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節(jié)
杜振益雖是半夜被送走的,但在莊子上住的時日不短,且過得苦哈哈沒少抱怨,這一節(jié)倒是不難打聽。 余方德冷笑愈盛。 他在宮里什么陰私?jīng)]見過聽過,抬的是東府表小姐,攆去莊子上苦熬的卻是西府大少,要說東府西府之間沒有發(fā)生過齷齪,他半個字都不信。 有齷齪就有空子可鉆。 他落下的場子,可還沒有找回來呢。 余方德的目光掠過珠兒,“找機會搭上話?!?/br> 他最知道,有時候下人比主子更能壞事。 小太監(jiān)心領(lǐng)神會,奉承道,“您老想做的事兒就沒有不成的。左右您老還要在奉圣閣住一陣子,那是杜家的地盤,不愁找不到機會。奴才必定給您老辦全咯?!?/br> 杜振益沒少往奉圣閣閑晃,即想撈肥差當(dāng)又想往貴人跟前湊,今天能帶珠兒,以后也能帶珠兒。 余方德不再逗留,抻著袖口陰陽怪氣道,“郡王爺這兒的熱鬧看夠了,我是該回奉圣閣好好歇幾天咯?!?/br> 小太監(jiān)忙招手,喊上同僚、下人,前呼后擁的隨余方德提前退席。 卻不知他盯上了珠兒,珠兒也在暗中留意他。 謹郡王那桌她想也別想能靠近,扮作小廝也無法往后院去會一會那位吳五娘,倒將目光落在了同樣名頭不小的余方德身上。 比起恨上了江氏、大吳氏的吳五娘,余方德可是和杜振熙有過直接沖突的。 在她的認知里,男人從來比女人好對付,也好哄騙。 饒是余方德是個太監(jiān),那也是個男人。 珠兒垂下眼,很快就收起沒能和余方德搭上話的失望。 她聽杜振益提過,余方德雖是隨謹郡王南下的,但另有職司在身,今天謹郡王喬遷新居后,衣食住行上就再無需余方德經(jīng)手,只管自在借居奉圣閣,辦完皇商競標(biāo)的事后,就會啟程返京。 她還有機會。 珠兒心頭一定,覷空拽著杜振益咬耳朵,“原來謹郡王府也不過如此。論自在還比不過您呢。只是不知連謹郡王都開口贊過的奉圣閣,是個什么排場?您什么時候再去,帶我走一遭可使得?” 杜振益正是酒rou上頭的時候,叫珠兒頂著小廝扮相軟語往耳邊一吹氣,登時軟了半邊身子。 二人自有一番歪纏,這邊鬧中取靜、安坐一偶的杜振熙卻是歪過半邊身子,奇道,“余內(nèi)相準(zhǔn)備走了?我聽四叔說,余內(nèi)相現(xiàn)在還住在奉圣閣。怎么要返京的日程提得這樣突然?” “不算突然。只是之前又是接迎又是接風(fēng),偏巧趕上過年,忙亂中才沒細說過這些事?!鄙虺潆y得和杜振熙獨處說話,偏宴席之中無法表露想念之苦,他也不敢表露內(nèi)心的小激動和苦悶,只得順著往下說正事,“初五開市開衙,市舶提舉司卻要等到元宵節(jié)過后,才會正式開始運作。 市舶提舉司的事兒一完,余內(nèi)相就能回京復(fù)皇命了。至于皇商競標(biāo),如今不過走個過場。到時候海路重開,余內(nèi)相正好坐海船北上,一路過三地市舶提舉司,進宮就能向皇上稟告海禁重開后的境況如何?!?/br> 這話合情,單說皇商競標(biāo),瓷窯乃是南地的競標(biāo)主項,如今杜府抽身事外,安家和唐家一經(jīng)聯(lián)手則無勁敵,交文書繳貢品樣本是過場,私下里將余方德喂飽伺候好,皇商競標(biāo)一事確是十拿九穩(wěn)。 但這話不合理,若是當(dāng)今皇上想了解海禁重開后的境況,或調(diào)派戶部官員,或調(diào)用謹郡王的親信,豈不比余方德這個內(nèi)務(wù)府采買局的大太監(jiān),更名正言順,也更具有威懾力? 余方德再得皇上寵幸,也左右不了海禁大局,更影響不了定南王在番地的勢力。 余方德來得快,走得倒也干脆。 這老家伙到底是來干嘛的? 杜振熙抿著酒盞暗自不解,一旁沈楚其目光黏在杜振熙半垂的小臉上,一時心疼杜振熙忙碌之下隱露疲態(tài)的眉眼,一時忍不住想起近日和陸念稚共事時,陸念稚同樣微帶疲倦的俊目。 要不是幾次三番目睹杜振熙和陸念稚私下相處,自唾于不該有的吃味和嫉妒情緒,他還不曾清醒的認識到,杜振熙和陸念稚竟如此神似,氣度相類,連忙碌時的倦懶模樣都這樣像。 他抑制不住的滋味復(fù)雜,脫口就問,“余內(nèi)相要走的事,你是聽陸四叔說的?怎么陸四叔沒和你說清楚,你們最近不常碰面嗎?” 杜振熙握酒盞的小手微微用力,心下暗搓搓哼了一聲。 陸念稚話說得好聽,做的事實在令人費解。 從今天出門前在清和院碰面,到前后腳入席,沒看過她一眼沒說過半句話,現(xiàn)在人影也尋不著,更枉論之前抽風(fēng)時,對她不冷不熱的疏遠,常碰面?zhèn)€鬼,說個正事都心累。 杜振熙張目四看,隨意一搖頭,就聽同樣四下尋人的沈楚其咦了一聲,“是父王的幕僚先生。陸四叔怎么和他湊到了一塊兒?” 話音 未落,就見那幕僚若有所感的看過來,和陸念稚對視頷首后,沖沈楚其招了招手。 這是有正事要說。 沈楚其按下小心思不敢耽擱,杜振熙忙道,“阿楚,你幫我留意下余內(nèi)相?!?/br> 她搞不懂余方德南下的目的,多留個心眼至少心安。 沈楚其如今正負責(zé)城內(nèi)外的兵防,自然一口應(yīng)下,整袍走向陸念稚和幕僚。 也不知是什么事,在定南王忙于“陪”謹郡王時,名下首席幕僚會找上陸念稚,還叫上了沈楚其。 杜振熙疑惑剛起,再定睛去看,三人已不見了身影。 喬遷賀宴散場后,她回府倒是想問問陸念稚,卻只等來明忠的傳話,“四爺這陣子會在定南王府幫忙處理些瑣事,要我跟您說一聲,奉圣閣開張的事由您全權(quán)把總,西府二老爺、二爺和大少會配合您?!?/br> 杜府要往重開海禁的三地鋪設(shè)錢莊,少不得和定南王府有牽扯或利益交換,賬目在陸念稚手上,所謂的幫定南王府處理瑣事,不外如是。 明忠見杜振熙無有異議,便道,“除了錢莊,奉圣閣的令兩項營生出不了大差池,四爺?shù)囊馑?,您若是忙不過來,大可讓西府幫您分攤些差事。” 西府就算有自家的盤算,也不過是小打小鬧,不會自毀家業(yè),江氏不怕拿捏不住西府中人,陸念稚也放心讓西府中人插手分利。 杜振熙的重頭在對應(yīng)市舶提舉司的窗口之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