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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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漪松了口氣,連忙走過去。 郁長青已經(jīng)站了起來,只是一張臉慘白,透著滿滿的絕望。 第46章 兩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家, 蘇燮正在院子里活動身子,見他們一同回來, 還當(dāng)是郁長青低頭了,卻見兩人面色都不太好, 郁長青的臉色更是慘白地不像真人。 蘇燮看向女兒, 蘇清漪只得將之前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他。 郁長青聽著蘇清漪的復(fù)述,面上露出絕望之色, 身體更是搖搖欲墜。 沒想到蘇燮聽完,卻神情嚴(yán)肅地問他:“這人究竟是什么人?他為何要威脅于你?” 郁長青本以為迎來的是老師不信任的目光或者質(zhì)問, 沒想到他問出的第一句話卻是關(guān)心自己。他再也忍不住,雙膝一軟跪在蘇燮面前嚎啕大哭。 從郁長青拜入師門便一直沉穩(wěn)冷靜,即便是之前他被人威脅那么絕望的時候也不曾落過一滴淚, 如今卻像個孩子一般伏在蘇燮腳下大哭。 哪怕蘇清漪只是在旁邊看著都覺得心頭難受。 過了許久, 郁長青才平復(fù)心情, 他這幾年一直背負(fù)著沉重的心理壓力,如今終于發(fā)泄出來。 郁長青這才將所有事情都說出來, 他原名常青,是一名世家的奴仆, 今天的那個男人是他的叔叔, 他們一家人都是家生子, 不過郁長青的父母早亡,所以一直是叔叔和嬸嬸撫養(yǎng)。 郁長青因為伶俐聰明, 很小就被選為了家中少爺?shù)臅? 他雖然只是個書童, 但在念書上卻比少爺有天賦許多,有時候少爺不肯寫功課,就逼著他給自己寫。只是這件事被先生發(fā)現(xiàn)后,少爺卻將所有的責(zé)任都推在了他的身上,郁長青被打得奄奄一息,差事也沒有了。 叔叔嬸嬸嫌棄他沒有差事,又遭了主子的厭棄,對他的傷勢置之不理,任由他自身自滅。郁長青本就傷勢很重,又沒有得到很好的救治,有一次差點(diǎn)沒有挺過去。 等到他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丟在了亂葬崗,那一刻,他的心就完全死了。 靠著野草和頑強(qiáng)的生命力,郁長青最終還是挺了過來,他沒有再回去。恰好當(dāng)時水患,他便混在災(zāi)民中進(jìn)了城,最后體力不支暈倒在了顧三娘的鋪?zhàn)忧啊?/br> 聽完郁長青所說,父女兩個也陷入了沉默中。 郁長青將這些話說出來,反倒輕松了許多:“我原先不敢說,就是怕被老師和師妹看不起,但如今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這些日子是我這一生中過得最快意的日子,老師對我的關(guān)照與栽培,師妹對我的關(guān)心,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br> 蘇燮原本想說什么,聽見他這么說,卻怒道:“你隱瞞身份的事情我尚且還沒與你算賬呢!你現(xiàn)在做出這等小兒女姿態(tài),莫非是想一個人悄無聲息地離開嗎?!” “老師……”郁長青露出一點(diǎn)無奈,自嘲道,“我是一個逃奴,如今又被發(fā)現(xiàn)了身份,若是再留在這里,只怕會給老師帶來麻煩。老師和師妹待我如親人,我不能恩將仇報?。 ?/br> “你還知道恩將仇報幾個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既是我的弟子,往后就不要再說這樣的話?!?/br> 郁長青鼻子一酸,險些又要落淚。他胡亂地用袖子擦了擦臉,只是雖然感動,他還是很理智地?fù)u搖頭:“老師,這不是小事,我一個逃奴,死了不過一條賤命,可老師若要沾上收容逃奴的罪名,恐怕日后于功名有礙……” “放屁!”蘇燮被他氣得難得飆了句臟話,“區(qū)區(qū)功名莫非還不如一條人命嗎?大不了我就不考了!便是在這臨江城中做個私塾先生也罷。” 只是蘇燮雖然這么說,三人都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在大夏,家生子與旁的奴婢不同,他們是主家的私有物,便是打死了也不過罰些銀子,更別說郁長青還只是一個逃奴,若按照律法,是要處以鞭刑的,這可不是用皮鞭抽幾下就行的,而是用鐵鞭打,便是個壯漢都很難從鞭刑之下活過來。 郁長青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命運(yùn),對生死也看開了,他打定主意要是真被官府給抓了,自己就說是自己騙了老師,一定不能牽連他們父女二人。 就在這片愁云慘淡中,蘇清漪卻猶豫著開口道:“我倒是有個辦法……” 只要經(jīng)歷過信息社會的人都會知道輿論有多么重要,即便在法治社會,法官的判決尚會考慮對社會的影響,更別說這是在人治的古代了。 若是換了之前,蘇清漪就算有這個想法也沒用,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雜志的最初是源于戰(zhàn)爭時期罷工罷課的宣傳冊子,從誕生之初就有傳播和引導(dǎo)輿論的作用,且如今《晉江月刊》已經(jīng)逐漸有了名氣,購買的人很多,以此作為載體,還有更合適的嗎? 蘇燮沒有蘇清漪那么有信心,但也沒有潑冷水,而是去找自己從前的朋友想辦法。 蘇清漪從前雖然看過不少八卦,但自己還是第一回做這樣的事情。不過她也知道輿論的發(fā)酵是需要時間的,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拖住郁長青叔叔的腳步,讓他不能回去報信,這才有時間來進(jìn)行之后的事情。 然而要找誰來幫忙做這件事呢?蘇清漪卻猶豫了。 郁長青已經(jīng)打聽到,他叔叔這次是來臨江城采購藥材的,若是快的話恐怕再有三五天就要回去了。蘇清漪有些著急,如果他回去了,將這件事報告給主家,對方帶人來臨江城的話,可就一點(diǎn)轉(zhuǎn)圜余地都沒有了。她可不敢寄希望于對方就這么輕易放過郁長青,畢竟對于這些世家來說,面子大過天,對于逃奴是絕不會放過的。 既然如此,就必須要將郁長青叔叔給拖在臨江城才行,至少得拖延半個月以上才行。 想到這個的時候,蘇清漪的腦海中滑過蕭澤的身影,但她很快就搖了搖頭,她知道小侯爺人好,她若真心去求,他一定會答應(yīng),但這件事于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好處,蘇清漪也不想利用小侯爺?shù)膯渭兩屏肌?/br> 她仔細(xì)思量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找謝謹(jǐn)合作,畢竟謝謹(jǐn)是個商人,在商言商,把這作為一場交易對她來說要更能接受一些。 謝謹(jǐn)聽聞她的來意,也陷入了躊躇:“我并非不想幫助姑娘,只是這件事關(guān)系太大,若我真這么做了,就是與所有世家為敵,謝家也不可能保得住我。抱歉?!?/br> 蘇清漪卻并沒有露出失望的表情,而是道:“我看謝公子一路行事并非中規(guī)中矩,偶有出人意表之舉,想來您的目標(biāo)也并非只是一個書坊的東家,既然如此,眼下有一個絕佳的好機(jī)會,謝公子又為何不敢了?” 謝謹(jǐn)卻一點(diǎn)都不受激,輕笑道:“我可不覺得蘇姑娘的提議對我有何好處?!?/br> “那是因為謝公子還不知道雜志真正的用途?!?/br> “哦?” “謝公子,若是能控制人心,你覺得如何呢?” 謝謹(jǐn)瞳孔一縮,但很快就恢復(fù)常態(tài),淡淡道:“蘇姑娘請詳說?!?/br> 蘇清漪雖然輕描淡寫地拋出了這個□□,但其實心里也是沒底的,畢竟這在當(dāng)時足以稱得上是大逆不道了,只是她賭了謝謹(jǐn)?shù)囊靶?,即便如此,她現(xiàn)在還是手心冰涼心臟狂跳。 如今謝謹(jǐn)明確表示出了興趣,蘇清漪反倒不再說下去了,而是道:“若是謝公子感興趣,還請您先幫我一個忙?!?/br> 謝謹(jǐn)知道她的心思,就是怕自己都知道了以后出爾反爾,蘇清漪對他這般防備,他倒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只是心中多少有點(diǎn)失落:“姑娘請說吧。” 蘇清漪便說讓他想辦法將郁長青的叔叔多留一段時間。這對于謝謹(jǐn)來說不過小菜一碟,他一口便答應(yīng)下來。 有了謝謹(jǐn)?shù)膸椭?,蘇清漪終于可以從容布置之后的事情了。 兩天之后,不少茶樓都開始講一個新故事。 男主角一開始只是一名邊關(guān)的小兵,因為作戰(zhàn)勇猛被提拔到了主將身邊做了親衛(wèi)。在一次戰(zhàn)役中他拼死救下了主將,主將感念他的恩情,又發(fā)現(xiàn)他有勇有謀,便起了愛才之心,開始教他讀書習(xí)字還有兵法,而男主角也并沒有辜負(fù)主將的栽培,屢屢立下軍功,最后更是娶了主將的女兒為妻。 而就在這時,他的身份暴|露了,有人認(rèn)出他是一個世家的逃奴,舉世嘩然。 此時男主角已經(jīng)屢立戰(zhàn)功,成為了人人敬仰的大英雄,這件事自然也傳到了世家家主的耳中,他為人高潔,當(dāng)下燒掉了男主角的奴籍,一時傳為佳話。 這個故事雖然簡單,但一波三折的故事情節(jié),再加上惟妙惟肖的描述,從說書人口中說出來,讓不少茶客都聽得心潮起伏,尤其是男主角經(jīng)歷的那幾場戰(zhàn)役,讓人仿佛也跟著他到了戰(zhàn)場中,緊張得心都提了起來。 前頭情緒一層層累積,到了最后的大團(tuán)圓結(jié)局,叫好聲幾乎掀翻了茶樓。 因為顏亭書和《晉江月刊》的緣故,臨江城幾乎成為了整個江東的娛樂中心,只要臨江城有什么動靜,很快就會傳到其他地方。 而就在人們津津樂道故事中的情節(jié)時,卻忽然傳出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第47章 一開始是在茶樓的時候, 有人質(zhì)疑:“律法明文規(guī)定,逃奴要處以鞭刑, 若這么輕易就將人放過,置國法于何地?!” 這人穿著儒衫, 看起來就像是個書呆子, 一旁有人嗤笑道:“話本故事而已,較什么真!” 可這人卻不依不饒, 一定要與對方辯論,兩人的聲音不小, 很快就吸引了一眾茶客。 有人贊同這書生的話,自然也有反對的,反對之人卻也是個書生, 卻秉承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不論世家還是奴仆都是陛下子民, 唯一能決定這人生死的只有陛下,既然陛下封了他為將軍, 那他就不再是世家奴仆。”這樣的觀點(diǎn)。 兩人引經(jīng)據(jù)典,辯論得酣暢淋漓, 也讓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其中也有不少人分別支持兩人的觀點(diǎn), 竟也技癢地一同上場辯論起來, 到了日落時分竟然還沒有分出勝負(fù)。 不少人意猶未盡,便約好第二日再戰(zhàn)。因著恩科在即, 大部分有志科舉的飽學(xué)之士都進(jìn)京赴考了, 還留在城中的讀書人大多是有錢有閑的無聊之人, 每日里無所事事,這個提議正中他們下懷。 于是第二天,眾人又聚在茶樓開始吵。 連著三天都沒有誰能說服對方,反倒是這件事成了臨江城的一大奇景,在最新一期的《晉江月刊》上,也出現(xiàn)了這道題目,底下還有一些人對此的看法。 這般緊跟熱點(diǎn)的行為果然引發(fā)了熱議,許多原本對雜志沒什么興趣的人,也忍不住去買了一本。 更別提文昱書坊還新出了租書的服務(wù),只需要五個銅板就能將雜志租回去看一天,更是讓不少人都為之心動,剛剛放出來的二十本雜志立刻就被人租完了。 在這種時候,你要是說你不知道《虎將軍傳》或者《晉江月刊》,都會被人給鄙視的。 一時之間整個江東都仿佛陷入了這種狂熱的辯論之中。 蘇清漪坐在謝氏別院中,聚精會神地看著各地傳回來的消息,不過短短半個月時間,由這個故事所引發(fā)的討論幾乎火遍了整個江東。而這一切并非巧合,若非有人故意設(shè)計,又怎會處處都討論,又怎會傳播的這么快呢? 坐在她對面的謝謹(jǐn)神色難辨,只是眼底卻難掩震撼。 因為這件事要保密,所以知道這件事的只有蘇清漪和謝謹(jǐn)二人,謝謹(jǐn)幾乎是看著蘇清漪一步一步地將局面引導(dǎo)至了如今這樣的地步,將整個江東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看似膽大妄為,卻竟然真的被她給做成了?! 意識到這一切所帶來的含義,謝謹(jǐn)激動地渾身戰(zhàn)栗,一雙手甚至在微微顫抖,不得已握緊了拳頭放在桌下。 他卻不知道,蘇清漪此刻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這么從容。 蘇清漪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她沒有想到會這么艱難。這與寫小說不同,一切都是不可控的,她幾乎是如履薄冰地走到了這一步,可接下來她卻猶疑了。 她想要做到以民意逼迫世家和官府解除掉郁長青逃奴的身份,可是若現(xiàn)在就這么做,目的性就太明顯了,很容易引起他人的反感,甚至那些原本支持的人也會轉(zhuǎn)而攻擊他們,這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哪怕如今這個話題火遍了整個江東,她也依然不曾有半分舉動,因為她還要將水?dāng)嚨酶訙啙嵋恍?,只有渾水摸魚才最為安全。 可是,她知道,她若真這么做了,往后的事情就再也無法掌控了。 但事已至此,她也沒有別的辦法。 最近一段時間父親不知找了多少人,卻沒有一個人能解決這件事,甚至郁長青也已經(jīng)心灰意冷,要接受自己的命運(yùn)了。 可是蘇清漪想起他那個找上門的叔叔,毫無廉恥地謊稱自己找郁長青找得多么辛苦,絲毫不曾提及在郁長青瀕死之際,他是如何狠心地將人丟在了亂葬崗。 可不管他再怎么無恥,在律法上他卻是對的,所以哪怕他話里話外找郁長青要錢,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婪,郁長青也沒有一點(diǎn)辦法。然而蘇清漪知道,這樣的人是喂不飽的,而且只要郁長青的身份問題不解決,這就永遠(yuǎn)是一把懸在他頭頂?shù)膭Α?/br> 而這,恐怕是郁長青唯一的機(jī)會了。 在臨江的一家茶館中,蕭澤與表弟關(guān)奕杰正坐在樓上雅座,饒有興致地聽著底下兩方的辯論,關(guān)奕杰問道:“表哥,你覺得哪方說的有道理?……表哥?” 蕭澤連忙回過神:“什么?” “表哥你最近怎么了?”關(guān)奕杰疑惑地看著他,“自從上次你在茶樓聽完《虎將軍傳》之后,你就一直這樣魂不守舍的,叫你也不答應(yīng),你不會是撞邪了吧?” “去去去,會不會說話!” “我這不是關(guān)心你嗎?” “一邊去,我正煩著呢!” 關(guān)奕杰委委屈屈地去了另一頭,蕭澤周身有了一瞬間的清凈,可他卻更煩躁了。而這一切正是來源于幾天之前在茶樓里聽到的《虎將軍傳》。 蕭澤聽說這是顏先生新寫的故事,這才巴巴地來茶館聽,一開始他也只是聽著這個故事有趣,可越聽卻越覺得有些不對勁,尤其當(dāng)聽到男主角最后得勝的那場戰(zhàn)役時,他震驚地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 蕭澤的記性很好,所以他很清楚地記得許久之前,他和蘇清漪聊天時,蘇清漪曾說過一個類似的故事,而和如今聽到的雖然有些許差別,但大體都是一樣的。 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蘇清漪給他買《仙緣》精裝本的事情,一開始他以為是謝謹(jǐn)?shù)年P(guān)系,可若蘇清漪自己就是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