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怕是我一大聲你便要鬧著罷工了?!彼舞で昧饲盟念^。 “小魚兒哪敢。” “仗著公子我寵你,你什么不敢?!?/br> 漂亮的少年,俊美的青年,相擁著在花叢中說笑,這畫面著實讓人浮想聯(lián)翩。 一身月白衣衫的溫潤青年,緩緩從假山后頭踱出。 江余一雙眼彎成了月牙狀,只是待他還要說什么時,宋瑜抬了眼看向他身后,江余也只得順著他的目光往后看去。 依舊一身月白色衣衫的陳容軒,正站在他們不遠處,江余立即松開了還環(huán)在宋瑜腰上的手,低頭在一側(cè)站好。 陳容軒看了恭謹站立在一旁的少年,朝宋瑜笑了笑,“懷瑾倒是好興致?!?/br> 宋瑜這些年已是極少會光天華日里與男人這般親密了,且還是在這般無人不需要做與旁人看之時,陳容軒覺得這個少年倒是有些能耐。 這倒是有些難解釋了。 方才那幅情景,任憑誰看了估計都會誤會。 “小孩子任性罷了?!彼舞u了搖頭,不愿多談。 剛巧,卓承興竟也出現(xiàn)在池塘旁的小路上,宋瑜莞爾道:“今日這個園子倒是熱鬧,一個個都往這兒來?!?/br> 卓承興也哈哈笑道:“巧了,還道你們一個個去了哪,沒成想都跑到這小花園來了,難道這兒有什么奇景不成?!?/br> “那倒不是,”陳容軒意有所指道,“我們不過就是些不識相的人罷了?!?/br> 宋瑜搖著手中的扇子倒是沒接這話,“走吧,明日不是要進城,我倒是要問問驛丞,這淮安府有何好去處?!?/br> “倒是有一處,”陳容軒露出個戲謔的笑,“就不知如今的懷瑾還愛不愛去了?!?/br> 卓承興倒是好奇道:“哪兒?” 見宋瑜雖未說話,卻也挑了眉看他,陳容軒道:“淮揚河岸脂粉香,可不是一個名景兒?!?/br> 妓館啊,確實有名,只是宋瑜倒是興趣不大。 什么事兒,做的多了,便也沒新鮮感了。 卓承興想到上回斗花魁時無人分享的痛苦,亦是搖了搖頭。 “據(jù)說,”陳容軒慢悠悠道,“其中還有一家不小的小倌館?!?/br> 這回倒是讓宋瑜起了些興致,畢竟,雖圈養(yǎng)孌童在富人之間并不少見,但到底不屬于主流,連上京最多也是在戲子之中多見一些,倒也沒有明目張膽地開個小倌館的。 只是,宋瑜看了眼也跟著睜著眼灼灼看著他的江余,還是搖了搖頭,“妓館倒是去得,旁的便算了,剛巧,承興有個伴兒。” 在場的除了江余,其他兩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宋瑜這般說,倒是讓兩人都忍不住瞥了江余一眼。 能讓浪蕩出了名的宋瑜竟然能忍著不去湊這種熱鬧,那確實不簡單了。 江余長長吐出一口氣來,情緒復雜難言。 才認清自己的心意,現(xiàn)實又再一次擺在江余面前,宋瑜與他不但有一道身份的鴻溝,如今還都是男子身份,更不可能有未來了。 好在,江余向來能將自己擺在正確的位置上,讓自個兒好過一些。 就寢之前,江余便想好了,好好呆在宋瑜身邊便夠了,怕是如今這般寵愛也沒有多久了,何苦自尋煩惱呢。 雖說這般想著,只是到底還有些不同了,伺候宋瑜洗漱之時,而因著換了心境,江余再看宋瑜赤果的身子卻是再無法保持心平氣和,無法控制的慢慢紅了臉頰。 第42章 屋子里頭燭火明亮,江余的異狀又如何能躲的過宋瑜的眼,只是他到底不曾多問,不過是看著江余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江余卻是毫不知情,他向來不愛自尋煩惱,心中想明白之后,在那晚之后難得睡了個好覺直到天際破曉。 依舊早早地起身練劍,在房中有動靜之時,端了熱水進去伺候宋瑜洗漱,一切又如之前的日子一般。 宋瑜不動聲色地觀察著。 早膳才用完,陳容軒便與柯元為首的一眾文士一道過來迎宋瑜。 江余倒是被這陣勢唬了一跳。 要知道,一路上柯元也不知與宋瑜有什么過節(jié),逮著機會便要過來與宋瑜說教一番,其他那些個年輕文士,除了季樂容之外,表面上對宋瑜恭恭敬敬的,背后也不知如何編排他。 只是個個都是沒膽的,不指名道姓,只敢遮遮掩掩地指桑罵槐。 連江余都看不上他們,更何況宋瑜。 往日里宋瑜也是懶得與他們打交道,一路上也甚是隨心所欲,那些人拿他沒轍,又得供著他,宋瑜不邀他們,他們也少與宋瑜一道。 江余看著依舊一身月白衣衫的陳容軒,今日這般,怕是與這位陳公子脫不了干系,不過兩日,江余可是見著好幾回這些人結(jié)伴往陳容軒住處去了。 這回出行的陣仗倒是前所未有,對于江余來說,卻著實不是什么好事兒。 因著淮城驛館位處淮安府城以北十五里處淮河岸旁,淮安府多河道,多湖泊,出行向來以乘船較多,不僅便利,速度也比走官道快一些。 淮城驛館這般地方,即是設(shè)在河道旁,當然少不了專用的碼頭與出行的船只。驛丞早早為眾人備好了官船,供他們此次往返之用。 宋瑜與陳容軒領(lǐng)頭往碼頭走去,在看到那艘?guī)Я斯俑畼酥镜膬蓪幽敬畷r,宋瑜蹙眉,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么。 距離江余溺水已有兩月之久,江余比之當初,對于乘船的畏懼之感倒是退了許多。只是心中到底還是有些不適。 這回出行的人著實多,宋瑜位尊,倒是被眾人簇擁在中間,身旁跟著陳容軒。 江余說到底是個下人,此時定也不能如平時那般跟在宋瑜身側(cè),只能與陳容軒的小廝一道跟在人群末尾處伺候著。 那小廝倒是比他那個和善的主子要高傲的多,眼風都不帶給江余一個,好在江余也那般好結(jié)交的人。 這回的官船比之江余之前所乘過的船只都要大的多,也氣派的多,可惜江余毫無欣賞之心,只是蹙了眉腳步平穩(wěn)地跟著上了船。 泛著泥土黃色的河水托著船只上下浮動。 “面色這般差,可是病了?”江余聽到身側(cè)一道男子聲音低聲問道,轉(zhuǎn)了頭看去。 “此時下船還來的及。”見江余抬頭,季樂容說道。 看著故意落后兩步的男人,江余眨了眨眼,笑道:“季大人,你真是個好人。” 季樂容瞥了他一眼,見他似乎毫無改變想法的打算,甩袖跟著前方之人一道入了船艙。 而最前方的宋瑜似是不經(jīng)意間回頭朝著跟著眾人最后的少年望去,倒是剛巧見著少年仰了頭與季樂容說著什么。 便如昨日一般。 宋瑜腳步不停,他倒是不知道,何時他家小魚兒與季樂容這般熟了。 兩個月了,宋瑜早就將江余懼水這點小事給忘記了,這會才突然想了起來。 在船艙中說了會話,陳容軒提議去樓船二層專門為觀景所設(shè)的樓閣上看沿岸風景。 在場的人都欣然同意。 船艙二樓是特制的賞景之處,除了船頂,不過用圍欄圍住罷了,中間放了桌椅供人坐下喝茶賞景。 若是說起來,與當初江余在大同府坐過的畫舫也不差什么,不過更大,更高,看著更加可怕了些。 陳容軒上樓之前,轉(zhuǎn)身吩咐道:“松墨,你留在下頭,不必跟上去伺候了?!?/br> 松墨便是方才與江余一道走在最后的那個小廝,十三四歲的少年,聞言躬身道:“是,公子?!?/br> 真是,再好不過了,江余原本跟上的腳步立時頓了下來。 既然旁人的小廝都不上去,他便也不上去好了,留在船艙中可比上頭安心多了。 見江余侍立在船艙門口不再動彈,宋瑜不過看了一眼,倒是并未說什么。 等一眾人士都上二樓,江余松了口氣,立即回了船艙找了個位置先坐下來,看著著實不像個規(guī)矩好的下人。 那個叫松墨的少年瞥了他一眼,倒是不曾跟著江余一道進來。 對于宋瑜上回還因他懼水而放棄游湖,這回卻又似是忘記了一般,江余倒是毫無不滿的想法。 他向來是容易滿足的。 那日晚上之事不過一個誤會罷了,他心悅宋瑜,但不管曾經(jīng)還是現(xiàn)在,他也確實是高攀不上宋瑜的,而說起來,宋瑜對他也算是仁至義盡,再好不過了。 人要知足。 江余靠著椅背嘆了口氣。 “懷瑾,這是去哪?” 宋瑜與陳容軒許久不見,可聊的話許多,只是文人士子一多,除了飲酒便是作詩,見了美人要賦詩一首,見了美景更要賦詩一首,陳容軒很快便被人請去看詩。 再是點評一番,互相吹捧一番,真是毫無新意。 宋瑜看了眼淮河岸旁的景色便轉(zhuǎn)頭要往船艙去,卻是再一次被時不時轉(zhuǎn)頭看他的陳容軒叫住,引得柯元一行都朝他看來。 宋瑜回了身,毫無慚愧之意道:“本王一聽詩詞歌賦便頭疼,各位大人繼續(xù),本王便不參與了。” 這會都是些知根知底的人,宋瑜也不藏著掖著,一口一個本王,倒是人不敢多說什么。 自顧自說完,便順著木梯往下走去。 “殿下向來不耐煩這個,”一個年輕官員不以為意道,索性也直呼宋瑜身份,“在下這首詩,陳公子可否品評一番?” 看著宋瑜身形漸漸被遮擋,陳容軒毫無法子,只能淺笑著轉(zhuǎn)身繼續(xù)與面前不甚熟悉的文士討論詩詞。 船艙中四扇雕花木窗均敞開著,帶著水氣的暖風吹起少年的額發(fā),果不其然,江余這會兒又站在窗口盯著外頭翻涌的河水,發(fā)愣。 宋瑜走路毫無聲息,直到站在江余面前,他才因著被遮擋的光亮而回了頭看他。 “公子,”江余驚訝,“怎么下來了,可是有事吩咐?” 宋瑜垂目看他,少年的臉色倒是沒有上回那般蒼白,只是也算不上好,“時間久了,倒是把你這事兒給忘了。” 宋瑜沒說什么事兒,江余卻瞬間便明白了,立即朝著宋瑜露出個笑來,“公子現(xiàn)在不是記起來了,再說小魚兒現(xiàn)在也并沒有當初那般不適了?!?/br> “多乘兩回船,說不準便好了。”江余寬慰道。 宋瑜看著少年淺淺的笑容,清亮的目光,倒是有些嘆息,只有沒人疼愛的孩子,才會像江余這般,一心克服令自己害怕的事兒,卻從來不會開口抱怨。 宋瑜伸手在江余腦門上一彈。 江余“哎”地痛叫一聲。 宋瑜問:“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