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你以前，和女孩子……同居過嗎？合租也算。”

    “同居沒有，跟女人合租？我沒事兒吧？”

    她笑了，今晚第一次見她笑，唇邊小小的渦，甜滋滋，似乎還有點小滿意的樣子。

    “問完啦？”

    “嗯嗯?！?/br>
    “問這些干嘛？”

    “跟我想的一樣?！?/br>
    “嗯？”

    “小叔叔，你……空窗太久了，然后，又第一次，跟女生同住。所以……”

    “苗小一！”南嘉樹立刻知道中了計！“我就知道你個小混蛋憋著壞呢！繞這么一大圈兒，在這兒等著我呢是吧？你什么意思??？我空窗太久憋的，饑不擇食才喜歡你？？”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苗伊忙搖頭，“我從來沒有懷疑你喜歡我，我只是覺得……如果我不是苗苗兒，不是天天占據(jù)你身邊，一定不會弄成這樣陰差陽錯……你的女朋友怎么會……從組長她們那些人變成我……”

    “小笨蛋！這不是算數(shù)題，一加一一定等于二！這是化學，加上她們發(fā)熱，加上你就爆炸，懂不懂？？苗小一！”

    “什么化學，我不懂。可我知道，人的口味是不會變的，你喜歡吃荔枝，一直都吃荔枝，忽然一天身邊有一只鴨梨，嘗一嘗也可以吃?？墒潜緛淼目谖独笾Γ氵€是應(yīng)該吃荔枝的?！?/br>
    窩在他懷里，她平靜如水，小聲兒特別乖，特別好聽，聽得南嘉樹一股心火：“狗p邏輯！我喜歡吃荔枝，這么久沒吃我還不該饞荔枝??？啃你個小鴨梨干什么？？”

    他好兇……

    她又抿了嘴巴不吭聲，南嘉樹恨，一把將她摁進領(lǐng)口，“以后再敢這么胡說八道，小心我收拾你！”

    皮膚很熱，貼著她，她很安靜，很乖，仿佛他的熱、他的急躁都跟她沒關(guān)系……

    過了一會兒，南嘉樹輕輕把她的小臉托起來，“苗苗兒……”

    “反正……你不答應(yīng)我，我就不肯。”

    “答應(yīng)什么？”

    “努力找那個最合適你的人?！?/br>
    “什么？？”

    “小叔叔……都是我的錯，稀里糊涂把你拖下水。初婚沒了，也沒辦法找女朋友，這一拖，就是好久……你說喜歡我，我相信，我愿意陪著你?？墒悄阋饝?yīng)我還會好好地找女朋友，找到那個人。否則，”她輕輕頓了一下，“我不負責，不管對你做了什么，我都不負責?！?/br>
    小聲兒很輕，很堅決，南嘉樹看著懷里，看著這個甘愿填補空窗的小備胎，突然明白了，她不是開心地開始愛他，而是在努力彌補自己的錯，假婚、他的聲譽和生活、她的酒后亂性……

    他忽然有些后悔，這么多年小丫頭吃了很多苦，沒有人疼愛，沒有戀愛過，性格極有韌性又非常敏感，他有點cao之過急了，可是他忍不了，曾經(jīng)跟女朋友們的耐心、寬容，他幾乎一點都不能給她，等不了循序漸進，也不能容忍她縮在自己的殼里……

    “那我要是一直找不到呢？”

    “不會，一定會有的?！?/br>
    “假如呢？”

    “沒有這種假如?！?/br>
    她環(huán)了他的腰，抱緊他，“小叔叔最好了，一定有最好的人等著你。你答應(yīng)我，我就對你負責，對我做過的一切都負責。”

    南嘉樹低頭，輕輕嗅著她的發(fā)。小傻瓜，你會后悔的。

    第54章

    周六。

    世紀天宇國際商貿(mào)中心十五樓, 南嘉樹站在幽藍的玻璃幕墻前看著外面。

    寸土寸金的海邊, 除了這幾棟高聳入云的標志性建筑，周圍是大片的綠地公園，市政業(yè)績慷慨之余設(shè)計過于刻板，不過, 有海，有樹，有空間, 在凌海這樣的地方已經(jīng)是億萬之價。

    難得天氣晴好, 雖然氣溫依然不高，可是擋不住人們出來享受陽光，有老人、孩子，有玩滑板的年輕人，還有兩組拍婚紗照的。新娘穿著白紗, 裸著肩, 零下的溫度依然笑靨動人，身邊有女孩兒們陪著，經(jīng)常開心地笑成一團。

    每一個女孩兒都應(yīng)該有這樣一堆嘰嘰喳喳的朋友，陪著她一起笑、一起鬧，走過平常和特殊的日子。腦海里又看到船艙里獨自一人坐在窗邊做筆譯的小丫頭, 目光偶爾看向湖面，也是滿滿的，都是字母組合和語序邏輯。

    她不孤獨，因為根本沒時間去注意自己是不是只有一個人。

    南嘉樹輕輕吸了口氣, 吐出……

    那天夜里她撲進懷中，發(fā)抖，叫，精神極度亢奮，腦神經(jīng)都出現(xiàn)了混亂的狀態(tài)，咖啡的刺激之外，他能感覺出來她更多的是害怕。

    一顆安眠藥把她安撫睡，他開始補她的工作。大概看了一下時間，三千多字，在他完全熟悉專業(yè)、不需要查資料和字典的情況下花了兩個多小時，再校對，理順，潤色，和前面統(tǒng)一技術(shù)詞匯，一共下來近四個小時。不難推算，如果換成苗苗兒，很輕松就會耗掉她六個小時。

    這份稿子前后一共十六萬字，從她最開始記錄的存稿時間算起一共不到四十天。也就是說小丫頭一天要做將近四千的稿子，以她在遠油的成績，工作不會輕松，能利用的只能是夜里的時間。這樣算來，夜里兩點能睡都算早的，又堅持五點半起床做新聞口譯，四十天？？

    難怪湖心島她會困得東倒西歪，食不知味，對什么都沒有興趣，鐵打的小丫頭也要碎了。

    他心疼得想立刻訓(xùn)她，可是又舍不得，哄著，才從小丫頭那里知道她爸媽離婚后，mama開了一間小便利店，前段時間因為遭盜一時周轉(zhuǎn)不開，她想幫忙就接了易科的稿子來做。

    小丫頭說的時候在他懷里，一字一句地、很誠懇地讓他相信。可南嘉樹卻讀得出，這應(yīng)該不是“僅此一次”的事。不過，他沒有再問下去，不想讓她在他面前再緊張。

    低頭看看表，距離上次看表居然才過去十分鐘！

    南嘉樹吁了口氣，手臂抬起來撐著玻璃幕墻，深呼吸，還是心不在焉。從小到大，考試無數(shù)，這怎么等了等還給等緊張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挪著，挪得他一個姿勢保持不了一會兒就心煩。轉(zhuǎn)身，在空蕩蕩的大廳踱步，看墻上的畫，看廣告語，最后，坐在椅子上專心看著表……

    終于，時間挪到了位。南嘉樹趕緊起身，路過金色標牌：云騰影音多媒體翻譯公司。進到里面，等候室里還是空無一人，正想問前臺，走廊盡頭緊閉的隔音門打開，苗伊走了出來。

    南嘉樹大步迎上去，“怎么樣？”

    “嗯？我不知道啊。”小丫頭倒顯得很平靜，輕輕搖搖頭，“這個，沒辦法判斷。”

    “里頭沒說什么？”

    “控制室里說是下周等通知?！?/br>
    “等什么通知！”

    南嘉樹拿起手機就撥，很快，電話鈴聲就跟著一個男人從門里出來。這是云騰的技術(shù)總監(jiān)費洋，一個留了半長不長的頭發(fā)和胡子，明明一身名牌卻看起來很邋遢、很藝術(shù)的一個人。

    “嘉樹！”

    “怎么樣??？”

    “棒極了！簡直太棒了！”費洋的聲音不大，卻異常興奮，“苗小姐，明天上午就進棚錄音，先錄一個樣帶給客戶，怎么樣？費用按一分鐘兩百六計算。修稿調(diào)整時間，另有計費標準。”

    啊，這么多??！苗伊好開心！正準備激動地點頭，就被大手拖進懷里。

    “一分鐘兩百六？？”南嘉樹擰眉，“虧特么你說的出口！我還不知道你，跟特么你干就是消耗戰(zhàn)！我告兒你：一分鐘三百，修稿調(diào)整一個小時一百，少一分也不干！”

    ??？苗伊驚得都不敢喘氣了，一分鐘三，三百？？修稿調(diào)整也可以一小時一百？？小叔叔好大臉……可是，看他的樣子她也不敢反駁，只能干干地咽了一口，往他懷里稍微靠了一下，遮住些。

    “嘉樹啊，”費洋笑了，“我這給的可是專業(yè)口譯配音的價啊，對外報價才兩百八，市面都是兩百三的?！?/br>
    “可她是苗伊！她這樣的同聲傳譯，一天一萬，直接就是成品！”

    他氣勢超強，聲音很重，走廊里都嗡嗡的。費洋看看他，又看看苗伊，無奈地笑了，“好，一分鐘三百！明天上午來錄樣帶?！?/br>
    “樣帶多長時間？”

    “一刻鐘?！?/br>
    “你別吹毛求疵，一個小時錄完！”

    “這你也管！”費洋笑，“第一次錄，怎么也得一上午！”

    沒等他開口，苗伊就用力掐他的大手，這么好的合同要給攪了，非恨你不可！他握住，攥緊她，她終于掐不動了，不過，他也沒再跟人家掙。

    三個人一起往外走，聽著兩個男人說話，苗伊在心里悄悄合計：一分鐘三百，十五分鐘的樣帶就是四千五，就算錄一上午，四個小時再加四百，天哪，明天一下就能掙這么多……

    抬頭看，他臉上又恢復(fù)爽朗的笑容，跟費洋有說有笑的，據(jù)說這也是他的哥們兒之一，他哥們兒好多。那天解釋完她為什么要做私活兒，他當時沒說什么，可第二天就帶她見了費洋。

    他好像總是有辦法，什么事對他來說都好簡單……

    辭別費洋后，大手牽著她一起往電梯走。安靜了一小會兒，苗伊兩手握了他，追了一步，抬起頭。

    一張小臉笑得粉撲撲的，雪白玉齒輕輕地咬了唇，難得涂了唇蜜的唇瓣滋潤發(fā)亮，越發(fā)嘟嘟的。

    南嘉樹笑，“樂成這樣兒?。俊?/br>
    “嗯嗯！”苗伊好開心，“這可是我有史以來掙得最輕松的錢呢！”

    “小笨蛋，缺錢就吭哧吭哧地出苦力，就不知道自己能吃俏食兒！”

    “以前因為不能在外面做口譯，社里紀律不允許的。”

    “這個沒事兒，只錄音，不露面。而且啊，”南嘉樹說著也很得意，臨別費洋曾悄聲在他耳邊說，如果有機會能徹底挖過來，云騰愿意出高薪！他笑笑，口譯界很小，苗苗兒已經(jīng)在成名的路上，根本不需要?！斑@可不是單純的口譯，一半是你的語言，另一半是聲音，兩個加起來，求之不得。你看給費洋樂的！”

    “是嗎？”真是太高興了，一蹦一跳，忍不住就超了他前面，一邊跟他說話一邊倒著走，“以后我會根據(jù)他的要求好好練習的！”

    “嗯，費洋這里生意很好，活兒多極了，咱慢慢兒賺?！?/br>
    “能認識費總真難得！”

    話音沒落，腳下一滑，還沒等她趔趄一下，就毫無意外地被他“救”進懷里，“他能認識你，也很難得。”

    他手臂正準備放開，卻發(fā)現(xiàn)她還仰著腰，看著他，南嘉樹低頭，“怎么了？”

    他今天穿了黑色的風衣，里面是熨得特別挺括的襯衣，一路來面試，苗伊當時很興奮，他說別緊張，可他自己微微蹙眉，南大總工很嚴肅的樣子。現(xiàn)在看他的笑容又這么帥，這么暖和，她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聲說，“謝謝你?！?/br>
    “怎么謝啊？”

    “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請你吃飯?！?/br>
    “想吃牛排?！?/br>
    “好啊，去哪家？”

    “電視塔頂樓的旋轉(zhuǎn)餐廳?！?/br>
    啊？哼，苗伊撅了嘴巴，這一頓就把她明天的薪水給預(yù)支了……

    他笑，低頭，“讓你再故意。應(yīng)該怎么謝？”

    應(yīng)該……

    他的臉頰已經(jīng)近在她唇邊，就差一點點就貼上了。苗伊猶豫了一下，輕輕呶嘴，就親到他。

    很淺，很淺，比昨天晚上他下班回來抱著她打的那個“招呼”都淺多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苗伊的臉頰居然有點燙，在腦子里悄悄搜索，這是不是她第一次親他？雖然……上周剛把他嘬得滿身都是痕跡……可是……怎么感覺，這個……才是第一次……

    他似乎，當然，是不滿意，臉頰貼上來，加深了一下這個“謝”。

    口鼻中都是他的味道，現(xiàn)在，她熟悉了，接下來，他就會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