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劉賢接過藥碗,轉(zhuǎn)身出去,不過一會,便再端了一碗湯藥上來。 宋瑜接了碗,“出去吧?!?/br> 劉賢躬身應(yīng)是。 關(guān)門之時,回頭看著那個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柔和了眉眼對懷中的少年說著什么。 劉賢只看了一眼,趕緊撇開頭出去。 宋瑜將懷里的少年放下來,拿起一旁放溫的湯藥喝了一口,俯下身來覆上那兩片泛白的唇。 少年的唇很軟,很熱,宋瑜頓了一下,伸出舌尖頂開他緊閉的齒關(guān),將口中的湯藥盡數(shù)度過去。 大抵還是覺著苦了,身下的少年喉嚨中發(fā)出嗚嗚的聲音,搖頭想要轉(zhuǎn)頭甩開堵住他唇舌的東西。 宋瑜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少年細致的下巴,強硬地一口一口將湯藥給全部喂了進去。 因著這個動作,江余原本淺色的唇都被輾地泛起了紅。 宋瑜伸手將他唇邊的藥漬拭去,將人扶起身來,給他脫了被湯藥浸染的衣衫。 少年骨骼不大,大抵這半年不間斷跟著卓承興練武,身上也有了一層薄薄的肌rou,弧度流暢優(yōu)美,不見光的皮膚白皙細致,看著倒不像是個白斬雞了。 宋瑜取了干凈的褻衣給他換上。 江余一直未醒,宋瑜便一直在一旁看著他,期間喂藥換衣倒是全部親歷親為。 卓承興來看了一回。 “柯大人求見,公子要不要見他一回?” 宋瑜面色淡淡,“不必了,讓他先處理受災(zāi)的百姓吧。” 這回要說有錯,怕也不是柯元的錯,時間有限,即便柯元不是那般固執(zhí),定也是來不及疏散下游百姓。 責任在知府,或者那些個巡河匠人,宋瑜能做已經(jīng)做了,這會兒也該是他們這些人出力之時。 到了夜里,喝了兩回藥的江余出了一身的汗,燒退了下去,宋瑜又給他換了身褻衣,只是即便退了燒,江余也一直睡的不怎么安穩(wěn),到了后半夜,宋瑜聽到了輕聲抽泣的聲音。 江余嗓子啞了,發(fā)不出聲音來,但嘴唇卻一直在動,宋瑜看他唇形,知道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起身將少年抱進懷中,看著少年眼角滑下的水珠子,宋瑜輕聲哄道:“我在呢?!?/br> “別怕?!?/br> “只要小魚兒醒了便能看到我了。” “睡吧,乖孩子?!?/br> 等懷里的少年漸漸平靜下來,宋瑜也不曾將人放下來,直至第二日天色朦朦亮。 江余睡了一天一夜,渾身酸痛,睜開眼便看到宋瑜俊美的臉,怔了半響,才想起之前的事兒。 忍不住眼角一酸,又止不住高興,伸了手摸了摸那張棱角分明的臉,觸手溫熱。 是真的。 宋瑜沒事,好好的活著。 江余終于常常的舒了一口氣。 而江余一動,宋瑜便也醒了。 伸手抓住在他臉上游動的手指,宋瑜慢慢睜開眼。 “醒了。” 江余還有些虛弱,聞言卻依舊彎起了唇角露出了個笑,他張了張唇,沒說出話來。 摸了摸喉嚨,才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聲音。 宋瑜起身,叫了人進來,在江余跟著要起身之時又將人給按了回去,“身體沒好,別忙著起來?!?/br> 江余張嘴,宋瑜收斂了眉目中的銳色,溫和道:“聽話?!?/br> 江余眨了眨眼,又躺了回去,拉了被子遮了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 他最怕宋瑜這般溫柔跟他說話,這會讓江余想什么都聽他的。 宋瑜看著他這幅樣子,揉了揉他的發(fā)頂,彎了唇角。 不多久,下人便端了早膳進來,燕窩粥,宋瑜親自接了端過去給江余。 用勺子攪了攪粥,在江余目瞪口呆之下舀了一勺子送到他唇邊。 江余是手腳無力,但是還不至于到了端不動碗的地步,一直懶洋洋的宋瑜突然這般殷勤,讓江余有些受寵若驚,伸手要去拿勺子。 宋瑜避開了他手,眸色淡淡,“聽話?!?/br> 舀了晶瑩米粥的勺子又遞到了江余的唇邊,江余頓了一會,還是聽話的張了唇湊過去。 日子還是如往日一般。 失而復(fù)得,江余便已是極高興了,倒也沒有旁的想法,也從沒想過改變什么。 江余年紀輕,身體底子也不錯,不過兩天便又生龍活虎了,除了嗓子恢復(fù)的慢一些,其他一切都好。 只是這回,一路上一直對江余比較放任的宋瑜,頭一回態(tài)度極其強硬的不許江余下床一步,江余不敢與他對著來。 在床上躺了三日后,江余總算能開口說話了,啞著嗓子對宋瑜道:“公子,我真的好了?!?/br> 宋瑜回頭笑瞇瞇道:“不行?!?/br> 也就是說,江余還是不許下床。 直至在床上躺了第五日,江余覺著他大概要躺廢了,大夫明確實地說恢復(fù)了,宋瑜才許他下床。 一切好像都未曾改變,但似乎又有什么悄悄變了。 江余不曾提前那日的事兒,就像是從未發(fā)生一般,他找到了那日釀的酒,將酒壇埋在了他之前挖的坑里頭。 意外之事常有,只要人平安便好了,江余是這般想的。 又過了一個月多月,在邵南的天尚未涼下來時,宋瑜差點遇險的事兒不知怎么傳到了嘉和帝耳中,嘉和帝的口諭,命宋瑜立即回京。 第48章 因著宋瑜這回先柯元一行回上京,邵南知府特地擺了宴席為他送行,宋瑜倒也是賞臉去了,只是留了江余在宅子里頭。 出門前還特意叮囑:“好好呆著,別亂跑。” 自上回病了起,宋瑜倒似對他開始看管的嚴了起來。若是平常,這會兒絕對是讓江余自個兒去玩,愛去哪去哪。 好在江余原本也非閑不住的人,聞言只是乖巧的點頭。 卓承興笑嘻嘻地跟在宋瑜身后,“這回怕是又有好酒了?!?/br> 江余一愣。 待宋瑜與卓承興一道離開,江余便去器物房找了當初挖坑的小鋤頭,蹲在院子里將一月前埋下的那壺松露酒挖了出來。 當初請教那釀酒師之時,說這酒埋的時間是越長越好,最好能埋上一年半載的,但是按著花樓的供酒量,當然埋不了那般長的時間,一般也就埋個半月左右便取出來了。 江余這壇子可是埋了一個多月了,明天即是要走了,他這會兒不取出來,這酒怕也輪不上他喝了。 江余倒也不是那般愛酒之人,不過是頭一回釀的酒,想要嘗嘗味道罷了,味道不好,下回還能改進。 若非卓承興方才提了一句,江余原是將這壇酒忘記了。 將壇子外頭的泥用水沖洗干凈了,砸開封口,不必湊近,一股淳淳的酒香便悠悠地飄了出來。 連路過的劉賢都有忍不住吸一口氣,“看來小魚公子釀酒的手藝不錯?!?/br> 江余一笑,“得劉管家如此夸獎,看來這酒我必是要分您一半的?!?/br> 劉賢擺擺手,“那哪里使得,留于公子回來再喝才好。” 江余抱起酒壇,往廚房走去,“這也是我第一回釀制,酒是香了,也不知入口如何,劉管家不要嫌棄才好?!?/br> “至于公子,今晚怕是多的是好酒與他喝,哪里缺我這一口?!?/br> 這壇子酒除去原料,酒液原也沒多少。 找了廚娘拿了三個酒壺,將酒壇中的酒分了小半出來留給劉管家,又分了一些與廚娘,讓她與幾個下人分了喝,江余拿了三個小菜并一壺酒,自個兒回了房中。 常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江余這半年跟著宋瑜,好的倒似沒學(xué)到什么,將宋瑜那些個好酒的習性倒是學(xué)了起來。 只是他酒量淺,每回只喝一點,嘗嘗味道變罷了,權(quán)當是為釀出好酒做準備,不懂酒不喝酒,又哪知自己釀的酒好壞。 自飲自酌,這松露酒味道甘美,只是到底是第一回釀制,比上回在花樓中喝的卻是差一些,倒是因著時間放的久一些,比上回喝的要烈一些。 江余幾小杯下肚,身上便熱了起來。 一邊喝酒,一邊吃菜,一邊想著這酒下回或許可以加些旁的東西進去,覺得肚子半飽了,江余顛了顛酒壺,看還剩下小半,感覺自個兒并未有醉的感覺,索性一口氣囫圇吞下肚子。 他不喜歡浪費。 將桌子收拾了,江余打了水洗漱,宋瑜也不是第一回參加飲宴了,向來不會那么早回來。 換了衣衫,江余原是打算與往常一般摸了話本邊看邊等,只是這么一會兒,剛剛下肚的那小半壺酒倒似開始顯了酒力。 他還特地未將酒壺裝滿,顯然他高估了自個兒酒量,低估了那酒的后勁。 江余眨了眨沉重的眼皮,腳下有些發(fā)飄的去外頭看了看天色,最終還是有些承受不住自個兒先上了床。 二更鼓過。 宋瑜被知府派了人送回宅子中,他酒量好,喝的也不多,此時倒是一點醉意也無。 “小魚兒去哪了?”宋瑜進了垂花門,見主屋里頭燈火搖曳,房門半開,只是平常這會兒該是早早迎出來的人卻不見蹤影。 劉賢跟著轉(zhuǎn)頭瞧了一眼,“該是在房里頭?!?/br> “沐浴之后不曾見到小余公子出來。” 宋瑜沒說話,卓承興看了看正屋又看宋瑜,想著看來不論是誰,都逃不過恃寵而驕的關(guān)。 摸了摸下巴,卓承興決定不去湊熱鬧,“公子,我今日喝的有些多了,可允我先去歇息?” “去吧?!?/br> 宋瑜一開口,卓承興立馬往自己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