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丈母娘如此厲害，如果因?yàn)閯偛诺氖抡`會了他，再告訴小婉，小婉有學(xué)有樣，也讓他“出門學(xué)藝”，可怎么好？

    他語無倫次地說了一大通，意思是他很喜歡女兒，不會逼小婉吃生兒子的藥，他和小婉夫妻情深，沒有誰騎在誰頭上。

    “你不用跟我解釋的?！绷_衣淡淡地道，“想要兒子，乃是人之常情。你想要兒子，跟小婉說就是了。她愿意就生，不愿意就不生，是你們兩口子的事，與旁人無干。”

    余念不信，以為她在說氣話，更加努力地解釋起來——他真的很敬重小婉，他是老幺，傳宗接代又不靠他，他不必非生兒子，就算小婉以后生不下來兒子也沒關(guān)系。

    說了很長一通。

    最后，他向天發(fā)誓：“我一定會對小婉好的，如果我欺負(fù)了她，就叫我立斃當(dāng)場！”

    他發(fā)的這種毒誓，也沒叫羅衣動容半分。

    她笑了一下，說道：“你誤會我了，我沒有教訓(xùn)你的意思。你們之前一直很好，我很欣慰，為她高興，也為你高興。別緊張了，我進(jìn)去看看小婉?！?/br>
    余念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她進(jìn)去。

    羅衣進(jìn)了屋，看到小婉抱著孩子在床上，正在喂奶。

    見她進(jìn)來，小婉立刻說道：“娘，你不知道，她們好煩，我生女兒怎么了，個(gè)個(gè)教我生兒子的秘方，好似我生不出來似的！”

    “我女兒才滿月，我們高高興興地辦滿月酒，她們來說這樣糟心的話，成心給我添堵，什么人哪！”

    羅衣坐在床邊，微笑地望著她，安靜地聽她說。

    小婉說完，高傲地哼了一聲：“以后再也不請她們來做客了！”

    “剛才在外面，看到余念了?！绷_衣把剛才的事簡單說了幾句，然后笑道：“他向我保證，以后會好好對你。我就笑了，我的女兒，她難道很傻么？不會自己對自己好么？要別人來保證她過得好？”

    小婉驕傲地?fù)P起頭：“就是！誰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羅衣輕輕撫著她的頭發(fā)，語氣格外溫柔：“娘的小乖，聰明勇敢，堅(jiān)強(qiáng)自信，利落果決，又有才有貌，娘寵你長這么大，可不是給別人欺侮的。你記住，誰也不能欺負(fù)你。但凡欺負(fù)你的，就是打娘的臉。你能叫人打娘的臉嗎？”

    小婉聽到最后一句，頓時(shí)橫眉豎目：“天王老子都不能！”

    羅衣笑笑，目光溫柔地看著她。

    小婉發(fā)覺她今天異常溫柔，想起出嫁前偎在她懷里撒嬌的日子，心頭涌上種種情緒，忍不住又想往她身上偎：“娘，這世上你待我最好?！?/br>
    “不，還有一個(gè)人待你最好。”羅衣說道。

    小婉好奇道：“誰？”

    余念？他雖然待她好，可是比不上娘。

    哥哥？還比不上余念呢。

    她實(shí)在想不起來，便困惑地看著她。

    羅衣笑笑，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傻孩子，是你自己啊。”

    小婉怔住，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

    “娘真怕你生了孩子，就忘了對自己好?！绷_衣摸摸她的腦袋，又低頭看看她懷里的孩子，嘆氣道。

    小婉的眼眶濕了，她吸了吸鼻子，沒吭聲。

    “好好對自己，也好好對她?！绷_衣看著她懷里的孩子，“當(dāng)著你的面，那些人都敢這樣講，背著你的時(shí)候，還不知道要怎樣。你的孩子長大了，難免要被這些人說三道四。你好好待她，別叫她受到傷害，就像當(dāng)年我對你一樣?！?/br>
    小婉用力點(diǎn)頭，聲音帶著點(diǎn)鼻音：“嗯！”

    母女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羅衣便告辭了。

    沒過幾日，她就一病去了。

    她去得急，之前一點(diǎn)征兆都沒有。珍珍早上做好飯，發(fā)現(xiàn)娘居然還沒起來，就去叫她，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她躺在床上，身體冰涼，沒有了聲息。

    “有才——”珍珍尖叫起來。

    小婉也得到了消息，丟下孩子就趕了過來。

    她撲到床前，雙手摸上羅衣的臉，就覺一片冰涼僵硬：“不可能，這不可能，她之前還好好的，還去看我，看我的孩子，怎么可能忽然就……不可能！”

    “你們騙我！是不是！”她大聲嘶喊道。

    有才的眼睛早就哭腫了，他啞著嗓子道：“小婉，娘去了?！?/br>
    “不可能！”小婉尖叫道，“她不會離開我的！”

    有才滿臉哀傷地看著她。

    他一點(diǎn)兒也不怪她在娘的尸體前大喊大叫。他知道，娘對他們兩個(gè)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娘對他來說，是一個(gè)盡職盡責(zé)的母親。但對她來說，卻幾乎是她一半的世界。

    現(xiàn)在她的世界坍塌了一半，叫她怎么能接受？

    他上前抱住她：“你還有我?！?/br>
    小婉不讓他抱，使勁推他：“你騙我的！這不是真的！”

    她的手揮舞得幅度很大，一不小心打在桌沿上，痛得她眼淚都流出來。

    這么痛，根本不是在做夢。

    她淚如泉涌，透過朦朧的視線，看著有才道：“哥哥，這不是真的?！?/br>
    有才說不出話來，也哭了。

    小婉見他哭，便打他：“你怎么照顧娘的？她生病了你不知道么？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生的??？什么時(shí)候生的??？怎么都不同我說？現(xiàn)在才告訴我？你們怎么能這樣對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生的什么病，她一直看起來很健康?！庇胁耪f道，“昨天晚上，她還抱著虎子玩——”

    說到這里，他聲音頓住。

    虎子是他的小兒子，今年兩歲。

    他之前抱怨娘不抱他的孩子，昨天娘抱虎子的時(shí)候，他還很高興，覺得meimei嫁出去了，娘的心終于偏向他了。

    小婉推開他，跪在羅衣的床下，淚如雨下。

    她抱著羅衣冰涼的手，捂在自己心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一直以來，佇立她背后的大山，轟然倒塌了。

    露出真實(shí)的，凄風(fēng)冷雨的世界。

    風(fēng)那么烈，雨那么冷，夾雜著打來，要摧毀她的世界。

    她從前仗著她的寵愛，張揚(yáng)任性，肆無忌憚，什么也不害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現(xiàn)在沒有人給她依靠了。

    “我的小乖，難道不會自己對自己好嗎？”

    “誰也不能欺負(fù)你。欺負(fù)你，就是打娘的臉?！?/br>
    “這世上還有一個(gè)人最疼你——是你自己。”

    那天，羅衣對她說過的話，再次浮現(xiàn)在耳邊。一同浮現(xiàn)的，還有她異常柔和的眼睛。

    小婉只覺心頭酸楚不已，又痛不可當(dāng)，嚎啕大哭起來。

    “娘！”

    她哭得跪不住，誰勸也止不住。

    最終余念抱著女兒進(jìn)來：“她一直哭，下人們哄不住，就抱來了?！?/br>
    小婉看著女兒，她哭得那么傷心，那么委屈，好像被全世界辜負(fù)了一樣。等她接過來，女兒立刻不哭了，只還抽抽噎噎的。

    她想起來自己小時(shí)候，也是這樣，非要娘抱著、哄著才行。不然就覺得整個(gè)世界沒有絲毫的安全感。

    但是現(xiàn)在，她只剩下自己了。

    “哇——”懷里的女兒又哭起來。

    她喃喃地道：“你哭，還有娘哄。我哭，已經(jīng)沒有娘哄我了?！?/br>
    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她耳邊又響起羅衣的話：“好好對她，就像我對你一樣?！?/br>
    她低頭看著女兒小小的軟嫩的身體，心中既感悲戚，又感傷痛。在此之外，又有一絲微弱的力量滋生。

    她從前在娘的護(hù)持下闖蕩世界。往后，沒有人全心全意，不求回報(bào)地保護(hù)她了。

    她要靠自己，有尊嚴(yán)、有驕傲地活下去。不僅要自己活得體面，還要保護(hù)好女兒。

    就像娘從前做的那樣。

    她不再哭了，抱著女兒在床前磕了三個(gè)頭。

    羅衣看到這里，便關(guān)了小三千。

    她打開空間。

    最新一格，放著一雙襪子，是這次任務(wù)獲得的獎勵(lì)。

    針腳歪歪扭扭，料子也不是很好，當(dāng)初穿的時(shí)候，腳根本伸不進(jìn)去，是小婉六歲那年習(xí)了針線活，給她做的。

    羅衣把襪子捧在手里，只覺得眼眶發(fā)熱，也想哭。

    但她沒有哭出來，鬼是沒有眼淚的。

    第十一卷：那個(gè)殺神

    第216章 那個(gè)殺神

    丹田處傳來撕扯的痛楚,虞曉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修為的流失。金丹后期，金丹中期,金丹初期,筑基后期，筑基中期……

    她痛得嘴唇發(fā)白，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滾落,很想制止這一切,可是她的手腳都被鐐銬鎖住,一動也動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坐在對面的女人，一點(diǎn)點(diǎn)吸走自己的修為。

    “小丫頭別瞪我,我跟你可沒有仇怨，我是花了一顆碧青果把你買來的。你要怨,就怨那個(gè)把你賣了的男人。”容貌妖媚的女人輕笑著道。

    虞曉的眼前浮現(xiàn)出一張清雋的男人面孔，頓時(shí)恨意陡生。隨著她的恨意濃烈,對面的女人笑得更加滿意：“對，對，恨他。是他把你賣給我，是他害你落得這般下場，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