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叔叔輩的人連連點頭：“這女娃娃就是變化大，一年一個樣，上次我來還跟個小毛球一樣呢，圓乎乎的?！?/br>
    他們聊開了，基本就沒蘇荷什么事了。

    在蘇粵的示意下，她回了房。

    一直到下午四點，蘇粵讓她下來。

    一起去附近的酒店吃個飯。

    她有點不想去，卻也沒多說什么。

    換上衣服過去。

    同行的還有那幾個叔叔的孩子。

    和蘇荷的年齡比過來，他們都還太小了，個子剛到她的腰，皮的很。

    是司機專門開車送過來的，聽說之前在附近的游樂園里玩。

    看到蘇荷了，一個個都圍著她鬧，不是扯她的包就是拽她的圍巾。

    蘇荷皺著眉，把圍巾又圍了一圈。

    加快腳步和他們拉開距離。

    結(jié)果他們一直跟在她身后。

    “聽我爸爸說，jiejie是畫漫畫的，那jiejie能給我畫個奧特曼嗎？”

    其他幾個熊孩子聽到了，紛紛也湊上來。

    “我要迪迦奧特曼！”

    “我要賽文奧特曼！”

    “我要泰羅奧特曼！”

    ……

    蘇荷怔了怔，被他們夾在中間有些不知所措。

    “奧特曼……還有這么多區(qū)分嗎?！?/br>
    她一直以為是同一個。

    蘇粵他們在早就進(jìn)去了，在他們眼里，這就是小孩的玩性太大。

    鬧騰點也正常。

    蘇荷卻不這么認(rèn)為。

    他們實在太能鬧了，她的手背都不知道被誰給撓傷了，破了塊皮，血絲沁出來。

    她疼的抿唇。

    “我回去再給你們畫?！?/br>
    他們不依不饒：“我現(xiàn)在就要！”

    還沒有經(jīng)歷過變聲期的嗓音普遍偏細(xì)一點，混在一起就有些刺耳了。

    蘇荷實在是被吵的難受，抓著包往旁邊挪了挪。

    結(jié)果她越挪他們就靠的越近。

    “就要就要！”

    孩子玩性大，一個人起了頭剩下的就都跟撒潑餓猴兒一樣。

    蘇荷覺得有些頭疼。

    高跟鞋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的聲響有些刺耳。

    林月往前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囑咐蔣方年：“別和你爸吵了，他現(xiàn)在身體本來就不如從前了，你也長大了，該懂事了?！?/br>
    蔣方年扯了扯領(lǐng)帶，沒說話。

    也懶的說。

    服務(wù)員在前面開門，手扶著門把，側(cè)著身子讓他們進(jìn)去。

    蔣方年腳剛抬起來，又停下。

    走廊盡頭，一群熊孩子圍在那里，吵個不停。

    他皺了下眉頭，林月在里面催他：“還不快進(jìn)來？”

    他收回視線，進(jìn)去。

    楚靜今天也來了，往日混濁的雙眼難得清亮了些。

    面色也比以往紅潤，甚至能認(rèn)出蔣方年了。

    她看著他，嘴角笑意漸深：“來奶奶這里坐?！?/br>
    蔣方年微怔片刻，似乎沒想到奶奶會認(rèn)出自己。

    自從她得病以后，清醒的時候還能認(rèn)出別人來，唯獨他。

    甚至到了看見他就發(fā)病的地步。

    所以很多時候，蔣方年是不敢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

    喉嚨發(fā)緊，他看了眼旁邊的趙醫(yī)生。

    每次楚靜出門，他都會跟著，主要是預(yù)防她突然發(fā)病。

    趙醫(yī)生點了點頭，示意現(xiàn)在沒事，可以過去。

    蔣方年這才艱難的移動腳步。

    楚靜握著他的手，上下看了看：“瘦了，最近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蔣方年眼睛有點紅：“有好好吃飯?！?/br>
    楚靜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椅子：“坐奶奶這，陪奶奶說會話?！?/br>
    蔣方年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在抖。

    有多久了，自從發(fā)生那件事以后，奶奶就一直認(rèn)不出他。

    每次看到蔣方年了，不是情緒激動到砸椅子就是拼命的捶打自己。

    后來他去看她，也只敢偷偷躲著。

    或在外面，或在樓下。

    這是唯一一次，這么平和的對話了。

    蔣城看了他一眼，沉默的別開臉，喉間發(fā)出一陣極輕的嘆息。

    楚靜全程都沒怎么吃飯，一直拉著蔣方年問個不停。

    “有女朋友了嗎？”

    “什么時候讓奶奶抱曾孫??？”

    “我們方年這么帥，肯定很遭女孩子喜歡吧。”

    ……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

    楚靜平時八點就要睡了，今天還是破天荒到了十點。

    趙醫(yī)生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老太太，該回家了?！?/br>
    她依依不舍的看著蔣方年：“下次記得來看奶奶，順便帶個女朋友回來?！?/br>
    蔣方年神色微動，低恩一聲：“好?！?/br>
    楚靜走后，蔣城欲言又止，看著蔣方年：“你……”

    蔣方年拿了打火機起身：“我出去抽根煙?！?/br>
    林月皺了皺眉：“你這孩子?！?/br>
    抽煙區(qū)在走廊盡頭的那個拐角里，經(jīng)過旁邊的包間時，他放停了腳步。

    隔音效果太好，他什么也沒聽出來。

    剛才她的手好像被那些熊孩子用什么劃到了，不知道有沒有事。

    他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看著最上面那三個字。

    手指懸在上空，沉默良久，他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樣。

    眼底微沉，又把手機鎖屏放回去。

    才走了兩步，身后傳來吵鬧的嬉笑聲。

    是剛剛那群圍著蘇荷的熊孩子。

    他們手上拿著一個女款背包，是蘇荷的。

    他認(rèn)識上面那個周邊卡貼。

    “不給我們畫我們就自己畫?！?/br>
    說著，湯明就拉開了拉鏈，把里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都是些女孩子的東西。

    小鏡子，口紅，氣墊，鑰匙，還有一些零碎的東西。

    他用腳踢了踢，一臉失望：“什么都沒有?！?/br>
    脖子一緊，湯明的后領(lǐng)被人提著。

    他抬頭看了一眼，男人的眉頭緊皺，那雙眼里怒意太過明顯，他一個不懂察言觀色的小孩子都能看出來。

    平時都是被家里寵壞的孩子，做什么都無法無天，因為知道怎樣都不會受到責(zé)罰。

    這還是第一次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