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江余沉默了一瞬應(yīng)道,就是這般,從來不會動真格的。而適應(yīng)后,原本拉個手都能落荒而逃的江余,這會兒卻完全適應(yīng)了宋瑜時不時親近的舉動。 江余出門叫水。 他也不是不知道這般情況便已經(jīng)不太對勁,但是宋瑜的接近極其溫和,總能在江余覺得太過親近時主動退開。讓江余說不出拒絕的話,也舍不得拒絕。 不敢靠近,也舍不得離開。 第二日,宋瑜出門之后,江余與武師傅請了假,換了普通的棉布衣衫,帶著非跟著他的和順出門了。 直接往法源寺而去。 宋瑜說的不錯,這會兒,法源寺后山的粉白的梅花開的正好,遠(yuǎn)遠(yuǎn)看去,整片山都是被白色淹沒,風(fēng)一吹,站在林中的人,便似目睹了一場粉色的花雨。 如今的法源寺確實(shí)香客不少,大部分卻也是來賞梅的。 江余先去正殿捐了不菲的香油錢,再與寺里的小沙尼打了聲招呼,說是主人家吩咐采些花朵回去,僧人同意后,這才帶了和順往林子深處走去。 瞧著左右無人,才伸手摘花瓣。 和順見狀也上前幫忙,“你這是要做什么?” 幾個月下來,和順早和江余處的熟了,私下里也不像當(dāng)初那般拿他當(dāng)個主子來奉承。 “釀酒?!?/br> “還釀酒?”和順搖頭,“你年前那會兒釀的酒擺了一屋子也不見你喝,你這是打算開酒鋪?zhàn)硬怀桑。俊薄澳悴徽f我差點(diǎn)忘記了,”江余恍然,“和順,回頭我開幾壇酒,你幫我試試味兒。” “我可不會喝酒?!?/br> “那我讓德順來幫我?!?/br> ...... 燕王府門前馬蹄之聲噠啦噠啦,門房在德順拍門之時趕緊開門將人迎進(jìn)來。 “春閨將至,你這個禮部官員竟是這般悠閑,倒是叫我好生羨慕。”宋瑜將馬繩丟給門房,轉(zhuǎn)身對半路碰上的好友說道。 陳容軒跟著一道下了馬,“我們好些時候不曾一道喝酒了?!?/br> “莫不是新婚燕爾,畫眉之樂讓我們風(fēng)流不羈的瑜殿下也樂不思蜀了?” 聞言,宋瑜似是回憶起什么,倒是大方承認(rèn),“可不是樂不思蜀?!?/br> “哦?!?/br> 陳容軒勾了勾唇角,溫文爾雅的面容上一派戲謔,待兩人一路去了后院暖閣之中,陳容軒看著身旁服侍的內(nèi)侍們,不經(jīng)意道:“怎得不見你那小廝?” 宋瑜端了茶盞的手一頓,“為何突然問起他來?” 不怪宋瑜多心,畢竟江余在他心里不同旁人,他將人藏的也算是深了,前頭還有一個孺人擋著,就怕他到時候招了旁人的眼。 這會兒突然提到江余,總是讓宋瑜下意識想的多了。 “當(dāng)初在淮安之時,你可是相當(dāng)寵愛他的,這會兒倒是面也曾露一個,”陳容軒笑道,“你可不像是這般薄情的人?!?/br> 陳容軒是他好友,宋瑜也不是那般疑心重的人,直言道:“那孩子說想當(dāng)侍衛(wèi),這般小要求我總是該滿足他的?!?/br> “這是將人送去禁軍營里了?”陳容軒試探道,想到那個看著柔順地如同閨中女子的少年,“你倒是舍得。” 禁衛(wèi)軍營里可是訓(xùn)練護(hù)衛(wèi)軍的地方,可不是人人都去得,也不是人人都堅(jiān)持下來的。 宋瑜笑了笑,他請了禁衛(wèi)軍里頭的教頭來教江余,與在禁衛(wèi)軍里頭也不差什么了。 也不解釋,只是轉(zhuǎn)頭吩咐福德,“讓人去后院叫柳雅來唱一曲?!?/br> 陳容軒畢竟是成國公府的少爺,成國公雖不似先帝那般鼎盛,卻也有這彌足輕重的地位,未來幾年也是太子與三皇子爭相爭取的對象。 他雖與陳容軒交好,這兩年怕也是要遠(yuǎn)一些為好。 “容軒怕是未聽過柳雅唱的戲,可著實(shí)叫人驚艷?!?/br> “懷瑾明知我不愛這些,不如來手談一局還更合我心意一些?!?/br> “也好?!薄澳愦蟾缢捎邢ⅲ俊?/br> “前些時日尚有家書送來,一切尚好?!标惾蒈幝湎乱蛔?,“你何時關(guān)心起我大哥來了?” “似是好些日子不曾見面了吧?!?/br> 陳容軒腦中急轉(zhuǎn),猛地抬眼,“你不會這回又要跟了去北巡吧?” 每年年頭,嘉和帝總會派了巡查使沿著往南北幾個道巡查,去年宋瑜硬是讓嘉和帝給了他一個不輕不重的巡道名頭,跟著柯元一道南巡,陳容軒在淮安見到他時,他可是對那回南巡滿意的很。 宋瑜笑笑不說話。 陳容軒微蹙了眉,他原也是這般懷疑,這才尋了機(jī)會來找宋瑜,只是知道他大抵又要出門,心中倒又有些不是滋味起來。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指不定便發(fā)生寫讓他想不到,不愿想的事兒,只是他了解宋瑜,他決定的事,怕是嘉和帝也難改,他更沒法子讓他留下了。 不過下了一局,陳容軒敗局已定,收了棋子便起身告辭。 “酒都已備好,你這便要走了?” “罷了,下回吧?!?/br> 宋瑜也不勉強(qiáng),將人送到正門外,陳容軒翻身上馬,馬兒便踏著小步往前走去。 一輛馬車與他擦肩而過,極普通的馬車,卻在不顯眼出刻了燕王府的記號。 陳容軒拉了馬的韁繩,回過頭去。 燕王都在大門口,馬車又如何會不停下來。 只見馬車上下來一身普通布衣的少年,手中拎了一個蓋了白布的籃子,原是目送他離開的男人已將目光轉(zhuǎn)向那個少年,目光更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他看到宋瑜伸手去接少年手中的籃子,那少年卻把籃子藏到了身后。而宋瑜似是不介意一般,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只是這會兒似有所感的往他這便看來。 陳容軒朝他拱了拱手,回頭駕馬又往前行去。 見人走了,宋瑜回頭,“小余公子倒是比本王回來的都要晚一些?!?/br> 江余抿了抿唇,“王爺恕罪?!?/br> “干什么去了?” “去買了些糕點(diǎn)?!?/br> 站在江余身側(cè)的和順詫異地抬眸看了江余一眼,立即又垂眉順眼地站在一側(cè),在宋瑜院子里的人誰不曉得江余是他們王爺?shù)男念^好,即便江余糊弄他們王爺,他也只能當(dāng)不知道。 眾目睽睽之下,宋瑜倒是沒多說什么。 兩人一道回了合意居,江余將籃子拿回自個房里,便又去了宋瑜屋里候著。 第56章 江余拒絕了宋瑜一道喝酒的提議,找了個借口便避了出來。 那些個梅花瓣剛摘下來還鮮艷著,但是離了枝丫,這會兒要是不先處理了,過一晚上定是要焉了。 從房里將裝滿了花的籃子拿出來,江余轉(zhuǎn)了彎便去了小廚房。 這會兒還不到做晚膳的時候,灶頭上只溫著兩份點(diǎn)心,剛好沒人打擾。 親自打了水將花瓣洗干凈,一層花瓣一層糯米鋪滿蒸籠,放灶上一道蒸,拿現(xiàn)成的酒曲磨碎加水。 做這種酒的步驟也不過那么幾道,江余已經(jīng)很是熟悉了,每一步都不假手他人,畢竟是他自個兒承諾說要釀酒給宋瑜的,自然不能只是說說。 而且也不算費(fèi)事,最多不過一個時辰便做好了。 江余離開后,宋瑜便去書房處理福德呈上來的事務(wù),似是轉(zhuǎn)眼間,日頭便下去了,揉了柔額頭問道:“江余呢?” 這會兒福德不在,和順與德順在旁伺候著,和順未開口,而德順剛巧端了點(diǎn)心從外頭回來,接口道:“在小廚房。” 宋瑜將手里的賬本合起來,“這又是折騰些什么?” “聽廚下的說,似是在釀酒?!钡马樈又氐馈?/br> 站在一旁的和順咂巴下嘴,這回可怪不得我,我可一句話也不曾多說。 原是拿了筆準(zhǔn)備沾墨的人瞬間便停了動作,宋瑜心中一動,“和順,今日江余去哪了?” 和順眉頭無奈地皺成了八字,主子不問他可以不說,但是主子問了,他這個奴才可不敢隱瞞,垂頭道:“回王爺,公子今日去了法源寺?!?/br> “做什么去了?” “摘梅花?!?/br> 屋里頭瞬間變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響起一聲輕笑,他原也不過是為了逗江余才說出想要喝梅花酒,沒想到便被人放在心里了。 宋瑜的人生順風(fēng)順?biāo)?,上輩子連旁人掙破頭的皇位都不曾看在眼中,對于重生再經(jīng)歷一回奪位之爭,說實(shí)話,他是不太樂意的。 明明已經(jīng)摘得果實(shí),獲得他想要的逍遙日子,這會兒又叫他再來一回,偏偏他并沒有要改變生活方式的想法,再給他一次機(jī)會,對于他了來說不是恩賜,反倒是多此一舉了。 好在,撿到這么一個寶貝,被人全心全意放在心里的感覺著實(shí)美妙的很。這大概也是為什么他不想要逼迫江余的原因吧。 舍不得。 “那我倒是要去瞧瞧了?!彼舞し畔率种械墓P起了身,循著他不算熟悉的路,到了小廚房里。 這會兒,剛巧是廚房正要開始忙的時候,江余也差不多弄好了,正將多出的梅花瓣倒入酒壇中,倒是沒占廚房的地兒。 將酒壇封了口,江余這才覺得不對,怎么一下子便安靜下來。 扶著膝蓋起身,不明所以的轉(zhuǎn)頭。 一身家常衣裳的俊美男人,便如半個月前那天清晨一般,站在不遠(yuǎn)處,俊美的面孔上收了凌厲,眼神溫和地站在那兒看著他。 旁邊一眾低眉順眼地下人。 江余一怔,朝跟在男人背后的和順瞧了一眼,“王爺怎么來了?” 忍著心中想將人揉進(jìn)懷里的沖動,宋瑜道:“路過。” “你在做什么?” “這...”對于路過這種話,江余是不信的,而他也不想叫宋瑜知曉了,遂轉(zhuǎn)移話題,“君子遠(yuǎn)庖廚,王爺,我們先回屋如何?” 若不是心中有鬼,這會兒說出來討個賞又如何。 宋瑜笑了笑,“那便走罷?!闭f完,轉(zhuǎn)身便往外走,江余轉(zhuǎn)頭看了眼身后的酒壇子,對和順使了個眼色,便也跟了上去。 只是回了屋里頭,宋瑜便直接讓和順?biāo)麄冊谕夂蛑?,拉了江余的手便去了?nèi)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