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瞳仁極黑, 皮膚極白, 穿著一身碎花藍底裙, 細帶涼鞋下瑩白的腳趾圓潤可愛, 就這么活潑潑俏生生立在那, 與這滿場的紙醉金迷、衣香鬢影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這該是被人小心侍養(yǎng)被細心呵護的一朵嬌花,而不是站在這,讓香檳美酒澆灌, 名利強權(quán)環(huán)繞。 唐米突然感覺自己老了。 人老了,才會心軟。 江溪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刻意扮小, 妝容化得極淡, 眼線稍稍往下拉, 柔和了一部分眼部線條,平時亂支亂翹的頭發(fā)柔順地垂在脖頸, 齊劉海下, 那雙眼睛無辜而柔和, 顯得比平時年齡更小了些。 “那人是誰?” “生面孔啊,楚總也不知什么時候變了口味,看上這么幼齒的。” “?。∷庇腥嘶腥淮笪?,掩嘴解釋:“我知道了,最近有個素人流量挺好,昨夜還吊上了圍脖的小尾巴,叫三千水什么的,我點進去瞥了一眼……咦,怎么有點像又有點不太像?……這個也太小了些?!?/br> 群眾都是八卦的。 何況這八卦主人公里還有個金主爸爸。 江溪朝楚天抿嘴笑了笑:“楚先生,晚上好?!?/br> 楚天叫住waiter,取來一支高腳杯,幽藍色澤在燈下顯得迷離而誘人,見江溪睜著眼睛懵懵懂懂,笑了笑遞過去:“瑪格麗特,你應(yīng)該會喜歡?!?/br> 藍色瑪格麗特,酒精度數(shù)不高,口感酸甜,確實適合女孩子喝。 江溪心里稍稍松了些。 楚天的身份和脾氣她并不清楚,就算問唐谷也只是一知半解。 她再不是前世那顆無所畏懼的硬石頭,能拿著鐵頭去撞楚天這塊鐵板,她如今擁有最珍貴的東西,她有父母,有親人,實在撞不起。 能和平解決,就再好不過了。 唐谷老母雞似的上來,一把將酒杯奪了過去,聲音有點大:“楚少,我們水水還未成年,不能喝酒,就讓胖子我替她喝?!?/br> “未成年”三字被這胖子喊得抑揚頓挫,周圍該聽的都聽見了。 交糖不打一臉錯愕,連林雨霏霏都沉默了,兩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就憑三千水那些情感充沛的歌曲,還未成年?未成年 樂樂不快樂蹦了過來,他人機靈,立刻叫住waiter讓他去拿杯牛奶過來,打破了尷尬氣氛。 waiter來得很快,樂樂不快樂拿著直接塞到了江溪手中: “小朋友可都是喝這個的喲~” 楚天始終保持翩翩風(fēng)度,江溪拿了牛奶在那小心地啜飲,就更像一尊精致的細瓷娃娃了。 唐米笑著道:“這孩子倒是乖巧?!?/br> “我當(dāng)meimei看的?!背煺f著,一邊虛攏著江溪轉(zhuǎn)了個身:“來,水水,我給你介紹幾個人。” 唐谷護犢子地跟著。 “鐘導(dǎo),張制片,凌總……這是江溪,我meimei,以后要請諸位多多關(guān)照了?!?/br> 炮彈裹著糖衣拋下來,砸得唐谷一臉懵。 江溪也許不清楚,可唐谷知道,不說別的,這幾個在娛樂圈個個都是有來頭的,張制片近幾年毀譽參半,可監(jiān)制的幾部電視劇話題度夠,能捧人,而凌總還是欣星娛樂的一個技術(shù)總監(jiān)。 不見那唐米還在旁邊陪笑臉捧臭腳嗎? 做直播做網(wǎng)紅的,就沒有一顆不想進娛樂圈想紅的心。 ——何況江溪還是這種條件。 唐谷深深覺得,做網(wǎng)紅做直播,還是委屈了江溪。 鐘導(dǎo)好奇地看著江溪,這女孩兒剛進門時他就注意到了,年輕、水靈,這樣的新面孔,是最容易捧的。 幾人聞弦歌而知雅意,大家都是男人,哪里不曉得楚天那點花花腸子,自然給個面子,鐘導(dǎo)更是直接給了名片: “江小姐要是有時間,我組里這正缺一個角色,你倒是可以試試?!?/br> 江溪直接拒絕了:“鐘叔叔,我還在念書,暫時不考慮拍戲?!?/br> 她確實認得這個人,十年后的法制頻道。 潛規(guī)則旗下女演員,被人家老公一氣之下打了個鼻青臉腫,還被告上法庭,事情鬧得很大,連桂市這么偏的地方臺都有報道。 “……叔叔?”鐘導(dǎo)摸了摸下巴:“我有這么老?” “確實,鐘導(dǎo)比我大二十,應(yīng)該是伯伯,不是叔叔。” 江溪認認真真地維持傻子人設(shè)不倒。 與狗血劇里傻白甜撞上高富帥不同,現(xiàn)實中的高富帥往往喜歡相同level的女人,你可以不優(yōu)雅不知性,但絕對不能蠢笨。 江溪的裝蠢確實奏效了。 楚天擰了擰眉,眼中透出一點可惜,他也沒想到,唱的歌這么有靈性的女人在現(xiàn)實中竟然是這么沒眼色的。 鐘導(dǎo)幾個面面相覷,他們在圈里被人捧慣了,難得碰到這么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十分新鮮,頓時笑了起來。 “你們聊什么呢,這么熱鬧?” 唐米和圈里幾個談得來的男男女女各自端著高腳杯過來,熟稔問道。 “還不是楚天的meimei,太有趣了?!?/br> 鐘導(dǎo)看著江溪,眼底流露出強烈的興趣,楚天玩味地把玩著杯子,什么也沒說。 江溪太了解楚天的打算了。 成年男女的世界,情愛規(guī)則與動物類似。 雄性動物求偶,展露強健的體魄以吸引磁性動物。 而楚天介紹這些“有可能讓她一步登天”之人讓她認識,也是同理。他向她展示自己雄厚的財富和人脈,以此期望獲得她的攀附。 今天但凡換一個人,他也許就成功了。 可惜江溪非但對娛樂圈毫無興趣,對男人這種生物也是敬而遠之。 做直播不需要直接接觸男人,她可以接受??梢坏┻M入娛樂圈,不論是綜藝還是拍戲,都無可避免。 楚天的誘餌不奏效,遞了幾回話茬子,見江溪回答得文不對題,心里那股失望勁就更嚴重了。 可江溪算漏了一點。 男人或許更欣賞能與他進行平等對話的女人,卻也絕對不會放棄擁有一個絕頂?shù)挠任铩词顾竽X空空。 這或許是男人胯下二兩rou決定的種族劣根性,而楚天更是其中翹楚。 他那未完全脫離獸性的男性本能讓他不會輕易舍棄一個對他有著如此龐大性吸引力的女人。 “我去補個妝?!?/br> 江溪緊了緊手中的化妝包,夜場的空氣充滿了情情愛愛的曖昧,她呆久了有點窒息。 未成年也不是百分之百的護身符,尤其她看著……實在太可口了。 男人時不時掃來的視線讓她精神緊繃,還要應(yīng)付時不時的搭話,著實有些累了。 “去吧?!?/br> 楚天瞥了她一眼:“水水要是太累,這邊有休息室,你可以休息一會。” 唐胖子如臨大敵地護著江溪往衛(wèi)生間去,江溪笑他:“唐哥,你這當(dāng)我是rou骨頭呢,誰都想來啃一口?” “可不是?這里邊可都是群混不吝的餓狼,我來時可答應(yīng)了叔叔阿姨,要將你好好帶回去的?!?/br> 唐胖子人看著兇嘴巴毒,但那胖rou里裹著的,可都是蜜糖。 不像有些人,空長了副好皮囊,內(nèi)里卻爛了。 江溪心中感動,嘴里卻還埋汰:“我看你是答應(yīng)了我媽的東坡rou?!?/br> “江姨這手藝是真不錯。前回我在圍脖上曬的醬菜,還有人問起怎么買呢?!?/br>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江溪笑得跟只狐貍似的:“我媽正打算找點副業(yè)做,唐哥,要不你將鏈接放圍脖上,幫我媽宣傳宣傳?” “成啊。” 唐胖子答應(yīng)得爽快,兩人說笑著,不一會到了目的地。 地面光可鑒人,江溪蹲完廁,站起時一個發(fā)昏,險些摔個大馬趴。 她扶著額,只覺得:這一刻終于來了。 【兌換一滴解憂露?!?/br> 【宿主明知有問題,為何還要喝下那杯牛奶?】 【就想看看那人葫蘆里賣什么藥。】 江溪淡定得將解憂露吞咽下去,不在意地反問:【不是有你么?】 小鉛在腦子里轉(zhuǎn)起了圈圈。 解憂露不愧是神物,一滴下去,什么不適感都沒了,精神百倍。 江溪看著鏡中少女神采奕奕、雙頰生緋的模樣,忍不住皺了皺眉。 她重新取出化妝包,將粉撲往嘴唇上點了點,臉頰的天然紅暈去不掉,只能再上一層粉,折騰一番下來,鏡中人終于有了點病態(tài)。 江溪已經(jīng)進去很久了。 就在唐谷急得要闖一闖女廁時,江溪扶著墻捂著肚子出來了,臉白得跟紙一樣。 他嚇了一跳:“姑奶奶,你這是怎么了?” 江溪有氣無力:“唐哥,我這是來……來例假了,痛經(jīng)?!?/br> 唐谷到底還是沒娶老婆的光棍,一聽這話立時紅到了耳朵根。江溪笑得“嘶”了口氣:“事情突然,唐哥,得麻煩你跑一趟,幫我去前臺要個面包應(yīng)急?!?/br> ——面包? 唐谷還思量著這會怎么餓了,晚上明明吃了不少,等看到江溪羞窘的表情才反應(yīng)過來,“成,你在這等著,我去去就來?!?/br> 江溪當(dāng)然是沒等。 她特意支開唐谷,就是沒想讓他插手,捂著肚子快速往剛才經(jīng)過的拱門處走,果然在那兒看到了還聊得熱火朝天的林雨霏霏三人。 交糖不打先看見她,熱情地招招手:“水水,正說你呢,我們一會散了去擼串,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