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jié)
汪直沖著她挑眉,“你若嫌不夠,雜家這里還有,俱贈于你了!” 崔洛忙擺手,“不不不,不用了。我.......遲早會長胡子的?!?/br> 汪直聞言,并沒有感到被人詆毀,而是笑道:“是啊,小白跟雜家不一樣,遲早都會長成真正的男子,不像雜家......哎,算是無根之人了?!?/br> 他蘭花指一挑,將錦盒合上,收起丹藥置于袖中。 崔洛竟一時間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能沉默著盡量降低存在感。 昏黃漸近,山海關(guān)關(guān)內(nèi),晝市還未歇,夜市卻已經(jīng)開了,處處華燈高照,展現(xiàn)的是國泰民安之祥兆。 崔洛回到官驛之后,命堯羽給她盜了兩瓶醋回來,崔洛兌了些許溫水,直接灌了下來,直至腹中已經(jīng)酸意上漫,她才停止。 堯羽詫異的看著她,道:“崔洛,你為何要吃醋?三殿下說過,醋不可以亂吃,會很傷身的?!?/br> 崔洛走到銅鏡前照了照,但愿食醋可以化解藥性,她可不想變成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 更重要的是,汪直所服用的東西,她總覺得不是尋常人能吃的。 崔洛沒有察覺到自己身體有任何異樣,道:“小羽啊,我沒事。你今晚就睡在腳踏上吧,你能在,我才心安?!毙液脦Я烁呤殖鰜?,她真怕汪直夜里會拿她試藥。 上輩子,崔洛就聽說過諸如此類的傳聞。汪直為了重新變成男子,暗地里搜羅了大批江湖術(shù)士煉丹制藥,為了檢測藥性,不知道抓了多少少年男子。 其中有人直接就廢了,只能入宮當(dāng)太監(jiān)。 這......應(yīng)該只是個傳言吧?! 堯羽長而密的睫毛撲扇了幾下,她很喜歡被人需要的感覺,當(dāng)即就應(yīng)下,“好啊,我這就鋪被褥。” 崔洛一路奔波,今晚準(zhǔn)備好好睡一覺,打算明日再去炮臺。 而就在此時,官驛東苑的另一間屋子里卻是燭火明亮。 汪直身后站著兩名烏衣男子,男子相貌清秀,動作陰柔,下巴處更是干干凈凈,一看就是閹人。 這二人正替汪直捏著肩。汪直長腿往小杌子上一放,其中一太監(jiān)當(dāng)即走了過來,半跪著一條腿,恭敬道:“廠公,這都七十九天日了,還有三日您就該大功告成了?!闭f著,即刻捏起了汪直腿,伺候的無微不至。 汪直閉眼養(yǎng)神,另一太監(jiān)這時笑道:“是啊,九九八十一顆藥丸,只需三日,廠公體內(nèi)的毒就該徹底解了。正好多了一枚丹藥給那新科狀元給吃了,不過,奴才覺得她是得多吃壯//陽之物?!?/br> 汪直這時悠悠睜眼,完美到讓天下女人也為之嫉妒的唇角勾了一勾,“這話不可再說了。嚇壞了小白,唯你們試問。” 捏腿的太監(jiān)笑道:“廠公豈會真的給狀元郎吃寶丹,那不過是一味開胃丸子,瞧把狀元郎給嚇的。” 捶肩的太監(jiān)也抿唇‘噗哧’笑了出來,“奴才今晚還發(fā)現(xiàn)狀元郎讓她身邊的侍衛(wèi)去后廚偷醋去,怕是今晚要鬧肚子了?!?/br> 汪直為人和善,他身邊的人敬畏他,崇拜他,忠心于他,卻不會如老鼠見了貓一樣的懼怕他。 這兩個小太監(jiān)你一言我一語,一提及崔洛,話匣子就止不住。汪直翹起三根修長白皙的指頭,依次拉了一下,發(fā)出骨骼裂開的聲音,“還有三日,雜家就再無后顧之憂了。后宮那老妖女還以為雜家會受制于她!呵呵......笑話!” 小太監(jiān)附和道:“廠公英明,這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無非是皇宮,您在皇宮一日,教主就奈何不了您?!?/br> 汪直復(fù)而又闔上了眸,像是小憩了片刻,方道:“明個兒一早送一份養(yǎng)胃的粥給崔侍讀送過去?!?/br> 兩個小太監(jiān)面面相覷,發(fā)現(xiàn)廠公對崔洛格外的在意,先后應(yīng)下,道:“好嘞!” 這一夜,崔洛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在夢里她真的變成了一個男子——真正的男子,還長了本不該有的東西! 天光剛亮?xí)r,她猛然警覺,發(fā)現(xiàn)自己身在何處之后才松了一口氣。這時,她意識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潛意識之中,她依舊是個女子,并不想變成男子。 有了這個認知,崔洛一大早就坐在榻上沉思了起來。都說夢境可以反應(yīng)一個人最真實的內(nèi)心想法,那么她本質(zhì)上還是希望當(dāng)一個女子的?! 堯羽端了托盤過來,“崔洛,汪廠公著人送了早飯過來,這粥是給你的,那.....這些點心?” 崔洛此刻胃中如翻江倒海,也著實吃不下東西,“小羽辛苦了,你吃吧?!?/br> 堯羽已經(jīng)開始關(guān)心崔洛了,早將顧長青拋之腦后。她將白粥放在了床榻前的小幾上,她自己才開始吃東西。 半個時辰后,徐大人身邊的護衛(wèi)過來請崔洛,因著汪直要親自查看炮臺,徐大人自是作陪,崔洛正好可以趁著機會向幾位工部的老手請教。 崔洛自然明白這是徐大人的好意,喝過粥之后就匆匆去了官驛外,這時徐大人剛要上馬車,崔洛忙跟了上去。 她剛坐好,汪直就踢了馬腹,從一側(cè)走了過來,“徐大人,小白,早啊?!?/br> 徐大人對汪直本人沒有意見,畢竟汪直雖手握大權(quán),但沒有貪贓枉法,亦或是草菅人命。 徐大人已到了知天命之年,為人溫和穩(wěn)重,與汪直點頭示意之后,便寒暄了兩句。 崔洛還記得昨晚吃的丹藥,這時候看到汪直只覺頭皮發(fā)麻,這人卻上前一些,悠悠蕩蕩的騎在馬背上,道:“小白,昨夜睡的可好?我聽聞驛站來了飛賊,你可得注意著?!?/br> 崔洛但笑不語,保持著沉默。心情不甚良好。 她今天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雖是男子的身份與穿著,卻依舊是顆女子的心?! 這件事一定不能讓蕭翼知道! 汪直見崔洛一板一眼的坐在馬車?yán)铮俗缍?,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便勒緊韁繩,趕馬上前。 徐大人將紅夷大炮暫時安放在了東門,數(shù)量約有四十臺,就算將這些火炮統(tǒng)統(tǒng)運往京城也不夠百臺。 而高麗使臣還有半年就要到天/朝/朝拜了,可見工部任務(wù)艱巨。 待眾人抵達東門,崔洛就開始觀察繳獲而來的火炮了。葡萄牙人的紅夷大炮在設(shè)計上與當(dāng)時大明王朝所擁有的火炮相比,有很多優(yōu)點。比如炮管長,管壁厚,口徑大,整體形狀從炮口到炮尾逐漸加粗,符合□□燃燒時膛壓由高到低的原理。 不同之處在于,這些火炮的炮身重心處兩側(cè)有圓柱型的炮耳,火炮以此為軸可以調(diào)節(jié)射角,配合□□用量改變射程;設(shè)有準(zhǔn)星和照門,依照線/程來計算火/彈/道,精度很高。 崔洛正拿著圖紙將細節(jié)勾畫出來,汪直突然站在她身后,“小白,你是不是已經(jīng)找到改良的法子了?” 崔洛可不敢保證,萬一傳到皇帝耳朵里,她屆時造不出來,那就是欺君了。 不過大明前期的自制大口徑火銃在基本原理上與這些紅夷大炮是完全相同的,都是前裝滑膛火門點火式的,但是具體做出來就大有區(qū)別了。 崔洛想了想,這時問道:“汪廠公,你可知戶部批了多少銀子下來?這種火炮多用銅鑄造,你可知道銅有多貴?可要是換做鐵,一旦點火極其容易炸膛。但要是換做銅制的,使用年數(shù)也會長一些。” 銅是鑄幣金屬,在古代是非常稀缺的。本就少量的銅礦都被拿去造銅錢去了。 拿銅造火炮,就等于是拿錢在造了。 崔洛記得大明的儒將們還創(chuàng)造性的發(fā)明了鐵芯銅體的設(shè)計,在降低火炮制造成本的同時,還保持了相當(dāng)高的射程與威力。 汪直似乎來了興趣:“你需要多少?雜家再去跟皇上匯報一下?!彼捯粢晦D(zhuǎn),又抬手捏了捏崔洛的下巴,“小白,沒人告訴過你,你這下巴太滑溜了?” 崔洛決定一門心思談?wù)?,她答非所問:?.......火炮管容易解決,配方倒是需要細細鉆研一番,否則既影響威力,說不定還會破壞了炮筒?!?/br> 這時,汪直脫口而出道:“之前的火炮配方是硝六斛,磺十二兩,炭一斛四兩。射程尚可,至于威力,的確有待提高。雜家會盡量滿足你,不過你得盡快,雜家還得回京稟報圣上?!?/br> 他竟然對火炮的配方如此了解?! 崔洛點頭,大不了從今日開始實驗,總能找到最合適的方子。 徐大人身邊還有神機營的幾位德高望重的官員,其中一名并非中原人士。因為他在進入中原時,獻給了皇帝鳴鐘與西洋琴,這才被器重,留在了朝廷當(dāng)了一個不干政的芝麻官,相當(dāng)于‘技術(shù)顧問’,并且允許他在京城開辦教堂傳教。崔洛記得他死后,朝廷還賜了他一塊墓地。 幾日下來,改良火炮的輪廓基本上出來了,最后□□也暫時改成了硝一斛,磺夏月二兩冬月二兩二錢,炭三兩七錢。 至于能不能適用,還得等第一臺銅制火炮趕制出來,再用新配方試炸一次。 山海關(guān)臨海,風(fēng)沙很大,隔一天不沐浴,整個人都會不舒服。 這一日回到官驛,崔洛先讓堯羽去打聽徐大人等人有沒有回來。 堯羽每天都干這個事,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徐大人和那個紅胡子老先生還在衙門里,汪廠公幾日沒見人影了。” 崔洛點頭,便準(zhǔn)備拿了衣物去浴房洗澡。 這座官驛哪里都好,唯一不便的就是沒有獨立的凈房。不過浴房引了熱泉進來,泉水是流動的,非常干凈且舒適。 確定了官驛無其他人等,崔洛就讓堯羽在外面守著,她自己抱著衣服走進了浴房。 內(nèi)室霧氣繚繞,人眼可見的范圍只有一丈之內(nèi)。崔洛又傾耳聽了一下,再度確定里面沒人才脫了鞋襪與外裳。正當(dāng)她邁過屏風(fēng)時,一陣嘩啦的水聲雷的她外焦里嫩。因著視線模糊,她只能看到一具高大的人影從水池里站了出來,這之后便是一陣疾風(fēng)從耳側(cè)拂過。 再一定驚時,汪直已經(jīng)身披白色錦袍站在了她面前了?;璋档幕鸸庀?,水珠順著他飽滿的額頭下滑,他那雙桃花眼氤氳著與往日截然不容的情緒。 崔洛:“.......汪......汪廠公也在啊?!边€好......她太過謹(jǐn)慎,以至于不敢直接脫//衣洗澡,每次都是著中衣下水,入水之后才脫//衣。 “那我就不打擾了,你繼續(xù)。”崔洛轉(zhuǎn)身要走,卻在這一刻,肩頭被汪直泡的有些蒼白的大掌捏住,“既然來了,還走什么?不如一起泡?” 崔洛這時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察覺到大//腿//處有了一種異常,她低頭一看,再一次雷的外焦里嫩,“?。?!”這一定是個幻覺! 汪直卻很淡定,笑道:“雜家今日剛恢復(fù)真身,你來的正巧,說吧,想怎么死?” 作者有話要說: 汪直:今天是個好日子,雜家終于不是太監(jiān)了! 崔洛:?。?! 第95章 滅口 汪直剛出浴, 身上僅披了一件雪白色的袍子,內(nèi)里敞開, 只要瞥上一眼, 一切便可一覽無余。水珠沾濕了他身上的衣料,導(dǎo)致肌膚也與袍子完全相貼, 比起一/絲/不/掛, 還要起伏/連/綿,叫人望之驚嘆。 崔洛對天發(fā)誓, 她這一刻最為關(guān)心的只是自己的小命,僅此而已。那不經(jīng)意的一瞥純粹是個偶然事件。 汪直見崔洛愣神與驚訝交織, 但她并沒有其余的反應(yīng), 難免有些失望。崔洛此刻的表現(xiàn)不是他所期待的。 大掌一攬, 汪直很輕易就捏住了那把細柔的小腰,他感受了一下觸感,但也沒有過分用力, 卻不至于讓崔洛有任何逃脫的機會。汪直微斂著桃花眼,低著頭看著她, 道:“想好了?打算怎么死?” 崔洛身子后傾,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么都覺得不太對勁?! 她自己是女子,故此每次沐浴都是小心翼翼。汪直這樣的身份絕對是欺君大罪, 砍十次腦袋都不夠的。他會就這樣堂而皇之的一人在此沐???他身邊那些烏衣太監(jiān)們呢? 崔洛思索事情時,習(xí)慣性的眼神放空,看在汪直眼中,就覺得她十分不關(guān)注他了。 汪直這時又接著道:“小白別急, 我會給你幾個選擇。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雖說疼了點,好歹速度快,不出幾息你就感覺不到了?;蛘呦?/毒?這種死法一般不會太好看,小白的玉顏粉肌怕是要毀了。要不,溺水而死?這倒是個好法子,屆時雜家還能有借口向外解釋,就說小白你沐浴淹死了?!?/br> 言罷,汪直提著崔洛的腰,帶著她往浴池走。他驚訝于崔洛的重量,簡直不值一‘提’! 沐浴淹死? 崔洛回過神,:“.......等等!我.....我.....可以保密!”她去推汪直,觸手可及是他光滑健碩的胸/口,崔洛如被雷劈,立馬收了手。 汪直在浴池邊上止了步,那張俊美如三月桃花的臉上依舊掛著笑意,“雜家知道你會保密。這天下最能保密的人——那便是死人了。小白乖啊,別怕,眼一閉就過去了。下輩子又是一條好漢?!?/br> 汪直掌心用力,眼看著就要將崔洛推下水。崔洛大驚,她里面雖裹了胸,但一遇水必定會暴露,此時此刻,好像不管怎么做都是死局。 可崔洛除了震驚之外,竟然絲毫也不害怕。她知道自己這次是闖了大禍了,知道了汪直的這么大的秘密,他能讓她活么?無疑是不能的呀! “等等!汪......汪廠公,你先讓我理理思路,我有點心亂。”崔洛可憐巴巴的仰視著汪直,此刻還是赤著足的,走在大理寺鋪成的地面上有些滑,若非被汪直控制住了她,她險些就摔倒了。 汪直低下頭看了看她的腳丫子,他蹙眉道:“小白,你這腳怎會跟女子的三寸金蓮有幾分相似?”腳趾渾圓細膩,白的就像是剝了殼的熟雞蛋,非??蓯?。汪直也是赤足的,他玩心大起,提著她站在自己腳背上。 崔洛此刻無論如何也不會再低下頭去看一眼,她很想提醒汪直先將衣服穿好,其他事再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