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不瞞你說我愛你、我在古代寫小說、皇叔假正經(jīng)、怪你太可愛[校園]、我在未來當(dāng)軍嫂[重生星際]、楚巫、重生八十年代養(yǎng)崽崽、夏忻,站??!、最后的天師[古穿今]、乘風(fēng)入夢
楊六子一臉苦相,拿著條肥魚在刮鱗。他大早被從匪窩里踢出來,要給四當(dāng)家做一鍋醒酒湯。爐子已經(jīng)生好了,冒著一絲絲煙。一眾人還在大睡,幾個守夜的也睡眼朦朧。 他吐了口唾沫,看看遠處的天色。今日江上白濤泛泛,寒風(fēng)呼嘯。水面漂著浮沫,蘆葦紛紛偃伏。他揭開罐子,水開了。 四個青衣青甲的童子,從他目所及之處,手挽著手,從江上踏歌而來:“東璧余光,魚在江湖。惠而不費,敬我微軀……與君周旋,樂道亡余。我心虛靜,我志霑濡……” 他張惶地舞動一下手腳,一下拉下草簾子,哆哆嗦嗦進去,拖住王五:“五哥,不好了,有妖怪!” 王五正睡得香,被他鬧醒,火得一腳把他踢下去。他忙跪到一邊,死拖活拽,哀求道:“五哥你看看吧五哥!妖怪!真是妖怪!” 王五不勝其煩,抄起家伙,把簾子一掀。 四個青衣童子正赤足站在船邊的浪濤上,面無表情。 王五一下僵住了。 為首的頭角尖尖,兩條長須搖搖:“通知你們把頭!” 第二個像頂了塊扁石頭,說話嗡聲嗡氣:“我等來下戰(zhàn)書!” 第三個頭大眼睛小,大嘴巴一撇:“有膽就別躲著!” 最末的露出滿嘴尖牙:“打個天翻地覆!” 楊六子雙手抓個撥火棍,縮在王五瑟瑟發(fā)抖。王五直著眼坐倒船上,眼望著四個童子踏水去了。 “五五五五五……哥,怎么辦?”楊六子驚得口涎都往外淌。 王五瞪突著兩個眼睛:“你問我,我問誰?!” 說話間白浪一線,自天涌來,層層疊疊,撲上船頭。 王五喊叫一聲:“來了!”和六子兩個被掀進船里。王五吐口水,爬起來就撐篙,直往蘆葦蕩子里鉆,上氣不接下氣叫:“別睡了!妖怪打來了?。⊙謥韺こ鹆耍。?!” 整條江都sao動起來,許多隱蔽的地方都竄出了江匪,探頭出來。 楊六子聲嘶力竭地叫著,水沖得他一會兒上船一會兒下去。王五篙也撐不穩(wěn)了,大叫一聲:“快報大當(dāng)家!妖怪來下戰(zhàn)書,恐怕有不得了的妖怪要打來了!” 江匪們都慌亂起來,半信半疑。 “從前那水妖怪根本不堪一擊,有什么好怕的?”“不知道他們有多少妖怪?”“水底下亂起來了,全是水沫子,別是要出什么事吧?”“水進來了!”“我的金子!”“快抄家伙!”“叫醒二當(dāng)家、四當(dāng)家,快去啊聽不見呀!”“唉喲,別踩我手!”“別慌,大當(dāng)家來了!” 把頭冷著臉皮,出現(xiàn)在一葉輕舟上。眾小船紛紛圍過去:“大當(dāng)家!”“大哥!”“怎么辦?” “備戰(zhàn)!”他簡潔地吩咐。 江上出現(xiàn)了無數(shù)船只,有大的,有小的,有堆滿爛草的潛伏小船,也有搶來的商船、畫舫、運糧漕船……兩隊嘍啰帶了吹筒和弓箭,上了兩側(cè)險峻的江崖設(shè)伏;陣前是兩只澆油的大草船,放滿火藥;平底小船一字排開,小嘍啰拿了樸刀、長矛,嚴(yán)陣以待;正中是一艘雙層樓船改裝的車船,圈有女墻,旁設(shè)四輪,每輪八楫,由四人施轉(zhuǎn),甲板上錦帳一撤,露出六個投石拍竿,把頭居中指揮;側(cè)翼是運糧漕船,沙船近岸;陣中分水路四道,蚱蜢舟穿梭其中。這陣勢端的是兇險無比,那把頭雖是草寇,確屬將才。 江上的浪花越打越大,在他們列陣預(yù)備之時便讓船艙不住搖晃。天水交界之處,一道道白線奔襲而來,江匪們晃得頭暈眼花,紛紛叫苦。其中眼尖的,突然叫了起來:“快看!水底下冒金光了!” 江水流成了精瑩的琥珀,眩人眼目。水底直透萬道金光,像埋了一個太陽,它的光芒甚至蓋過了初升的朝日?;秀遍g,天邊萬舟競發(fā),逆流直撲而來,竟是一片片巨大的樹葉子。開在前頭是一排戰(zhàn)車,都是歷朝歷代遺落在水底的戰(zhàn)車零件拼成,附著螺螄蚌殼,掛著淤泥水草。車上舟上站的是蝦兵蟹將,搖的是貝纛鱗旗,威風(fēng)凜凜,寒光閃閃。 龐大的魚麗陣頃刻間已到眼前,江匪們還不及反應(yīng),便被這樣的陣勢駭呆了。 驚濤拍岸,千堆如雪,兵甲傾城,逐浪而來。本應(yīng)死透了的白秀才,神清氣爽地出現(xiàn)在魚陣核心,手扶古戰(zhàn)車的車轅,袍角飛動著一條鯉魚。 把頭站在船頭,一時釘在當(dāng)場。 目光相遇。 白秀才看到了把頭的眼睛。 那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是猛烈燃燒過的炭火殘存的光亮。流年暗換,奔波殺伐,他已經(jīng)心眼俱老。再壯盛的日光刺到他眼里,也撥不開滿目陰霾。 把頭怒視著白秀才的雙瞳。 曾經(jīng)在琵琶上方微笑的眼睛,曾經(jīng)直面戕害的悲哀的眼睛,曾經(jīng)被他捏在手里的眼珠子,好端端地,還在它們的主人那里,柔和得像夜空里一對星。這對眼沒有殺氣,沒有怨憤,只有悲憫。這種鎮(zhèn)定自若的悲憫,卻比任何仇怨憤怒更令人膽寒! 這已不配稱為寶劍的交鋒,而是日光瞬間化去冰雪! 把頭忽然感到從未有過的疲倦。他將要對抗的,是他完全不能把握的東西,是他一貫否決的一切,是他向來輕視的一切,是他畢生拋舍的一切。如今,這些輕賤的東西居然成了妖,成了魔,吞天噬地,勢不可當(dāng)。 他深吸口氣,抓緊了船舷:“給我放箭——?。?!”帶火的箭鏃飛向金光中的魚麗陣,而對方陣中突起無數(shù)道水箭。雙方對撞,火星水花四濺,紛紛落入江中。 白秀才長笑一聲,喝道:“放箭有何用?嘗嘗水中雷的厲害!” 把頭站在梢頭等了片刻,卻不見動靜。他正要嘲笑,身后嘩然水響一片,嘍啰們驚叫連連。猛回頭,卻見許多大龜自船下拱起,把船頂起拋下,水柱濺起老高。小船支撐不住,紛紛偏側(cè)。嘍啰們跌進水里,嗷嗷直叫,似乎又遭到了水下的攻擊。把頭瞠目凝視,見水底鱗光凌厲,正是尖牙利齒的水族。水匪們雖水性過人,又怎敵得過蝦兵蟹將? 他怒氣沖天,手望下一比:“點火!” 陣前的嘍啰們把火把丟向火藥大船。白秀才道聲:“來得好!” 火藥見火即燃,沖向水族陣中。將及未及的一剎,整個魚麗陣都動蕩了一下。魚兒們涌動起來,用自己的身軀驅(qū)動江水。一股湍急的大水自下游奔涌而來,驟然將火藥沖入匪陣。炸響之時,江匪數(shù)條小船和嘍啰都掀到半空,把頭的中央主船也炸穿一個洞,前艙開始進水。后隊的嘍啰們也捂著眼睛嗷嗷叫,原來把頭算計極精,在火藥堆里放了石灰粉。不料現(xiàn)在東南風(fēng)起,都刮到了江匪陣?yán)铩?/br> 趁此大亂,魚麗陣長驅(qū)直入,將江匪的前陣切為兩半。眼見古戰(zhàn)車要轟轟烈烈行到跟前,主船又在封堵漏水,把頭斷然下令:“各股整隊,不得慌亂!投石!”遮蔽物倏然移開,嘍啰們把壓艙石塊放上投石拍竿,撬動機關(guān),一塊塊大石頃刻間投向水族魚陣,激起偌大的浪花。有些戰(zhàn)車被砸得一沉,車軾斷折。有的魚躲避不及,也被擦傷。 白秀才雙掌一合,一道紅光橫掃天宇:“道邊一木,百尺無枝,鳳凰嘴如絲,速去速去吾不知?!?/br> 江上水霧蒸騰而起,繼而天邊傳來了呼嘯的風(fēng)聲,一片黑云黃霧掠江而來。向上看時,一眾江匪都歇斯底里地驚叫起來。那是一群麻雀,只不過每一只都比牛還大,伸爪將船上大石抓起,又高高砸下。所過之處,江匪們?nèi)继剿铮N身船下躲避。也有手腳慢些的,也大石砸中,或嘶聲喊著“妖怪”,被麻雀捉上天去了。有膽小的已經(jīng)呼號起來:“水仙饒命!水仙饒命!”把頭罵道:“嚎什么!違令者斬!后退者斬!” 此際,江匪水陣已經(jīng)七零八落,士氣萎靡。白秀才朗聲道:“你降不降?” 把頭怒罵:“做夢!” 主船已經(jīng)沉陷了一半,前艙的洞還在不斷擴大,劃槳的嘍啰都已經(jīng)亂了,船在江中打起轉(zhuǎn)來。把頭一刀砍翻一個要逃走的江匪,提起腦袋,把血抹在欄桿上:“敢跑?!”不少嘍啰又被嚇了回來。 白秀才喝道:“殺!” 蝦兵蟹將與殘兵剩勇短兵相接,在水上水下戰(zhàn)成一片。朝霞烈烈,江河如血。 江匪已經(jīng)膽寒,抵擋了一陣,便現(xiàn)出疲態(tài)。有的已無力再戰(zhàn),有的開始丟刀討?zhàn)垼械陌c在船上嚎哭。面對一個個非人的對手,恐懼已經(jīng)先一步懾服了他們。未幾,魚麗陣攻破匪陣右翼,中陣大亂。眼看就要被這么多妖精包了餃子,主船上的江匪也紛紛往下跳。把頭提起樸刀,斜劈下半個人頭,又斫斷一條腿:“不許跑!給我戰(zhàn)!給我再戰(zhàn)!” 白秀才高聲道:“兀那賊首,何不與我一戰(zhàn)!” 把頭咬牙切齒,舉刀相迎:“難道我還怕你!” 兩面江水涌起,變成晶瑩絢爛的水翼,將白秀才托起。他凌空飛渡,縱身落上匪船,水珠訇然四散。 把頭一刀劈來! 白秀才乘浪飛身躍起! 把頭斜刺里射出三支袖箭! 白秀才揚袖轉(zhuǎn)身,水幕將二人屏開! 把頭憑一氣之余勇,打得風(fēng)飄玉屑,雪撒瓊花,刀光之中身形難辨。但白秀才在水的庇護下,若即若離,若隱若現(xiàn),始終不與他正面交鋒。把頭每一擊都如中棉絮,被水沖得偏移了目標(biāo),他一腔怒火,都閉在胸中發(fā)作不得。 突然,白秀才一把抓住了樸刀!那明明是只孱弱無力的書生手,樸刀卻在紅光中愈變愈沉,直壓得把頭沉下了肩膀。饒是如此,他還不肯彎腰,被迫得膝頭都快觸及甲板,猶自大汗淋漓,咬牙硬撐。 白秀才逼視把頭的眼睛,口中念禱:“天上水,地下水,五湖四海江河水,聚吾一腔,噴流萬里——”隨他張口一噓,魚麗陣千里呼應(yīng)。天邊江水暴漲,聲若滾雷。把頭不及呼氣,已覺大浪壓頂而來。嘍啰們號呼成一片,船陣土崩瓦解。層層巨浪將江匪和木片都沖向下游,漂蕩如水中螻蟻。 主船前后艙一齊進水,在浪中泡了一陣,終于出水,船體整個兒傾斜,在激流中載沉載浮。甲板上人物一空,連投石拍竿都已沖走,只剩下把頭和白秀才。把頭死死地抓住桅桿,白秀才高高坐在船艄上。 把頭雙目皆紅,一爪摳進甲板縫隙,緊接著拔出解腕尖刀釘住甲板,一步步往上爬來。白秀才待他靠得近時,遲疑片刻,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把頭一把抓住他手,陡然施力猛拽。白秀才猝不及防,跌下女墻,被他拖著滑向下方。把頭放聲大笑,忽感背上一沉,被什么猛按在傾斜的船板上,沉得他五臟六腑都移了位。他擰過脖子一瞧,嚇得愣神。漫天彤云中伸下一只大手,將他牢牢摁在地下。這手肌骨透明,分明是白秀才的手。他定睛看手里,發(fā)現(xiàn)抓著的是一條水蛇,還竄起咬他一口。 下游的潮水正在往上走。蝦精魚怪們早拿著大網(wǎng)橫掃江里,將江里的嘍啰們搜羅上來,拿藤索穿成一串一串的,驅(qū)趕著從潮中來。走在前頭的三當(dāng)家、四當(dāng)家連連呼喊:“大哥!大勢已去,不要再爭了!” 把頭被巨手按得喘不過氣,可還是斥罵:“你這廝懂什么!” “我們是不懂什么?!倍?dāng)家不知什么時候爬了上來,走到他身畔,蹲下勸道:“大哥,沒轍了,保全弟兄們吧!” 把頭喝道:“滾!” 二當(dāng)家突然閃電般伸手,卸脫了他下巴。把頭出聲不得,目眥欲裂。 二當(dāng)家撩衣一跪到地:“草民無知,冒犯神明,罪該萬死!望仙人高抬貴手!” 巨手消失了,白秀才重又現(xiàn)身船艄,垂足高坐。 他看了二當(dāng)家一眼,舉起螺號。 白秀才鳴金收兵,魚麗陣復(fù)歸原位。一串串俘虜爬在灘涂里,哀聲不絕。 江水平復(fù)下去,悠悠東流。白秀才高聲道:“你等平素欺壓鄉(xiāng)里,jianyin擄掠,無惡不作,是以我率江中生靈替天行道。人間自有律法,今日亦不用私刑,暫且饒爾等一條性命。他日再犯,定斬不饒!” 大小江匪紛紛叩頭:“知道知道!”“神仙爺爺大人大量!”“再也不敢了!” 白秀才飛落水上,漫步離去,魚群隨之其后。紅日在天,蚌珠在水,上下晶瑩澄澈。白秀才漸行漸遠,沉入江中。 二當(dāng)家已經(jīng)悄然拾起解腕尖刀,逼近把頭…… 第30章 兩全 行出五里,白秀才解散魚麗陣。江上紅光消失,一切都恢復(fù)了原樣。 白秀才拱手:“諸位辛苦了!感激不盡!” 龜鱉魚蟹都恢復(fù)原形,古戰(zhàn)車沉入水底,樹葉水藻順?biāo)?。一時間,水族們回湖的回湖,歸澗的歸澗,鉆泥的鉆泥,上灘的上灘,紛紛隱入自然。 鯉魚一個勁地跳:“太壯觀了!太好玩了!秀才!我們什么時候再打仗啊?” 白秀才哼道:“你那么愛看熱鬧,剛才哪去了?” 鯉魚一翹尾巴:“我在后面看著你呢!” 白秀才曲指彈它一下:“這回全靠大家?guī)兔?,不然我有勁也使不上。僥幸贏了,你還盼再打一場?”他見它猶自樂滋滋的樣子,微微一笑:“別光顧著樂了,我們先送明姑姑回湖里去?!?/br> 明姑姑已經(jīng)斂去光亮,在水中青黑如鐵,看去似乎非常疲憊。白秀才輕輕地托送著它,游向鄱陽湖。 他在湖底找了個隱蔽的所在,用滑苔大石搭了個石床,又墊了細沙和水藻,把明姑姑安頓好。鯉魚小聲說:“明姑姑最不耐煩動了,這回勞煩她行了遠路,她大概睡上幾十年都不會醒啦。”白秀才點點頭,捧起湖泥,敷蓋在她烏沉沉的身體上。 一人一魚游向湖口。迎面來了條小麥穗兒魚,急溜溜地游竄。 鯉魚叫道:“嘟嘟!作什么這么急!” 小麥穗兒魚急急地扇著鰭:“我、我害怕!” 白秀才問:“出了什么事?” 小麥穗兒魚尖叫:“又殺人啦!又見血啦!我不要去云煙渡了,我好怕!” 白秀才輕輕撫摩它:“沒事沒事,仗都打完了,怎么還會見血呢?” 小麥穗兒魚嗚嗚地說:“不是,不是!我游得慢,隊伍又長,你們在前頭游,都不叫我!你們都走了,我還在那打轉(zhuǎn)轉(zhuǎn)呢。那個嘴上長了三條毛的人,把兇臉黑壯壯殺死啦!他把黑壯壯扔下來,差點砸中我。那個刀疤臉和長毛臉吵,吵不過就去殺長毛臉,刀疤臉打不過長毛臉,長毛臉又殺了河豚臉,河豚臉又被長毛臉扔下來,嗚嗚嗚……灘上的人有的幫刀疤臉,有的幫長毛臉,還在打呀打,殺呀殺。我不要看啦,好可怕!” 白秀才和鯉魚急忙往回游,迎面就漂來了把頭的尸體。他的左眼插著解腕小刀,成了個血窟窿,脖子開了道大口子,一路冒鮮血。鯉魚哎呀一聲,白秀才忙用手罩住它眼,饒過尸體繼續(xù)游。他們遠遠看見灘涂和殘舟上混亂一團,江匪們撕扯打鬧,腫頭見血。四當(dāng)家的尸首還扔在水里,腳被漁船上的漁網(wǎng)纏住,翻著兩只大白眼。 白秀才抬手遮了下雙眼,長嘆一聲,沒入水中。鯉魚眨巴眼看著他,聽他說道:“走罷!”他非常疲倦地變成個小人兒,怏怏地撫摩它的脊背:“火并的事兒,咱不管了。等他們清理完了,再來談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