放在往常是有的,今天卻必定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小七。mama且回想回想,方才我們尋來此處躲清靜,穿過西墻門經(jīng)過東府大花園時,路上錯身而過的婆子是誰,又領(lǐng)的是什么差事?” 她提及的不過是轉(zhuǎn)身就忘的尋常小事,那錯身而過的婆子是二門上負責(zé)里外通傳的,領(lǐng)的是傳話給霜曉榭,請杜振熙往清和院去見江氏的差事。 而大少奶奶懷著福姐兒時,就常在東府各處走動健身,今天晨定時受了大吳氏的氣,專揀著不顯眼的僻靜地頭走,自是熟門熟路不惹人眼,那婆子沒留意到她,她倒是將那婆子隨口和人寒暄的話聽進了耳中。 心腹mama聞言立時想起這件小事,啞然半晌,才失笑道,“便如您所猜的,駱婆子真是為了七少而來又如何?左右和咱們沒有關(guān)系。再說了,那駱婆子未必是來給人看病的,誰知道是為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的事兒呢?七少可挨不上婦人、小兒科的病癥。 又不似六小姐那般忙著待嫁,正是調(diào)理身子的時候。七少若成了七小姐倒還說得通。保不準啊,老太太這是為了六小姐著想,才挑了個這樣不打眼的時候,私下里請駱婆子來,為六小姐將來的子嗣求方子呢?” 大吳氏最是個順著鼻梁看扁人的主兒,萬萬看不上駱婆婆的身份,指不定還會鬧一場,江氏若是為了杜晨柳暗中行事,只求方子不讓駱婆婆露面,卻也很說得通。 心腹mama倒有些條理,可惜又被大少奶奶無情駁回,“mama倒是不忘借機踩二夫人一腳。你卻不想想,晨舞才是二房長女,怎么她出嫁前老太太不曾送過方子?輪到晨柳了,反而這般大費周章的鬼祟行事?且這府里任誰避忌二夫人,老太太可用不著全她的臉面?!?/br> 這倒也是,大吳氏在西府威風(fēng),在江氏面前就是個戰(zhàn)五渣。 心腹mama有些訕訕然,大少奶奶雖快嘴快舌,但即便眼下無旁人,也不愿過分打擊心腹mama的積極性,話鋒一轉(zhuǎn)笑道,“我知道你一向縱著我,也一向肯和我一條心。只你話里捎帶上二夫人也就罷了,可不好把小七牽扯進來。 混說什么婦人、小兒科的病癥,竟連七少七小姐的胡話都漏出嘴了。這要是說慣了,回頭叫人捉住把柄,我倒是敢和二夫人硬抗,只若是鬧到東府上頭或是鬧到老太太跟前,我可也沒那能耐保得住你。” 時時等著捉她們把柄的,不就是無風(fēng)也要掀起浪的大吳氏么? 心腹mama聽出這善意敲打,訕然變做正色,卻發(fā)現(xiàn)大少奶奶說著說著臉色一變,半張著嘴似驚愕似恍悟又似不可置信。 怪不得她總抓不住腦中閃現(xiàn)的靈光! 她怎么沒想到,她怎么就沒敢往那上頭想! 心腹mama的胡言亂語直如一條劃破腦際的線,將她腦中亂閃的靈光盡數(shù)都竄了起來,直指一個令人震驚又不可置信的結(jié)論:如果,如果所謂的七少,真的是七小姐 呢? 以果推因,此前種種偷摸種種鬼祟的點,全部都能解釋得通了! 大少奶奶自認一顆心早已如止水,此刻卻是掀起了驚濤巨浪,拍打得她心口急跳腦殼生疼,更多的細節(jié)和畫面充斥在腦海里。 杜振熙身上那副難以描繪的氣度,那張自小就雌雄莫辨的精致臉龐,還有面對杜晨柳三姐妹時的親昵自然,甚或是面對西府一眾男眷時若有似無的疏離和避讓…… 包括杜振熙面對她時…… “mama你說,小七平日待我如何?”大少奶奶好容易才讓聲線不露異樣,狀似若無其事的盯住心腹mama,“mama再說說,我對小七是何觀感?” “七少為人處事,再沒有可以挑剔的了!待您從來尊敬而不失親近?!毙母筸ama答罷一句,無奈笑道,“您最是看不上西府那些個爺兒呀少爺?shù)?,倒也就只有七少一個,我可沒少聽您贊嘆七少的種種好處。” 就連最年幼的杜振晟,她家大少奶奶的也不覺多少可愛,唯獨愿意和杜振熙說上幾句話,尤其是杜振益之前事敗后,越發(fā)高看杜振熙幾眼。 “可不就是mama這話?”大少奶奶眼中光芒閃爍,似肯定心腹mama的話,又似在自答,“小七待我、待西府姐妹從來不同。而我,也覺得小七與其他人不同?!?/br> 這個其他人,卻是單指東西二府的男眷們。 她一向遵循本心,而她遵循本心做出的區(qū)別對待,如今證明果然不錯。 那個總讓她于眾人之中忍不住側(cè)目的七少,哪里是什么“七少”! 大少奶奶悄無聲息的露出個笑來。 至于七少怎么女扮男裝的,關(guān)她什么事兒,左右駱婆子是個有兩把刷子的,誰知道駱婆子的刷子有多大本事藏得有多深,當(dāng)年能打探到駱婆子,她母親可是費了老牛鼻子勁兒的。 這世上,又不止她母親是個好運又肯求人的。 江氏,可是比她母親更具手段人脈、性子更果敢堅毅的人物。 大少奶奶想到這里,轉(zhuǎn)眼去看她們藏身而對的方向,桂開和駱婆婆早就走了個沒影兒,想來桂開不會原路返回,多半繞道順著西墻穿過大花園,光明正大的出了二門,重新回了外院吧? 就算被她無意間撞破,被她誤打誤撞的窺破杜振熙的秘密,其實也不關(guān)她什么事兒。 她是膩味大吳氏的勢利,看不上杜仁的糊涂杜曲的木納,也有些不喜小吳氏太“能屈能伸”,更厭惡杜振益并那一屋子的小妾通房,但她只想過自己的自在日子,從沒想過去爭什么,更沒想過去害什么人。 今天這事兒,就當(dāng)是意外得來的樂子罷了。 大少奶奶眼珠一轉(zhuǎn)笑容擴大,心中已然開始琢磨杜振熙身世秘密影響的人和事,倒將先前的煩惱不爽一掃而空,也無意將自己的發(fā)現(xiàn)透露給第二個人,三兩句話就把樓給歪了,將方才的話題和猜測輕巧帶過,扶著心腹mama道,“總歸和清和院有關(guān),剛才的事mama可別再提起,只當(dāng)沒看見罷了?!?/br> 心腹mama本也不欲多事,倒是cao心起主子的子嗣,“可惜不能請老太太出面,讓駱婆子再重新給您把把脈,要是能改一改先頭那調(diào)養(yǎng)方子,倒是更妥當(dāng)些。” 大少奶奶正腦補得歡樂,果斷又把心腹mama的話給駁了,“你可別再惦記這事了。駱婆子那頭牽著的是老太太呢,左右我已經(jīng)有了福姐兒,其他事我只盡人事聽天命,mama可別自作主張,一山更望一山高,可有完沒完了?” 這話倒是又豁達又光棍,心腹mama聞言笑起來,能得大少奶奶一句“盡人事聽天命”,她也算放下一半心了,至于留杜振益在正房的事,大少奶奶肯用一分心思就夠了,她自會把剩余九分給做足做滿了。 心腹mama叫大少奶奶輕飄飄一句“承諾”一拐,立時就滿心盤算起怎么“對付”起杜振益來。 二人仍舊照來時般揀著僻靜小路走,大少奶奶又有心抹去痕跡,這一來一回,倒也沒有落入多余的人眼中,自是安安然然,又悄無聲息的從東府回了西府。 如果杜振熙知曉桂開這一迎一送的背后,竟還摻著大少奶奶這一茬子事,甚至叫大少奶奶間接窺破了她的身世秘密,必定會捶胸頓足仰天長嘯,大嘆流年不利。 一個唐加明,一個唐加佳,前者起疑是因另懷旖思,后者撞破是因喊冤帶恨,兄妹倆各自行手段,一個謹慎一個粗暴,倒也得稱一聲四兩撥千斤,對握著她身世秘密一事皆都隱而不發(fā)。 卻不想如今多了個大少奶奶,又是一個四兩撥千斤的主兒。 同樣對發(fā)現(xiàn)她身世秘密一事隱而不露,竟是個干看熱鬧,偷著找樂子的。 而這三人無一不是各有秘密心思或秘密過往,秘密牽連著秘密,老天竟也肯作美,叫這三人都點連著點手段驅(qū)著思路,對上了最不可置信的結(jié)論。 無巧不成書,不外如是。 杜振熙此刻陪在江氏身邊,自是不知同在東府內(nèi)宅里,大少奶奶的身影曾悄然出現(xiàn),又無聲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