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人呢?” “上班去了?!?/br> “就沒了?” 江景天窺屏卿卿的朋友圈,發(fā)現(xiàn)除了發(fā)美食外沒有幾張自拍,好不容易找到一張照片里小姑娘的笑顏。 笑容燦爛如花,連帶著他的嘴角也不由勾起。 越看越喜歡,保存圖片,設(shè)置成了朋友圈的相冊封面。 起身,經(jīng)過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毛建萍女士身旁,“不急,你兒媳婦跑不了?!?/br> “沒騙我?”毛校長一臉驚喜,忽然想起什么?!扒淝浜秃屯饷婺切┡⒖刹灰粯?,你要是敢欺負人家,我就讓你爸和你斷絕關(guān)系?!?/br> “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江景天一把熊抱住老媽。 “滾滾滾——” 正好午間大課休,卿卿溜去了樓頂?shù)幕ǚ?,結(jié)果又碰上了同樣躲在花房里的小男孩。 “你怎么又在這?” 小男孩將腦袋埋進膝蓋里,“……想mama?!甭曇魩撞豢陕劇?/br> 卿卿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想起今天早上在李惠婷手機里看到的笑得無憂無慮的小男孩。 “……” “我已經(jīng)四百三十一天沒有見到她了?!?/br> 思念已經(jīng)具體成了一種數(shù)字,只能無力地往上疊加。 一回到家,卿卿倒在沙發(fā)放空,心情像陰晴欲雨的折花天,沉悶又壓抑。 打開微博,看了眼她發(fā)給盛朗的私信,果然顯示的還是未讀狀態(tài)。 人生啊,經(jīng)常是想做的事情沒一樣做成功的cao蛋。 在暖和的房間里,卿卿倒在沙發(fā)上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這一睡,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暮色沉沉的夜晚。 賴在沙發(fā)上,鼻子有些堵,她艱難地睜開眼睛,注意到客廳外有一點猩紅的光在閃動。夜里穿堂風(fēng)吹過,帶來了一陣苦澀的煙草氣。 借著微弱的雪光,在蒼白一片中,有一滴淚影滑落,掉在了那泛著微光的手機屏幕上。 卿卿嘆了口氣,披上大衣,一把拉開了陽臺的落地窗。 李惠婷沒想到言蹊會醒來,看著她,眼淚成了此時最狼狽的窘迫。 “我認識他。”卿卿指了指手機上笑得無慮的小男孩,隨口道:“他說他想mama了?!?/br> 卸了妝的李惠婷看出了年紀,聽了這話,眼淚頓時就像是決堤的壩洶涌而出。 片刻后,吸了口手指間夾著的煙,尼古丁安定情緒,吐了煙圈,緩緩道:“我要走了?!?/br> 卿卿被煙味嗆得咳嗽,問道:“你要去哪?” “回老家結(jié)婚。”李惠婷吸了口煙,毫不留情地丟掉,“我已經(jīng)不年輕了?!?/br> “……” 沉默在蔓延,此時只有落雪的聲音。 “幫我一個忙吧——” ** 這雪專情,一直下就到了周五。 卿卿答應(yīng)幫李惠婷的忙,其中一個原因——可以正大光明地推掉江景天的邀約。 卿卿看著面前沉默寡言的小男孩,很難把他和照片上那個笑得露出小虎牙的男孩聯(lián)系在一起。 “卿卿,那我就把他交給你了。” 卿卿點頭,牽過他的小手,“具體活動計劃書我已經(jīng)交給主任看過了,沒有問題?!?/br> 圣施頓的小學(xué)部有特色的生日文化,小朋友把自己的生日愿望寫下來,等到了生日那天,學(xué)校會盡可能的實現(xiàn)孩子們的愿望。 黎熙俊寫下里的愿望格外質(zhì)樸——和mama去游樂場玩。 學(xué)校問了黎熙俊的母親,得到的答復(fù)是沒有時間,讓學(xué)校自行安排。所以,在黎熙俊生日這天,學(xué)校安排老師帶他去游樂場玩完成他的生日愿望。 卿卿自告奮勇,順利地將人拐去了游樂場。 還沒出校門,江景天的電話就打來了—— “今天有事嗎?” “嗯,學(xué)校里臨時安排的活動?!?/br> 約會不成,江景天曲線救國,“我正好順路,接你們一起去游樂場吧——” “不用了!”卿卿戴上口罩,牽著人朝著校門外走去,“我上車了?!?/br> “真的嗎?”江景天輕笑道,“可我已經(jīng)到了。” “……” 卿卿之前已經(jīng)網(wǎng)絡(luò)約了車,司機告訴她已經(jīng)快到了,她剛一出校門就看到了停在門口的大眾。 匆匆一瞥車牌號,和記憶中的相似,拉著人飛快鉆進了車里。 “司機,去游樂場謝謝?!狈路鸷竺嬗泄碜分芩频摹?/br> 駕駛座上的男人透過后視鏡,看到了坐在后座上包裹得像只熊的女人,對上后座小男孩空洞的眼神時,一頓。 這種眼神,他曾經(jīng)在鏡子里看到過無數(shù)次。 看了眼旁邊的女孩,女聲似曾相識。頓了頓,才發(fā)動車子朝著游樂場開去。 卿卿看了眼身后沒有追上來的那輛保時捷,微微松了口氣??戳搜凵砼砸宦暡豢缘哪泻?,輕聲問:“我們要去游樂場了,開心嗎?” 沒有回答。 卿卿再接再厲,“等下你想玩什么呢?” 依舊沒有回答。 卿卿頓了頓,將人抱到大腿上,對于語言不能安撫的情緒,有時候肢體語言更有效果。 按下窗戶的玻璃,卿卿牽著他的手放在窗戶邊,小小的手心里落下了幾片雪花。 “你知道,小雪花也在找mama嗎?” 卿卿編了個小故事,字正腔圓,聲音又輕又柔,像是一口奶味的棉花糖,滿嘴的香甜。 駕駛座的男人往后看了一眼,那雙璨若繁星的眼睛盛滿了春水,美得不可思議。 卿卿專心講故事,沒有發(fā)現(xiàn)駕駛座男人的眼光。 如果此時抬頭,她就會發(fā)現(xiàn),心心念念想要找的盛朗就在眼前。 真相總是晚一步來到。 第5章 小雪花在降落的時候和mama走丟了,它落到小男孩的手心,問他沒有見過它mama。 小男孩搖頭,看著手心已經(jīng)融化成水的小雪花,打開水龍頭洗手去吃飯了。 小雪花被水沖進了下水道里,又問下水道里的水,有沒有見過它的mama。下水道里的水也都說沒有看到。 小雪花最后跟著下水道里的水流到了大海里,在大海里,它問小丑魚、問珊瑚、問所有人,有沒有見過它的mama。 最后,在鯨魚爺爺?shù)膸椭?,小雪花終于找到了它的mama。 卿卿隨口編完這個故事,語文老師的習(xí)慣釋然,“從這個故事中,我們學(xué)到了什么?” 手中一片濕漉漉的,稚嫩的童聲終于開口道:“——堅持。” 卿卿松了口氣,終于把這個小蚌殼的嘴撬開來了。 輕輕抱著他放在腿上,兩人腦袋碰著腦袋,時不時溢出一聲輕笑,氣氛回暖。 盛朗透過后視鏡,第一次看到男孩的笑臉。 快樂的時光總是顯得那么短暫,圣施頓到游樂場的距離本來就不遠,自然沒多久就到了。 卿卿看著窗外的摩天輪,牽著小手下了車。 幫他拉好小帽子,“我們等下去坐這個摩天輪好不好?” 男孩眨眨大而圓的眼睛,望著把半空中緩緩轉(zhuǎn)動的摩天輪,乖巧地點了點頭。 不安分的小雪花順著打開的窗戶飄到手背上,盛朗望向一高一矮的背影,心底一動。 掏出手機搜索“小雪花找mama”。 顯示的結(jié)果卻是“您要找的是不是小蝌蚪找mama”。 他要找的不是小蝌蚪,就是小雪花。 最好還要有人用這樣悅耳的聲音,輕輕地,像山間清泉叮嚀,不急不緩講述一個簡單的小童話,一字一句間拂去心頭落下的塵埃。 盛朗對于聲音格外敏感,這樣特別的嗓音,他聽過兩次。 一次只是匆匆過耳;一次卻是足足驚艷。 車窗搖起,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驚艷只一時還未刻骨,盛朗踩下油門開車離開。 手機忽然震動,卿卿接電話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掛件不見了。那是宋南南旅游時帶回來的小禮物,她一直掛在手機上沒有取下來。 突然不見了,有些悵然若失。 “喂?”那頭不標準的普通話在問,“美女,你在哪里,我已經(jīng)在校門口了。” “???我在游樂場了。”卿卿懵逼,“我上的是一輛大眾啊?!?/br> 司機見多識廣,“姑娘,這學(xué)校門停的車,你別不是把輝騰當(dāng)大眾了吧?” 一番解釋下來,大概鬧了一場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