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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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試探,不管事成事敗,都是極好的掩護手段,讓晉侯放松對齊國的警惕,也牽制楚國的注意。只要兩強相爭,偏安一隅的齊國就沒了需要直面的敵人,正是養(yǎng)精蓄銳的好時機。 難得的,齊侯聽取了晏弱的建議,讓他低頭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少不得也有四處亂吹的耳邊風作用。連聲姬都鼓勵他親晉,不在乎公子彊就在晉國為質之事,立刻讓齊侯明白朝中所言不實,公子環(huán)根本就沒有與兄長爭位的意思。而“查明”真相后,齊侯少不得要狠狠責罰那些離間之人,就如那連殺兩任君侯,事敗出奔的譚炎,一家被屠,封地收回,算是徹底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中。 不過這些,對于田恒和楚子苓而言,已經(jīng)不再重要。前往晉國,尋找復仇的機會,才是關鍵。 只是想要完成著個目標,并不容易,畢竟他們兩人只是“使臣”,是齊侯隨扈,在晉國根本要人沒人,要權沒權,想要在異國殺人,其中還有個位居大夫,需要籌備的事情又豈是區(qū)區(qū)一件兩件?因而在臨行前,田恒少不得也要尋楚子苓細細商討,定下計劃。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若是厲狐真在晉國, 哪怕我臨街刺之, 也是尋常。但若對付屈巫,就沒那么簡單了。”田恒眉頭微皺,對楚子苓道, “或是想法鼓動晉侯下手, 或是從六卿處借力,唯有如此, 才能要了一國大夫之命。只是屈巫乃楚之叛臣,晉侯未必肯殺。” 厲狐只是門客家臣,若是帶的護衛(wèi)少了,他獨自襲殺都沒問題。但是屈巫就不同了, 那可是受封一地的大夫。況且聽聞晉侯頗為賞識屈巫, 楚國遣使想要討回此人, 都沒應允。這種自楚出奔的賢臣,哪怕是在列國邀名,也不可能虧待,何況殺之呢? 楚子苓哪會不知這事的困難,沉吟片刻, 她問道:“晉侯脾性如何?” 田恒輕輕搖頭:“此人堅韌剛毅,克制隱忍,乃是賢君,大巫的名頭怕是對他沒甚用處?!?/br> 他能猜出子苓的打算, 但是這法子對其他君侯可能管用, 但是對晉侯就未必了。 世人常譏晉侯寡義, 當年宋國被楚圍困,他答應了發(fā)兵,卻一年未至,導致宋國糧絕投楚,而去歲的魯衛(wèi)被攻,亦是避戰(zhàn)不應,難免有失“霸主”氣度。然而田恒卻清楚,晉侯登基不久,就同楚國交戰(zhàn),邲之戰(zhàn)一役敗北,使得晉國元氣大傷,也讓楚莊王正式登上霸主之位。想要奪回權柄,力挫強楚,只靠血勇是不夠的,更要審時度勢,避其鋒芒。 對于執(zhí)掌一國的君侯而言,這可是極難做到的,畢竟晉軍勇悍,連齊軍都無法相抗,真要與楚決戰(zhàn),未必不能勝出。然而晉侯還是忍住了正面迎敵的欲|望,只這一點,足見他的耐心和意志。更重要的是,晉國的巫風比別國都要輕上幾分,想要蠱惑這樣一位頭腦清楚的君主,實在不易。 田恒看人頗準,能如此說,必然是晉侯有其他君主不能及的過人之處。然而楚子苓卻也知曉一件旁人都不知曉的事情。按照她所知的時間推算,當今的晉侯,應當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晉景公”。知道這人,并不是因為楚子苓歷史學得有多好,清楚這位春秋君主的功業(yè)偉績,而是因一個極為簡單的詞:“病入膏肓”。對于醫(yī)學生,尤其是學中醫(yī)的人而言,這可是耳熟能詳?shù)墓适?,也能引申出無數(shù)討論,而事件的主角,正是晉景公。 相傳景公當年病重,身邊大巫斷言他無法嘗到新麥,景公不信,專門從秦國請來了醫(yī)緩為他治病,沒想到醫(yī)緩還沒到,他竟夢到疾病變作兩個小孩兒,聲稱為了躲避良醫(yī),藏在了“肓之上,膏之下”。等醫(yī)緩到了晉國,果真說“疾不可為也。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達之不及,藥不至焉,不可為也”,晉侯信以為然,謝過他之后,把人送了回去。后來六月麥下,用新麥煮了飯,晉侯頗為自得的招來大巫殺之,誰料還未用飯,突然腹脹想上廁所,結果“陷而卒”。 這故事,不但有“病入膏肓”這個詞傳世,亦有一國之君掉到糞坑里淹死的笑話,實在是久負盛名。但是對于學醫(yī)之人而言,還是能從其中看出些東西的。 在古代中醫(yī)里,心尖脂謂之“膏”,心下膈上謂之“肓”,所謂“病入膏肓”,就是疾病直達心臟,出現(xiàn)“胸痹”,也就是冠心病之類的病癥。而“陷而卒”,更可能是心疾爆發(fā),突然失去意識后溺斃,甚至直接死亡。 任何心疾,都不是一朝一夕出現(xiàn)的,不論現(xiàn)在有沒有“病入膏肓”,總應當有些外部表征。而她這個“大巫”,可不就是專治這個的? “晉侯信不信我,還要等入晉之后再看。不過聽你的意思,依靠六卿更有把握?”楚子苓并沒有直言晉侯可能有病的事情,畢竟不知道具體時間,無法判斷病情,只能見到人再說。而此路不好走的話,另一條應當就是關鍵了。 田恒微微頷首:“晉國設三軍六卿,由數(shù)個家族分別執(zhí)政,晉侯借此選材,平衡國政。但是六卿之間,難免有爭斗,當年狐氏就與趙氏相爭,敗而流亡。若是屈巫也卷入六卿之間的爭斗,想要除去他,就簡單了許多?!?/br> “那六卿如今哪家勢大呢?”楚子苓可不清楚里面還有這么多門道,不由問道。 “郤氏、欒氏、趙氏,這三家怕是要掙個先后?!碧锖愦鸬母纱?。 郤克之前在攻齊時可是中軍將,身份地位不言而喻,欒氏她并未聽過,不知實力如何,然而趙氏……楚子苓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趙氏還很強嗎?” 這話問的古怪,田恒卻不以為意:“就算趙宣子身死,趙氏也有趙同、趙括、趙嬰,難免有復起的一日,自然很強?!?/br> 趙宣子,也就是趙盾,可是前一代晉國權臣,掌權近二十載,可以弒殺君主,自立新君,權勢怕是比君侯還要大些。而趙盾死后,兒子趙逆也早逝,其子年幼,家主之位自然要落回趙盾的異母兄弟手中。因而趙氏雖不如當年顯赫,卻也一門三大夫,上位只是時間問題。說他們“很強”,也不為過。 楚子苓想的卻不是這個,而是“趙氏孤兒”這段傳奇。趙氏不是因為發(fā)生了“下宮之難”,舉族被屠,權勢一落千丈嗎?多虧忠臣保著遺腹子趙武出逃,才躲過一劫,隱居十幾年最后重新登上家主之位。這可是被影視劇演繹爛了的故事,難道還沒發(fā)生?那趙武這個遺腹子出現(xiàn)了嗎? 心中驚疑,她卻不好表露,只勉強點了點頭。若沒有趙氏孤兒,那病入膏肓還會有嗎?會不會都是杜撰的戲言? 見楚子苓神色凝重,田恒不由把她攬在了懷中:“此去晉國,畢竟勢單力薄,不可逞強。見機而為即可。” 之前兩人忙于御敵,倒是許久未曾膩在一起了,依偎在田恒懷中,楚子苓那紛亂思緒也稍稍平靜了些許,低聲道:“若有可能,還是要作為大巫多留些時日?!?/br> 他們也只有兩條路可走,或是跟隨齊侯同進退,等齊侯歸國時,隨其回國?;蚴菓{借手段,留在晉宮,見機行事。 聽楚子苓這么說,田恒就知她的心思,揉了揉對方肩背:“諸侯之間借個大巫治病,也非不可,只是要有萬全把握才行。也不能如在宋宮時那般張揚,萬一晉侯起了留你的心思,可是難辦?!?/br> 晉強而齊弱,如果晉侯真想索要子苓留晉,也讓人頭痛。然而這話,不由讓楚子苓笑了起來:“你倒是信賴我的‘巫法’?!?/br> “如何不信?”田恒面上卻嚴肅的緊,“若論聞達與諸侯的本事,你可遠勝于我?!?/br> 再怎么優(yōu)秀的人才,總能尋到,他雖有些本事,卻還做不到輔佐君上稱王稱霸,比起管仲、趙衰這等大才,多有不如。但是子苓不同,那可是切切實實的起死人而rou白骨,是能掌身死的力量。不論它是“巫”還是“醫(yī)”,都足以讓君侯動心。在宋如此,在齊亦如此,難道到了晉國就會有不同嗎? 感受到肩頭那只手微微用力,似是憂心,也似不舍,楚子苓心底復雜無比,突然輕聲問道:“若不想著回齊國,此事會否簡單一些?” 大巫是受身份限制的,跟著齊侯去,哪怕不同道歸來,也總是要回來的,自然限制多多。但要是不再惦記大巫這個身份呢?只要達成了目的,就拋棄一切離去,那復仇會輕松些嗎? 田恒一愣,突然扶著她的肩,拉開了些距離:“君上不是應過,只要平安歸國,就任你予取予求。何不求個邑田隱居?” 這可是齊侯的承諾,討個封邑,在海邊隱居,該是多么簡單的事情?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希望,想讓子苓安穩(wěn)度日,不必奔走列國,不必混跡宮廷,自由自由的生活。若是不回齊國,如何實現(xiàn)這些? 楚子苓明白田恒的心意,卻搖了搖頭:“若歸國,總有一天還是要卷入紛亂。不算沒有君上,也還有公子環(huán),難道他登基之后,就會放過我嗎?” 當然不會。田恒可比旁人更了解公子環(huán)的心思,若是有朝一日那人登基,必然會招子苓回到臨淄。只是放棄這些唾手可得的東西,她又要如何安居? 見田恒面露遲疑,楚子苓話鋒一轉:“也只是說說罷了,也許到了晉國會有轉機呢?” 她沒有逼迫自己作答,田恒輕輕吁了口氣:“放心,我會想出解決之法的。” 他仍舊是這副模樣,只想給自己最好最安全的,并不愿意讓她冒險。在讓人安心之余,難免也會生出些拘束之感。楚子苓在心底輕嘆一聲,不愿多言,又靠回了他懷中。 半月之后,大隊人馬終于啟程,拱衛(wèi)著他們的君主,向著晉國而去。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從齊國前往晉國, 路程也頗為遙遠,更要渡過黃河, 跨過太行,對于兩千年前的春秋人而言, 是切切實實的長途跋涉。而一國君侯為了安穩(wěn),千里迢迢前去拜會, 自然是誠意十足。 身為大巫,就算在這般浩浩蕩蕩的車隊中, 楚子苓也頗受優(yōu)待,安車就跟在齊侯的金輿左右, 每日扎營也要到齊侯面前轉悠一遭, 不過多是充當保健醫(yī)生,占卜之類的事情還要交給其他占筮之巫。好在之前拿巫乞開過刀,宮中群巫莫不對她這個編外人員畢恭畢敬, 只要能讓齊侯安心, 多說幾句吉利話便可。 不過說實在的,齊侯確實也不必太過擔憂。身為國君,還是前代霸主之后, 他的到訪只會讓晉侯喜出望外,哪有公然冒犯之理? 因此,每日走走停停, 算不上太勞累。路上倒是聽了傳聞, 晉侯會同魯衛(wèi)宋曹四國伐鄭, 報當年邲之戰(zhàn)鄭國反水之仇??磥頃x侯在齊國取得的優(yōu)勝, 還是讓他志得意滿了。然而此戰(zhàn)開始的快,結束的也快,使臣剛剛渡過黃河,聯(lián)軍就已落敗。 齊侯聞言,自是大大不爽,專門招來楚子苓抱怨:“鄭乃小國,竟然也能擊退聯(lián)軍,寡人前去,豈不難堪?” 楚子苓并不清楚各國情勢,但是對于齊侯的心理需求還是知道些的:“如今君上所求,并非稱霸中原,而是養(yǎng)精蓄銳,謀求復起。如今晉侯新敗,君上卻至,且不令其看重?” 這話齊侯愛聽,立刻頷首:“大巫言之有理。只是此戰(zhàn)落敗,晉怕是難于楚相爭了?!?/br> “楚雖強,卻無法服眾。去歲魯、衛(wèi)新敗,今歲不照樣隨晉侯伐鄭?”楚子苓勸道,“晉楚爭或不爭,與齊何干?唯有國中安穩(wěn),萬民才會依附君上,諸侯不犯。” 這話晏弱也曾說過,但是從大巫嘴里說出,總多一份安心。勸住了齊侯,楚子苓也未多待,然而出門時,正與田恒迎面對上。今日輪到他值夜了嗎?楚子苓微微行禮,田恒也頷首示意,兩人擦肩而過,并未交談。 出門在外,不比平日,如今楚子苓身邊不止有田氏的婢子,還有齊侯送來的宮人。而她同田恒的關系本就微妙,豈能在外人面前露出端倪? 跟在身后的視線,片刻就消失不見,楚子苓輕輕嘆了口氣,覺得夜風也沒有之前暖了,也不知還要幾日才能抵達晉國。 許是得知了聯(lián)軍戰(zhàn)敗的消息,一行隊伍竟然有加快了速度,越過此時還清澈見底的黃河,入了太行。 三晉之地,外山內河,占據(jù)天險,然而度過屏障,就是豐饒的平原、盆地,越是前行,越能覺出晉人富庶。鹽鐵之利,晉國絲毫不遜于齊國,但是民風卻淳樸許多,就連士人頭上冠簪,都比齊、楚樸素。晉風簡樸堅韌,可見一斑。 因是國君親至,晉國正卿郤克親自出迎,隊伍浩浩蕩蕩入了宮城。比起臨淄齊宮,晉宮顯得低矮逼仄了許多,沒有那么多高臺亭榭,但是建筑雄渾,亦有泱泱大國氣度。齊侯便在客舍中安頓下來,待第二日面見晉君。 再怎么準備充分,心中總有疑慮,齊侯喚來楚子苓,開口便道:“明日大巫當隨寡人一同上殿?!?/br> 齊侯的使臣隊伍里,當然可以有巫者,但是她并非宮巫,而是家巫,如何能在兩國君侯會盟時出現(xiàn)?于情于禮都不合適,然而楚子苓的推辭卻綿軟無力,只道:“吾不過家巫,哪能覲見晉侯?” 齊侯怎么說也是一國之君,立刻聽出她話里的松動:“只要不言,誰會知曉?大巫只需裝作宮巫,隨寡人身側即可?!?/br> 她要進殿嗎?自然是要去的,若不親眼見到晉侯,如何能確定“膏肓之疾”?然而進殿,卻也有一份風險,楚子苓眸光低垂,終是道:“若是會盟,吾自不可勝任。若只是隨君前往,卻也并非不可?!?/br> “寡人自不會欺瞞鬼神,大巫只要跟在隊后便好。”齊侯立刻道。這話非但沒讓他起意,反而更覺大巫考量周全。若是兩位國君盟誓,卻找了個家巫,哪還有莊重之意? 楚子苓要的就是這句話,輕輕頷首,她道:“愿聽君上差遣?!?/br> 齊侯只是需要加重保險罷了,哪會在乎其他?興高采烈的謝過之后,便送她離去。出了大殿,楚子苓的步伐依舊穩(wěn)定,然而掌心已經(jīng)攥出了潮汗。上殿,面見晉侯是她的目標所在,然而大朝之上,屈巫焉能不在? 哪怕藏在隊尾,哪怕并不露面,她依舊有被屈巫發(fā)現(xiàn)的可能。既然是前來晉國復仇,就該好好保護自己,隱藏身份,哪能一上來就被敵人識破?然而這風險,她必須要冒。要讓齊侯時時刻刻惦記著她,才有機會在晉侯面前展露頭角。 就如懸在鋼絲上一般,她要走的路,只邁開了第一步。 楚子苓控制著足下節(jié)奏,心跳卻越來越快,似緊張,似焦慮,似當初入楚宮的忐忑,然而當繞過拐角,踏入自己居住的廂房時,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了面前。 無咎。她張了張嘴,并未發(fā)出聲音。對面那人已經(jīng)快步上前,行禮道:“小子心緒不寧,還請大巫施法安神?!?/br> 他的神色沒有任何不妥之處,楚子苓微微頷首,率先走進了房中。既是施法,旁人又豈敢窺探?因而當田恒踏入房中時,已經(jīng)沒了閑雜人等。 伸手關上了門扉,田恒正想說些什么,就見前方身影如乳燕投林,投入了自己懷中。溫香軟玉剛剛入懷,檀口已然湊上前來,田恒腦中嗡的一聲,把說的話忘了個一干二凈,直接吻了上去。所有的不安焦灼,心緒雜陳,在這一刻都消融不見,只有緊緊依偎的身軀和唇舌。 被那人的氣息包裹,急切索求,楚子苓的心中哪還有余暇想其他。一個月的跋涉太長太久,若不彌補,如何揮去身上孤冷? 箍在身上的手臂用力收緊,又強制的松懈下來,田恒放開了那被染上艷色的唇邊,深深吸了兩口氣,才道:“你要上殿了?” 這是他們探討過的事情,也是楚子苓的堅持,如今她一反常態(tài)的主動中,藏了太多心緒,哪能不讓田恒察覺? 楚子苓靠在了他胸前,輕輕頷首:“我會隨在隊尾,盡量不讓屈巫察覺。” 其中利弊得失,他們已經(jīng)說過太多,哪還用反駁警告?田恒把懷中人攬的更緊了些:“明日諸人目光都會落在君上身上,只要妝容不可太出挑,應當能避開旁人耳目。” 就如那些立在一旁的寺人、親衛(wèi)一般,沒人會在乎一個小小巫者。這可是避開屈巫關注的要點。 楚子苓輕輕頷首,又問道:“那探子呢?可撒了出去?” “還要幾日?!碧锖爿p嘆一聲。 作為剛剛入晉的使臣,不知多少雙眼盯著他們呢,又豈能冒然行事?楚子苓壓住了嘆息的沖動,只低聲道:“無妨,可以再等幾天?!?/br> 需要探聽的東西何止是仇人的下落,更要打探六卿之間的矛盾,乃至是否有疑難雜癥,可以容她介入。然而再多謀劃,也要先保住自己在說,這種兩國之間的會盟,不會太快結束,他們只要耐心一些就好。 這小女子的聲音,透著股異于常人的沉穩(wěn),哪怕身處險境,也能鎮(zhèn)定自若,頭腦清醒,別有一番惑人魅力。若非時間不對,地方不對,田恒真想就這么把她困在懷中,好生憐愛。然而理智終究還是壓過了沖動,他輕輕挪開兩步,用指肚拂過那略顯紅腫的唇瓣,笑道:“大巫可別忘了幫我施法。” 楚子苓眉峰一挑,又退了一步:“無咎要解衣躺在榻上嗎?” 這可稱得上挑釁了,就算退到了觸手能及的范圍之外,想要抓回來不還是舉手之勞?田恒的喉結滾動了兩下,才恨恨咬牙道:“不必麻煩,念咒即可?!?/br> 楚子苓不由笑出聲來,那只大手卻已經(jīng)抓住了她,把她扯回席間坐好。兩手交纏,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楚子苓閉上了眼,背起了那些只有自己能聽懂的咒詞。 第二日,兩國君侯正式會盟。齊侯捧玉圭上殿,要行授玉朝禮。這可是覲見天子之禮,竟是有心尊晉侯為王!晉侯哪里敢受,立刻讓郤克代為辭謝。然而齊侯的“誠意”卻是到了,莫說晉侯笑逐顏開,不再掛記剛剛在鄭國遭受的挫敗,就連恨齊侯入骨的正卿郤克,也收起了往日嘴臉,以禮相待。 一時之間,賓主盡歡。 楚子苓立在人群之中,低頭垂目,袖中雙掌卻已緊緊攥住,她看到了那個已有數(shù)載未見的仇人。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屈巫正在坐在階下, 位列并不十分靠前,原本楚風濃重的巍冠博帶已不見了蹤影,改作一身質樸朝服,卻依舊無損于他的風姿氣度。哪怕位于人群之中, 也如鶴立雞群,不曾泯然眾人。 他當然會混的很好, 賢名遠播,又是屈氏一脈, 哪怕出奔前來敵國,也能得到君侯禮遇。至于為個女子放棄一切,不過是私德問題,重情重義,又有軟肋, 何嘗不是可以把握的人才?如此做派,宛若身披錦衣的鸞鳥, 振翼昂首, 從不會在乎踩死區(qū)區(qū)幾只螻蟻。 然而她在乎。那冰冷粘膩的鮮血,似乎又淌到了手心, 小小身軀就依偎在她懷中,又輕又冷,讓她的心肝攪成一團, 無法呼吸。如今, 她終于再次見到了這人。然而只是一眼, 楚子苓就收回了目光, 面上木然一片,未曾露出分毫端倪。 階下,屈巫眉頭微皺,側目看向齊侯隨扈。那群人中有男有女,個個肅容端坐,就如擺列好的木偶一般,毫無出奇之處。他方才生出警覺,似乎有人在注視自己,難道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