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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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一輛防彈車車門被打開,從副駕駛和后座下來兩名穿著制服的國安警察。 喬師師擠到他身邊,低聲咋呼:“國安?怎么回事兒啊這是?” 楚行云擰眉看著那兩名站在路邊的國安警察,他們神情嚴肅的往后面那輛車上張望,貌似在等著誰。 很快,后面防彈車的車門也被打開,一個身材高大眼神犀利的男人率先從車上下來,然后拉開后座車門,緊接著從后座下來一個穿著一身黑西裝,一件黑色大衣的男人。 那個男人穿著一身精致的西裝和大衣,比身材高大的保鏢還要挺拔一些。他的目光篤定又有力,從一下車就盯緊了楚行云,面露微笑朝他走過去,大衣下擺隨著他穩(wěn)健的步伐節(jié)奏輕輕擺動。 隨著那個男人的走近,喬師師感到一股逼人的氣場迎面而來,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站在楚行云身后小心的去瞄他,低聲說:“這個男人好眼熟,我好像在哪兒看到——” 話沒說完,忽見楚行云上前一步,張開雙臂迎向他,道:“賀瀛哥。” 第135章 莫比烏斯環(huán)【7】 賀瀛笑著抱住他,然后按住他的肩膀往后退開,看著他的眼睛,態(tài)度隨和又親切:“一年多沒見了,你現(xiàn)在怎么樣?” 楚行云透過他的肩膀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一名保鏢和兩名國安警察,笑說:“我挺好,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今天凌晨。” “哦,賀丞知道嗎?” “還不知道。” 楚行云看著他一默,不說話了,目光又投向站在他身后一臉肅穆的三個男人,斜著唇角問:“找我?” 賀瀛微微側(cè)眸,往身后遞了一個眼色,一名國安警察走上前來,對他說:“楚隊長,今天這起案子由我們國安部調(diào)查,這是文件?!?/br> 楚行云接過去,粗略的掃了一眼國安的紅章,然后抬起眸子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下達指令的國安警察,隨后又看向賀瀛。 賀瀛也在看著他手里的那份文件,垂著眼睛,唇角勾著十分淺顯的弧度,面容深沉又寂靜,眼神中始終泛著一層淡淡的寒光。讓人莫名感到無論他待人的態(tài)度有多親和,他待人始終都是戒備且疏離的。 楚行云沒有想到國安部竟然會對一樁命案感興趣,更沒想到牽頭阻止其他刑偵人員介入的人是賀瀛。 他想干什么?封鎖消息嗎? 賀瀛忽然抬眸迎上他充滿疑慮和探究的目光,眼神陡然變的尖銳,臉上笑容淡的幾乎看不見,口吻依舊溫和道:“有問題?”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國安要介入,他只能退到一邊,連句話都說不上。 趙峰帶著人和國安警察交接尸體和搜尋的物證時,他站在旁邊看,看著看著忽然又看向賀瀛。 尸體經(jīng)過賀瀛時,賀瀛掀開蒙尸的白布,神色極其平淡的看了一眼尸體的臉,然后又蒙好白布,示意把尸體抬走,整個過程不到一秒鐘。 他忽然返回銀江,忽然來到案發(fā)現(xiàn)場,來的太蹊蹺,就像是明知有命案發(fā)生,掐著時間來接尸體…… 楚行云忽然有一種預感,國安把尸體帶走后,并不會展開調(diào)查,他們只會配合賀瀛把這樁命案完全封鎖。 “需要我們幫忙嗎?” 楚行云走過去,問。 賀瀛向他轉(zhuǎn)過身,道:“不用了,這件案子知道的人越少越好?!?/br> 楚行云看著他的眼睛,決定冒險探問:“死者的身份——” 賀瀛拔高音調(diào)微微笑道:“死者的身份交給國安去查,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退出這件案子?!?/br> 賀瀛對他的試探表現(xiàn)出沒有回旋余地,甚至帶有某種警示意味的駁回和拒絕。 楚行云稍一沉默,然后從外套口袋里拿出裝著紙船的證物袋,再次試圖向他傳遞眼前不容忽視的緊張局勢。 “這是我們在受害者——” 賀瀛依舊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甚至忽然出手把證物袋從他手中取走,然后交給身后的保鏢,微微皺著雙眉,口吻冷冽:“如果現(xiàn)在站在我面前的人不是你,換做其他任何人,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被集中規(guī)避。我說的足夠清楚了,你,和你的人,都不能插手這件事?!?/br> 嚴肅起來的賀瀛讓人望而生畏,此時楚行云也不得不忌憚他,忌憚他的地位和權(quán)力。不過,雖然對賀瀛有所忌憚,但是不妨礙他在賀瀛含著怒意和鋒芒的眼神中找到真相。 雖然蘇婉沒有機會提取死者的dnv驗明身份,但是賀瀛的到來恰好驗證他剛才的猜想。 受害者皮膚黝黑,身上帶著洗不去的海腥味,那么他皮膚病過敏原應(yīng)該是海風。在海岸甚至海上生活工作的人有一雙布滿槍繭的雙手,有著良好的身體素質(zhì)和健壯的體格,受過槍傷說明他從事高危行業(yè)。 這一切線索,都讓楚行云不得不懷疑這名死者的身份是軍人,或者說是一名海軍。此時賀瀛試圖粉飾太平遮掩真相的態(tài)度又不得不讓他懷疑這名死去死者是一名擁有絕密身份的海軍。 在不動聲色的觀察賀瀛的這幾秒鐘,楚行云已經(jīng)驗證了自己的推測,并且明白了賀瀛回來的這一趟意義匪淺,其中涉及的機密是他一個小小的刑偵隊長不能染手的。 他本可以說服自己抽身離去,不再插手,如果賀瀛沒有對他向他透露這次回到銀江的另一個目的。 賀瀛把他帶到廣場邊緣一片稀疏零落的灌木叢邊,一臉嚴肅的對他說:“我要把賀丞帶走。” 楚行云雙手揣在褲子口袋有些心不在焉的在地面上亂瞟,還在想死去的軍人是否和賀丞他爹,賀司令有關(guān)系,沒留意賀瀛在說什么,稀里糊涂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沒過一會兒,忽然把他的話認真的過了一遍腦子,楚行云猛地抬起頭看著他,問:“你說什么?” 賀瀛說:“賀丞必須離開銀江,跟我走?!?/br> 楚行云懵了一下,心跳驀然空了幾拍,心里一陣慌亂,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你要把賀丞帶走?帶到哪兒?” “出國?!?/br> “多久?” “如果順利的話,在國外定居。” 楚行云本來能保持冷靜,但是聽到他說要把賀丞帶走,在國外定居,永遠不回來時,眼中陡然升起明火,冷冷道:“給我一個理由?!?/br> 賀瀛鎮(zhèn)定自若的看著他:“我現(xiàn)在不能告訴你原因?!?/br> 楚行云急道:“不能告訴我?那你告訴我你要把他帶走干什么?” “賀丞只聽你的話,我想讓你幫我勸勸他,跟我一起離開?!?/br> 楚行云瞪大眼睛匪夷所思的看著他,氣極反笑,臉上寫著兩個字‘荒謬’。 “他有手有腳,四肢健全一個成年人,就算我肯幫你說話,他會老老實實的跟你走嗎?” 賀瀛冷靜的揪出他話中的深意:“你不肯說服他跟我走?” “他是你養(yǎng)的一條狗嗎?你他媽說牽走就牽走!” 賀瀛的眼神詭暗的看了他一會兒,擰眉道:“你為什么這么激動?” 楚行云的確很激動,一心想的只有賀丞即將被他帶走這個可能性,完全忘了自己對他們賀家而言,歸根結(jié)底只是一個外人。 “除非你把話說清楚,把你回來的原因,把這個當兵的身份都說清楚,否則我絕對不會讓你把賀丞帶走!” 聽他說出‘當兵的’三個字,賀瀛也按捺不住了,握住他的胳膊把他帶離到更掩人耳目的位置,壓低聲音,微怒道:“你現(xiàn)在說話怎么口無遮攔?還跟以前一樣一根筋!” 楚行云甩開他的手,抖了抖外套,冷笑:“是啊,我口無遮攔,一根筋,所以你最好別瞞著我什么事兒,我說的是賀丞的事兒。你們家其他的事兒我不管,我也管不著,我只管賀丞的事兒。你現(xiàn)在忽然跑回來,什么都不解釋什么都不說明,就要把他帶走,我不能接受,也辦不到?!?/br> 聽他說的這些話,貌似是把賀丞圈屬在他自己的領(lǐng)地范圍內(nèi),當成了他的私有物品,這種態(tài)度實在耐人尋味。 賀瀛這才認認真真的審視起他,把他從頭掃到尾,忽然笑問:“什么時候開始的?” 楚行云皺著眉,不耐煩:“什么什么時候開始的?” “你跟賀丞,什么時候開始的?” 楚行云一默,渾身氣焰逐漸卸了干凈,別開臉看向一邊,盡力表現(xiàn)的理直氣壯,且云淡風輕,道:“好幾個月了。” 賀瀛繼續(xù)笑:“上次賀丞跟我說過的那個戀愛對象,就是你?” 楚行云張了張嘴,想說話,結(jié)果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嗽了一聲才道:“嗯,是我。” 賀瀛忽然低下頭,抬起左手遮住嘴唇和下顎。 雖然他在掩飾自己的表情,但是楚行云還是看見他在笑,不是光明磊落的那種笑,而是竊竊自喜的笑,就像占了誰便宜似的。 被他點破和賀丞的關(guān)系,楚行云忌憚他是賀丞的親哥,本來還有些心虛,有些沒底。但是看到賀丞的親哥這得意竊喜的嘴臉,他忽然就一點都不緊張了。和賀瀛比起來,他簡直太瀟灑,太磊落。 賀瀛笑夠了,低咳了一聲,抬起頭隨便找了個地方看著,搖頭感慨道:“出息了啊,這小子?!?/br> 說著扭頭看他,又笑了:“還真把你弄到手了。” 楚行云默默的黑了臉,忽然覺得自己像是被他們賀家空手套的白狼。 “我跟他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賀瀛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們倆在一起,不過他一直喜歡你這件事,我倒是知情?!?/br> 楚行云起初很不愿意承認一直以來都是他遲鈍的沒有接收到賀丞的心意,現(xiàn)在聽到賀瀛都這么說,心里頓時有點崩潰,詫異道:“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算很早,你高考完那年吧?!?/br> 那特么也夠早了…… 楚行云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腌壞的菜壇子似的,盡是些埋在時光深處,陳年發(fā)酵的酸澀。 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怒氣,不僅氣自己從沒正確的思考過賀丞待他的感情,也氣賀瀛這個只顧看熱鬧的:“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賀瀛語氣中添上幾分無奈:“換做你是我,你能說嗎?你敢說嗎?” 也是。 楚行云心下感慨,他是當事人,他連信都不敢信,賀瀛又怎么敢說。 他深吸一口氣,回到自己最在意的問題:“還有誰知道?我問的是你們家人?!?/br> 賀瀛攤開手,笑道:“所有人都知道?!?/br> 楚行云眼角一抽,頓時有種哀默大于心死的感覺。 賀瀛見他一臉郁悶,外加不好受,于是貼心的把話題移開:“不管你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你都應(yīng)該配合我說服他離開銀江。我是他哥,是他的家人,我又不會害他,我只會保護他。” 話說了半天,終于說到了點子上。 楚行云一臉嚴肅的看著他,道:“恕我直言吧,賀瀛哥,我今天就把話說開。賀丞不涉政,他只是一個商人,甚至不是天鵝城的控股大股東,說到底他只是你們聘用的一個ceo。就算有一天官場的風向不對,也吹不到他身上,你讓他離開銀江,在我看來就是東窗事發(fā)之前的撤離,你現(xiàn)在讓他離開銀江就是在把他往風場中心推,或許情況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嚴重,但是你什么都不告訴我,我只能做最壞的推測。還有,你說你是在保護他?!?/br> 說著,楚行云話音一頓,看著他的眼睛,目光平靜又篤定,充滿著堅不可摧的力量:“這一點我從沒懷疑過,但是也請你相信我,我也是在保護他,而且我會不竭余力,拼了命的保護他。所以到目前為止,他待在銀江很安全?!?/br> 說完,他轉(zhuǎn)身從賀瀛面前走過。 賀瀛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慢悠悠道:“如果我執(zhí)意帶他走呢?” 楚行云腳步一頓,咬了咬牙,回頭惱道:“那你就試試吧賀大少,看你的寶貝弟弟到底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喬師師趙峰見他頭頂著三丈火光氣勢洶洶的走來,連忙給他讓出一條路。 在他拉開車門鉆進警車的前一刻,賀瀛勾著唇角,不緊不慢道:“我們家的媳婦兒,很有樣子嘛?!?/br> 楚行云腳一軟,扶著車門險些沒跪下,綠著臉轉(zhuǎn)頭看向賀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