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直到艾佳被她推得壓在自家籬笆上,她靠在他的胸膛之上揚(yáng)起臉,黑夜之中,路燈之下,雙眼黑白分明地看著他…… 飛雪之下,她目光閃爍,發(fā)絲凌亂,脆弱得像是一碰就要碎掉。 直到艾佳低下頭,咬住她的唇瓣。 像是要將她吞噬,也像是要將她的恐懼奪走……他粗重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鼻尖,舌尖撬開她的哆嗦的齒關(guān),于是舌尖小心翼翼糾纏,仿佛要將她拆之入腹。 作者有話要說: 啊,親到了(。) ☆、第48章 艾佳覺得自己還是死了算了, 因為他根本沒辦法放開懷里的人。 他含著她的唇瓣, 將那略微冰冷的唇瓣變得溫暖, 然后不出意外地嘗到了它的柔軟……并沒有多少技巧的纏綿, 卻叫人像是膝蓋都軟了, 他小心翼翼地纏繞著她的舌尖,心不在焉想的是—— ……我就是在乘人之危,但是沒有關(guān)系, 事后哪怕她要我的狗命, 我也給她。 但是今陽顯然心煩意亂到甚至沒心思去要他的狗命。 等兩人稍微分開, 今陽微微喘息地抬眼看向艾佳,后者抬起手蹭蹭她的臉, 嗓音微微沙啞道:“臉都凍紅了?!?/br> 今陽此時氣息還不穩(wěn),瞥了眼艾佳,她抿抿還帶著水澤光的唇瓣, 被艾佳啃得變成了好看的玫瑰色……她緩緩道:“我臉紅嗎?不一定是因為冷。” 這一次, 連艾佳的臉也有點兒發(fā)熱, 但是他不確定自己臉紅了沒有——他希望沒有, 畢竟男生這么容易就臉紅的話實在是顯得有點兒傻。 艾佳拽著今陽躲到了畫室外面的一個角落里,兩人肩并肩蹲在那里迎來了十二點,也迎來了二零一四年。 當(dāng)天空遠(yuǎn)處有煙花和人們的歡呼聲響起的時候, 院子里雪在靜靜地下著, 這份寧靜與外面的喧鬧比起來,就像是兩個世界。 “新年快樂?!卑颜f。 今陽動了動,低低地“嗯”了聲, 說:“新年快樂?!?/br> 雖然那聲音聽上去并不怎么快樂。 艾佳的大手放在今陽的腦袋上,摩挲時發(fā)出“沙沙”的聲響:“你姐到底怎么回事,把你嚇成這樣,你剛才說你爸媽要把她送走?” “我在她枕頭底下發(fā)現(xiàn)一把菜刀,之前他們跟我說她拿菜刀砍過濱文我還不相信……”今陽慢吞吞道,“陳圓告訴我,我爸那么執(zhí)著要把我送出國,就因為我攔著他們不讓他們把她送去醫(yī)院?!?/br> “……我還以為是你爸不同意咱倆在一起。”艾佳松了口氣。 今陽轉(zhuǎn)過頭,說到這個問題,她用特別冷靜的眼神兒瞥了他一眼:“他都不知道我有男朋友,所以那是你以后才需要考慮的事——你最好在這時候至少拿個聯(lián)賽冠軍,我好歹跟他說,我是跟電競運動員在一起了。” “不然呢?” “‘臭打游戲的社會閑散人員’?!?/br> “……你好好說話,俱樂部里給交五險一金的,我們是正式合同工?!焙诎抵?,艾佳輕笑一聲,伸手把蹲在自己旁邊的姑娘的腦袋撈過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你干什么不讓你姐去醫(yī)院啊,有病就治,又不是送去住院就不能出來了,病好了不就出來了嗎?” 現(xiàn)在留在外面多危險。 菜刀,老子從t大附中學(xué)校門口街頭打到結(jié)尾,爭霸那條街的時候,也沒至于在書包里揣把菜刀。 艾佳識相地把后面半句話吞咽回了肚子里,轉(zhuǎn)過頭看今陽,她一臉迷茫的樣子。似乎有些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生活對于今陽來說就像是一塊塊樂高玩具,按部就班地累起了一座高高的塔……直到有一天,其中的一塊忽然被抽走,高塔搖搖欲墜,站在最頂端的她恐慌極了,開始試圖將這一塊玩具拼命地塞回原位…… 但是現(xiàn)在她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無能為力。 這種突如其來的恐慌讓她手足無措。 “有時候我很不耐煩我爸媽總想安排好的一切——出國什么的,讓我以后做翻譯什么的,或者是把我姐送去醫(yī)院什么的……” 艾佳想了想今陽對于出國和以后坐翻譯的態(tài)度—— 提起來,就是“我不要”三個字。 但是她天天都在練習(xí)聽力,別人帶著耳機(jī)聽音樂,她聽得奧巴馬就職演講……所以明明其實是喜歡甚至想要做的。 ……………………也算是相當(dāng)?shù)男袨槊堋?/br> 別扭。 “和你爸媽好好談?wù)?,不要覺得他們把你姐送到醫(yī)院就是拋棄,你也不會因此失去你的jiejie,”艾佳拍拍今陽的腦袋,“你幾天前還在勸我理解父母,怎么到自己身上那勁兒就擰不過來啦?” “……” “出國對你是好事,別太抗拒這個?!卑颜f,“你英語那么好,以后當(dāng)個翻譯也不算浪費……用不著因為一點固執(zhí)就拒絕它,你的人生是你的?!?/br> 今陽絞著手指,一瞬間覺得自己很想不開,一瞬間又覺得自己想開了,張張嘴還想反駁,這時候又聽見艾佳幽幽地來了句:“你耳機(jī)里聽的什么時候從《奧巴馬就職演講》變成周杰倫《12新作》,再來反駁我。” 今陽:“……” 想了想,她拉了拉艾佳的袖子:“抱歉,這種時候把你叫過來跟你分享這種負(fù)能量?!?/br> “說什么話,我是你男朋友,你以為是拿來賣萌擺看的嗎?”艾佳挺了挺胸膛,并拍了拍,“這里,隨時有你的位置。” 今陽嗤笑一聲,正想說什么,這個時候,不遠(yuǎn)處的豪宅大門被人推開,今陽聽見她mama叫了聲“陽陽”,她趕緊應(yīng)了一聲,從角落里站起來。 “你在那蹲著干嘛?” “屋子里頭開地暖我覺得有點悶,出來走下,”今陽說,“我這就來了?!?/br> 今陽她媽應(yīng)了聲,又關(guān)上門。 今陽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和頭發(fā),往外走了一步,走到暖光的庭院燈下,她回頭看了一眼——少年還蹲在陰暗的角落里,一動不動,只是那雙眼睛異常明亮地看著她。 “走吧走吧,我看你進(jìn)屋再走。”艾佳用輕松的語氣說,“現(xiàn)在回去還趕得上他們第二攤,說好去王磊家里打牌?!?/br> 艾佳話語剛落。 就看到今陽忽然轉(zhuǎn)身靠近,投下的陰影將他籠罩時,她彎下腰將柔軟的唇落在蹲在角落里的少年唇瓣上…… 一觸既離。 “新年快樂。”她再一次說,聲音里稍微夾雜了一點輕松。 “嗯,”他看著她微笑起來,“新年快樂?!?/br> …… 今陽回到屋子里,家里年輕的還在客廳打牌,中年人聚集到地下室唱ktv,上了年紀(jì)的都去睡了。 燈光晃得她微微瞇起眼,似乎感覺有些刺眼,她抬起手遮了下,然后看見她媽靠在門邊,欲言又止的樣子。 今陽想了想說:“今晚我和陳圓睡吧?!?/br> 今陽她媽沉默了下,點點頭,然后在今陽轉(zhuǎn)身的時候說了一句:“有病就治,治好了隨時回家,你們姐妹不要覺得這是太大的事,最后傷著自己。” 今陽輕輕“嗯”了一聲。 “陽陽,還有出國的事……” “陳圓說了,你們想讓我出國以后就把她送去醫(yī)院的?!苯耜栟D(zhuǎn)身,看著她媽微微蹙眉,一副有點震驚又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樣子,又有些心軟,“其實不用這樣,好好說就行了,我其實也不是那么反感出國……”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你又想通啦?哎喲,你爸之前擔(dān)心得要死——” “……有人告訴我,如果我要說服自己不喜歡英語,以后不想做翻譯,先得把手機(jī)里存的《奧巴馬就職演講》換成周杰倫新專輯?!?/br> “……” “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今陽撩了下頭發(fā),“就這么著唄,皆大歡喜,有什么不好?” 今陽她媽看上去感動得恨不得給今陽口中的那個人上柱香……想了下又問:“那圓圓的事,你也不反對了啊?” 今陽腳下停頓了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徑直走向陳圓的畫室,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陳圓就抱著膝蓋坐在幾個畫架后面,長發(fā)散落滿肩——當(dāng)今陽挨著她坐下的時候,她的目光直視前方,淡淡地說:“男朋友不錯。” 今陽嚇了一跳,然后想到剛才她和艾佳縮在畫室角落里,干了什么怕是被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如果隔音不太好的話…… 呃。 “陳圓,你那天干嘛舉著菜刀砍濱文?” “看他不爽?!标悎A淡定道,“畫著畫吃個毛飯啊,煩不煩?而且我看著他那張好像能海納百川容忍一切的臉更煩了——脾氣上來了,就這么干了……你手還流血嗎,要不要拿個創(chuàng)可貼包一下?” 她聽上去漫不經(jīng)心。 “不流血了?!苯耜栁亲?,“你那天把家里人嚇壞了?!?/br> 陳圓沉默。 “我也嚇壞了,”今陽說,“你做什么把菜刀放在枕頭下面?” “想放就放了,那地方怪順手的?!标悎A聳聳肩,依然用沒多少情緒起伏的聲音道,“如果有人什么人進(jìn)來想要加害于我,哪怕是晚上我也可以——” “你知道在家里很安全?!苯耜栒玖似饋?,卻沒有走開。 陳圓抱著膝蓋,原本下巴放在膝蓋上,這會兒她臉微微低下來,盯著今陽的腳趾……然后面無表情地聽今陽說:“可能我們都太敏感了,我爸要送我出國也好,要送你去醫(yī)院也好——我學(xué)英語,需要一個純英語環(huán)境進(jìn)行深造;你清晰不穩(wěn)定,也需要去醫(yī)院開點藥吃吃,穩(wěn)定一下情緒……” 陳圓低低笑了聲。 今陽的聲音戛然而止。 陳圓抬起頭,目光冷漠地看著她:“一個月前你還在為了不讓我去醫(yī)院和爸爸mama據(jù)理力爭——現(xiàn)在怎么啦,換說法啦?” “……” ”你男朋友告訴你的?” “……” “他們怎么都見不得我好呢,”陳圓站起來,抬起腳,踢倒了一個畫架,“我好好在這,招誰惹誰了?” 畫架倒在地上發(fā)出“轟隆”巨響,外面走廊響起腳步聲,今陽聽見她們的mama在外面先叫了一聲“圓圓”,然后又叫“陽陽”—— 今陽看了眼陳圓,她似乎整個人都急躁地緊繃起來,像是炸毛的貓,今陽只好著急地跟外面吼:“我們沒事!你們別進(jìn)來!” 外面鑰匙亂響著插入鑰匙孔的聲音突然消失。 而此時此刻,陳圓的眼珠子在眼眶里骨碌碌地滾了一圈,呼吸變得急促了一些,她顯得有些焦慮地在屋子里打轉(zhuǎn)……目光放空了,她語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含糊:“我坐在那,為什么要抽走我的椅子?我摔得好疼……我寫完了作業(yè),為什么要撕壞我的課本?我身上沒有味道,他們?yōu)槭裁蠢鲜窃谖乙豢拷臅r候就捏著鼻子跑開——老師?mama?明明是他們欺負(fù)我!為什么你們要送我去醫(yī)院!送他們?nèi)パ?!?/br> 畫架和紗窗糾纏在一起,今陽連續(xù)后退,而陳圓伸手,掀翻了一盤顏料—— 嘩啦一聲,顏料飛濺,弄臟了畫室的白色紗窗,還有陳圓的衣服,窗外瑩雪照耀下,她的面色蒼白得見不到一絲絲血色…… “所有人都見不得我好,包括你那個男朋友,下次見到他,我砍死——” 陳圓的話最后被飛奔上來擁抱她的懷抱堵在喉嚨里。 今陽死死地抱著她,眼眶發(fā)酸,卻沒有哭,她只是聽見自己用沙啞的聲音說:“這里沒有人欺負(fù)你,陳圓,你畢業(yè)好久好久了……現(xiàn)在,你看看你周圍,這么大的畫室,爸爸mama很有錢,你衣食無憂——那些人肯定過得都不如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