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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在古代寫小說在線閱讀 - 第9節(jié)

第9節(jié)

    這幾日,蘇清漪看著蘇燮在寧御醫(yī)的診治之下,臉色越來越好,一點都沒有懷疑寧御醫(yī)的話,只是覺得胸口漲得滿滿的,讓她連話都說不出。

    寧御醫(yī)看多了病人家屬的狀態(tài),倒也并不介意。

    過了好一陣,蘇清漪才平復(fù)下來,面露感激道:“多謝寧老,小女真不知該如何感激您才好?!?/br>
    寧御醫(yī)笑了笑:“治病救人本就是醫(yī)家本分,姑娘言重了。只是老朽有個不情之請,想麻煩姑娘。”

    “您說!”

    “老朽沒有別的愛好,只是好字,之前在關(guān)老大人那看到姑娘的字,便心生歡喜,不知能否向姑娘求一幅字?”

    蘇清漪連連點頭。

    “不用急,老朽還會再來復(fù)診的,姑娘慢慢寫便是?!?/br>
    蘇清漪鄭重道:“您放心,小女一定會好好寫的?!?/br>
    寧御醫(yī)心滿意足,招呼了藥童就要離開,然而在離開前,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回頭道:“其實小侯爺這個人嘴硬心軟,上次我們回去時,他見姑娘的幾位親族沒有回去,還在附近鬼鬼祟祟地轉(zhuǎn)悠,便派人將他們給打了一頓,又嚴令他們不許來sao擾姑娘和令尊。只是他向來不愛說出口罷了?!?/br>
    蘇清漪先是一驚,隨即恍然大悟,她說最近蘇家那些人怎么沒來鬧了,原來是挨了打,把膽子給嚇破了。

    雖說對于小侯爺,這可能就是隨手之勞,但蘇清漪心中還是默默給他又發(fā)了一張好人卡。

    送寧御醫(yī)出門,蘇清漪正準備回家,卻突然看到在弄子里,顧三娘和郁長青站在一起說話,郁長青的臉上帶著一絲急切,顧三娘卻是不冷不熱的模樣。

    不知顧三娘說了什么,郁長青伸出手去拉她,卻被她一把打開,郁長青卻不依不饒,又捉住了她另一只手。

    蘇清漪覺得十分奇怪。

    郁長青怕?lián)p傷蘇清漪的清白,便是照顧蘇燮,都要選她不在的時候,平日里幫忙什么的,也都是開著大門,在院子里做事。

    這樣一個守禮到了古板的人,又怎么會和顧三娘在這種地方拉拉扯扯呢?

    蘇清漪本想上前去給顧三娘解圍,卻見郁長青似乎已經(jīng)意識到了自己所作所為的不妥,紅著臉解釋了一句便轉(zhuǎn)身逃了。

    見此情景,怕自己貿(mào)然上前會讓顧三娘尷尬,蘇清漪便停住了腳步,身子側(cè)了側(cè),不讓顧三娘看到她。直到顧三娘也離開,她才慢慢走回自己家中。

    想起上次顧三娘所說的入贅的事情,她忽然有了一點明悟,莫非郁長青也并非對顧三娘無意,甚至寧愿入贅也要娶她?

    她突然就有了一點小興奮。

    顧三娘其實是個挺好的姑娘,雖然外表看似潑辣,其實內(nèi)心最是柔軟不過,模樣又漂亮,里里外外都打理地井井有條。她是衷心希望顧三娘能夠找到好的歸宿,而郁長青這樣肯上進又踏實的青年,兩人既然都對對方有意,能夠喜結(jié)連理,當(dāng)然是最好不過了。

    滿心想著當(dāng)紅娘的蘇清漪忽然聽見了蘇燮房中傳來一聲東西摔碎的聲音。她連忙跑到了蘇燮房中,卻看到那個一直昏迷的人不知何時清醒了。

    蘇清漪呆呆地站在門口。

    看著對方流露出歉疚又溫和的眼神,蘇清漪鼻腔一酸,一聲“父親”便自然而然地喊了出來。

    第14章

    蘇清漪扶著蘇燮喝了茶,又拿著軟枕在他身后靠著。

    蘇燮看著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兒,想到她這些日子受的苦,表情一軟:“七娘,爹這些日子病著,可是苦了你了?!?/br>
    蘇清漪又感覺到一股酸楚直沖鼻腔,她側(cè)過臉掩飾了一下,才走過去拿外衣給蘇燮披上:“您剛好一些,可別著涼了?!?/br>
    蘇燮見她目光閃躲,只以為她心里頭還有怨氣,不禁嘆了口氣。

    自從父母病逝后,蘇燮整個人都垮了下來,不再看四書五經(jīng),只整日躺在床上傷春悲秋,家里的事情頓時落在了余氏一個弱女子的身上。

    余氏里外cao勞,沒幾年也病倒了。

    余氏病了之后,蘇燮終于從沉溺痛苦中被重重敲醒。他洗心革面,重新?lián)撈鸺彝?,卻不想余氏還是沒能撐住,不過纏綿病榻半年,還是撒手而去,留下父女二人相依為命。

    蘇燮本想好好撫養(yǎng)女兒長大,沒成想自己突發(fā)重病,病的迷迷糊糊的時候,他雖然沒有清醒,卻能聽到外界的聲音,先前他偶爾還會聽見女兒小聲的啜泣,后來哭聲沒有了,他反倒慌了。

    他知道自己沒有兒子,依據(jù)律法,他死后所有東西都要上交宗族,女兒也要由宗族撫養(yǎng)。可蘇家如此見利忘義,七娘還不知會被磋磨成什么樣?

    他只要一想到這里,就覺得心痛如絞,渾身似乎散發(fā)了無盡的勇氣,咬著牙挺了過來。

    如今重回人間,見到亭亭玉立的女兒,蘇燮不是不感慨的,他甚至都不敢想,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蘇清漪是如何撐過來的。

    故此,他只能不斷安撫女兒:“七娘安心,爹爹好了,往后不會叫你再吃苦了?!?/br>
    蘇清漪低著頭,含著重重鼻音應(yīng)了一聲。

    此時,外面?zhèn)鱽韼孜唤址坏穆曇簟?/br>
    “蘇先生醒啦!”

    “哎喲!真是老天保佑!”

    顧三娘與郁長青也在門口碰到,兩人似乎都有些尷尬,顧三娘低聲道:“你先進去見先生吧,我改日再來?!?/br>
    郁長青剛想叫住她,卻已經(jīng)只看到了一個背影。

    蘇清漪來到院中:“多謝大家的關(guān)心,爹爹本想和大家道謝的,但他畢竟剛剛蘇醒,氣力不支,就由小女替父拜謝大家。”

    “有什么好謝的,鄰里鄉(xiāng)親本就應(yīng)該互幫互助的?!?/br>
    “蘇先生醒了,大家都高興著呢!”

    “七娘,讓蘇先生好好休息,過幾日待到身體好一些,咱們再來看他?!?/br>
    說著話,這些街坊們還自發(fā)送了些吃食,說是為了慶祝蘇燮病愈。其實往日里他們也多有接濟,大約是怕蘇清漪面皮薄不肯收,所以從不直說,都是用各種各樣的理由。

    蘇清漪不想拂逆大家的好意,只是將這些好心和體貼深深地印在了心里。

    大伙不想打擾到蘇燮,將東西放下就離開了。

    郁長青原本也想走,蘇清漪卻叫住了他:“郁大哥,爹爹有話要同你說,晚些時候待他醒了,我再來叫你可好?”

    郁長青抿著唇點了點頭。

    蘇清漪將蘇燮昏迷之后發(fā)生的事情都同他說了,蘇燮也感慨不已:“當(dāng)初不過是允諾他旁聽,又不曾收他做弟子,他竟這般實心……”

    只有在低谷里,才能看清人心。

    蘇燮感念郁長青的這份恩情,決定正式收他作為弟子,他沒有兒子,往后這個弟子就如同自己的兒子一般。

    待到蘇燮好了一些,便在三兩好友的見證下受了郁長青的大禮,喝了茶。從此,郁長青便是蘇燮的弟子了,和蘇燮所教授過的學(xué)生不同,他和郁長青的這種師生關(guān)系甚至比父子還要親密。

    拜師禮之后,郁長青就搬進了蘇燮的宅子里,就住在蘇燮的隔壁。

    蘇燮身體逐漸變好,如今已經(jīng)可以下地了。蘇清漪時常扶著父親在院子里走走。

    蘇燮被女兒扶著坐到了桌邊,蘇清漪摸了摸茶壺,見水還溫著,便替蘇燮倒了一杯水。她自己則坐在一旁,拿著針線替蘇燮縫制夏裝。

    蘇燮喝了水,慢慢地出了口氣,看著女兒,柔聲道:“為父還有去年的舊衣穿呢,倒是你自己,如今天氣熱了還穿著這么厚的衣裳,也該扯幾尺布替自己做一身新衣。”

    蘇清漪用牙齒咬斷線頭,將衣服揚了揚,才道:“爹放心,女兒心里有數(shù)的?!?/br>
    她不像是原來的蘇清漪一般唯唯諾諾,而是十分有主見。蘇燮雖然有些奇怪,卻也只當(dāng)是女兒長大了,堅強了,并沒有多想。

    正在這時,郁長青敲了敲門:“老師,師妹,飯已經(jīng)做好了。”

    自從郁長青拜了師,就越發(fā)勤快了,不僅平日里將家務(wù)打理的井井有條,還默默地將做飯的任務(wù)也包攬下來,讓蘇清漪十分慚愧。

    蘇清漪和郁長青一起將飯食端了進來,因為蘇燮身體剛好,所以飯食都是十分清淡的。

    吃過了午飯,兩人又扶著蘇燮去院子里曬太陽。

    這時的太陽已經(jīng)有些烈了,但他們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銀杏樹,樹蔭遮擋了大部分陽光,又有風(fēng)習(xí)習(xí)吹來,放一張?zhí)梢卧谠褐校挂彩謵芤狻?/br>
    蘇燮一邊曬太陽,一邊考校郁長青的學(xué)問。自從雙親和妻子過世,蘇燮對于功名利祿已經(jīng)不那么上心了,一心只想好好撫養(yǎng)女兒長大,看著她嫁人生子。如今生死關(guān)里走一遭,心境更加不同,對于郁長青這個弟子是真正的傾囊相授。

    郁長青很聰明,而且在學(xué)習(xí)過程中時常會有新的見解產(chǎn)生,讓蘇燮十分驚喜。蘇燮并不會仗著師長的權(quán)威禁錮郁長青,反而鼓勵他多多思考。也因此,所謂的教學(xué),往往到了最后竟變成兩人在學(xué)術(shù)探討。

    蘇清漪也搬了一張小矮凳靠在樹下坐著,一邊繼續(xù)替郁長青做衣裳,一邊瞇著眼睛看他們爭論,其實她不太聽得懂他們討論的內(nèi)容,但這并不妨礙她看著眼前這一幕感覺到溫暖和安心。

    就在這時,有人敲了敲門,郁長青連忙去開門,就見一個小豆丁正端著一大碗豆腐腦站在門口。他看到開門的是郁長青,胖乎乎的笑臉立刻就拉了下來。

    蘇清漪也看到了對方:“阿宣,你怎么過來了?”

    小豆丁立刻無視郁長青,抱著碗便親親熱熱地跑了過去,嘴里還甜膩膩地喊著“蘇jiejie”。這正是顧三娘的親弟弟顧宣。

    郁長青被無視了個徹底,有些郁悶地摸了摸鼻子。

    蘇燮看到了這一切,心中好笑,面上卻還要顧忌著弟子的面子,裝作沒看見的模樣。

    顧宣對蘇清漪十分親熱,但面對蘇燮卻十分拘謹:“學(xué)生見過先生?!?/br>
    先前蘇燮便在自家開了一家小小的私塾,顧宣便是學(xué)生之一。只是這樣的學(xué)生,和郁長青這種與蘇燮有如父子的師徒關(guān)系還是不一樣的。

    因為蘇燮也在,顧宣也不好對郁長青太過無禮,有些別扭地喊了一聲:“師兄?!?/br>
    郁長青也不會對這么個小豆丁記仇,點點頭應(yīng)了。

    顧宣放下了豆腐腦,借口要回去給jiejie幫忙,便想著要溜,卻不妨蘇燮慢悠悠道:“我病了這么長一段時日,你可曾有好好念書?”

    顧宣的臉頓時一僵,嚅囁道:“先生,學(xué)生……學(xué)生……”

    蘇燮抬頭看了一眼郁長青:“長青啊,老師體力不濟,這教導(dǎo)師弟的事情便交給你了。”

    郁長青一臉驚訝,想要說什么,蘇燮卻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他頓時就明白了蘇燮的意思,想笑卻又忍住,點點頭道:“是,弟子一定好好教導(dǎo)師弟?!?/br>
    顧宣不敢違抗老師,只能一臉視死如歸地跟著郁長青走了。

    蘇清漪見蘇燮將眼睛掀開一條小縫,往郁長青那邊瞟了瞟,然后又立馬閉上。心中在最初的愕然過去之后,竟覺得十分好笑。

    在原主的記憶里,蘇燮雖溫和,但多少帶著父親的威嚴。家中遭遇變故這幾年,蘇燮先是沉浸在悲痛中,后又有些自暴自棄,兩人根本沒什么交流。

    直到余氏去世之后,蘇燮仿佛突然成熟了,意識到了自己的責(zé)任。只是那時蘇清漪已經(jīng)長大了,長久以來父女倆之間的生疏,讓蘇燮不知道要如何和女兒相處,便只能一直維持著這種不咸不淡的相處模式。

    蘇燮醒后,兩人的關(guān)系有所改善,蘇清漪也有幸看到了蘇燮促狹的另一面,她好笑之余,竟覺得“父親”這個符號突然鮮活了起來。

    蘇燮大概是突然想起了女兒還在旁邊,有些赧然地睜開眼睛,輕咳了一聲:“長青還是很有分寸的?!?/br>
    蘇清漪記憶中,顧宣對郁長青向來不大喜歡,卻不知是什么原因,但聯(lián)系郁長青與顧三娘的關(guān)系,她隱約猜到了什么。

    只是,蘇燮知道這其中的原委嗎?

    蘇清漪故作好奇地問道:“阿宣一向禮貌懂事,怎么就是不喜歡長青師兄?”

    “額……”

    “爹爹知道是為什么嗎?”

    蘇燮有些尷尬,顧左右而言他。蘇清漪也就不再為難他,順著他的心意說到了別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