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再多租一個月是吧?”陳慶問。 “……是,”程恪說,“我東西還沒拿完?!?/br> “那行,我下月再找你?!标悜c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程恪拿著手機,好半天都沒回過神。 本來想側(cè)面打聽一下江予奪的情況,但總護法連一秒鐘都沒給他留。 程恪嘆了口氣,把手機扔到一邊,躺倒在床上。 算了,還有什么可打聽的呢? 本來也是為了避免江予奪為了“保護”他而繼續(xù)失控才離開的,如果還去打聽,萬一讓江予奪知道了,不僅沒什么好處,估計還會讓江予奪覺得他矯情。 剛躺了沒兩分鐘,手機又響了。 “哎!”程恪翻了個身接起電話,“喂?” “哥?!蹦锹犕怖飩鞒隽怂煜さ穆曇簟?/br> 程恪非常后悔自己沒先看一眼來電顯示就接了電話,郁悶了好幾秒鐘才開了口:“什么事?!?/br> “哥,是這樣,”程懌說,“我過兩天去接你回家?!?/br> “接我回哪兒?”程恪問。 “回家,”程懌笑了笑,“還能回哪兒?!?/br> “我能回的地方多了,”程恪皺了皺眉,“你什么意思直說吧?!?/br> “沒什么意思啊,”程懌說,“就是接你回家,你難道不回家過年了嗎?” “誰讓你接我回家的?”程恪問。 “……哥,你別管這些,”程懌說,“我去接你,你只管回來……” “程懌,”程恪打斷了他的話,程懌明顯有些為難的語氣讓他非常不爽,“咱倆私下就別這樣裝了行嗎,不累么?” “我不就想你回家過個年嗎!”程懌的聲音聽著有些生氣。 “你就別說這樣的話了,沒有人想叫我回家過年,爸媽不想,你也不想,”程恪說,“你要不再開著免提把電話拿到爸跟前兒讓他聽聽吧?!?/br> 程懌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要不你錄個音?”程恪清了清嗓子,一句一頓地說,“我,不回家,過年,不過年我也,不回家?!?/br> 說完這句話,程恪掛掉了電話,把手機狠狠地砸到了枕頭上。 手機從枕頭上彈起來,落回了他腿邊。 “哎我cao你大爺!”程恪拿起手機又往枕頭上砸過去。 手機又彈了回來,這回稍微遠一些,落在了腳那邊,他直接一腳把手機踢下了床。 江予奪抱著喵,坐在靠近茶吧后門的一張桌子旁邊,盯著門口進來的人。 羅姐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他隔著窗戶一眼就看到了。 沒有什么變化,胖了一點,頭發(fā)剪短了,看上去還是一個端莊沉穩(wěn)的中年jiejie。 羅姐進門之后視線直接往角落這邊掃過來,看到他之后就微笑著揮了揮手,走過來坐下了。 “羅姐?!苯鑺Z站了起來。 “坐著,”羅姐拍拍他的肩,拉開椅子坐到了他身邊,又看了一眼他手里抱著的喵,“養(yǎng)了只小貓嗎?” “嗯,”江予奪坐下,“撿的?!?/br> “很可愛,”羅姐笑笑,服務(wù)員過來之后,她點了兩杯咖啡和一盤小脆餅,“是不是還喜歡吃小脆餅?” “是?!苯鑺Z點頭。 點的東西都上齊了之后,羅姐看著他:“怎么這個時間出來?不在朋友家里過年嗎?” 羅姐不知道陳慶的名字,只知道他有一個關(guān)系很鐵的朋友。 “我想跟你聊聊?!苯鑺Z拿起一塊小脆餅,咬了一口。 不好吃,而且還是咸的,不過他一直告訴羅姐他喜歡吃小脆餅。 “聊什么?”羅姐問。 江予奪又咬了一口小脆餅,沒有說話。 “還經(jīng)??吹剿麄儐??”羅姐放輕了聲音。 江予奪停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她:“沒,很少看見了。” “比以前要少嗎?”羅姐又問。 “嗯。”江予奪點點頭。 羅姐沉默了一小會兒:“那你愿意去我那里,做一些小測試嗎?” 江予奪沒有說話。 “小江,”羅姐在他手上輕輕拍了拍,“沒關(guān)系,不想去就不去,我們可以就這么聊天兒,你定時間地點,我出來就行?!?/br> “我現(xiàn)在沒什么問題,”江予奪說,“我也不需要測試和……各種評估,我只是來跟你聊聊,普通聊天兒,隨便說的那種?!?/br> “好,那就普通聊天兒。”羅姐看著他。 “不要用心理醫(yī)生那種說話方式,特別注意措辭,特別注意我的反應(yīng),”江予奪也看著她,“我不是你的病人,我也不是病人。” “行,”羅姐笑了起來,喝了口咖啡,“你不是病人?!?/br> “不是,”江予奪說完之后又很快補充了一句,“現(xiàn)在不是了。” “小江,如果你希望我們就是普通認識的人之間那樣聊天,jiejie就隨便問了?”羅姐看著他。 “嗯?!苯鑺Z點點頭。 “你來找我,是想告訴我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羅姐的聲音很柔和,“還是想要讓我看到你的表現(xiàn),然后告訴你,你已經(jīng)好了?” 羅姐的這句話有些繞,但江予奪還是馬上聽懂了,他看著羅姐,沒有說話。 第47章 自從那天程懌打電話過來叫他回家被拒絕之后, 程恪的手機就沒有再響起過了, 沒有電話,也沒有消息。 大家都放假了, 過年了。 要過年的人相互聯(lián)系, 不過年的被遺忘了。 何況是他這種已經(jīng)離開了從小到大的生活圈, 卻又沒有融入任何新的生活圈子的人。 這種特殊的日子里,怕是沒有任何人會再想起他。 不, 酒店還記得他。 他收到了酒店送來的一份新年禮物。 不, 這不算記得。 在這里他跟很多別的人一樣,叫做“尊敬的客人”, 而不是程恪。 他打開了禮物, 里面有好幾盒, 有點心,有干果,還有一盒新鮮水果,都是過年的時候家里會準備的東西。 程恪拿了一個蛋卷吃了, 看了一眼時間, 還沒到中午。 這會兒如果出去,肯定沒有地方吃飯了, 于是他又把一袋蛋卷都塞到了外套兜里,然后拿了筆記本出了門。 車還是能打到的, 就算打不著車, 從酒店到店里,走路也只需要二十分鐘。 出門的時候程恪把自己掛在酒店柜子里的外套挨個看了一遍, 今天特別冷,早上他開了一小會兒窗,窗外灌進來的風掃到臉上跟被沾水的鞭子抽過似的。 他來回扒拉了幾下,挑了一件最厚的,江予奪偽同款。 他一直想找江予奪那件厚外套同款,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批發(fā)市場買的,他試著去了一趟旁邊的菜市場,在服裝區(qū)找到了這件。 說實話,除了很厚重之外,跟江予奪那件沒法比,還要五百多,他老感覺是不是老板看他像個傻子臨時漲了價,張嘴就是八百,這還是他講了價的…… 要是江予奪在旁邊幫著點兒,估計三百就能拿下吧,畢竟他那件比這件好,也才四百多……不,江予奪要在的話,直接就去買他那件同款了。 程恪穿著這件大厚外套,拎著一兜昨天買的煙花站在電梯門口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在琢磨江予奪。 猶豫了半天,在電梯門打開的時候,他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換了第二厚的外套。 再重新去按了電梯。 這件外套明顯不如之前那件扛凍,出了酒店就上出租車這么幾秒鐘,他就已經(jīng)感覺到了冷。 這會兒街上已經(jīng)沒有人了,四處都響著鞭炮聲,窗外的整個世界都被銷煙和飄雪籠罩著,司機一路飆著車,趕著拉完他這一單就回家了。 手機響了一聲,程恪看了一眼。 許丁的消息。 真的不來我家嗎?我家現(xiàn)在人特別多,熱鬧 真的不了,謝謝了,初三見 好吧,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程恪把手機放回了兜里,沒過兩分鐘,消息又響了,他又把手機拿出來,這次是林煦的信息。 程哥新年快樂,有空出來喝酒 新年快樂 程恪輕輕嘆了口氣,林煦算是挺有數(shù)的人,上回在酒吧碰到過江予奪之后,就沒有再聯(lián)系過他,也沒有多問一句。 這會兒看著這句看上去很隨意的話,他才想起來自己一直也沒給過林煦任何解釋,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回完消息沒一會兒,車就到地方了。 程恪下車之后,車嗖的一下就竄沒影兒了,他站在混夾著雪花和煙霧的老北風里差點兒連方向都找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