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彤和楊舒同時探出頭來，楊舒瞄了一眼就彎下了腰。

    游惑懷疑她在脫她的高跟鞋。

    果然，下一秒，鞋子劃過一道弧飛了出去，也不知扔誰臉上了。

    趙嘉彤則拎起大裙擺，反身就是一個飛踢。

    還不忘喊回來：“去你的老！”

    “小趙?。∩硎植诲e！”高齊說著又敲暈倆。

    “什么情況這是——”趙嘉彤喊著：“小周又發(fā)燒了，我要不要把她弄下來？”

    “別！”高齊想起公爵的臉，立刻說：“先別，樓下更要命，樓上人還少點，你們一會兒把門關(guān)上鎖好，剩下的我們來！”

    游惑一刀削向黑影，卻像扎進了水里。

    黑影順勢凹下去，又迅速往他手臂上爬。

    游惑厭惡地“嘖”了一聲，抽刀甩開，避到一邊。

    他順手把一個正要跳樓的考生揪了回來，轉(zhuǎn)頭就被一片白光晃了眼。

    那是秦究開的手機燈。

    光亮掃過的地方，一片伸向游惑的黑影被打散，飛速縮了回去。

    “……”

    游惑無語片刻，也掏出了手機。

    “還特么能這樣？”高齊把一個考生拖離墻邊，開了手機電筒，像握著一把光劍。

    黑影順著變換的陰影在墻上飛速蠕動，剛竄出來，被高齊拍回去。

    再竄出來，又被游惑拍回去。

    又竄，秦究等著它。

    黑影：“……”

    到最后，高齊站在走廊上，一會兒將手機搖向左邊，一會兒搖向右邊。

    樓上楊小姐清脆的聲音傳下來：“讓你掀人裙子！再掀啊！”

    “太煩人了——這東西——怎么打！”趙嘉彤拽回裙擺。

    楊小姐躲開一道偷襲，轉(zhuǎn)身撲上走廊另一端。她勾頭往下一看，就見高齊腳都不動，就那么從容地搖著手機。

    “……你給誰搞應(yīng)援呢？”

    剛問完，楊小姐突然反應(yīng)過來，敲了自己腦袋一把說：“關(guān)鍵時刻居然傻了?！?/br>
    很快，黑影在燈光的應(yīng)援……不，照耀下無所遁形。

    它們以各種扭曲的姿態(tài)，在石壁上來回涌動，給兩位姑娘惡心得不行。

    男女混合的鬼哭聲異常刺耳，忽輕忽重地持續(xù)了一陣。

    塔樓某處突然傳來鐘響，哭聲戛然而止，黑影也瞬間展平鋪在石墻上，再看過去，已經(jīng)變成正常的陰影了。

    地震似的抖動平息下來，游惑撒開那個差點跳樓的考生。

    這是一個小個子男生。

    得虧他腿短，爬石欄費勁，不然游惑也撈不住他。

    他呆立片刻，猛地搖了搖頭，這才把自己弄清醒。剛回神就順著石欄往下滑，一副虛弱的受驚樣：“我……我……我剛剛是不是差點下去了？”

    游惑安撫說：“是?！?/br>
    小男生貼著墻軟了一會兒，說：“謝謝，嚇?biāo)牢伊恕?/br>
    “究竟怎么回事？”高齊和秦究走過來問。

    “不知道。我們不是定了鬧鐘嘛，看到你們到一樓，我們就跟下去了?！蹦猩钢魉欠较蛘f：“當(dāng)時外面守著不少男仆，我們趁著人多膽子大，跟他們干了一架。”

    “本來想打暈他們就進去找你們，出點力。結(jié)果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些男仆突然就跑了?！?/br>
    “跑了？”秦究問。

    男生想了想說：“也不能叫跑吧，就往大門那邊去，然后就……消失了。我感覺他們好像有點害怕，然后墻就開始晃了，我們以為城堡要塌了呢，還準(zhǔn)備沖進臥室把你們喊出來。剛沖過去，那些墻上的影子就活了，還哭！”

    他搓了搓手臂上的汗毛：“哭得我頭暈?zāi)X脹的，感覺跟做夢一樣……我看見……看見有人被砍頭。公爵就這樣，一手揪著他的頭發(fā)，一手拿著刀……那男的拼命蹬腿想跑，我也在跑。但是有人揪著我的衣領(lǐng)不讓我動。”

    男生看了游惑一眼，說：“然后你就知道了?！?/br>
    這狀態(tài)聽著耳熟。

    游惑和秦究同時看向高齊，高齊撓了撓腮幫子說：“那跟我第一天差不多啊?！?/br>
    恐怕不止他們兩個，剛剛那些中了邪似的考生，應(yīng)該都有類似的情況。

    “所以，我看見的是曾經(jīng)被砍的考生？”高齊臉色有點難看。

    他想起夢里那個突然塌在床上的女人，又想起小周男朋友的頭，心里很不舒服。

    “死了那么多人，鬼氣森森也正常?！备啐R嘆了口氣。

    誰能甘心被砍成那樣，拼接成別人的軀體。

    他轉(zhuǎn)過頭，見游惑盯著墻壁，納悶說：“不過為什么這墻的反應(yīng)這么大？油畫有問題？”

    一說到墻，大家第一反應(yīng)都是那些畫。

    每隔幾米掛一幅，畫的都是變態(tài)公爵他一家，夜里看到確實很詭異。

    考生們陸陸續(xù)續(xù)蘇醒，議論著剛剛發(fā)生的事情。

    有幾個心大的考生則遛到了公爵臥室旁，想看看公爵死成了什么樣。

    游惑站在石墻邊，正要伸手摸一下，突然聽見不遠處一片嘈雜。

    他轉(zhuǎn)頭看過去，就見公爵臥室旁，一群考生潮水似的退回來，就像見到了什么嚇人的東西。

    下一秒，他就明白了。

    一個考生驚呼：“公爵不是死了嗎？”

    游惑和秦究對視一眼。

    對方蹙了一下眉說：“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游惑：“……去看看?！?/br>
    他們匆匆趕到公爵臥室，半開的門縫里漏出燭光。

    旁邊的考生瘋狂打著手勢，游惑走到門縫邊一看——剛剛被他們殺死的公爵正站在鏡子前，一邊活動著脖頸，一邊把扯開的衣領(lǐng)扣上。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系統(tǒng)沒有直接送人出考場了。

    因為考試根本沒有結(jié)束，王八蛋公爵又活了。

    就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如果不是系統(tǒng)說了【公爵心臟停止跳動】，他甚至懷疑那是巫術(shù)造出來的幻象。

    秦究拉了一下手套，沖門里一偏頭，說：“再來一回？”

    游惑以實際行動表達了肯定——

    他拿著刀推門就進去了。

    一切就像場景重現(xiàn)。

    公爵老爺理了理頭發(fā)，拿起桌上的刀，一轉(zhuǎn)身……

    三個男人又排成了一排。

    公爵：“……”

    這次公爵堅持了3分鐘，第二回 被刀釘在地上，在抽搐中慢慢死去。

    系統(tǒng)音再度響起，給三人又加一次分。

    再然后……

    公爵又活了。

    這次三人沉默幾秒，把刀交給了膽大的考生，指點了幾句便讓到了一邊。

    ……

    一個小時。

    整整一個小時。

    公爵老爺刷新8回，考生們不爭不搶，組團輪流上。

    基本做到了同發(fā)展、共富裕。

    8次下來，在場的這部分考生都加到了滿意的分?jǐn)?shù)。

    ***

    凱爾頓山頂，一座尖頂小屋孤零零地站在夜色里。

    小屋一共兩層，地上一層，地下一層。

    154拎著油燈從地下室上來，對另外兩人說：“這么晚了，你們是不打算睡了么？”

    021翹著長腿修指甲：“地下室淹了沒？”

    “還行，有一間禁閉室門口積了點水，我弄干凈了?！?54說。

    922仰在地板上，晃著腳說：“哎……”

    154沒好氣地問：“你又哎什么，一晚上哎十來次了。”

    “沒?！?22又晃了晃腳，說：“覺不覺得這場考試特別安靜？習(xí)慣了禁閉室常打開的狀態(tài)，老大跟a……呦那誰這么老實，我都睡不著覺了?！?/br>
    他差點兒禿嚕嘴，幸好反應(yīng)快，拗了過來。

    021朝他瞥了一眼：“你說你是不是思想有問題？沒人犯規(guī)還嘆上了?！?/br>
    其實021心里也在“哎”，但她得維持人設(shè)不能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