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節(jié)
“四叔有好多文書要處理,都是我?guī)椭珠T別類的?!倍耪耜删褚徽瘢?xì)數(shù)起自己的豐功偉績來,“還有王府的幕僚先生,帶人見四叔,或是有人登門,都是我?guī)椭瞬璧顾?,陪坐說話的。四叔說,再過兩年我也該學(xué)著打理庶務(wù)了,先熟悉下人情往來有好處?!?/br> 陸念稚是疼杜振晟,但從沒這樣提拔過杜振晟。 杜振熙眉心微蹙,杜振晟談興未盡,以手擋嘴和哥哥說悄悄話,“七哥,你不知道,四叔這些日子經(jīng)手的銀子數(shù)目可大了!我偶然聽四叔和那位幕僚先生說過,過完元宵節(jié)就要打發(fā)車隊,往嶺南、閩南去。連鏢局都請好了?!?/br> 要開錢莊就需要銀子,大量的現(xiàn)銀。 如果沒有定南王府這張虎皮做大旗,單靠鏢局護(hù)不住長遠(yuǎn)路途。 這大概就是定南王府參與其中的真正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原來陸念稚已經(jīng)開始著手運銀,怪不得忙得脫不開身。 但事關(guān)杜府身家,就算不透露給她知道,也該知會江氏一聲。 杜振熙心下思緒四起,心不在焉的和杜振晟挑首飾,將自己那份遞給杜振晟,“今年讓你拔頭籌,去吧,連我和四叔的份,一起送給曾祖母?!?/br> 杜振晟一臉興奮,脆生生的應(yīng)下抬腳就跑,唬得桂開忙喊上家丁、護(hù)衛(wèi),呼啦啦跟了上去。 杜振熙搖頭失笑,一旁竹開也跟著晃腦袋,“七少,四爺這作派不對勁啊。怎么突然把十一少推到明面上去了?該不會是想學(xué)那古人,扶持十一少’上位’,再挾天子以令諸侯,直接架空您讓十一少接手家主之位,四爺自個兒躲在十一少背后,cao控十一少,把持杜府大業(yè)……” 他瞬間陰謀論,沖著杜振熙瘋狂眨眼睛:七少啊您可得加把勁勾搭四爺,別讓四爺陰謀得逞。 杜振熙嘴角狂抽,恨不得怒戳竹開浮夸而抽筋的 小眼神,笑斥道,“胡說什么!看好腳下的路!” 竹開肩膀一縮,忙乖乖的擠開人群,在前頭開道。 杜振熙嘴角不抽了。 腦中卻忍不住回蕩竹開所說的話。 “七少?您再不走快一點,好處都讓十一少討去了?!敝耖_遠(yuǎn)遠(yuǎn)就瞧見江氏摟著杜振晟樂呵,老手一抓也不知給了杜振晟什么好東西,樂得杜振晟蹦蹦跳跳又沖進(jìn)熱鬧人群里,他正打算再湊趣兩句,一開口語調(diào)微變,“七少,是安家小姐?!?/br> 安小姐隨安大爺來給江氏等長輩問安,身后跟著的,正是唐加明。 杜振熙腳步微緩,唐加明已若有所感的望過來,瞧見杜振熙微微一愣,隨即牽出個恰到好處的禮貌微笑,略一頷首,就迎上回轉(zhuǎn)的安大爺、安小姐,漸漸消失在看燈的人群中。 杜振熙訝然挑眉。 唐加明倒是如陸念稚所說,再無處心積慮往杜府跟前湊的意思,不過剛才掃過來的那一眼,神色復(fù)雜得讓人辯不出情緒。 也許是不甘? 也許是燈火輝映使然。 左右再也和她沒有關(guān)系。 杜振熙放平挑起的眉梢,走到江氏跟前時,其余人該吃吃該逛逛四散開來,杜振晟也跑了個沒影兒,她上前扶住江氏,笑道,“曾祖母?小十一代四叔挑給您的首飾,您可喜歡?” 喧雜的人聲蓋掉一半音量,不至于聽不清,卻沒得到江氏的回應(yīng)。 杜振熙疑惑偏頭,見江氏神色微凝的盯著人群,不由順著江氏的目光看過去,卻沒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地方,或是熟悉的面孔,只得提醒道,“曾祖母?您怎么了?” 江氏似被驚醒,回過頭來眨了眨老眼,慢半拍的道,“喜歡,喜歡。你和小十一送的,我也喜歡。” 笑容雖開懷,卻也和慢半拍的聲音一樣,有些突兀地爬上江氏的臉。 杜振熙又看了看沒有異樣的人群,只當(dāng)江氏累了,就提議道,“您若是不想逛了,我先送您回去?” 江氏毫不猶豫的應(yīng)下來,抬腳就往停馬車的街口走,細(xì)看杜振熙一眼,反而問道,“你這是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br> 有這么明顯嗎? 杜振熙摸了摸自己的臉,干笑兩聲將杜振晟的話簡單說了,干脆問道,“開始運銀子的事,四叔和您說過沒有?” “這事我知道。恩然前幾天就讓明誠回來過一趟,特意和我知會了這事?!苯吓露耪裎醵嘞耄俨坏脦完懩钪烧f話,“恩然也是怕你累著,左右錢莊的事你我都插不上手。倒不如讓你一心應(yīng)付市舶提舉司的事。今天過完節(jié),你休整兩天,也該開始往碼頭跑了?!?/br> 這話確實。 海運生意已提上議程,她是該將精力放在碼頭船隊上了。 江氏拍了拍杜振熙的手,止住她的步伐,“你不必跟我一道先回去。且去尋小一、小十一作耍,好好松乏一天?!?/br> 等杜振熙重回鬧市,江mama才上前扶江氏上車,疑惑道,“老太太,您剛才瞧見誰了?” 江氏上車的動作一頓,皺眉道,“沒有誰,不過是……看錯了?!?/br> 她寧愿相信,她是看錯了。 那個人,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第190章 求見 江mama聞言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扶著江氏坐定車內(nèi),挑開車窗簾說亮話,“您不愿和其他人多說,是不想壞了家里人的好興致。這樣和我打馬虎眼,倒顯得我白跟了您這么多年,半點不能頂事似的。” 她從小服侍江氏到老,說是主仆勝似姐妹,私下里說話親昵而不失本分,張開薄毯蓋到江氏腿上,一手指著車窗外道,“您八成沒看錯。我仿佛也瞧見了蘇mama。” 能讓杜家人“惦記”的“蘇”姓,唯有陸念稚座師一家,當(dāng)年險些和杜府做成姻親的蘇家。 蘇mama作為蘇夫人的心腹mama,當(dāng)年沒少來杜府走動,以蘇mama的身份地位,不可能私下回廣羊府,獨自出現(xiàn)在燈會。 唯有一種合理解釋,蘇mama或是來打前站的,或是蘇家已經(jīng)回了廣羊府。 “算起來,蘇家入京定居也快有十年了。蘇先生京官做得好好的,怎么會突然回來?”江mama半是篤定半是疑惑,“難道蘇先生的官職有變,被朝廷外派地方了?我瞧著方才蘇mama的模樣,似乎是在找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