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無恥的讀書人！”

    “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們老爺好心救你，你居然做得出這等恩將仇報之事！”

    張義澤被打得抱頭鼠竄。

    他口中連連叫羅衣，希望她替自己說句話。但羅衣這會兒被“嚇壞”了，縮在白老爺?shù)纳砗螅皖^哭個不停，似乎根本沒聽到他的求救。

    張義澤暗道不好，心下一時有些絕望，還想再辯解，但是根本沒有人聽。

    他被打了個半死。

    最后，白老爺甚至親自上陣，拿著一條木棍，狠狠往他身上抽：“畜生！你這個畜生！”

    幸好他回來得巧！若他回來晚了，將會發(fā)生什么？

    一想到女兒被欺負(fù)的樣子，白老爺氣得怒火沖頭，理智都失去了，差一點(diǎn)就把張義澤打死。

    “老爺，再打就出人命了！”下人急忙攔住。

    “去報官！”冷靜下來后，白老爺扔了棍子，對下人吩咐道。

    張義澤雖然被打得都不會動了，但還清醒著，聽到“報官”二字，他瞳仁一縮，終于露出驚恐來。

    “不，不要……”他咬牙聚起最后的力氣，“不要報官，求，求你?！?/br>
    一旦報了官，留下案底，他還如何參加科考？他這一輩子都?xì)Я耍?/br>
    “我，我愿意娶她！”張義澤忍著痛道。

    他其實(shí)不愿意娶白婷婷。他就是想糟蹋了她，以此威脅白老爺，讓白老爺以為他會娶她，然后他就帶了銀子，飄然而去。

    他沒想到，事還沒成，就被白老爺發(fā)現(xiàn)了！這跟他計劃的不一樣，而且白老爺居然要報官，實(shí)在讓他怕了。只要不報官，叫他做什么都行，哪怕娶了白婷婷都行！

    第77章 親，私奔嗎

    白老爺簡直要被氣笑了：“你愿意娶？老子還不愿意嫁呢！”因?yàn)檫@句話,心頭的火氣又拱起老高,抬腳就要踹他。

    張義澤一邊躲閃,一邊忍著渾身的劇痛，吃力地爬向羅衣：“婷婷！婷婷！不要報官……”

    白老爺見他還敢叫女兒，氣得抬腳就往他身上踹。但這回張義澤沒有被踹開，他似乎不要命一般，往羅衣腳下?lián)溥^去，要抱住她的腿：“不要報官！”

    羅衣垂下眼瞼，遮住眼底的冷意,一邊輕巧躲閃著,一邊扯了扯白老爺?shù)男渥樱骸暗?/br>
    她這一聲又顫又軟,帶著哭腔,就像是有人在白老爺?shù)男募馍蠑Q了一把。一點(diǎn)兒也不想聽她為張義澤求情,一把扯過她：“來人！送小姐回房！”

    下人得令,簇?fù)磉^來,請羅衣回房。

    羅衣一邊被簇?fù)碇庾?，一邊淚水漣漣地回頭：“爹，張公子他……”

    白老爺“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聽她講。

    隨著羅衣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張義澤眼里的光亮也滅了。

    他頹然地倒在地上，再也聚不起一絲一毫的力氣，任由白老爺又踹了他兩腳，連哼都哼不出來了。

    官兵來后,白老爺把大致情形說了一遍，然后張義澤就被帶走了。

    張義澤從沒想過，自己會落到這樣的境地。

    他被狠狠扔進(jìn)牢房里，整個人重重摔在冰冷的、潮濕的、泛著餿臭味的地上。他勉強(qiáng)睜開眼睛，看到一片昏黑，只有一面墻上開了一尺見方的小窗，透進(jìn)幾絲光線。

    他努力撐起自己的身體，不小心按到一小塊凸起，發(fā)出“喀”的一聲輕響。他這時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牢房里的昏暗光線，只見那是一只披著硬殼的小蟲，頓時臉色大變，當(dāng)即“嘔”的一聲。

    他長這么大，從沒有碰過如此惡心的東西！手指上染了粘膩的蟲子的液體，他忙不迭地在甩，甩不掉就往身上抹。

    等抹干凈后，他看著身上暗了一塊的衣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什么事，頓時惡心地去撕那塊布料。

    “還挺能折騰！”身后響起一聲。

    張義澤回頭一看，角落里站著、蹲著、倚著幾人。

    都是一群犯人，他打心底涌出一股輕蔑和鄙夷，回過頭去，用力撕那塊被染臟的布料。

    “嘖！大哥，他瞧不起咱們！”

    “一個強(qiáng)x婦女的人渣，有什么資格瞧不起咱們？”

    “老子這輩子最恨強(qiáng)x婦女的敗類！”

    站著、蹲著、倚著的幾人，紛紛站直了身體，摩拳擦掌，朝張義澤走過來。

    察覺到危險，張義澤做出防備的姿態(tài)：“你們要干什么？”

    “干你！”

    拳頭如雨點(diǎn)般落下來，很快打得張義澤招架不住，痛呼出聲。

    “救命！”

    “牢頭！救命！”

    他來之前，已經(jīng)挨了一頓打，這會兒能站著已經(jīng)是勉為其難了，遑論再挨一頓打？沒挨幾下，他就暈死過去。

    “真沒用！”

    “就這小身板還學(xué)人家強(qiáng)x婦女？”

    幾人啐了一口，收了手。

    “打一個死人沒意思，咱們留著慢慢打。”

    張義澤醒來過時，渾身痛得簡直動一動都不能忍。他只稍稍抬了下胳膊，就痛得呻、吟一聲，隨即放棄了再動彈的念頭。

    他不是沒挨過打，有一次還從臺階上摔下去，他早就知道這種疼痛會持續(xù)多久。

    一時間，心都冷了。他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不想費(fèi)了，緩緩閉上眼睛，躺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噯！”胳膊被人踢了踢。

    那人用的力氣不小，踢得他渾身都晃了晃，劇痛傳來，張義澤心頭拱起了火：“什么？”

    “喲，還耍脾氣呢？”踢他那人笑了笑，“我說兄弟，你這是想餓死自己？快別這樣想，好死不如賴活著，你這種案子關(guān)上幾年就會放出去的，到時候又是一條好漢?！?/br>
    張義澤想了想，沒錯，好死不如賴活著。他還要出去，找白氏父女報仇。

    他還讀了一肚子的書，還要再去考功名。至于案底？到時候活動關(guān)系，改個戶籍，說不定還有機(jī)會。他這樣想著，咬牙硬撐著，坐了起來。

    接過獄友遞給他的碗，客氣地道：“謝謝?！?/br>
    心里想，這人昨天打了他一頓，今天還關(guān)心他的死活，倒也不是一無是處。如果不是他勸自己，恐怕自己真的心灰意冷，要餓死在牢房里了。他說“謝謝”時，透著一絲感激。

    那獄友哈哈一笑：“看你斯斯文文的，莫不是個讀書人罷？可讀書人怎么做那么齷齪骯臟的事？書都讀狗肚子里去了？”

    張義澤一下子黑了臉。被一個犯人當(dāng)面嘲笑，他面上火辣辣的，難堪極了。

    “不是?！彼蛄颂蜃齑?，眼底暗了暗，“我堂堂讀書人，豈會做那等下作之事？是白家，想叫我娶他女兒，我不肯，就誣賴我?！?/br>
    說到這里，他臉上透出幾分氣憤、不甘、倔強(qiáng)，一時倒讓幾位獄友都圍了過來：“你是冤枉的？”

    幾人都嘖嘖稱奇。

    “哎喲，那不好意思，昨天不該打你的?！睅兹吮緛磉€想著，忽悠他吃了飯，精精神神地活著，每天打著他玩呢。

    聽他說自己是被冤枉的，一時信以為真，都很同情他，幫著他罵人。

    “白家？我知道！他家有一個很丑的小姐，一把年紀(jì)嫁不出去。這是看上你了，想強(qiáng)迫你娶她？真是不要臉！”

    幾人紛紛罵起來，把白婷婷罵了個狗血淋頭，也把白老爺罵了個狗血淋頭。

    羅衣悄悄溜出來，給張義澤送吃的。不成想，聽到這一番對話。

    她臉上浮現(xiàn)冷笑，停下腳步，低聲對牢頭說了幾句話。

    牢頭點(diǎn)點(diǎn)頭：“行！”

    接過籃子，朝關(guān)押著張義澤的那間牢房走過去：“喂，姓張的，有人給你送飯菜來了?！?/br>
    “誰給他送的？”

    “是白家的婢女?！崩晤^答道。

    里頭傳來一聲聲的不屑：“呸！搶人不成就污蔑人，這等心地骯臟的人家，能送來什么好的？”

    “就是，扔了，我們不吃！”

    “扔了！”

    一群人呼喝道。

    牢頭一聽，又問了一句：“真的不要？”

    “不要！”里頭齊聲說道。

    張義澤看著那籃子，頓時知道這是叫胡二妞的婢女送來的。他止不住地咽口水，忙撲過去道：“大人，送東西的那婢女呢？”

    “兄弟，你還問他們做什么？”

    “就是，那白家不要臉面，做盡惡事，你難道還要吃他家的東西？”

    七手八腳地把他拖回來，對牢頭道：“快拿走拿走！你舍不得扔，自己吃了就是了！我們不要！”

    牢頭果然拎著籃子，樂滋滋地走了。

    張義澤的眼中一片絕望，無比后悔，自己剛才為什么要那樣說？

    胡二妞回去會不會說給婷婷？婷婷知道了，還會不會喜歡他？

    想到這里，他后悔莫及，一時間，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萬萬沒想到，胡二妞會來給他送吃的，他本來以為白家的下人都被白老爺管得很嚴(yán)，再也不會出來的。何況，打點(diǎn)看守，也要花不少銀子，他本來以為她們不會來的。

    他越想越后悔，一時氣得肚子都疼了。

    其他人見他沉默，都勸道：“那白家真是欺人太甚！都把你關(guān)進(jìn)來了，居然還想壓服你！”

    “兄弟別松口！寧可蹲幾年大牢，也不能叫他們得逞！”

    “娶個丑八怪，簡直跟凌遲一樣，痛不欲生！”

    “兄弟聽我們的，堅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