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一停，掀起眼：“為什么在餐廳外等？”

    “那是家私房菜館，每桌都是單獨包間?！?/br>
    “那就在窗外?！?/br>
    “窗？”程仞低頭打開平板確認了下，“冉風含預訂的是‘空谷幽蘭’包廂，玄關(guān)、餐廳、露臺三段式布局，露臺外面是……竹林?？床坏嚼锩??！?/br>
    “——？”

    空氣凝滯幾秒。

    沙發(fā)上的唐亦撐起手臂，慢慢捏緊的指節(jié)克制地摩挲過頸前的刺青。他緩勾起笑，黑色的瞳里晦暗陰沉。

    “你的意思是，那個要早死的，大半夜單獨把她帶進了一片小樹林？”

    程仞：“……”

    感覺有哪里不對，但又好像無法反駁。

    私房菜館外。

    冬末的風還是凜冽。

    林青鴉在冉風含的陪同下走出餐館，果然看到一輛停在門外的轎車。

    不知道是因為車的型號價格還是連號車牌，路過的行人都紛紛回頭行以注目禮。

    那個職業(yè)微笑的特助就站在門旁。

    “晚上好，林小姐?！?/br>
    “晚好?！?/br>
    “唐總讓我派車來接您，請您去完成協(xié)議簽署?！?/br>
    “……”

    即便電話里唐亦沒說，林青鴉也猜到了。

    她的視線劃過漆黑的轎車車身，落回身旁冉風含身上。和對方交流過目光，林青鴉歉意地開口：“我今晚有約，協(xié)議簽署可以推遲到明天嗎？”

    程仞朝林青鴉禮貌地微笑：“唐總說了?！?/br>
    “？”

    林青鴉回眸。

    “只此一晚，過時不候。昆劇團的死活，您自由決定?！?/br>
    “……”

    第14章 送上門（含入v公告）

    一邊是劇團“生死”，一邊是一頓日常晚餐，天平傾斜的最終結(jié)果不言而喻。

    程仞禮貌恭敬地給林青鴉拉開車門，等她彎腰進車后妥帖關(guān)合。

    “程特助?！?/br>
    “……”

    身后聲音拉停了程仞進駕駛座的動作，他扶著車門抬眼，隨即微笑：“冉先生有什么事嗎？”

    冉風含回以笑容：“只是確認一下。”

    “確認什么？”

    “早就聽聞唐總有位能力出眾業(yè)界聞名的心腹特助，也最受唐總信賴，不少獵頭慕名去折戟歸，沒想到……”

    在冉風含審視的停頓下，程仞面上微笑不增不減，“冉先生沒想到的是什么？”

    “只是覺得意外，程助理這樣人物竟然也會親自做司機，還是給唐總之外的人？”

    “冉先生抬舉我了。我只是個打工的，為公辦事，和成湯其他職員沒有區(qū)別?！?/br>
    冉風含一笑，沒再說什么。

    程仞朝他頷首，轉(zhuǎn)身上車。

    轎車駛?cè)霟艋鹕钐幍囊股铩?/br>
    “林小姐，車內(nèi)溫度適宜嗎？”

    “嗯?！?/br>
    “您可以閉目休息，等到了我會叫您?！?/br>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成湯集團旗下的旌華酒店。最近幾天晚上有一個由成湯主辦的慈善晚會在那邊開展，唐總這幾天都住在酒店里?！?/br>
    林青鴉聽得一怔：“他一直不回家嗎？”

    “公司事忙，唐總常在附近的酒店甚至辦公室里過夜?！?/br>
    “……這么累啊?！?/br>
    林青鴉不知道想起什么，眼簾垂下，茶色瞳里的光也黯了黯。

    她瞥開的視線落到扶手箱的另一側(cè)——

    真皮座椅上放了只墊子。

    橢圓形。

    像簡化版的兒童座椅。

    林青鴉想明白用處，輕聲問：“這個是給小亦的吧？”

    “小……亦？”程仞露出明顯的錯愕，但也只一秒就壓下去，“唐總的位置是您現(xiàn)在坐的那里。”

    “？”

    林青鴉眨了眨眼。

    兩人在中央后視鏡里安靜地交換視線后。

    林青鴉眼睫像染上點亮晶晶的淡淡的笑意，她垂下眼去：“我不是在喊唐亦。”

    “？”

    “或許，唐亦給它改名字了嗎？”

    “……”

    經(jīng)過漫長的死寂。

    即便作為成湯集團內(nèi)最有名的笑面眼鏡蛇——程大助理也繃不住表情管理了。

    他僵硬地問：“那狗原來是叫小，小……”

    最后那個單字還是沒能出口。

    但程仞現(xiàn)在終于知道，為什么這狗從七年前就跟著唐亦，形影不離，卻從沒有人知道它叫什么了。

    瘋子太善良了。

    這是怕嚇死他們。

    身為成湯集團實權(quán)副總裁的特助，程仞確實很忙，尤其在慈善晚會當晚這樣的檔口，單回程這半小時他就接了數(shù)通電話。

    而到進入旌華酒店回旋門，還未邁進大堂，兩人面前又跑來了個面如土色的分項目負責人。

    “程特助，我這邊出了點狀況。”

    對方語氣焦急，臉色為難，不過還是顧忌地看了一眼林青鴉，顯然不便在她面前交談。

    程仞低頭看腕表：“大概情況我在路上已經(jīng)聽過了。我先送林小姐上樓，三分鐘后下來，你整理一下——”

    “沒關(guān)系。”

    “？”程仞回頭。

    林青鴉語氣溫雅安靜：“我自己上樓，程助理工作優(yōu)先?！?/br>
    程仞：“唐總交待過，讓我必須把您送到套房門外?！?/br>
    “……”

    林青鴉還沒說什么，那個負責人分辨出這句里的“唐總”是誰，驚訝又微妙地看向林青鴉。

    林青鴉無奈地望：“我應(yīng)該可以自理？”

    “……好吧。”

    見林青鴉堅持，程仞只得將暗金色的備用套房卡交給她。

    兩方在大堂分開。

    林青鴉進入電梯。

    旌華酒店是個30多層的建筑，客房在十層以上，對應(yīng)客房樓層需要刷卡進入。林青鴉在梯廂內(nèi)刷卡，頂層按鈕就自動亮起一圈淡金色。

    但電梯中途在三層停住。

    林青鴉察覺，視線壓下，正看到數(shù)字3旁邊戳著個淡銀色的小標注：會場。

    電梯門打開。

    像是注解，林青鴉的目光還未從那字跡上挪開，就聽見順著長廊傳回來的隱約的音樂聲。

    電梯門外如膠似漆地黏著一對兒，男士是一身西裝，女士穿著紫色的魚尾長裙，柔弱無骨地攀附在男人身側(cè)。

    男人神色似乎不太自然，又有點欲拒還迎：“我爸媽還在，現(xiàn)在離開會不會不好？”

    “這有什么嘛，人家真的好累了，就叫你扶我上去休息一下，這你都不肯哦？”

    男人左右一掃，見沒人才點頭：“好吧。”

    兩人貼附著走進電梯。

    男人進來才發(fā)現(xiàn)還有人在，他目光在林青鴉的身上驚艷地停了一兩秒，就被女人的聲音拉走了：“咦，跟我們一個樓層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