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苗苗兒,” “……嗯,” “想我么?” 她眨了一下,看著被角,“那個……嗯,周末我就回桃圃去了?!?/br> “是么?”其實南嘉樹早已經(jīng)跟許湛通了電話,知道長期借調(diào)的事已經(jīng)批下去,不過,她還要回去做交接,大概要兩周。 “嗯,周五下班就跟社里的車回去了?!?/br> “哦。那什么時候還來凌海呢?” “不出外勤……不會來?!?/br> “好吧。到時候再見?!?/br> “那,那我睡了?!?/br> “不跟我說話了???” “困了。” “去吧。” 關(guān)掉視頻,苗伊愣了一會兒,覺得被子悶,打開。深深吸了口氣,不知怎么搞的,鼻子一下就酸,眼睛有點點痛。 算了,本來也應(yīng)該是這樣的。正要抬手關(guān)燈,手機又跳了一下。 老公:地鐵快還是車快? 苗兒:不知道! 老公:有地方住么? 苗兒:沒有! 老公:不把你的床給我住啊? 苗兒:不! 咬著唇,咬著唇,還是噗嗤笑了,抬手把掉出來的那顆淚擦掉,關(guān)手機,關(guān)燈,睡覺! …… 周四。 一早到了公司苗伊就被本地化部的領(lǐng)導(dǎo)叫去,讓她準(zhǔn)備一下,馬上有車來接她去凌海設(shè)計院做隨行翻譯。 這個好意外,凌海設(shè)計院和翻譯社有長期合作,這兩天確實有個專家會,不過已經(jīng)有同事派在那邊,她根本就不在名單上。怎么又要她? 領(lǐng)導(dǎo)解釋說是今天早晨那邊打電話過來點名要借她過去的,所以臨時抽調(diào)。 不好再多問,苗伊答應(yīng)下來就出來收拾東西,心里還是納悶兒,她很少做隨行外勤,跟凌海設(shè)計院的外勤她更是一次都沒參加過,不會有什么印象分的,為什么要點她的名? 下了樓外面已經(jīng)有車在等,一路開到凌海設(shè)計院,前臺聽說她是苗伊,微笑道,“您稍等,蔣工馬上就下來。” 蔣工??苗伊心里馬上明白了,一轉(zhuǎn)身,樓梯上果然走下了那個“盛世美顏”。 原來是被蔣航宇點名! “小嫂嫂,來,上來吧?!?/br> 看著他那副公子哥的漂亮樣子,苗伊有點想笑,可是這位也是少年得志、凌海設(shè)計院堂堂的高級工程師,于是告誡自己屏了笑,背了公文包跟在他身后,“是給你做嗎?” “哪兒能呢!”蔣航宇笑,“我哪有那么大的范兒,一會兒你就知道了?!?/br> “哦?!?/br> 設(shè)計院是老式洋房,木頭樓梯走到三樓,將她引到雙開門的會客室前,蔣航宇說,“喏,你先進(jìn)去,我去拿資料。” “嗯嗯。” 透過門上玻璃窗,能看到里面坐著一位身材高大、頭發(fā)略有些花白的男人,黑色風(fēng)衣露出里面雪白挺括的領(lǐng)口和袖口,正在專心地看圖紙。 很安靜的畫面,可不知為什么,看著那身材、氣勢、甚至眉目,苗伊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 “哎?你怎么還在這兒?” 正看著,蔣航宇已經(jīng)回來。 “哦,我……” “緊張什么,還不趕緊進(jìn)去叫爸爸!” 第60章 爸爸?? 極度震驚震呆了之后, 苗伊終于明白為什么覺得他眼熟了!趕緊扭頭, 透過玻璃窗看到老先生抬頭翻了一下圖紙,苗伊嚇得迅速閃到了門這邊,呼吸立刻就沒了。 眼看著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貓蹭地躥上了墻,蔣航宇差點笑出聲, 也隨她閃到一邊,“不是吧,你這么害怕他?” 雖然心里已經(jīng)是百分百確定了, 可人總是在撞了南墻之后還想要確認(rèn)一下到底死不死得了, 苗伊尷尬地咽了一口,“那個,他,他是……” “怎么?下了照片和視頻就不認(rèn)得了?這是你們家老爺子啊,老南的親爹!” 小丫頭驚恐的樣子特別可愛, 蔣航宇覺得很好玩兒。其實這個他早料到了, 根據(jù)老南交代他倆重逢才是九月份的事,前后兩個月已經(jīng)閃婚,而這父子倆都是大拿級的人物,忙得不可開交,根本不可能有機會約見過。 “……哦?!苯K于坐實, 苗伊很絕望地吁了口氣。 “進(jìn)去吧?” “等等,讓,讓我想想……” “這還想什么啊?老南不在,你就是上班不見, 下班也得見公爹吧?” 苗伊沒吭聲,她真得想一想。當(dāng)初合謀的時候,以真做假他什么都考慮到了,卻唯獨沒有提到親人們。畢竟,除了阿婆,她幾乎等于沒有親人,而他的家遠(yuǎn)在千里之外。本來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誰知道越弄越麻煩,全世界都快知道了…… 現(xiàn)在怎么辦?太荒唐了,假婚和閃婚,不知道哪個對“親爹”的殺傷力更大? 手機就在包里,想問他,可是他在作業(yè)現(xiàn)場,根本不許帶手機。而且……這幾天他們兩個……跟以前不一樣了,誰知道他又會出什么花樣?人又不在身邊,她一個人可應(yīng)付不來…… “小嫂嫂,咱不能老在這兒待著,一會兒還開會呢?!?/br> 苗伊怔了一下,看著眼前這張“盛世美顏”,忽然想起他說的這是他的“親哥們兒”,那應(yīng)該可以信任吧? “蔣工,那個……我不認(rèn)識南老先生,他也不可能認(rèn)識我。” “什么??” 女孩兒聲音很小,繃得緊緊的,可一如既往地好聽,不過蔣航宇卻不喜歡他后來聽到的內(nèi)容。大概意思是他們結(jié)婚這件事根本沒告訴家里,南家不但不知道有了兒媳,連兒子有女朋友這件事都不知道,也就是說:苗伊不存在。 這就不好玩兒了。 蔣航宇皺了眉,在男女關(guān)系上藏著掖著,不管是男方還是女方都不是好事。兄弟向來磊落,閃婚就夠讓人掉下巴的了,居然還玩起了金屋藏嬌? 其實,老南從來沒把女朋友帶回家去過,包括殷倩,這都有情可緣,畢竟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可這個女孩兒他已經(jīng)實實在在娶了人家了啊,不讓家里知道,哥們兒們也不讓見,這特么是想干嘛?? “蔣工,一會兒拜托你什么也別說好嗎?開完會就好了?!?/br> “可我向遠(yuǎn)油借了你整整一周啊?!笔Y航宇也犯了難,“老爺子開完會就要下樊津現(xiàn)場,你要一路隨行。本來我是想著專家組在,老南肯定回不來,借這個機會讓你們一家人團聚,這可……” 這可特么的要出事!蔣航宇心里罵,可是找不準(zhǔn)自己的憤怒點,老南要是知道了會揍他吧?就因為把他小媳婦兒帶到人前?那可真他媽的有問題了! “要不,我提出換一個人來?會不會對你不好?” “千萬別,”苗伊趕緊擺手,“翻譯社的同事們都知道我們的事,換了誰來都要穿幫!” 是啊,這么個姓,南大院長,南大總工,甲乙雙方都被他一家包了,不問才怪! “沒關(guān)系的,只要你不說,不會有人問,江州項目上沒人知道?!?/br> 她居然一點都不覺得委屈,還很積極地在替他遮掩。意外地離得這么近,她真的很漂亮,不扎眼,是那種很招人疼的漂亮,再加上她的神情,總給人一種游離在外的清凈,像芭蕾舞劇里那只孤獨的小天鵝,說不出是驕傲還是乖巧,連她的聲音都退到了其次。 這女孩給誰都特么覺得暴殄天物,尤其是老南!這么個他既世界、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貨!不是說從小就喜歡的么?就喜歡成這么偷偷摸摸的? “蔣工,行不行?幫幫我?!?/br> 蔣航宇忽然胸口就一熱,一咬牙,“行,就這么著!” 等去了現(xiàn)場的,老南不給個充分的理由,丫的跟他沒完! …… 南也瞻,京城設(shè)計總院水利工程院院長、業(yè)界泰斗級的人物。 此次專家組會聚樊津,并非什么關(guān)鍵性決策審核,而是二次復(fù)查審核,在詳圖開工前的一次模擬分析。所以,名單上這位領(lǐng)軍人物一直標(biāo)著“行程待定”。正巧凌海設(shè)計院一個海外大項目的前期分析會邀請南也瞻出席,會期時間一調(diào)整,兩件事正好接檔,于是南也瞻決定既來之,則安之,隨走樊津。 簡單了解了一下情況,準(zhǔn)備進(jìn)門,苗伊站住腳,深呼吸,蔣航宇小聲告訴她:“別擔(dān)心,伯父脾氣很好,除了給老南用過家法,從來沒見他訓(xùn)過人。” 苗伊輕輕蹙了下眉,她生平第一次聽“家法”這兩個字就是因為他,他說他家老爺子常備家法給他用,所以他的字才能這么有“風(fēng)骨”,都抽沒了,就剩風(fēng)和骨了。那個時候苗伊幼小的心靈里就出現(xiàn)了骷髏的形象,于是對他口中那位遠(yuǎn)在天邊的“老爺子”有點陰影。 現(xiàn)在,除了陰影,還心虛…… “要辛苦你了,小苗同志,年紀(jì)大了,只能看不能說嘍?!?/br> 老先生的笑聲很爽朗,起身跟她握手,非常謙和。苗伊很禮貌地回握,翻譯社嚴(yán)格培訓(xùn)的笑容和禮儀,并沒有敢多走一步,只是悄悄多看兩眼,在心里忍不住想:他們父子真的很像,笑的聲音都像,只不過,他的眼睛更好看,專注看人的時候很讓人……受不了;閉上眼睛,睫毛很長,睡著的時候看起來很好看…… 寒暄過后,開始工作,距離會議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苗伊也在一旁熟悉資料。偶爾的,老先生跟蔣航宇聊一兩句題外話,好在苗伊只是個工作人員,并沒有更多的話來問她。 不一會兒,門外又進(jìn)來兩個人,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多歲的樣子,男的戴著眼鏡,西服領(lǐng)帶,很斯文;女孩個子有一米七,一身淺灰色職業(yè)套裝,身材很棒,臉上的妝也很精致。 “你們回來了?!蹦弦舱罢f著看向大家,“來,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guī)У膬蓚€博士生:徐墨,林冉。這是凌海設(shè)計院的高工蔣航宇,也是犬子的同窗好友。還有這位,是我們此行的喉舌,口譯組的苗伊?!?/br> 大家彼此問好,看著這兩個人,苗伊不由得在心里佩服,師從南也瞻,可見是怎樣鳳毛麟角的學(xué)霸。尤其是女孩,梳著高高的馬尾辮,又漂亮又干練,像組長。不過,組長的漂亮顯得有點清高,而林冉,更性感,更開朗,臉上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老師,”徐墨說,“剛才我去看了下后勤安排,我們可以住院里的招待所,也可以住街對面的酒店,您看呢?” “這段時間一直住酒店?!蹦弦舱皵[擺手,“今晚不了,帶你們兩個到我兒子那兒去住?!?/br> 啊??苗伊驚得險些把筆掉地上,蔣航宇一眼看見馬上說,“伯父!嘉樹,嘉樹他下現(xiàn)場了?!?/br> “我知道,我有他家門鑰匙。” 天哪……苗伊緊張得快把鉛筆芯摁到手心里了,這可怎么辦?她可以躲,可那個公主房能往哪兒躲?這要是讓老先生發(fā)現(xiàn)了,他可怎么解釋?? “哦,伯父,忘了跟您說了,嘉樹房子正裝修呢,沒法兒住人?!?/br> “裝修?”南也瞻皺了眉,“他怎么又裝修?” “哦,他原來也有幾個屋子空著,可能要改一個做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