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麗芳無語，只好脫了鞋把腳放到了水盆里。誰想到殷秀成竟然一伸手，抓住了她的腳，認真地幫她洗了起來！

    “你干什么？”趙麗芳嚇了一跳。

    “我給媳婦兒洗腳?！币笮愠珊苷J真，“媳婦兒對我好，我也對媳婦兒好?！?/br>
    “不用了！”被人抓著腳揉搓的感覺太奇怪了，趙麗芳渾身不舒服，非常希望殷秀成馬上離開。

    殷秀成根本不理她的意見，一只手抓著趙麗芳的腳，一只手給她清洗，甚至連腳趾縫都要搓一搓。趙麗芳的臉都開始發(fā)燒，這種感覺太親密了，本來應(yīng)該隱藏在黑暗中的隱秘都被人探索的感覺，很有點羞恥。

    她雙手按著床邊，咬著牙催殷秀成放手。

    殷秀成不但不放手，還抓著那只小巧白皙的腳湊到嘴邊，親了親她的腳背：“媳婦兒，你的腳小小的，好可愛?！?/br>
    趙麗芳忍不住了，腳上發(fā)癢，心中羞臊，她用力踢腳，想要甩開殷秀成的手?？墒遣恢涝趺椿厥?，殷秀成一晃身，就從凳子上逼到了她面前，直接把她壓倒在了床上。殷秀成的手還抓著她的腳，隨著他的這個動作，趙麗芳的腿也被舉了起來。

    殷秀成用這個姿勢壓在趙麗芳身上，他熾熱的身體和無法控制的某種變化緊貼著趙麗芳，把她嚇得低聲叫了起來：“殷秀成，你個醉鬼，快走開！”

    殷秀成順手把自己舉著的那條腿往自己腰上一搭，俯身抱住了她的臉：“媳婦兒，我沒醉，我就是……就是覺得，有你太好了?！?/br>
    趙麗芳的臉紅紅的，使勁瞪他。可是在殷秀成眼里，她那雙大眼睛仿佛含著一池春水，不但沒有威力可言，反而分外嫵媚動人。

    他輕笑起來：“媳婦兒，我給你洗一輩子腳，好不好？”

    趙麗芳突然想起來，他的手剛才還在自己腳上摸來摸去，現(xiàn)在又開始摸自己的臉！“把你的臭手拿開！”

    “你怎么連自己都嫌棄?！币笮愠晒緡佒耙稽c兒都不臭，香香的，不信你聞聞?！?/br>
    趙麗芳看他真的把手伸過來，連忙扭頭躲避：“討厭死了，走開走開你走開！”

    殷秀成笑了起來，胸腔震動傳遞到趙麗芳身上，讓她忍不住轉(zhuǎn)頭回來看他。趙麗芳一直覺得殷秀成的笑容像是一個面具，一種武器，但是這一次，他的笑卻截然不同。

    狹長的鳳眼彎成了月牙一樣的形狀，棱角分明的嘴唇也大大張開，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眼神中的溫柔和熱切更是帶著令人心悸的溫度。以前趙麗芳總覺得那些里說的，看見某個人笑了，整個世界都亮了，是一種虛構(gòu)而夸張的文學描寫，可是這一瞬間，趙麗芳才知道，這種感覺是真實存在的。

    殷秀成笑了，整個世界仿佛都亮了。

    趙麗芳看得呆了。

    直到一個熱吻落到了她的唇上，她才從剛才的狀態(tài)中醒過來。趙麗芳一只手摟著殷秀成的脖子，一只手按著他的后腦勺，熱烈地回應(yīng)著，與他一起翩翩起舞。

    嘩啦一聲，洗腳盆被殷秀成一腳踢翻，水流了一地。趙麗芳從沉迷中驚醒：“怎么了？”

    殷秀成堵住了她的嘴，把她往床里邊挪了挪，自己也跟著躺了上去。在這個時候，只要房子不塌下來，他就不會允許她分心。

    夏末初秋的夜，風中已經(jīng)多了幾分涼意，可是房間里卻比盛夏更加熾熱。

    這一次，殷秀成幾乎無法控制自己，腦海里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叫囂，讓他抱緊她，擁有她，和她融為一體。

    但他還是用盡了所有的自制力，踩下了剎車。

    當他的頭從趙麗芳胸前離去的時候，微微的涼意讓趙麗芳睜開了迷離的雙眼，從鼻子里發(fā)出了一聲“嗯”的疑問聲。她當然知道殷秀成忍了很久，也知道他期待了很久，更知道自己已經(jīng)準備默認接受他，為什么他卻突然停了下來？

    殷秀成的聲音因為隱忍而暗?。骸跋眿D兒，我，我想，給你一個結(jié)婚儀式?！彼┮曋w麗芳的眼神中跳動著火焰，“我想把你娶過門?！比缓笤俸退捶炕T，結(jié)為真正的夫妻。

    當初的結(jié)婚對象，不是她。她用著那個女人的身份，在家里為他養(yǎng)育兒女，奉養(yǎng)父母，辛苦cao勞，改變了他一家人的悲劇命運。她給了他這么多，而他能回報的太少太少，甚至還連累她兩次都差點失去性命。

    盡管他現(xiàn)在想要她想得要命，可是他不能就這樣沒有任何交代就和她做夫妻。

    他早就想好了，去了京城，他要帶著她去拍個最時新的結(jié)婚照，然后辦個儀式，當著領(lǐng)袖畫像、在天地見證之下，發(fā)誓這輩子只愛她一個人，只對她一個人好，讓她心甘情愿地嫁給自己。

    那個時候，才是他們真正洞房的時候。

    趙麗芳的眼神慢慢清醒，久久凝視著他。慢慢地，她的嘴角翹了起來，眼睛里卻涌上了霧氣：“你這個……傻瓜……”怎么大反派還有這么傻的一面呢？他不應(yīng)該一直是囂張陰郁自私自我的嗎？

    殷秀成伸出大拇指，輕輕擦去了她眼角溢出的水痕，笑著不說話。對媳婦兒和對敵人，能一樣嗎？

    趙麗芳推了殷秀成一把，想要翻身起來，卻只是把他推得晃了晃。她嬌嗔起來：“你給我躺下去！”

    殷秀成不敢反抗，只好乖乖躺下，看著媳婦兒爬起來坐在了自己小腹上。

    “你，不難受嗎？”趙麗芳感受著他的身體，壞笑著動了動，引得殷秀成連連倒吸冷氣，不停求饒。就說了，媳婦兒肯定是山里出來的妖精！

    “你求我啊?！壁w麗芳得意地俯視著一臉忍耐的殷秀成，“求我我就幫幫你?！?/br>
    “媳婦兒，求你了?！币笮愠珊翢o心理壓力。

    作者有話要說：　　啪嗒，燈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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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趙麗芳是在殷秀成懷里醒來的。她感覺到殷秀成的手搭在自己腰上, 自己的腿纏在殷秀成腿上，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衣服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這種姿勢昨天晚上是怎么睡著的……這么一想，腦海里全都是昨晚她放飛自我后的saocao作，趙麗芳連忙從殷秀成懷里掙扎出來。

    頭頂響起低笑聲, 殷秀成醒了半天了, 一直看著媳婦兒的小臉出神，把趙麗芳醒過來之后的神情變化看了個一清二楚。

    媳婦兒怎么就那么可愛呢？昨晚真是像個小妖精，太陽一出來又變回去了？

    趙麗芳像逃跑一樣跳下了床, 隨便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殷秀成側(cè)著身子伸長雙腿, 悠然地看著媳婦兒手忙腳亂穿衣服的樣子。明明是個新手，非要裝得好像能掌控全場的樣子, 結(jié)果囂張了不到一半就累倒在床上，還不是要他自力更生？這會兒又害羞了，連看他一眼都不敢。她怎么能這么可愛？

    趙麗芳穿好衣服，一回頭就看見殷秀成赤著上身的樣子, 立刻撿起一邊的上衣給他丟了過去：“還不快穿上？一會兒孩子們都該起床了?！?/br>
    殷秀成光著膀子從床上跳下來, 從后面抱著她親了一口, 才笑著一邊穿衣服一邊往外走去。

    吃完早飯，兩個人坐在走廊下看著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 殷秀成把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首長讓我回去做教官, 但是我想過一段時間就找機會轉(zhuǎn)入戰(zhàn)斗序列，去帶特務(wù)團。”這個特務(wù)團不是間諜團，而是最精銳的作戰(zhàn)單位, 平時是首長們的警衛(wèi)團，作戰(zhàn)時就是最前鋒的偵查團。

    在這方面能夠和他競爭的人不多，殷秀成很有把握。這樣，他能夠用最快的速度立功，也不會連累妻小。

    趙麗芳緊張地看著他：“太危險了吧?！彼浀眠^不了幾年，就會有一次比較大的戰(zhàn)爭，有不少戰(zhàn)士犧牲。

    “抱歉，媳婦兒，要讓你擔心了，但是我想要擁有能夠保護家人的力量?！比绻皇亲鼋坦伲苍S過上十幾年二十幾年也會有這一天，但是他不能等那么久。

    別的不說，管嘉林的事情可不一定隨著管嘉林入獄就能劃上句號。管嘉林的母親管秀容四處尋人撈他出來，如果不能成功，會不會把恨意發(fā)泄在他的家人身上？管嘉林的生父眼看著就要恢復(fù)職位，他會怎么做，殷秀成心里也沒有底。

    而小貓的來歷雖然被他有意修補，卻也不一定就能夠逃出所有明眼人的觀察。

    想要護住她，護住整個家，唯一的辦法就是他足夠強大，站在足夠高的位置，讓所有人都敬畏，不敢去冒犯她一絲一毫。

    而升職最快的，就是軍功。

    只是這樣一來，家里的很多事情又要壓在她一個人身上了。

    趙麗芳看著殷秀成堅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很難勸他改變主意了。而且，一個戰(zhàn)士去衛(wèi)國殺敵，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殷秀成望著她，認真地問。她想要自由的生活，只要她不離開，他愿意努力為她撐起最大的天空。

    趙麗芳思索了一會兒：“那天，在去盛城的火車上，我遇到了韓軒陽。他告訴我，過不了兩年，國家就會恢復(fù)高考。我想要去參加高考，考一個好大學，好好讀書，以后也能為國家做些事情?！?/br>
    殷秀成也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他說的也有可能。”這些年知識分子的地位大大降低，但是國家建設(shè)、社會發(fā)展，離開知識是不可能的?？傆幸惶?，一切錯亂的秩序都會回歸正軌，考試取才這種在中國歷史上延續(xù)了千百年的制度，也會重新回到人們生活中。

    “那我們就約定好了，我們一起努力?！币笮愠晌兆×粟w麗芳的手，“我先去京城，然后把手續(xù)辦好，再回來接你們?！?/br>
    殷秀成去了京城，趙麗芳帶著孩子們?nèi)ズ笊酱遄×艘欢螘r間，讓孩子們和爺爺奶奶親近親近，也許這次分別，再相見就需要很久了。

    她自己則拿著紙筆，在周圍的村莊地頭觀察記錄。她想要知道，現(xiàn)在這個國家是什么樣子的，不僅僅是通過數(shù)據(jù)，更是通過自己的親眼目睹，通過這些活生生的社員自己的敘述，了解這個國家最底層的人們心中所想，未來所盼。

    開始的時候，社員們還開玩笑，說趙麗芳當了老師了就是不一樣了，拿著筆寫字的樣子就像個文化人。后來當他們聽趙麗芳說，她想把他們的生活和心里話記下來，以后說不定會給國家領(lǐng)導人看，給整個國家的人民看的時候，社員們都嚴肅了起來。

    有時候趙麗芳晚上在家，都有人找上門來，要跟她講講自己的心里話。

    殷青山老兩口不知道趙麗芳想要做什么，趙麗芳說，她想寫寫老百姓的生活，讓京城的人和全國的人人都知道他們紅旗鄉(xiāng)的社員們每天在做什么，在想什么。殷青山和老太太不太明白，但是也覺得這好像是一件意義重大的事情。

    到最后，趙麗芳要寫一本記錄紅旗鄉(xiāng)社員生活的書的事情，甚至都傳到了紅旗鄉(xiāng)領(lǐng)導耳中。鄉(xiāng)里的領(lǐng)導專門來找她，讓她去鄉(xiāng)里參加座談會，趙麗芳雖然詫異，卻還是認認真真地把座談會的內(nèi)容記了下來，并且收到了厚厚一摞資料。

    殷秀成是十月下旬回來的，一進村就有人沖他喊：“秀成啊，你媳婦兒厲害哩，你跟她說，在書里可把你大伯寫得好一點！”

    就連平時不太出門的另一家軍屬粉花嫂子都笑著跟殷秀成打招呼：“秀成，你家麗芳可真是文化人了，都要寫書了！”

    殷秀成一頭霧水，進了家門就看見幾個女人圍著自己媳婦兒，嘰嘰喳喳地講得正帶勁呢，看見他回來才戀戀不舍地起身走了。

    “怎么回事？你要寫書？我怎么不知道？”殷秀成一臉茫然地問趙麗芳。

    趙麗芳也是嘆氣。她只是想要調(diào)查一下大運動末期基層社員的生活方式和內(nèi)心需求，用來寫一個調(diào)查報告，結(jié)果不知道怎么一傳十十傳百，就變成了她要寫一本記錄紅旗鄉(xiāng)社員生活的書。

    趙麗芳想了，她的靈水不方便暴露人前，可能惹來危險。去做生意吧，她那輩子也不在行，沒這方面的經(jīng)驗。她最擅長的是什么？讀書，育人，以及寫作。

    看到范永勝，看到殷秀成，看到那么多為了這個國家不管受了多少委屈都無怨無悔的國人，趙麗芳覺得自己也應(yīng)該盡自己的能力，為這個國家做點什么。做什么呢？她想在離開紅旗鄉(xiāng)之前，走遍地頭民間，了解最真實最原始的基層百姓，寫一份客觀的調(diào)查報告。

    等到時機成熟了，國家走向改變的時候，可以作為一份資料，為決策者提供參考；也可以留給后人，讓他們知道在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作為歷史資料鑒證古今。

    “我也不知道怎么會弄成這個樣子……”不過，哪怕是有些尷尬，被某些人用嘩眾取寵的眼神看待，趙麗芳也沒有中止這個調(diào)查活動。既然決定了，就要堅持到底。

    殷秀成看了低著頭不好意思的趙麗芳好一會兒，才對她豎起了大拇指。厲害！他從來沒想過媳婦兒還會有這樣大的心胸計劃?！跋眿D兒，好好寫！我支持你！”

    “那邊手續(xù)都辦好了，房子也分下來了，就在軍區(qū)大院里。”殷秀成現(xiàn)在是上校軍銜，在他這個年齡來說，已經(jīng)是非常破格罕見的了。但是并沒有什么人提出反對，因為他身上的功勞是實打?qū)嵉摹?/br>
    徐長輝也贊同他當上一年半年教官，然后轉(zhuǎn)入特務(wù)團當團長的發(fā)展規(guī)劃。

    “大院里有小學，也有幼兒園，非常安全方便。”殷秀成讓老兩口放心，“就是兒子不孝，不能在你們膝前盡孝了，爹娘要保重身體，等到放假了，我們回來看你們。”

    老兩口擦著眼淚，將殷秀成夫妻和三個孩子送到村口，看著他們上了車，在村口站了好半天才互相攙扶著慢慢走了回去。

    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只是又加上了趙麗芳這二十多天收集的一箱子資料。

    清晨時分，袁英俊開車把他們送到了市里火車站，殷秀成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好好準備。”他那邊也安排得差不多了，過不了多久，就能把袁英俊調(diào)回去。

    從市里坐六個小時的火車到盛城，在火車站等三個小時，然后再坐十二個小時的火車到京城。

    剛剛上車的時候，第一次坐火車的三個孩子十分高興。趴在車窗邊上，看著電線桿、建筑飛速后退，聽著兩輛火車會車時候的虎虎風聲，都能興奮半天。不過，幾個小時過去之后，新鮮勁兒就過去了，小鳳坐在下鋪窗邊看自己的書，小虎在過道上探險，冬雪偎著mama看著窗外的風景。

    在盛城火車站外國營飯店點了幾個菜，幾個孩子精神頭兒就又起來了。

    再上火車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六點多了。孩子們玩了一會兒，就躺在臥鋪上睡覺，趙麗芳抱著小鳳睡中鋪，冬雪就在趙麗芳對面的中鋪，殷秀成摟著小虎睡下鋪，隨時注意周圍的動靜。不過只看他那身軍裝，基本上也就沒什么人敢來搗亂了。

    列車晚點半個小時，將近七點鐘的時候到達了終點站京城，站臺上已經(jīng)有一個穿著軍裝的小年輕等著了?？匆娨笮愠?，他立刻跑過來立正敬禮：“上校！”

    “這是我的勤務(wù)員，小秦?！币笮愠呻p手提著行李，小虎拽著他的衣角，小秦連忙上前接過了趙麗芳身上的大包，趙麗芳挎著挎包，拉著兩個女兒，跟在他們身后走出了火車站。

    京城，我們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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