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他臉上發(fā)熱,漸漸憋得臉上漲紅,兩手無措地舞著,僵硬無比。 羅衣沒有難為他。 她笑了笑,對他舉了舉杯:“喝酒。” 萬斬風(fēng)見她沒有追問,頓時松了口氣,連忙雙手拿起酒杯,仰頭一口飲盡。 酒很烈,他又不常喝酒,這一口悶下去,喉嚨里火燒火燎。他想咳,又怕失態(tài),生生憋住了,努力做出平日里的沉著穩(wěn)重模樣。 “今日多謝師姐提點?!彼酒鹕?,將她杯中倒?jié)M,又為自己倒?jié)M,面上一派嚴(yán)肅,向她敬了一敬,而后又仰頭飲盡。 喉嚨里一片熱辣,漸漸的肺腑里都似有火在燒,他漸漸找到喝酒的感覺,忽然明白為什么那么多人嗜酒。 喝著酒,平時不敢說的話,也能說出口了。平時不敢多看一眼的人,此時也敢看了。 他借著敬酒,一眼又一眼地看她。話卻不多,有時是“多謝師姐這些年的照拂”,有時是“我再敬師姐一杯”。 不多時,酒下去半壇。 他終于放緩了速度,坐在石凳上,整個人不似剛才那般僵硬。 眼神帶了少許迷蒙,人也有些放松。 他有些醉了。他自己不知道,但是從別人的角度去看,他顯然喝醉了。 羅衣坐在他對面,一手撐著腮,一手把玩著酒杯,微笑著看他喝醉的樣子。 他清醒的時候,沉著穩(wěn)重,渾身散發(fā)著可靠的大弟子風(fēng)范。此時喝醉了,那些被他約束自己的條條框框,便變得歪歪扭扭,柔軟依附著他,使他露出本來的模樣。 “還喝嗎?”羅衣?lián)u了搖酒杯,笑著問他。 萬斬風(fēng)喝多了酒,反應(yīng)已經(jīng)有些遲鈍。他慢了半拍,才站起來:“我給師姐倒酒?!?/br> 羅衣便仰著頭,看他給她倒酒。 他不勝酒力,臉上紅紅的,眼睛似蒙上一層霧氣,濕漉漉的。 他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可愛。 “不喝了?!绷_衣站起身,“我們吃果子吧?!彼M(jìn)了屋,端了一盤果子出來。 萬斬風(fēng)看著一盤果子,把蘋果、梨子往旁邊扒了扒,拽出一串葡萄來,雙手捧過去:“師姐吃葡萄?!?/br> “你知道我喜歡吃葡萄?”羅衣挑了挑眉。 萬斬風(fēng)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瞼,長長的睫毛顫動著:“我見師姐經(jīng)常吃葡萄?!?/br> 他說到這里,想到什么,又把手收回來:“我給師姐剝葡萄?!?/br> 往常師姐吃葡萄,都有人剝給她吃。 他從前沒剝過葡萄,可是心里卻練了無數(shù)回,此時剝起葡萄來,又快又完整。 他剝完一粒葡萄,然后愣住了。 往常都是師妹給師姐剝葡萄,直接喂到師姐嘴邊。他,他難道也要這樣嗎? 師姐會不會覺得我不夠莊重? 他這樣想著,一時愣在了那里。 羅衣一眼看穿他猶豫什么,她微笑著,往前傾了傾身,張口含住他指尖上的葡萄。 葡萄沒了。 指尖只留下柔軟、濕潤的觸感。萬斬風(fēng)腦子里“嗡”了一下,頓時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后來的事怎么發(fā)生的,萬斬風(fēng)說不清楚。他只是依從著自己的心,跟著她的腳步。一切似乎理所當(dāng)然,又似乎水到渠成。 次日一早。 萬斬風(fēng)從極為酣暢的睡眠中醒來。眼睛還沒有睜開,身體先恢復(fù)了知覺。 柔軟溫暖的身體,在他的懷里。這具身體帶給過他極為美妙的享受。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雙手先緊緊收攏了。 等一下! 萬斬風(fēng)渾身一僵,徹底清醒了,他極慢極慢地睜開眼,看向自己懷里。 她已經(jīng)醒了。此時,睜著一雙柔媚的眼睛,彎著紅唇,溫柔地看著他。 他腦子里“轟”的一下,身體也“轟”的一下。 “師,師姐……”好半晌,他才找回聲音,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 他沒敢松開她,也沒敢抱更緊,僵在那里。 羅衣醒來有一會兒了。她沒叫醒他,躺在他懷里,觀察他的睡顏。 他睡著的時候也很英俊,烏黑濃密的眉毛斜飛入鬢,精致得都不用修。他眼線狹長,然而睜開時卻沒有絲毫狡猾、冷漠之感。他鼻梁高挺,唇瓣飽滿,下頜有型。實在是一個英俊到極點的美男子。 見他醒來,羅衣掙出雙手,捧住他的臉,在他鼻尖上親了一下:“早,師弟?!?/br> 萬斬風(fēng)發(fā)誓,他絕對沒有聽過這么好聽的早安!他僵硬地躺在床上,看著她從容自若地穿衣起身。 烏黑長發(fā)披在她的背上,有幾縷不聽話地卷了起來,他很想抓住那幾縷頭發(fā),教它們乖一點,別給師姐添亂。 但他沒有動,磕磕絆絆地道:“師姐,我們……” 羅衣回過頭來,對他一笑:“我們該出門了,師弟?!闭f著,她朝外面指了指,示意他天色不早了。 萬斬風(fēng)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等羅衣出去后,他也起了床。 時候不早了,他們現(xiàn)在其實有點晚了。來不及吃早飯,兩人匆匆往比武場趕去。 路上,零零散散有幾個其他門派的小弟子經(jīng)過,對他們打招呼:“冷師姐!萬師兄!” 羅衣只對他們點點頭,照常一言不發(fā)。萬斬風(fēng)見她如此冷淡,心里居然十分高興。 她只對我笑,他這樣想著,之前因為她起床后的冷淡而感到的失落,也漸漸散了。 他和顏悅色地跟各個小弟子打著招呼,直到來到比武場。 大部分人都到了。 嵩山派的兩個大弟子居然來得這么晚,實在有些不同尋常。 華掌門便問了一句:“怎么來得這么晚?”他心里想著,定然出了什么事,才讓兩個懂事的孩子居然來這么遲。 沒想到,他話音落下,就見二弟子的一張俊臉“騰”的通紅,一直紅到耳根。 華掌門驚訝不已:“風(fēng)兒,你……” 他看看萬斬風(fēng),再看看羅衣。卻發(fā)現(xiàn)羅衣神態(tài)如常,看不出一絲不對。剛才升起的那絲“兩個大弟子會不會好事近了”的念頭,一下子不見了。 沒可能的,大弟子這樣平靜,肯定是他想多了。 華掌門這樣想著,就格外關(guān)切地問萬斬風(fēng):“到底怎么了?” 萬斬風(fēng)尷尬極了。尤其當(dāng)他看到羅衣面色如常的時候,心里更是亂糟糟的。好在平日里的沉著穩(wěn)重還能扛一扛,很快冷靜下來,說道:“沒什么事,只是起晚了?!?/br> 起晚了?這也值得臉紅?他這個二弟子的臉皮還真是薄,華掌門這樣想著,不再問了。 很快,比武開始了。 留在后面的,是各大門派的大弟子之間的切磋。名望越高,出場越往后。因此,一時半會兒輪不到萬斬風(fēng)。 他和羅衣一左一右站在華掌門的身后,看著其他人較量。 本來萬斬風(fēng)還有些緊張,怕自己不夠出色,拖了門派的后腿。可是昨天受到羅衣的指點,他突破了階段之后,再看這些同輩師兄弟們,只覺得不足為懼。他很平靜地看著他們出招,心里模擬著,如果是昨天的他,會如何應(yīng)對?今天的他,又會如何應(yīng)對? 他一顆心沉浸進(jìn)去,之前的尷尬和煩惱都拋在了腦后。 華掌門一開始還觀察他幾眼,見他漸漸恢復(fù)如常,也就放下心,不再看他。 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有個門派的弟子一個接一個的倒在地上,如同蔓延一般,很快其他門派的弟子們也開始倒下去。 漸漸的,各位掌門都撐不住,開始倒下去。 華掌門也沒有幸免,他臉色一變,道了聲:“不好!” 這時,羅衣和萬斬風(fēng)卻沒有倒下去。萬斬風(fēng)剛要出聲,就被羅衣扯了下袖子,對他使了個眼色。萬斬風(fēng)看懂了,也臉色一變,倒了下去。羅衣隨后晃了晃,也做出不支的模樣。 第97章 親,當(dāng)掌門嗎 “怎么回事?” “我們中毒了!” 虛弱的聲音,帶著驚恐的語氣,在比武場上此起彼伏。 “是誰下的毒?!” “何方宵???快出來!” 幾位掌門強(qiáng)撐著鎮(zhèn)定,厲色喝道。 然而等了許久,仍不見可疑的人出來。 所有掌門和弟子都倒下了。他們中的不知道什么毒,渾身酸軟無力,提不起內(nèi)力。 良久,比武場外走來一個手持托盤的男子,做小廝模樣打扮。 他剛進(jìn)入比武場內(nèi),發(fā)現(xiàn)眾人的異樣,頓時大驚:“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什么大家都……” 他茫然又震驚地看著場內(nèi),而后急急忙忙地跑到莊主的身邊,將托盤放在桌上,關(guān)切地道:“莊主,發(fā)生何事,為何大家都這般模樣?” 莊主看了他一眼,面上冷冷的:“方旭之,你沒有同李掌門離去嗎?” 來人正是方旭之。 李掌門以嵩山派插手青羊?qū)m事務(wù)為由,來棲霞山莊告狀,后來被門內(nèi)弟子道出實情,經(jīng)眾掌門商議,廢除武功,攆出棲霞山莊。 與他同來的方旭之,自然也不被莊主待見。 方旭之恭敬地答道:“我被嵩山派逐出師門,如今已是自由身。當(dāng)初到李掌門身邊,是想提醒他,不要著了嵩山派的道?,F(xiàn)在沒有走,也是因為擔(dān)心……莊主,您中毒了?” 他好似才發(fā)現(xiàn)一般,震驚道:“果然!大家還是中了嵩山派的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