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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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大反派會突然給她臺階下,但是趙麗芳還是趕快抓住機會,悶聲回答:“難道你不怕?” 殷秀成勾著唇角笑:“我還真不怕?!?/br> 趙麗芳鼓足勇氣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一張帶著調(diào)侃笑意的俊臉。明明不是第一次這么近地看見這張臉,不知道為什么這次目光一落到這張臉上,心臟就像是擂鼓一樣怦怦狂跳起來。 殷秀成眼睜睜看著嫣紅色從趙麗芳雪白修長的脖子蔓延而上,迅速覆蓋了她整張臉龐,就連兩只小巧的耳朵,也變得一片通紅,看起來可愛極了。 手指仿佛是萌生了自己的意志一樣,輕飄飄地伸出去,捏住了一只原本如同白玉,如今卻透著殷殷血色的耳垂,小心翼翼地摩挲了起來。柔軟嬌嫩到了極致的感覺,從指尖傳來。 這樣的感覺非常陌生,卻好像有著奇怪的力量,把剛才他心底那種描述不清的味道重新勾了出來,而且還把這種味道鼓動得膨脹起來,從心臟向著四肢全身蔓延。 殷秀成不由自主全身緊繃,眸光越來越暗沉,凝視著眼前正在慢慢退去羞紅之色的小臉,神色陰沉莫測。 全身發(fā)燙,好像突然掉入了火爐中的趙麗芳,在被冰涼的指尖捏住耳垂時,不禁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即,她就感受到環(huán)抱著自己的雙臂開始收緊,殷秀成看著自己的目光突然變得深沉可怕,簡直就像是要把自己吃掉一樣! 趙麗芳突然清醒,她這是怎么了?怎么會在大反派的懷抱里胡思亂想? 感受到殷秀成的雙臂仍舊在用力把她抱緊,趙麗芳連忙伸手撐住他的胸膛,用力推著他喊了起來:“放開我?!?/br> 可惜她剛剛哭過,聲音還帶著殘留的顫抖,聽起來根本沒有任何威懾力,反而是她用力推開殷秀成的舉動,讓男人已經(jīng)一片暗沉的眸子更加幽深,不容抗拒地更加抱緊了她。 當那張俊臉一點點壓下來的時候,被黑沉鳳眼盯緊的趙麗芳全身僵硬,卻像是被天敵盯住的小動物一樣,整個人腦子都蒙了,一動不動。 她驚恐地睜大了雙眼,心中一團亂麻,劇情怎么會發(fā)展成了這個樣子!大反派這是怎么了? 冰涼的唇緩緩壓在了她的唇上。 趙麗芳大睜的雙眼不知怎么取悅了殷秀成,他貼著那雙如想象一般柔軟嬌嫩的唇,緩緩拉開了嘴角,剛想說點什么,卻突然皺起了眉頭。 沒等趙麗芳弄明白他的表情變化,殷秀成就壓了壓她的唇,然后抬起頭,松開了對她的束縛,垂著眼皮給她整理了一下被壓出皺褶的衣服,一只手把她推到了自己身后。 這個時侯,就是趙麗芳也聽見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誰開的門?”一個男人從月亮門外走了進來,看見殷秀成,立刻熱忱了起來,“原來是殷隊長啊!你今天怎么有空來這里?” 殷秀成臉上已經(jīng)掛上了溫和的笑容:“劉同志,你上次不是讓我?guī)湍阏覀€買家嗎?我愛人說,我家兩位老人,三個孩子,單位分的房子太小,以后孩子長大了不好住,所以想來看看?!?/br> 已經(jīng)整理好情緒和表情的趙麗芳從殷秀成背后往外走了一步,對著來人矜持的點了點頭,得到了對方驚艷的目光。 接下來,趙麗芳就聽著殷秀成跟這個姓劉的男人說了一會兒,竟然真的說定了五百塊錢把這個院子買下來! 趙麗芳在背后偷偷拽殷秀成的衣角。五百塊錢,她現(xiàn)在手里只剩下一百多,就算是把殷青山夫妻手中的幾十塊算上,也還差不少呢。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之前等著看殷秀成出糗,然后大聲嘲笑他的初衷了。 殷秀成趁著姓劉的在一邊指著窗欞雕花介紹的時候,回頭小聲問趙麗芳:“說實話,真不喜歡嗎?” 怎么會不喜歡呢?古代文學碩士畢業(yè)的趙麗芳,對于古典美和傳統(tǒng)文化一直十分熱愛。而這個小院子,雖然只是當初大宅院后花園隔出來的一個小小角落,卻處處能夠看出殘留的精致和清雅,非常符合她的審美。 看著沉默不言的趙麗芳,殷秀成了然一笑,干脆利落地和那個劉同志約定了這兩天就交錢過戶。 直到坐到了吉普車上,趙麗芳才瞪了殷秀成一眼:“你有錢嗎?” 殷秀成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張存折,遞到了她眼前。 趙麗芳打開一看,竟然存了三千多塊! “你,你從哪里來的這么多錢?”說著,趙麗芳還上下打量他,目露懷疑,他不會是利用職權(quán),貪污索賄了吧? 殷秀成再次看懂了她的眼神,氣得伸手把她的頭發(fā)揉成了一團:“我這三年補發(fā)的工資!” 趙麗芳哇了一聲,烈士津貼拿了三年,還補發(fā)三年工資,這可真是良心單位! 殷秀成無語搖頭。 這四年多,他可不是真的像對他們說的那樣,不小心失落敵后,而是擔負了重要任務,潛入了敵方大本營中,費盡力氣,找到了任務目標,完成了刺殺之后,又順手炸了敵人的重要工事,然后攜帶著重要情報,策反了幾個重要人物,一起返回。 這一路的艱辛危險不必多言,功勞貢獻更是遠遠超出了組織的期待。而三年前所謂的犧牲,是整個敵后情報組織幾乎被敵人清除干凈,只有他險死還生。組織上以為他也犧牲了,才會把消息送回了殷家。 憑他的貢獻,這些金錢獎勵,是價值最小的,更多的獎勵,在看不見的地方。如果不是為了這次特殊的任務,他又怎么會只是一個縣城的刑偵隊長? 不過這些東西,就算是他的妻子,也很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第16章 “去買電視機、洗衣機、縫紉機?”看著趙麗芳打量存折,殷秀成發(fā)動了吉普車,目光帶笑。 趙麗芳坐直了身體,心中凌亂:“回頭再說吧,我得去接孩子,他們快放學了。” 殷秀成看了看表,吉普車掉了個頭,向著育紅班方向駛?cè)ァ?/br> 趙麗芳想把存折還給殷秀成,殷秀成根本不抬手:“你放著吧,回頭工資都打在上面?!?/br> 趙麗芳沒有再說話,捏著存折的手指指尖微微發(fā)白。她心里很亂,沒有多余的精力和他推讓客氣。 她臉上沒有表情,心中卻波瀾起伏。大反派居然親她! 他到底在想什么?是覺得她是他合法的妻子,并且在他“犧牲”的時候忠貞不二,所以打算“獎勵”她,跟她好好過日子嗎? 這樣的話,他還會答應離婚嗎?他原本就不同意離婚,現(xiàn)在就更不會了吧? 可是一想到接下來的人生全都和殷秀成一起度過,趙麗芳就覺得全世界都陷入了黑暗。殷秀成太可怕了,她總有種自己分分鐘被他看穿的感覺。跟他過日子,和抱著一顆不定,時,炸,彈睡覺有什么區(qū)別? 更別說,不知道什么時候原文女主就會出現(xiàn)……穿越到這里已經(jīng)很悲劇了,難道她還要當一回棄婦?不可能! 趙麗芳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那對隔著時空,再也沒有機會相見的夫妻。 她考上碩士后,就有些親戚做出一副為她著想的樣子,讓爸媽趕快給她找人相親,“要不然碩士畢業(yè)那么大年紀,文憑又高,可就不好嫁了”! 到現(xiàn)在趙麗芳還記得她那個平時老好人一樣的爸爸說的話:“急什么?追我姑娘的男孩多的是,我家姑娘想談早就談了。不談是因為我跟我家姑娘說了,寧缺毋濫,絕對不能將就?!?/br> 那個親戚訕笑著說,以后嫁不出去你就該后悔了。 爸爸斬釘截鐵地說:“嫁不出去我養(yǎng)她一輩子,也不會讓她去別人家受氣吃苦!我養(yǎng)了這么大的女兒,可不是為了隨便嫁給哪個男人受委屈去的!” mama也在只有她們兩個人的時候,低聲叮囑趙麗芳保護自己,注意安全。“這世界上,沒有哪個男人值得你委屈自己。不管什么時候,家里的門永遠向你敞開?!?/br> 可是,mama,我找不到咱家的門了啊…… 眼圈發(fā)熱,眼底水光浮起。 趙麗芳用力眨眼,淚珠還是墜出了眼眶。 殷秀成一語不發(fā)地把車靠著路邊停了下來,遞給她一塊格子手帕。趙麗芳怔了怔,才從面前的大手上拿起手帕按在了眼睛上。 殷秀成面無表情地開了車門,站在人行道上,點了一根煙。煙霧裊裊,擋住了他的沉沉眸光。 車子再次啟動的時候,兩個人仿佛達成了無聲的默契,誰都不再提這次趙麗芳哭的事情。 機關(guān)保育院放學早一點,他們趕到的時候,正是放學前五分鐘。 這個年代也沒有什么校園惡性事件,家長們都是直接走進校園,在教室外面等著。殷秀成和趙麗芳的組合,在一群家長中特別引人注意。 還有兩個男人認識殷秀成,跟他打招呼,一邊打招呼一邊看趙麗芳,似乎不敢確定她的身份。 “跟我愛人來接孩子?!币笮愠捎肿兓亓四莻€斯文可親的模樣,趙麗芳為了遮蓋自己的紅眼圈,蛤蟆鏡根本不敢摘。露在外面的下巴弧度優(yōu)美,翻領(lǐng)白襯衫襯得脖子雪白修長,整個人一副時髦高冷的樣子,很能唬人。 尤其是當他們到育紅班接殷冬雪的時候,殷冬雪的眼睛閃閃發(fā)亮,驕傲地牽著趙麗芳的手,故意大聲喊“mama”,看著那幾個同學震驚的樣子,開心得不得了。 “mama今天辛苦了。”殷秀成對這種稱呼改口很快,不過趙麗芳總覺得他的聲音中藏著隱隱笑意,“爸爸帶你們出去吃好吃的,怎么樣?” 小孩子都喜歡湊熱鬧,當然一個個歡呼雀躍表示支持。 趙麗芳還以為殷秀成會去什么國營大飯店,沒想到吉普車竟然出了縣城,停在了一個很不起眼的農(nóng)家門前。 進了門,就是一個真正的農(nóng)家院子。一個系著圍裙的農(nóng)婦迎了出來,把他們帶到了東廂房。 廂房里的擺設(shè)就能看出來,這是招待人吃飯的地方了。白墻,水泥地,紅漆八仙桌,墻上掛著嶄新的彩色掛歷——這在南和縣里恐怕還是個稀罕物。 這個年代的彩色掛歷還是一種對外宣傳品,一般都是用于贈送外賓,基本上不對內(nèi)發(fā)行。 趙麗芳好奇地走近,翻開掛歷一看,十二張彩色圖片,印刷的是中國具有代表性的風光景致,注釋文字還是中英對照的。小小南和縣,居然有這么趕超時尚的人?連外文都被批成大毒草的時候,居然弄到這樣的掛歷,還這么膽大掛在家里? “這是我們東家托人從京城帶來的?!鞭r(nóng)婦提著印花熱水壺進來,毫不意外看見有人正在翻看掛歷。來這里的客人,十個有九個都會對這個感興趣。東家把這個掛在這里,就是想給人看,讓客人知道他有后臺,在京城有關(guān)系。 殷秀成問農(nóng)婦,今天有什么菜。農(nóng)婦的回答讓趙麗芳十分驚訝:“活雞,五花rou,里脊rou,后腿rou,羊rou,牛rou,都有。今天熬了山藥蘑菇土雞湯。” 趙麗芳去了好幾次菜站了,菜站里都是些最便宜最常見的素菜,據(jù)說一個月偶爾有兩次有rou,那時候排隊的人能繞出去一個路口。 可是這家不起眼的農(nóng)家小院,居然能弄到這么多rou? 殷秀成點了兩個rou菜,兩個素菜,一個雞湯,又要了一盆饅頭,回頭看見趙麗芳的表情,低聲對她說:“他們有人自己偷偷養(yǎng)豬收羊,自己屠宰販賣。” 趙麗芳驚訝地看著他:“你知道?你不管?”現(xiàn)在不是不許搞這個嗎?殷秀成不但不管,還帶著一家人來吃。這是公安局的刑偵隊長干的事嗎? 殷秀成擺擺手,用熱水給幾個孩子把碗燙了燙:“這不歸我管。再說了,誰不想吃rou?不偷不搶的,管他們干啥?” 大反派還有這么開明、通情達理的時候? 紅燒排骨、尖椒小牛rou、糖醋白菜卷、蒜香烤土豆,加上一個山藥蘑菇土雞湯,一盆白生生的大饅頭,這簡直比過年還豐盛了。 不僅三個孩子吃的帶勁,就是趙麗芳自己也吃了不少。她的靈水再好,沒有食材也吃不上rou啊。 吃的太舒服了,趙麗芳甚至萌生了一個念頭:要不回頭問問這店里的老板,讓他介紹一下買rou的渠道給自己?開始的時候還只是一個想法,但是之后越想?yún)s越覺得有道理。反正她都打算去黑市買了,現(xiàn)在有了直接聯(lián)系廠家的渠道不是更好? 聽了她的想法,殷秀成笑得有點詭異:“你真的想見人家店主?” 趙麗芳不解地點頭。 于是殷秀成把那個農(nóng)婦叫了進來,讓她去叫他們店東過來一趟。農(nóng)婦看著殷秀成的眼神有些警惕:“叫他干啥?” “這位公安同志,你也是第二次來了,俺們東家要是有什么麻煩,你也一樣跑不了。” 殷秀成對她一笑,人畜無害的樣子:“別緊張,我認識你們東家,我們都是同事,我還能害他?” 農(nóng)婦聽他說出“同事”兩個字,顯然是松了口氣。他們東家很少出頭露面,能知道他們東家身份的,那應該都是關(guān)系不錯的同事了。 “你告訴他,我姓殷。跟他說,下午時間到了?!?/br> 趙麗芳眨了眨眼睛,等那農(nóng)婦出去,才低聲問:“不會是今天那個……吧?” 殷秀成笑著斜眼看她:“你不是罵人家神經(jīng)病嗎,還非要見人家?!?/br> 趙麗芳真心覺得那個林大新不像這個年代的公安,既輕佻又愛財,膽子還挺大。 要是別的人還好,偏偏今天上午她剛找理由罵了林大新,殷秀成還把人家當成什么壞人似的扭著胳膊問了好久,她這會兒又要讓人家?guī)兔榻B私下買rou的渠道,真是有點不好意思。 萬一人家要是記仇,反唇相譏,那就搞得不好看了。而且還有三個孩子在這里,吵起來怕影響他們。 “要不……算了?” 殷秀成看出她的擔心,不由一笑:“你放心?!倍液谑猩系哪切﹔ou,大部分也還是從這些私人屠宰場出來的,何必多幾道手續(xù)呢? 林大新這個人,他最初查閱南和縣公安局所有人員檔案的時候,就盯上了。這個人有很明顯的缺點,但是也有很突出的優(yōu)點。他察言觀色、隨機應變的能力很強,路子寬、三教九流的朋友多、消息靈通。用好了,是個不錯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