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節(jié)
她眼睛又沒瞎,看得懂蘇小姐半隱半露的情意,也看得明白陸念稚的反應(yīng),還有什么好誤會的? 根本就不是誤會。 她想到陸念稚丟給她的那個匣子,里頭裝著蘇小姐當(dāng)年送給他的各式女紅,說是不在意,那又何必全須全尾的“轉(zhuǎn)送”給她,而不是隨手丟掉? 比起半個青梅竹馬的蘇小姐,比起險些定親的座師之女,她更相信陸念稚對“七少”的喜歡,是一時心血來潮的迷失。 十三行的人說錯了,陸念稚不是什么老狐貍。 陸念稚就是個……王八蛋! 杜振熙磨了磨牙,一轉(zhuǎn)頭就對上竹開躲閃的眼神,心頭無名邪火瞬間亂拱,她將幾方匣子甩進(jìn)竹開懷里,冷哼道,“你不是一心念著想見四叔?借口我都給你找好了,要見你自己去見。我看你是差事太清閑,成日里給自己找事做,回頭你也別雇車回府了,且給我走著回去,省得你有力沒處使。” 這份遷怒簡直此地?zé)o銀,竹開兜著匣子追出去兩步,突然一拍大腿,站定原地看著杜振熙駕車遠(yuǎn)去不再動。 他想起慶叔和他閑嘮嗑時說過的話,且不論三堂九巷的恩客和花娘存不存在真情,單論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感情糾葛,那是放之四海而皆準(zhǔn)的。 照慶叔的經(jīng)驗總結(jié),他家七少這是鬧別扭了! 鬧! 鬧鬧也好,就他家七少這副勾搭人勾搭得如此不走心的溫吞樣兒,不鬧點(diǎn)別扭黃花菜都涼了! 慶叔說,男女情事,催得緊不如干放著。 他決定相信閱人無數(shù)的慶叔。 不管了! 竹開拍著大腿打節(jié)奏,一顛一顛的兜著匣子往定南王府門房走,不管他家七少,也不能管四爺,他決定以曲清蟬的名義丟下匣子,才不提他家七少來過,好歹他家小主子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全不知他耽擱這一會兒,隱在側(cè)門門柱后的明忠、明誠已然閃身,悄無聲息的邊往里走邊犯嘀咕。 二人是和陸念稚、蘇先生一道出門,接的蘇小姐,暗中圍觀了全程,明誠不解道,“連我這二流內(nèi)力都聽見竹開的喳呼聲了,我就不信四爺聽不見。你說,四爺明知七少和竹開躲在外頭,為什么還不避諱的去扶蘇小姐?” 蘇小姐那假摔,也就騙騙眼瘸的,他不信他家四爺眼睛瘸了。 明忠穩(wěn)重的神色透出一絲壞,“你不就是個眼瘸的?到現(xiàn)在還沒看明白?我們四爺是喜歡七少,但七少對四爺……未必沒有別樣心思?!?/br> 他算 是懂了,為何四爺這樣沉得住氣,又為何順勢而為的做出和蘇小姐“喜相逢”的假象,卻原來四爺不是暗戀,只怕早就對七少說過、做過什么了。 明誠頓時結(jié)巴,“你是說,四爺是故意刺激七少,這是要……欲擒故縱?” 明忠笑而不語。 他能強(qiáng)硬“娶”到練秋,先婚后培養(yǎng)感情,四爺自然能換種方式“對付”七少。 百樣米養(yǎng)百樣人,他對自己有信心,對他家四爺更有信心。 杜振熙卻對自己沒有信心,她疾步走進(jìn)霜曉榭,冷風(fēng)刮在臉上也消不去她心中邪火,瞧見迎出來的桂開就道,“晚膳上餃子或湯包,沾醋吃。給我連著壇子上上來,我要吃醋!” 想吃醋就吃唄,杜府難道還差這點(diǎn)醋錢? 桂開大感杜振熙畫風(fēng)清奇,瞥一眼杜振熙隱透青痕的疲憊雙眼,只當(dāng)小主子這些日子連軸轉(zhuǎn),累得需要重口味刺激一下,忙轉(zhuǎn)身去廚房親自交待,送上餃子湯包兩大籠,直接扛了一整壇子老陳醋上桌。 她不過是氣話,桂開怎么這么實(shí)在! 身邊小廝簡直一個比一個能來事兒! 杜振熙怒沾濃醋,一口接一口喂進(jìn)嘴里,鼓著腮幫子酸得皺起小臉。 她就是再遲鈍,也不得不承認(rèn),她吃醋了! 吃蘇小姐的醋。 什么男風(fēng)什么公私分明,只要蘇小姐曾和陸念稚共處官學(xué)多年、險些做成夫妻的過往抹滅不掉,她就無法將蘇小姐視做閑雜人等。 不是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嗎? 陸念稚再見蘇小姐,怎么可能沒有一丁點(diǎn)動容? 他倒是動得歡,王、八、蛋! 那些告白那些親昵舉動,她怎么就信了陸念稚的邪! 杜振熙鼻子一皺,恨恨盯著醋碟子,明明是酸的,她怎么覺得辣眼睛,辣得她想掉淚。 陸念稚在定南王府和蘇先生、蘇小姐相談甚歡,她一個人在這里憋屈個什么勁兒! 好煩人。 杜振熙即氣陸念稚又厭煩自己,化悲憤為食欲,吭哧吭哧猛吃醋。 霜曉榭飄著nongnong的醋味,悠哉走回來的竹開鼻子皺啊皺,頓時詭笑起來。 他家七少不單鬧別扭,這還醋上了! 醋得這么實(shí)在,沒想到他家七少那點(diǎn)可憐見的少女心一動起來,連帶反應(yīng)居然這么……可愛! 好想和四爺分享一下。 可惜不行,他得穩(wěn)住咯,就得這么干看著他家七少受刺激不管,太監(jiān)不急皇帝才會急。 竹開繼續(xù)悠哉的調(diào)轉(zhuǎn)步伐,鉆進(jìn)小廚房討來剩余的湯包和醋,吃得那叫一個心平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