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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仙鯉奇緣(騎魚歷險記)在線閱讀 - 第22節(jié)

第22節(jié)

    那人委頓在地,像極其寒冷一般,瑟瑟發(fā)抖。

    云老心下不忍:“既是你兄弟,還是節(jié)哀順變,到時將它好好安葬了罷?!?/br>
    那人咬牙搖頭道:“不會的,它還要跳龍門的,它還沒變成神龍呢!它不會死的!”

    云老看著氣息越來越微弱的鯉魚,搖了搖頭。

    月華滿地,一室的冰涼水光。

    云老和阿喜始終等不到那個瘋子絕望放棄,分別在繩床、竹椅上睡著了。

    白秀才托著小藥缸,沐浴在窗前月光里。那臭老頭兒的話,他一個字都不要信。

    泉水浸滿月光,顯得異常清涼。似乎這樣,鯉魚就能好過一些。等著朋友死去,這種滋味要比死還難受??伤冒ぶ檬苤?,得熬著。咎由自取也罷,撕心裂肺也罷,他得陪著它,鯉魚還需要他。它的眼珠兒還在轉(zhuǎn),還在吐出小小的泡沫,它還沒有死。這時候若是拋下它,鯉魚該會有多么恐懼啊。尤其,是獨自面對離別的時刻……

    夜風(fēng)輕輕地吹過檐下的竹片。他似乎聽到了黑暗中的更漏。一滴,兩滴,三滴……不緊不慢,不緩不急,一聲聲將他逼至絕望。

    “是我就好了?!彼K于忍不住出聲,“當(dāng)年我落在江里,就該被蛟吃掉……是我該被火燒,是我該死!”他突然住口,眼里流動著莫名的喜意。

    他把藥缸放在案幾上,坐下,將雙手浸入水中。一小團紅光輕輕籠罩了鯉魚的身體。他闔上眼睛,聚精會神地把紅光一波波輸入鯉魚的身體。鯉魚漸漸起了變化,焦黑褪去,皮rou復(fù)生,碎爛的鰭尾掉落下來,長出了鮮靈靈的鱗片和新鰭……與此同時,一片焦?fàn)€咬上他的左臂,繼而攀上肩膀,爬過前胸后背,半邊臉也開始冒出血泡,皮開rou綻……

    云老被慘叫聲驚醒。眼前一幕恍然如夢。蠟燭遍淌燭淚,一個燒得慘不忍睹的人倒在案下,還在蠕動翻滾。藥缸里波光粼粼,那條鯉魚“噗喇”一下跳了出來,在那人身畔蹦來跳去。云老急忙抓住鯉魚放回缸里,鯉魚立刻活潑潑地游起來,它皮光rou滑完好無損,哪有一點兒垂死之狀?云老驚訝之下,忙去看地下的人:“這是怎么回事?”

    那人一副面孔焦?fàn)€猙獰,身上皮rou好似臘油熔化,奄奄地抓住他衣袖:“大夫,這樣總行了罷?”

    他還要問什么,白秀才已經(jīng)昏了過去。

    云老大駭,敬意頓生:“老兒不會治魚,治人卻是好手。阿喜,取凈布來!”

    第34章 新生

    白秀才在云老的竹榻上醒來時,腰腹箍著木板,渾身都裹著白布,指爪動彈不得。榻邊的小幾上放著小藥缸,鯉魚就在里面,見他醒了,帶著哭腔道:“秀才!”

    白秀才耳中聽得,蒙眼的紗布便濕了一層。他頭頸無法偏側(cè),強笑道:“魚兒,你可大好了?”

    鯉魚哭道:“秀才,你傷得怎樣了?你用替袁清蓮療傷的法子救了我,是不是?”

    白秀才忍住眼淚:“我反正是個死不了的孽障東西,替你擔(dān)著些苦楚,也是活該。更何況,這全是我招來的……”

    鯉魚哭得越發(fā)厲害:“我不要做什么神龍了,你不要再冒險了!我們在江里一起玩,一起鬧,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年四季有數(shù)不清的樂子……”

    白秀才無言以對,只得柔聲道:“乖魚兒,別哭。我傷也傷了,痛也痛了,只好養(yǎng)著了。反正閑著沒事,我給你講故事吧……”

    一聽講故事,鯉魚一下來了精神。

    白秀才臉上灼痛,勉強發(fā)聲:“我母親娘家在宜興,那里臨近東海。你知道東海么?所有的江,所有的河,流上幾千里幾萬里,終歸要流到海里去的。那里的水多得無窮無盡,怎么都看不到天邊。天上有許多鳥,海里有許多魚,有句話叫‘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嘛?!?/br>
    “那里的水比江里還多嗎?”

    “多,多多了。在江里,我們探得到江底。在海里,就怎么都探不到底。據(jù)說東海里有個海龍王,住在水晶宮里,他手下有無數(shù)蝦兵蟹將。有個‘黃魚娶親’的故事,是這樣的?!彼迩迳ぷ?,“東海鬧哄哄,花花媳婦嫁老公。鯉魚來做媒,嫁給我黃魚小相公。烏龜來抬轎,黃鱔當(dāng)轎童。鳊魚鯽魚做陪賓,河豚魚來點燈籠。甲魚背上擺喜酒,螃蟹當(dāng)著板凳用。銀魚當(dāng)作象牙筷,螺螄殼殼當(dāng)酒盅。烏魚嘴大吃菜兇,十碗吃到九碗空。鯰滑郎氣得撅著嘴,兩條胡須翹松松……”

    鯉魚聽到一半就咯咯笑了,在水里翻來滾去:“讓我做媒,你想得美!”

    白秀才也忍痛跟著笑。阿喜隔屋聽到,站起訓(xùn)斥:“別笑,小心嘴裂了!”白秀才不理他,笑著對鯉魚說:“上次那個孟姜魚的故事還沒講完。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鯉魚是孟姜魚變的!”

    鯉魚瞪大了眼睛:“真的?”

    “真的,鯉魚就是那個最忠貞最可愛的姑娘變的?!卑仔悴诺目跉馍裆衩孛?,“當(dāng)年噙屎黃魚看上了孟姜魚,她不從,就變成鯉魚逃走啦。不信,我們家鄉(xiāng)那還有童謠呢?!彼f著就念起來:“孟姜女,心觀水,望海一跳。來無蹤,去無影,凡圣相同。和范郎,會大海,徑往龍宮。拜罷了,海龍王,同受快樂。也無生,也無死,永遠長生。”

    鯉魚想了想:“你別欺負我笨,我才不信呢!”

    白秀才輕笑出聲:“你還別不信。陶弘景《本草》曰:‘鯉魚最為魚之主,形既可愛,又能神變,乃至飛越山湖……’既能‘神變’,姑娘變的有什么稀奇?書上還有‘老鼠化鯉魚’的傳說呢?!?/br>
    “胡說八道!你才是老鼠變的呢!書里那是夸我可愛!”

    柴扉吱呀一聲開了,云老采藥回來,哼一聲:“一個人也這么熱鬧?!彼蝗徽镜介竭叄∑娴孛^上幾乎燒成枯柴棒的角:“咦,昨天黑燈瞎火沒注意,腦袋上居然長了這么畸形的骨頭……”

    白秀才轉(zhuǎn)著腦袋努力避開:“大夫,做妖怪的長個角很正常嘛?!?/br>
    云老同情地說:“看你混得忒慘,原來當(dāng)妖怪也挺辛苦。”

    白秀才可憐兮兮地直點頭。

    換藥時,云老揭開紫草油紗布,驚訝道:“不愧是妖怪啊,竟未流膿化水!照此下去,黃連解毒膏再敷七八天,傷口就可以穩(wěn)定下來。再用生肌玉紅膏滋養(yǎng)皮rou,興許還能剩個人樣?!泵苊芾p好后,他細心吩咐道:“記著,無論阿喜給你什么東西吃,都不許貪嘴?!?/br>
    白秀才感動不已:“您待妖怪真好?!?/br>
    云老給他喂了些水,搖頭道:“你能舍身救這小東西,肯定不算壞妖怪。何況有一日我窗下放了些東西,什么靈芝草、老黃精、紫油青花桂、人形帶葉何首烏,缺什么就來什么,救得不少人性命——我一直以為水仙顯圣,如今才知是你們。特別是那些《傷寒論》殘簡。是你從江里撈起來的吧?還得道聲多謝?!?/br>
    云老出去,鯉魚快活地說:“秀才,為著這個,我也想做好事。得了幫助,人就會感恩;互幫互助,就會彼此感恩。再用這份心去回報別人,大家都開心!”

    “是?!卑仔悴泡p聲回應(yīng),“看著他們開心,我們就快活。”

    日子一天天過去,白秀才身上臉上漸覺沒那么痛了,開始發(fā)癢。他躺得無趣至極,一忽兒讓霧氣凝結(jié)成詩句,在屋子里飄來散去;一忽兒又用藥汁在空中畫蚱蜢,一只只蹦進嘴里吃掉;一忽兒讓雨水摶成球兒滿屋子蹦跳,逗鯉魚和阿喜玩兒。第十五日,他看著兩只蝴蝶打架,從窗外飛到窗內(nèi),在一束日光里忽閃忽閃。他已經(jīng)作了半個月的繭子,躺得骨頭都僵硬了,不禁想化蝶而去,恣意飛翔。這樣想著,身子就輕了起來,越來越輕,如同蟬蛻。

    太陽暖洋洋地照在他身上,像蜜糖融化了一樣。癢,很癢,是從心里癢出來的。掙脫的愿望越來越強烈,終至無可阻擋。他慢慢在繭子里動起來,嘶聲道:“我要起了!”身上發(fā)出了皮rou脆裂的聲響,耳朵撕碎了,一塊焦脆的皮突然脫離了額頭……心里害怕起來,卻難以控制脫離束縛的沖動。力道越來越大,動作越來越焦灼,白布條終于吃力不住,一根一根斷裂,容他從裂隙里鉆出頭來,繼而是肩膀、胳膊……鯉魚嚇得啊啊叫,一個猛子扎下去,不敢看了。阿喜拿藥進來,見狀嚇得拔腿就跑:“阿公救命啊,妖怪——”

    白秀才滾落榻下,抹了把額上冷汗,竟意外摸到了光潔的額頭。他回頭一看,嚇得自己都差點叫“妖怪”。撕裂的白布繃帶包里,橫陳著一具焦糊的尸首。他壯起膽子伸手撥拉一下,原來是他蛻下的人皮殼子,坑坑洼洼,皮翻rou卷,五官移位,長滿瘤子樣的紫紅燎泡,任誰見了都做噩夢。

    鯉魚露出頭來,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白秀才唯恐嚇著它,慢慢兒走近,俯向小藥缸。一汪清水,映出了他從前的模樣。

    鯉魚突然哇地一聲哭了:“秀才!你終于變回來了!看著你那個鬼樣子,我天天都做噩夢!”

    白秀才一把抓起藥缸,嗔道:“臭魚兒,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誰是鬼樣子?!”

    鯉魚哭得哇哇的:“死秀才!你明明會蛻皮,都不告訴我!我都擔(dān)心死了!你要是一直這么丑,我可怎么辦呢?我那么喜歡你,可每次看到你,都要被嚇一跳!”

    白秀才不知該嗔它還是憐它,氣笑了一會,溫言道:“我也完全忘了有這回事。蛇會蛻皮,守宮會蛻皮,想來蛟也會蛻皮吧?”

    阿喜帶著云老奔回來,云老興奮得手舞足蹈:“我都沒想到能有這個效果。阿喜,快來開開眼,這就是蛟怪蛻下的皮唉!快來摸摸看!”他抓著孫子的手去摸那個可怕的人皮殼子,阿喜尖叫著閉上眼睛死命掙扎:“阿公不要!阿公不要——”

    云老好奇地打量白秀才:“咦?你的妖怪角怎么沒了?!”

    白秀才一摸頭頂,腦袋上空蕩蕩的,原先長角的地方已經(jīng)長滿了頭發(fā)。他再看脅下,那里的鱗片也都沒有了。沒有鱗,沒有角,他現(xiàn)在看起來完全是自己了,卻又已經(jīng)脫胎換骨。見云老很失望,白秀才忙安慰他:“沒關(guān)系,過陣子說不準(zhǔn)又長出來了?!?/br>
    離山澗不遠的松崗下,白秀才擇了塊干凈地方,把那腌臜的人皮殼子埋了。

    他嘆了口氣,對這土丘道:“懦夫!偽君子!任人搓圓捏扁的玩意兒!我再不是你了?!?/br>
    風(fēng)起,松濤陣陣。他直起腰背,昂首向來路走去。布衣粗履,豐神如玉。

    第35章 別離

    云老不肯收任何錢物。白秀才便略施小術(shù),“默寫”了許多他看過的醫(yī)藥珍本、孤本,云老歡喜極了。他還給阿喜做了許多玩具,不過大半被云老扔了。云老捉著柳條滿屋子追打阿喜,還揚言威脅白秀才:“要再敢給他做銅蜻蜓和吱吱兒,連你一塊打!”白秀才索性做了一堆,讓阿喜玩得雞飛狗跳,不過兩人還是沒有挨打。

    要走的時候,白秀才摟著藥缸,把前因后果說了一遍。連同一直沒出口的離別。

    鯉魚安靜地聽著,沒有異議,沒有哭鬧。它早就知道,這一天終會來的,如今這顆懸著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了。

    白秀才說,三天后他會離開江水,投奔袁員外,迎娶袁清蓮,在陸地上做一個常人活下去。

    阿喜年紀(jì)小,只為今后少了鯉魚這個玩伴可惜。云老沉默許久,道:“在山為遠志,出山為小草;在水作芙蕖,出水為泥藻。你可想好了?!?/br>
    白秀才看著鯉魚說,岸上有他不想錯過的人,希望朋友原諒。

    鯉魚憋出個泡泡。

    告別云老和阿喜,白秀才抱著小藥缸上路了。

    楊柳飛絮,柳葉漸老。鯉魚在藥缸里,白秀才在岸上,一、二、三,跳!

    一人一魚同時躍入水中。白秀才一瞬縮小,抓住鯉魚背鰭。

    鯉魚一躍而起,在空中連翻三個筋斗,哈哈大笑掉下來:“梯云縱!”白秀才叫:“好樣的!”鯉魚沖浪而上,飛越樹梢:“浪里飛天!”白秀才贊:“有氣勢!”鯉魚以尾拍水,反彈而起,頭下尾上在風(fēng)里飛:“拍扇子!”白秀才哈哈大笑:“有意思!”

    他跳下鯉魚背,慢悠悠揮動胳膊腿兒:“跳蛙!”四腳狂拍水:“狗刨!”背著手,身臀皆動,蜿蜒而進:“泥鰍!”再撐起四肢,在水面上點來點去蹦蹦跳跳:“水蜘蛛!”

    鯉魚樂得合不攏嘴:“還有還有,我要看蹦蹦魚兒!我要看鴨子!”

    三天的時間,白秀才和鯉魚去蟹洞探險,去瀑布跳水,沿著地下河去尋傳說中的不老泉。他們也上岸嬉游。白秀才帶它去深巷聽清早的賣花聲,去碧云橋畔吃槐芽冷淘和云英面,混進富家宴會偷看馬球,還躲過宵禁藏身廢園,共同守候一朵優(yōu)曇花開。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夜色來臨,白秀才輕輕地抱著鯉魚,仰頭望月。隔著水,月亮也模模糊糊,有些青綠顏色。在水中,眼淚也是看不見的。

    他想起白居易辭“不得哭,潛別離;不得語,暗相思,兩心之外無人知”,不禁悲從中來,又想起下句“河水雖濁有清日,烏頭雖黑有白時。惟有潛離與暗別,彼此甘心無后期”,越發(fā)心酸難抑。忽聽鯉魚道:“秀才,你背首詩我聽?!彼κ諗啃纳?,道:“聽哪個?”鯉魚想了想,道:“那個什么花什么月的?!卑仔悴挪挥晌⑽⒁恍?,凝神片刻。月華之下,一整篇晶瑩華美的《春江花月夜》從江上冉冉升起。水做的詩行恰似空里流霜,在風(fēng)里發(fā)出洞簫般的吟詠。有的飄飄入云,掛上廣寒宮的桂樹;有的呼嘯而飛,沾濕了夜鶯的翅膀;有的撲向漁火,在紅焰旁化作一聲輕嘆;還有的沉進水里,像透明的鰻鱺繞著鯉魚悠悠游弋。

    白秀才抱著鯉魚坐了一夜。潮水?dāng)y著落花沖刷著他的臉,于是許多淚也就隨江而去。

    天明時,他起身走到岸上,駐足看著鯉魚。鯉魚看了看他,掉尾游走。

    白秀才走遠了。鯉魚忽然大哭起來:“臭黃魚,你走吧!你去娶媳婦吧,我才不給你做媒呢!我才不稀罕你呢——”

    茫茫天地,又只剩下它一個了,像剛從眾鯉棲身的深淵里跳出來時一樣,形單影只,一個同伴也沒有。那時候,它心中充滿勇氣,現(xiàn)在卻滿是孤獨。那個人走了,像改了天地,未知的世界那么大,那么可怕。鯉魚凄惶地在原地呆了好久,終于大聲道:“你說的,做滿了一千零一件好事,就能化龍。雖然看起來還是鯉魚,可我已經(jīng)是神龍啦,我什么都不怕!我什么都不怕——怕————怕——————”

    它一口氣逆流直上,可一路波光滟滟,白浪滔滔,白秀才的聲音隨濤聲浮沉不絕。它跟著那虛幻的聲音念:“……來無蹤,去無影,凡圣相同……也無生,也無死,永遠長生。”

    它不知道游了多久,念了多少時候。餓了,累了,卻不愿停下來去想。

    天茫茫的,地昏昏的,江水永無止息地流淌。而那個曾經(jīng)發(fā)誓地久天長的人,卻已經(jīng)不在它身邊了。

    一朵苦瓜花兒飄零在水中,空自順江流去。

    野渡無人舟自橫。

    蘆葦蕭蕭,荒煙渺渺。天上掛著滴溜圓的一個大月亮。和白秀才分別之后,鯉魚已經(jīng)第五次看到這樣的圓月。不知不覺,它已經(jīng)離開長江,由運河來到這里,逗留了快兩個月了。月亮像一只不變的眼睛,一直在天上凝視著它,讓它仿佛覺得,時間并沒有過去,一切都沒有更改。

    此時,月光滿天滿地,流瀉如水,仿佛一仰脖就能喝到嘴里。許多異類正聚集在蘆葦蕩里,就著月光吸飲酒水。揚州郊外瘦西湖邊,到了滿月之夜,總會有這樣熱鬧的荒野盛宴。

    “聽著!”高高的船頭上,一個眼凸肚大的老頭滴溜溜轉(zhuǎn)了個圈,“嘭嘭”拍著肚皮,“我養(yǎng)個雞兒,賽過人家馬價;我家老鼠,大似人家細狗;避鼠貓兒,比猛虎還大。頭戴一個珍珠,大是一個西瓜;貫頭簪兒,長似一根象牙——”他一躍而起,頭下腳上空旋三圈,“呱呱”大笑:“月宮里的□□,也請我去吃茶;龍宮里的海馬,莫敢跟我干架;我唱一支小曲兒,織女兒都奈不得守寡,趕著請我下榻!”船上的老少都起了噓聲,更有人笑叫著:“老青頭,憑你的年紀(jì),多半不中用了罷!去了也白搭!”“老不正經(jīng)的,活該不中用!”

    一個頭戴翎冠的細挑個年輕人啐了一口,輕俏地打了個唿哨,一個倒栽蔥單指倒立,一上一下地彈跳著,雙腿在空中咯咯敲擊,腳踝上的鈴鐺嘩嘩作響:“我昨日在岳陽樓上飲酒,昭君娘娘與我彈了一曲琵琶。我家下還養(yǎng)了麒麟,十二個麒麟下了二十四匹戰(zhàn)馬。我手拿鳳凰與孔雀廝打。我蹦一蹦就蹦天上,摸了摸轟雷,幾乎把我嚇殺!”他往地下一縮,滑稽地作出驚嚇模樣,又一手撐地跳起:“我跌到了海底下,徒手捆了條大鯊,掛上了千斤犁耙,種了三萬八千畝胡麻,麻姑瞅見了驚嘆也,真真叫滄海變桑麻!”大家又笑又叫,把船板拍得山響:“秋聲子,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這算什么!”一個紫衣姑娘耍開長發(fā),拔劍起舞,“天公敬我姑奶奶,雷公同我稱兄弟。我手把長江洗頭發(fā),端了西湖照影。我拔一根頭發(fā)放秤上,巫女峰作秤錘也要翹一霎。我從頭背諸子百家,九萬條大船也裝不下;我彈一彈手指甲,灌江口二郎便成rou醬;我輕輕吹口香氣兒也,泰山五岳都跌個倒仰!”她舞到興頭,翩然后仰,劍鋒游過面門之上,作欲飲之姿。“阿紫好興致?。 薄澳芸催@樣的舞,今天也不白來!”“來陪我耍耍吧!”

    “這樣的牛也值得吹,哈哈,不知羞,不知羞!”船邊游動著一條鮮妍的紅色鯉魚,舞著小小的魚鰭,翻動白眼。

    阿紫收了劍,蹙眉道:“連人形都沒有的東西,來湊什么熱鬧!”

    秋聲子瞇眼一看,叉腰道:“唷,這不是新來的‘神龍’嗎?什么風(fēng)把您吹來了?”

    鯉魚也聽不出這是笑它,冷哼一聲:“那當(dāng)然!青蛙能來,蟋蟀能來,狐貍也能來,我就不能來?!”

    船上的“人”都大笑起來?!靶∩颀垼銇泶荡?!你是神龍,必定見過玉帝,去過瑤池,說不定發(fā)過大水,逼得女媧娘娘煉石補天呢,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