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jié)
陸念稚好整以暇的在心里偷笑。 杜振熙確實無話駁回,更無法就“求而不得”的某件事,和陸念稚進行深入討論。 但覺汗巾間隔的指腹不時擦過陸念稚的唇,即別扭又有點癢,她壓手一帶完結(jié)擦嘴的“任務(wù)”,攥著汗巾聲音轉(zhuǎn)低,“如果您再變故,我可不管對錯,也不會再聽憑您指使?!?/br> 輕易被陸念稚牽動情緒,經(jīng)歷過今天這一遭已經(jīng)足夠,不管將來如何,她可不想再被人或感情左右。 她是有點氣,但她同樣不能否認的是,陸念稚一低頭一服軟,她的氣就變成了不爭氣。 如果對一個人心動會變得弱勢,陸念稚倒是一貫的強硬果決。 她和陸念稚,究竟差在哪里? 杜振熙抿了抿嘴。 殘留的話音沙而軟。 這管嗓音亦男亦女,自然而動聽。 陸念稚耳尖微動,目光落在杜振熙的喉結(jié)上。 如果喉結(jié)能作假,那么嗓音也可以。 他倒是見過桂開隨身帶著的小瓶小罐,隔三差五就會提醒杜振熙喝上一瓶半罐,說是江氏為杜振熙配的換季補藥,如今想來,怕是另有玄機。 若是通過藥水改變聲線,常年累月的服用,也不知會不會對嗓子或身體造成什么傷害。 又是束胸又是變聲,杜振熙可真舍得折騰自己。 陸念稚莫名有些氣悶,探手去握杜振熙的手,“我不會再有變故。我們還像以前那樣相處?!?/br> 這次是肯定句,而不是征詢意見的疑問句。 他只要稍作聯(lián)想,就猜得到杜振熙能一落草就坐實“七少”身份,且以嫡長孫的身份記入族譜,背后不僅有老太爺做主,還有大老爺、大夫人的鼎力配合和協(xié)助,斯人已矣,滿杜府如今應該只有江氏知曉杜振熙的身世秘密,也只有江氏能十數(shù)年如一日的,完滿捂住杜振熙的女兒身。 嫡子長孫代表著什么,他明白,更明白老太爺?shù)热巳绱嗣半U的用意。 他到底是沒有血緣的外人。 而人心難測。 如果他站在老太爺?shù)奈恢蒙?,生前也會部下如此后手以做防范?/br> 理清楚前因后果后,他的那一點點氣悶沒有轉(zhuǎn)變成寒心,而是慶幸。 慶幸老太爺留了這一手,最終反而成全了他。 他和杜振 熙,果然是天定的必然。 “小七,我等你。”陸念稚勾唇笑,一瞬綻放的笑容幾乎能照亮有些昏暗逼仄的小廚房,他話說半截,拉著杜振熙一同起身,低頭漏出點點笑聲,“現(xiàn)在天晚了,你先送我回廬隱居?” 他會等她,他也需要一點時間,來調(diào)整原來盤算好的某些事,等他安排好所有事情,就是他對江氏和明忠所說的時機。 他也需要杜振熙等他。 杜振熙自然理解不透陸念稚話外的未盡之意,只覺陸念稚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變化太快太頻,每每都讓她來不及反應,就已經(jīng)被陸念稚帶偏,由著陸念稚牽著鼻子走。 夜幕映雪。 月色下的雪點越發(fā)晶瑩剔透,陸念稚忽然后悔讓杜振熙送他,這樣冷的天,即便有油紙傘遮掩也阻止不了雪花斜入傘下。 姑娘家好像都怕冷,受寒似乎對身體不太好? 以前想不通的事,現(xiàn)在都有了解釋。 怪不得杜振熙一入冬就抱著手爐不放,他還毫不自知的嫌棄她娘兒們作派。 陸念稚又好笑又感慨,松開杜振熙的手道,“就送到這里好了。糯米不好克化,你才吃了個粽子別急著歇下,消消食再睡知不知道?手爐呢?別讓自己冷著,就在屋里走兩步消食,別淋著雪?!?/br> 明明大半個粽子都進了他的肚子。 不抽風的陸念稚雖然恢復正常了,但好像突然變得略啰嗦略婆媽。 杜振熙覷一眼循循囑咐的陸念稚,心下略覺得異樣,倒也不至于無聊到句句話都要和陸念稚懟上一懟,只乖乖點頭,抱著手一跺腳,探頭望著陸念稚跨出院門的背影,歪了歪腦袋。 總覺得陸念稚的轉(zhuǎn)變有點古怪是怎么回事? 杜振熙想不通,也無從可疑,只得暫時放下此節(jié)轉(zhuǎn)身關(guān)門,自然沒看見走遠的陸念稚也轉(zhuǎn)過身,佇足原地,正望見霜曉榭合上的門縫。 霜曉榭是江氏和杜振熙聯(lián)手打造的城堡,守護著杜振熙的秘密。 他不急著揭破杜振熙的女兒身。 現(xiàn)在,他要做的是其他事。 暫且退一步。 只有他先準備好,才有可能不傷害到杜振熙的名聲和安危,順利娶到他心儀之人。 事不過三,他不會讓自己的親事,再出波折。 尤其是他認定的親事。 陸念稚壓了壓手腕,傘面隔斷他的視線,也將大半斜卷的風雪擋在了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