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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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如果發(fā)炎,確實讓人頭痛,楚子苓笑笑:“這點小傷,無須擔心,就是之后兩日的針灸可能有礙……” 針灸這才是第八天,還缺兩日才是一個療程。而且第一個療程過后,少不得還要依據(jù)恢復情況再針些xue位,固本培元?,F(xiàn)在她右手有傷,確實不太方便行針了。 晏妻連忙道:“妾無事的,還是大巫身體要緊?!豹q豫了一下,她又小聲道,“以后大巫出門,也要多帶些護衛(wèi),以免再遇上歹人……” 只是出門看個病,誰能料到會遇到這種事情?楚子苓心中苦笑,點頭應是。正在此刻,門外傳來喧嘩,似乎田恒等人回來了。楚子苓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出了門,果真見田恒大步而來。似是急急趕回,他身上衣衫仍舊未換,已經(jīng)有些板結,臉上更有未曾擦凈的血跡,襯得那張臉殺氣騰騰,讓人膽寒。然而楚子苓不怕這個,只是快步上前,關切問道:“怎么樣了?沒受傷吧?” “無事?!碧锖愕哪抗饴湓诔榆甙鸬闹讣馍希D了頓才道,“我已讓人報信,等家中護衛(wèi)來了再走?!?/br> 雖然沒有埋伏,但是晏府距離田府實在太遠,指不定路上再出什么事,還是等家里護衛(wèi)到了再走更安全些。 楚子苓理解的點了點頭,又道:“人抓到了嗎?” “都死干凈了,是被人滅口?!碧锖忝嫔簧疲榆弑荛_幾步,到了無人處才開口,“這次匪徒,應當是沖你來的。” 當時那群賊人是想沖上車廂的,目標是誰并不難猜。也是這幾日每天都到晏府,露了行蹤,此處又比田府附近荒僻,自是方便設伏圍殺。 楚子苓面色立刻沉重了下來:“是任姬的人?” 當初厭勝大案,除了巫乞背鍋外,任姬也大受影響,現(xiàn)在跟進了冷宮也沒啥兩樣。若說齊國有誰恨得想要殺她,怕是非任姬莫屬! 田恒卻搖了搖頭:“后宮婦人,還沒這么大能耐。下手的怕是朝中卿士,此事應當與公子疆有些關聯(lián)?!?/br> 楚子苓一聽就懂了,這是把她當成公子環(huán)的推手了,害怕公子疆失勢,齊侯親楚,才想除去她這個參政的大巫。畢竟不是每個人都似晏弱一般會直接問個明白,朝中懷疑她出身楚地的,怕不在少數(shù)。 然而此刻,又該如何應對呢?楚子苓沉默片刻,低聲道:“只要我在朝中,他們便不會安心,暗箭難防?!?/br> 這是明擺著的事情,齊侯一日不定念,不立儲,就會有人忌憚她這個大巫存在??墒怯忠绾螌Ω哆@些躲在暗處的敵人呢? 田恒沉默片刻,突然道:“我應當能尋到下手之人。” 楚子苓訝然抬頭,就見田恒從懷里摸出了樣東西,遞在眼前。那是個青銅制的箭頭,平平無奇,根本看不出有何名堂。 田恒卻用手撫了撫那箭頭的側棱:“這是我在一個賊人身上發(fā)現(xiàn)的。此箭矢尖弧狹窄,更容易破甲,上面還開了兩道血槽,一旦入體就血流不止,極是辣手。如此形制,必是私家鑄造。” 各家卿士都有屬于自己的匠坊,其中也有不少擅長冶鐵的匠人,因此所配的兵刃也花樣別出,暗藏玄機。 聽田恒這么說,楚子苓立刻明白過來:“你曾見過這樣的箭矢?” “不錯?!碧锖愕拿嫔亮讼聛恚爱斈晡叶鲙熡鲆u身故,就中過此箭。” 啊,楚子苓閉上了嘴巴。她聽田恒提起過這位授業(yè)恩師,也說過恩師死后,他就離開了齊國,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是遇襲身故。 田恒的目光已經(jīng)全然暗沉,猶如暗藏風浪的深海:“當年恩師受人指使,親手用弓弦扼死了公子舍,助懿公登位。后來懿公被殺,他才逃了出來,隱姓埋名,藏在田府。唯一露出破綻的,不過是教了我而已?!?/br> 對于齊國近幾代的君位傳承,楚子苓這一年時間了解可算得上詳細,畢竟從齊孝公到齊惠公,再加上一個沒有封公的公子無虧,桓公的五個兒子連續(xù)登基,中間不知死了多少子侄,鬧出多少事端。就像田恒說的齊懿公,就是殺了兄長齊昭公的兒子公子舍,才登基為齊侯。只不過此人昏庸暴虐,繼位只幾年就被親信的車夫砍了腦袋。 然而誰能料到,田恒的師父,同此事還有牽連。那可是弒君的大罪啊!難怪田恒如此熟悉宮廷的險惡,有這樣一位恩師,他知道的只會比旁人更多。 楚子苓張了張嘴,突然道:“他教你,必是傾盡全力。他應當也從未怪過你?!?/br> 她當然能聽出了田恒語氣中的哀痛和自責,也沒人比她更清楚,這位老師對于田恒的意義。可是那人教他,必然是盡心且滿足的,若非如此,又豈能教出這樣一位允文允武的灑脫君子? 明明剛剛受過傷,被人劫殺,生死一線,可是她目中全是關切和緊張,沒有半分保留。田恒心頭一緊,似被人狠狠攥住。是啊,恩師從未怪他。哪怕是他把獵虎之事傳揚出去,引來了敵人;是他信了那“策略”,轉道包抄,卻沒想恩師只為救他,獨自引開了強敵;是他去的遲了,未能施救,只來得及見恩師最后一面…… 然而恩師沒有怪他,反倒說這是弒君的苦果,無需他填上一生尋仇。遵循恩師的遺愿,他離開了齊國,四處漂泊,尋到了真心想要保護的人。然而現(xiàn)在,那人又動了手,要害他懷中珍寶! 他怎能容忍! 一把攥住了那箭頭,田恒寒聲道:“我必會尋到的他!” 新仇舊恨,總該有個結果了。 看著田恒眸中戾氣,楚子苓心頭突然痛了起來。她何嘗不知,這仇恨的味道。哪怕是為了田恒,也要尋到那藏在陰影里的毒蛇才行!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畢竟借了晏府仆從, 田恒又去尋了晏弱, 與其密議一番, 這才同趕來的家丁一起,護著楚子苓回返。 剛回田府, 田湣就招了田恒過去,遇襲調兵這等大事,當然瞞不過他。深知父親的德行, 田恒并未直說歹人是沖著子苓來的, 只說有人欲對田氏不利。聞言田湣極是緊張,非但給自己和兩個兒子添了隨從護衛(wèi),還私下聯(lián)絡親近的大夫上卿, 想要找出隱藏的敵手。 這自然正中田恒下懷,不過比起旁人, 他更信賴自己的手腕,因而這些日除混跡朝堂, 在工坊滯留的時間也長了不少。楚子苓則被安頓在家中, 好好養(yǎng)傷。 “大巫, 君子吩咐, 不可cao勞?!眲倻蕚浞瓝煲幌滤幉? 身邊婢子就顫巍巍上來勸道。 楚子苓看了她一眼, 倒是沒有堅持。這婢子也是伺候久了的,平日就十分畏懼田恒, 如今他在院中下了嚴令, 貼身服侍的哪個敢怠慢? 只是這么養(yǎng)下去, 骨頭都要銹掉了。 這次手指受傷,楚子苓才真正體會到了什么叫“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要不是她堅定拒絕,怕是田恒真要找人喂她吃飯。不論想做什么,身邊都圍著三四個人伺候,別說碰水了,根本沒有動手的機會。 不過也算因禍得福。這次年尾的大祭,不論是宮內(nèi)的還是田府的,她都沒有參加,倒是少了許多麻煩。等傷口恢復了,還要盡快去宮中打探一下消息,看看行刺之人,究竟是哪路人馬。 想起當日,楚子苓心底就是一痛。田恒不是個會把傷口展露給人看的男人,能說出口,怕只是冰山一角。然而長久的相處,還是讓她察覺到了隱在水面之下的東西。田恒曾說過“背負了旁人的性命,總該活的更真切些?!?/br> 當年,他是不是也因恩師舍命相救,才活了下來?而遵守恩師的遺言,流浪四方,是否才是他的本心所在?楚子苓其實是知道的,田恒從不喜歡宮廷朝堂,爾虞我詐,既沒有心思繼承家業(yè),也沒有興趣輔佐君王。功名利祿,對他而言都不重要,也許那個滿面虬髯,自稱“某”的大漢,才是他真正放松且隨性的模樣。 而為了自己,他回到了這個不愿回來的家,成為了他從不想成為的卿士,也許還要卷入另一場事關君位的血腥爭斗。他做遍了自己不愿做的,只為一處能夠讓她安穩(wěn)度日的邑田。 這不是田恒真正想要的,也許,也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若是有朝一日能夠報了那些仇,田恒、以及她自己,他們是否能選另一種更符合本心的活法? 心頭又是悸動,又是忐忑,楚子苓不知自己所想的是否正確,卻控制不住總是去想。正在此刻,一個匆匆而內(nèi)的身影,打斷了她的思緒,就見田須無快步走上前來,行禮道:“大巫,公子環(huán)想要見你?!?/br> 公子環(huán)?楚子苓微微皺起了眉,自從出了厭勝案后,為了避嫌,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接觸那對母子了,怎么公子環(huán)突然要尋她? “可是宮中出了什么事?”楚子苓問道。 “不是宮中,似乎大巫有關?!碧镯殶o神色焦急,低聲勸道,“大巫,還是見見為好?!?/br> 田須無雖然年幼,但是平日行事穩(wěn)重,又極為關心自己,因此楚子苓思忖片刻,問道:“要去何處?” “去學宮便可。”田須無立刻道。 齊國的學宮設在稷下,不過還沒有后世“稷下學宮”的盛名,只是供貴族子弟求學的國學罷了。田須無還不夠上入學的年齡,但是有公子環(huán)在,出入也是尋常。如今還未到開學時間,比起人多眼雜的宮廷,確實是個更安全的見面場所。 見兩人安排的妥當,楚子苓便點頭應下,帶上了田須無的護衛(wèi),還有自己身邊配置的保鏢,又給田恒留了話,方才乘車出府。學宮距離田府不算很遠,只行了小半個時辰,就到了地方。 自側門駛入高大院墻,又繞了些路,楚子苓才下了車,田須無倒也盡職盡責,一直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這院落乃是學宮偏廂,僅供公子公孫們求學,等閑不可擅入,安全性自然極有保障。 繞過兩道回廊,進了內(nèi)殿,就見公子環(huán)快步迎了上來:“大巫傷勢如何了?可好些了?” 因為遇襲受傷,楚子苓是專門向齊侯請過假的,公子環(huán)知道此事也不為怪。但她并沒有給人看傷處的興趣,反倒長袖低垂,遮住了雙手:“些許小傷,過兩日便好,多謝公子關心?!?/br> 連傷處都看不見,公子環(huán)有些失望,又飛快振作起精神,說起正事:“大巫,這幾日朝中傳出了風聲,似有人要污你的聲名??!” 怎么污?楚子苓皺了皺眉,并不接話。 見她沒有反應過來,公子環(huán)湊前少許,壓低了聲音:“有人說你同那田氏子有染,同起同臥,早沒了貞潔!” 這話極是不雅,但是公子環(huán)面上卻十分認真,似乎在打量她的神情。 只這樣的八卦,用得著專門找她密議嗎?心中雖有不喜,但楚子苓面上紋絲不動,只淡淡道:“此乃謠傳。” 見她神色如常,公子環(huán)不由有些泄氣,還有些不甘的勸道:“不管是真是假,如今大巫再居田府,怕是要被人詬病,不如搬入宮中……” 這才是公子環(huán)的目的所在嗎?楚子苓立刻搖頭:“吾乃田氏家巫,不可背誓?!?/br> 公子環(huán)立刻惱了:“什么家巫!明明是跟田無咎有誓,你還真不怕被人猜忌,壞了名頭!” 他二人有盟誓的事情,是如何傳到公子環(huán)耳中的?楚子苓冷冷看了眼立在一旁的田須無,那小子立刻縮了縮頭,大氣也不敢喘。 果真是他。不過這等謠言,跟名頭又有什么關系?楚子苓此刻也覺出了些不對,沉默片刻,忽道:“公子可知傳這些話的,都是何人?” 公子環(huán)一愣:“有不少啊,大巫問這作何?” “吾前段時間剛剛遭襲,就傳出這樣風聞,公子不覺古怪嗎?”楚子苓反問。 “啊……”公子環(huán)愣愣叫了一聲,也反應了過來,“是啊,此事古怪!我倒要好好查查。那你……” “既然公子要查,吾怎可現(xiàn)在離開田府?”楚子苓順水推舟道,“煩請公子費心一二?!?/br> 雖然并非用的懇求語氣,這也是大巫第一次對他有所求。公子環(huán)立刻興奮起來,胸脯拍的山響:“大巫放心,包在我身上!” 只這點小事,能花多少工夫?楚子苓不愿在此久留,又說了兩句,便行禮告退。離開了小院,她的步伐卻一下慢了,忽然問道:“須無,你覺得傳謠之人,是何心思?” 沒想到突然被大巫點名,田須無愣了下,乖乖道:“肯定是誣蔑大巫啊,若是與人有私,大巫法術豈能如現(xiàn)在一般神異?君上知曉此事,定要生出猜忌……” 楚子苓足下一頓,她是聽過不少大巫不能婚娶,以身侍奉神明的說法,應該跟神職人員的性質大同小異。但是與人有私,就會影響術法?當年在楚宮,別說巫瞳,那些巫婢還在巫舍中行走呢,也沒人說起這事??? “齊國巫兒,不是多有生子者嗎?”她忍不住問道,在齊國也一年多了,她可沒少聽說類似的笑話。 田須無愕然:“那些巫兒為了私欲壞了規(guī)矩,如何護住家宅,溝通神靈?就連我那姑母,也是終身未嫁,在家祠守貞呢。” 這可超乎了楚子苓的想象,難不成是因為貴族階層的女巫權力太大,為了避免她們靠生育繁衍,世襲權力,才刻意做出的要求?難怪在楚地時,男覡們行事無忌,而在宋國,連巫祝這樣的大巫也沒有伴侶子女。 等等,楚子苓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你阿兄……” 田須無怕的就是這個,阿兄的心思可不怎么純良,要是從自己嘴里透露出消息,簡直會死無葬身之地!他趕忙搶過話頭:“阿兄敬重大巫,又怎會起這等不敬的心思,害大巫失了法力……” 她身上根本就沒有法力,談何失去?楚子苓只覺腦中嗡嗡作響,險些站不穩(wěn)腳步。曾有人向她求過婚的!鄭國那公孫黑肱不是說過嗎,肯納她為貴妾,回國之后隱姓埋名,再也不讓人知曉她是個巫者。也正因這段尷尬往事,她才無法拿定心思。這可是春秋,是禮樂也無法束縛愛情的年月,是為了信守情人之諾,洪水來了都肯抱柱而死的先秦。若有人愛她,怎會不出口想求? 除非那人真的信她一身術法來自鬼神,不愿壞了她“大巫”的身份! 她不是個巫! 見大巫面色突變,田須無嚇了一跳,趕忙問道:“大巫可是哪里不適?” “無事。”楚子苓緊緊咬住了牙關,“回府!盡快趕回去!” 也許她的感覺從未有錯,錯的只是她為了生存,編造的那個謊言。這一刻,楚子苓前所未有想要回到田恒身邊,想要對他說些什么……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車輪滾滾, 就如那心跳怦怦, 楚子苓坐在車內(nèi), 右手死死抓著一旁木欄,連傷處生出的痛楚都未察。她要怎么跟田恒說才好?田恒又會如何作答?無數(shù)思緒在腦中徘徊,簡直讓她坐立難安。 快些!再快些才好! 當馬車終于停下, 她不等侍女前來攙扶, 就跳下車去, 快步向院中走去。后面田須無被嚇了一跳, 急急叫道:“大巫,慢些走……” 然而楚子苓哪還能聽到這個?裙擺撩起, 她簡直是一路小跑, 向著兩人的居所奔去, 誰料還未踏進門,就見一人大步而出, 可不正是田恒! 楚子苓嘴唇微啟,就想呼喊, 那雙銳利的眼眸已經(jīng)望了過來, 滿是擔憂, 亦有惱怒, 當見到跟上前來的田無須, 勃發(fā)怒氣終是壓抑不住,田恒喝道:“田須無, 你好大的膽子!” 本來就是追人, 哪想到剛剛追上, 就碰到了個興師問罪的。饒是田須無有些心理準備,也嚇得兩腿一軟,險些跪倒:“阿,阿兄,是公子環(huán)尋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