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如意趕緊拿出木盒子里胭脂和面脂, 遞給在坐的女人們。

    “我在城西開了家店, 專賣胭脂你們有空可以過來坐坐。”

    鎮(zhèn)國公府的繼女，大家都有所耳聞, 對這種市井出來的, 心里鄙夷, 嘴上卻不敢說。她背靠鎮(zhèn)國公府和長公主，誰敢動她？大家歡喜地接過她送的東西, 打開聞聞看看，連聲說好。

    周月珍拿到如意送的胭脂, 瞥了一眼, 滿眼的不削?？撮L公主對如意的態(tài)度，她不敢造次, 心想著出了公主府就扔掉。

    大家都有這種想法, 平日里虛偽慣了，都不表現(xiàn)出來，周月珍與如意有過節(jié), 心有不岔，這臉上就顯現(xiàn)出。

    如意打開一盒胭脂, 走到周月珍身側(cè)道：“我?guī)湍阃可显囋嚳? 很好用。”

    周月珍可不敢讓她動自己的臉，誰知道她又打什么鬼主意，萬般不愿意, 連忙推脫：“我還是回家試。”

    坐在一側(cè)的長公主開口道：“涂來讓本宮瞧瞧。”

    周月珍只得坐下讓如意在她臉上涂涂抹抹, 點妝描眉, 經(jīng)如意這么一涂抹，周月珍原本清麗的臉變得艷麗。她拿著銅鏡左右看了下，好像還不錯。

    如意接著向她推銷她家另外的東西，面脂，發(fā)油還有敷面的一些膏泥，然后很不要臉地道：“你看我皮膚這么白，就是用了這些，有時間去我店里看看，東西好又不貴。”

    如意長的白，她的白和一般人的白又不一樣，未施粉黛，白里透紅，白得發(fā)亮的這種。

    周月珍有些心動，這時，長公主道：“本宮也用如意的東西，這兩天皮膚水靈不少，大家沒事時自己去她那邊瞧瞧，本宮經(jīng)常去她的小店，說不好你們還能遇上本宮?！?/br>
    長公主這話，說得隱晦，意思大家都懂：我平時去的勤，希望去時能遇見你們，要不然……

    擺明了就是去給如意送錢，這東西再不好也得給長公主面子，買買買，更何況她的東西好像還不錯，那就更得去買買買。

    大家心知肚明，對如意的東西贊嘆了番后，大家一起賞花。

    這種高雅的東西，如意不愛，她只看那花兒能做成什么，有什么實用價值。走了一圈后坐在涼亭里吃茶，吃點心，公主府里的點心不錯，她一塊接著一塊地吃。

    花賞一圈后大家得作詩，圍成一圈你一首我一首，如意聽不懂，不過看一群高雅的美人作詩作畫也是享受，長公主最為出挑，作詩三首，每首個個都叫好。

    如意邊吃點心邊想：長公主比男兒要風(fēng)流，這般風(fēng)流的人，一般男兒她又怎看的上？像她先前喜歡她哥，其實細(xì)看她哥還是有些資本。那她能與對方成親的男人，肯定是比她哥還要優(yōu)秀，那得該是多完美的人？雖然后來她不喜歡他了，難道是因為長公主太優(yōu)秀她死去的丈夫，不愿和離和死纏爛打，才惹得長公主生氣？

    如意無聊的腦補(bǔ)了一系虐戀情深的故事，直到長公主喊她，她才回過神。

    再看四周，大家都走得七七八八。

    如意對于長公主死去的丈夫越發(fā)好奇，很想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四下無人便開口問：“長公主，附馬是不是長得很美？”

    以‘美’字來形容男子，多少帶些歧義。

    長公主反問：“怎么想到問這個？”

    如意可不敢把自己想的說出來，噘嘴道：“好奇問問?！?/br>
    長公主坐下，目視遠(yuǎn)方，神情里流露出稍許的憂傷道：“快忘了長什么樣，只記得是個很好的人?！?/br>
    此刻，似曾想識，在前不久她也問過母親，死去的父親長什么樣。

    母親也說：是個很好的人。

    她比自己母親小不了幾歲吧，要是命好有個孩子，應(yīng)該也能跟她差不多高。這會看她不知怎的有種說不清的尊敬和憐憫。

    如意道：“只是很好的人？那你肯定不是特別喜歡他，若是真喜歡一個人，你肯定會為他守一輩子的寡?！?/br>
    長公主拍了下她的頭道：“小孩子知道什么？女人不必這般長情，如男人，看我父皇當(dāng)年母后去世時，他比誰都傷心，現(xiàn)在還不是后宮三千，還立了新的皇后。所以啊，長情這種只是騙騙你這種小女孩?！?/br>
    如意癟癟嘴，懶得和她爭這個對錯，從盒子里拿出個瓶罐，遞給長公主：“諾，給你的，涂眼晴上會減少上面的紋路，我娘用的非常的好，你也用的上?！?/br>
    長公主：她有這么老嗎？

    怎么和宋翊一個德性，恨不得上前掐死她。

    算了，不跟小孩子計較。

    長公主不情愿又痛心地接過她手上的瓶罐收起來。

    如意見天色不早，也該回去，就此和長公主告別，忽然想到在西院里遇上的帳房先生。

    心里癢癢的，她問：“你府上的帳房先生？”

    長公主疑惑問道：“什么帳房先生？”

    如意心想：她好像也不是很知道韓子玨，可能他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帳房，長公主府這么大，說不好還不止他一個賬房先生，長公主不知道他也很正常。這樣還是不要問了。韓子玨長的雖然不是特別好看，可是氣質(zhì)是一等一的，萬一長公主因她提點，看上他了可怎么辦？

    如意留有小小的私心，索性就不問，等明天她有空來長公府玩，再去找韓子玨。

    如意當(dāng)即與長公主告辭，約好明天再過來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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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往院門口去，走到東院門口時，恰巧遇上從西院出來的韓子玨。如意上前打招呼：“下工啦？”

    韓子玨溫和地應(yīng)道：“嗯?！?/br>
    兩人走上同一條小路，如意想跟他說說話，又不知該說些什么，想了會問道：“你在公主府做帳房先生幾年？”

    韓子玨道：“三年。”他頓了下問：“你不是公主府的人吧，來公主府做些什么？”

    如意提起手上的木盒，打開給他看：“賣胭脂，我在城西開了家店，沈氏胭脂鋪。賣的全是姑娘家的東西，你有時間可以過去看看，嗯，可以給你家娘子買些東西。”說到這，如意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韓子玨，聽見他輕聲道：“我還未成親?！?/br>
    如意心里樂開了花，沒成親咧~，嘴角上揚(yáng)抑不住地高興。

    韓子玨目視前方，眼底帶上了幾分笑意。很快兩人走出公主府，巧的是兩人同路都往城西去，走出去約莫十來步，韓子玨問：“要不要我來提？”

    他指的自然是如意手上的木盒子。

    如意把手上的木盒子遞給她，抿嘴笑道：“謝謝?！蹦庸郧捎挚蓯?。

    韓子玨微怔神，低頭問道：“聽口音，如意姑娘不是京城人吧？”

    如意道：“不是，我老家明郡上清縣，我娘帶著我嫁來京城?！?/br>
    韓子玨問：“這可真遠(yuǎn)，想來你母親改嫁的應(yīng)該是達(dá)官貴人吧?！?/br>
    如意不知他為何要問這些，見他粗布麻衣，身上沒有任何配飾，想來他應(yīng)該是落魄士族或者家境普通的人家。怕他有什么負(fù)擔(dān)，連忙道：“不是什么達(dá)官貴人，比較普通的人家。我和我娘就做點小本生意，維持下生計。有幸得到長公主的賞識，才來的長公主府。”

    韓子玨道：“我家也是比較普通的人家，家中獨子父母健在，在長公主家做帳房先生，維持生計。”

    如意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是有錢人，和她的標(biāo)準(zhǔn)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不過又有什么關(guān)系，看他似曾相識，又高興，難道這是她哥口中說的，見到喜歡就是喜歡？想到宋翊，如意有那么點憂傷，宋翊這幾日好忙的，每天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好像把她這個meimei給忘了。

    不管他，讓他忙去。

    如意收回心神道：“挺好的，我家中還有個哥哥。”

    韓子玨問道：“兄長在做些什么？”

    這個？如意呵呵笑道：“在富人家當(dāng)護(hù)衛(wèi)，跟長公主家的護(hù)衛(wèi)差不多?！笨刹皇?，只不過他跟著的是皇上，從根本上來講也是護(hù)衛(wèi)。

    兩人又說了些話，不知不覺走到如意店門口，韓子玨把木盒遞還給她，兩人就此分別。

    如意提著盒子剛走進(jìn)門，小翠就跑上前問：“小姐，小姐剛剛那個公子是誰？”

    如意道：“公主家的帳房先生?！闭f著她把剩下的東西放上柜臺。

    小翠問：“小姐，你和這個帳房先生怎么認(rèn)識的？”

    如意道：“剛剛在長公主家認(rèn)識的？走錯路他幫我指路。他人蠻好的，而且我總覺得他似曾相識，看著他蠻高興的?！?/br>
    小翠見自家小姐少女懷春的模樣，過了好一會問：“小姐，世子那邊怎么說？”

    如意問：“什么怎么說？”

    小翠欲言又止，小姐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世子知道小姐喜歡別人，會不會把那人殺了？小翠打了個寒戰(zhàn)勸道：“小姐，我覺得吧，我覺得吧……”

    她該怎么勸喲~

    咬咬牙什么也不說，全當(dāng)什么都不知道。世子就是要殺人，也不會殺小姐，以后發(fā)生的事以后再說。

    第30章

    如意第一次有喜歡的人, 心里面既好奇又有些興奮，有些想見到他，又有些害怕。想和小翠說說, 小翠好像有些抵觸, 逃避似的不愿意聽她訴說?；氐郊蚁牒湍赣H說些體已話, 母親忙著做飯，吃完飯她就去了自己房間。

    家里面能說的上話的只有宋翊，想到宋翊如意就覺得有安全感，好像什么話都能跟他說，他未必聽得懂，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有時候說的話不是在于話，而是說。

    好幾天沒見著宋翊, 如意還有些想他, 坐在院中等他, 一直等到月上枝頭, 他還沒回來。無法，只得回房睡覺。

    第二日，如意又去了公主府，長公主有急事恰巧不在。她有交待, 如意來要好生招待, 再加上宋翊鬧公主府的事，護(hù)衛(wèi)們不敢攔她, 對她是敬而遠(yuǎn)之, 如意在公主府就如同在自個家, 隨便走動沒人管她。

    她來到西院，韓子玨和昨日一樣，在案幾上全神貫注算帳，算盤打得‘噠噠’響，如意走進(jìn)他都沒有發(fā)覺。

    如意不去打擾他，覺得坐在他身邊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幸福。她坐在案幾側(cè)邊的椅子上，從懷里拿出本話本，看得津津有味。

    韓子玨抬頭就看見她，時而皺眉，時而巧笑，他會心一笑問道：“如意在看什么？”

    如意收起話本道：“哎，沒什么，路上兩文錢買的一本舊書。”她站起走到案幾前，掃了眼韓子玨前面的帳本，指著最角落的一處道：“唉，這個算錯，最后位是六不是八?！?/br>
    韓子玨順著她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還真是錯了，倒不是算錯，而是寫錯，誤把八寫成了六。

    韓子玨抬頭，探究地看著她。

    如意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笑道：“我不是有意要看帳本，就是看見錯了，忍不住?！?/br>
    韓子玨問：“你怎知錯？”

    如意道：“算盤一打就知有沒有錯，很簡單的?！彼婍n子玨聽不懂她的話，又加了句：“我在心里打的，我家店小，沒有帳房先生，平時都是我在算帳?！?/br>
    韓子玨緊盯著她好一會，突然地拉住她的胳膊興奮，右手翻了頁帳本，指著上面道：“你來幫我算這頁。”

    如意不知他是何意，帳本這種東西很重要，從上面可以看出很多東西。如店里的貨物成本，再到出貨價，都體現(xiàn)在帳本上，什么東西好賣，什么不好賣，都在帳本上。

    公主府的帳本那就更重要，跟什么人密切來往，有什么支出，通過帳本能得到很多信息。

    如意不懂朝堂，也不知長公主在朝堂上的位置，但她知道長公主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家的帳本給她看，她都不要看，誰知道里面有什么玩意。

    如意別開臉道：“這不好?！?/br>
    韓子玨才覺唐突，解釋道：“都是些雜物，沒什么重要的東西?！?/br>
    如意聽他這么說，放下心，瞟了眼這頁帳本，從右邊往左邊一一指出報出數(shù)目。

    韓子玨在心里記下她所報的數(shù)字，接著自己又用算盤算出，與如意所報的數(shù)字相同無出入，心里既興奮又高興，看如意雙眼發(fā)亮。拉她至門口，忽又折回案幾前，放開如意的胳膊道：“等我把這些算完。”

    如意看他一會要走，一會又不走，拿出她的東西，心想他這是怎么了？過了會，韓子玨算完，放下筆拉如意出公主府，走到西院門口時，遇上護(hù)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