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楊指的是找人打陸蔓蔓這件事。

    紀遠方偏不按套路來，絲毫不輸氣勢，但幾乎是顫抖著問出口：“有?！?/br>
    頓了一會兒，才又接著問道：“我想知道，我和玥玥，是不是失去了一個孩子？”

    陸楊輕笑了一聲，好啊，紀遠方確實比王戰(zhàn)有膽識多了。

    先給助手示意了一下，然后轉(zhuǎn)頭對紀遠方說：“別著急，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助手回來，拿了一個牛皮紙袋回來，放在紀遠方面前。

    陸楊氣定神閑道：“你自己看吧?！?/br>
    紀遠方拿著資料的手是抖的，幾乎不敢去看。

    陸楊站起來，背對著紀遠方，擦了擦球棒：“是宮外孕，你也不必太自責(zé)。玥玥是我女兒，當初我為了自己的名譽，不能名正言順認她這個女兒，讓她受了不少委屈。以前的事，都不要追究了。我知道，你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那我這個做爸爸的，有些話還是要說的。你要是讓她再受半點兒委屈，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br>
    紀遠方頭暈?zāi)垦?，大腦一片混沌，定了定神。

    雖然已經(jīng)有心理準備，但是真的聽到真相的時候，心頭悶悶的，難受，又找不到出口。

    “你的問題解決了。現(xiàn)在，該說說我找你的事了。我知道，最近蔓蔓做了不少事，我會跟她說。說到底，蔓蔓也是我女兒，你教訓(xùn)她，是不是該知會我一聲？”

    紀遠方不答。

    他現(xiàn)在哪有心思想這些，全副心思都在那些資料上。

    知道彼此都沒有過得很好，不知道她竟然受了這樣的苦。

    眼前一片模糊。

    ……

    那時候，陸楊定期探望秦松玥，還是被狗仔拍到，斷章取義，亂寫一通。

    紀遠方在國外看到新聞的時候，這件事已經(jīng)鬧得沸沸揚揚，他給秦松玥打電話，她卻不接。

    后來終于打通，她卻順水推舟：“是，我愛上了別人。網(wǎng)上說的都是真的。”

    紀遠方當場被人潑了一盆冰水，完全是懵的，至于一句囈語：“為什么？”

    她聲音冰冰冷冷：“不為什么。我變心了?！?/br>
    紀遠方不愿相信，當天買了機票回來，等了幾天，始終沒有見到她。

    或者她真的變心。

    心灰意冷，意志消沉。

    ……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她那時候第一時間打過電話給他，他沒接到。

    那時候他在學(xué)校獲了獎，在同學(xué)間多少有了名氣，志得意滿，得意忘形，加上時差，那段時間，他們聯(lián)系減少。

    有一次，他和同學(xué)一起去轟趴，七八個男男女女，醉得不成人樣，橫七豎八地躺著，睡死了。

    秦松玥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是一個女生接的。

    那女生輕蔑地笑了一下：“你是他女朋友？他醉了，睡著了?！?/br>
    然后給秦松玥發(fā)了一張合影。

    秦松玥自我安慰，不過是一張合影，說明不了什么。

    但是在那以后，那個女生，發(fā)了很多他們一起上課，做實驗的照片，最后一張是，那女生戴戒指的圖片。然后，她把對方拉黑了。

    她見過那個戒指，紀遠方拍給她看過。

    因為他說，怕他不在，有人打她主意，訂做了戒指，等下次回來，給她戴上的。

    給紀遠方發(fā)去的消息，好像也總是要隔天才能收到。

    給紀遠方打電話，想跟他聊一聊，他好像永遠不是在轟趴就是在酒吧……

    愛情好像就是這樣一點一點消磨的。

    年少的愛情，最經(jīng)不起陰差陽錯。

    他年少輕狂。

    她矜持驕傲。

    不哭，不鬧，不問。

    至于宮外孕，更是只字未提。

    ……

    提了分手，然后把紀遠方的一切聯(lián)系方式拉黑，下定決心，跟他決裂。

    紀遠方的mama不想看紀遠方這么消沉，曾經(jīng)給她打過一個電話。

    “玥玥，是不是遠方哪里做錯了？阿姨跟你道歉。”

    她心里抽了一下，大約傷得太厲害，下定決心不回頭，狠狠心：“不是，阿姨，是我的錯，我愛上了別人……”

    那時候，秦松玥以為，她和紀遠方緣盡于此。

    ……

    后來，紀家出事了。

    她動搖過，很想問問，他還好嗎？

    一想，他好不好，跟自己無關(guān)了吧。

    因為曾經(jīng)交付全部的真心和信任，所以，失望的時候，是百倍的痛楚。

    ……

    再后來，她和人一起爬山，無意間知道，一切都是別人精心設(shè)計的一場誤會。

    “紀遠方女朋友不是被你擊退了嗎？你還拿不下他？”一起爬山的那個女孩子，這樣得意地說著。

    聽到的那一瞬間，她是懵的，也想過給紀遠方打電話，想想還是作罷。

    那時候，她多少也有點累了，只想安安靜靜一個人過一段時間。

    算了，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時間一久，就真的不知道要去怎么挽回了。

    直到去鬼門關(guān)走了一圈回來后，人活一世，不能欠點什么，不能欠他，也不能欠自己。

    她忽然想給紀遠方打電話，把以前的一切，說說清楚。

    然而，他換號碼了……

    她那時候信了，大概命中注定。

    緣盡。

    ……

    ……

    紀遠方離開陸楊的山莊，在外面晃蕩了很久才回家，秦松玥已經(jīng)睡著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對她，一個人在書房待了一宿。

    ……

    陸楊把陸蔓蔓叫回家。

    晚上，下起雨來。

    兩人又是大吵了一架。

    陸蔓蔓冷嘲熱諷：“爸，我才是你女兒。你要不要臉，找個跟你女兒一樣大的情人。如果不是她，mama也不會離開。你對得起mama，對得起我嗎？”

    陸楊神色淡淡：“蔓蔓，有些事，我想也不必瞞著你了。玥玥是你的jiejie，親jiejie?！?/br>
    陸楊已經(jīng)是胃癌晚期，指不定哪天就去了。

    他在這世上造的孽，是該算算清楚了。

    他總算可以去見他的心怡了，盡管，就算他死了，也沒辦法洗刷他這輩子造的孽了。

    心怡，大概也不會原諒他吧。

    想到心怡，他神色中多了一絲悲涼。

    陸蔓蔓不愿意相信，搖著頭，喃喃自語：“呵，不，你騙我。她不是我jiejie。”

    陸楊嘆了口氣：“蔓蔓，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我和你mama離婚的時候，你就知道了，不是嗎？我知道，你難以接受，我不怪你。你也知道，爸爸沒幾天可活了，爸爸去世后，財產(chǎn)一半給你，一半給你jiejie?！?/br>
    陸蔓蔓睜大眼睛，發(fā)瘋似的，站起來：“憑什么！不，你說的都不是事實！我不會原諒你的……”

    陸蔓蔓叫囂著，絕望著，奪門而出，沖進雨里……

    作者有話要說：　　修文。6/18

    第55章 陸楊葬禮

    陸楊去世的時候，倒沒有太痛苦，幾乎是笑著走的。

    他終于把一切都安排好，才離開了這個世界。

    希望一切都不會太晚。

    陸楊要求葬禮一切從簡。

    葬禮那天，天氣陰沉，遠遠近近的烏云，壓得人踹不過氣來。

    陸蔓蔓和秦松玥穿著黑色的套裙，王戰(zhàn)和紀遠方穿著黑色的西裝站在陸楊的墓前。

    陸蔓蔓向秦松玥頭來目光的時候，秦松玥正好也抬頭看她。

    兩人同時躲開對方的視線，從頭到尾，沒有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