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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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玨一怔,只見昭帝看著他,雖然年歲已經(jīng)老了,那目光卻一如刀鋒般銳利,一直探進(jìn)了他的心里一般。 “父皇睿智。”他低聲道,“兒子并非是恨母后,兒子只是害怕。” “害怕?”昭帝疑惑的看向他,“國舅爺雖然有些貪,卻不會辦大惡事,在朕身邊這些年也算是任勞任怨,解憂不少。你何來的怕?” “那是因為父皇留他在身邊,瞧著是從小到大??墒莾撼记浦?,他已經(jīng)富貴至極。如今趙家門徒滿朝堂,滿天下,倘若不制衡,誰能知道將來會變成什么樣子? 所謂,千里江堤潰于蟻xue,這趙家貪徒眾多,對于大祈朝來說,豈止是蟻xue?可謂是巨大的窟窿。難道父皇就眼睜睜看著這窟窿越變越大嗎?兒臣不才,唯一的愿望只是想給父皇守著一個清明的朝廷罷了?!?/br> 他說完,“噗通”一聲跪在了昭帝跟前,懇切道:“倘若父皇覺得兒臣做錯了,盡可責(zé)罰兒臣,兒臣毫無怨言!” 昭帝看著低了頭的太子,心中一片震動。一個清明的朝廷?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他以為貪婪的官員到處都是,哪里去找清明?還是說,到如今只是他老了而已,已經(jīng)疲倦了,沒有了魄力去展開這樣的一個愿想,可是他的兒子卻跟他不一樣。 昭帝有些感動,扶著太子的肩膀,慈祥道:“玨兒,你有膽有識,有抱負(fù),朕心甚慰?!?/br> 司徒玨一聽,驀地抬起頭,眼底帶著幾分震驚:“父皇的意思是……” 昭帝嘆氣道:“朕老了,這次朕回來,卻也無心朝政。你繼續(xù)攝政吧?!?/br> 司徒玨怔怔的望著他,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給了自己這樣大的權(quán)柄。 昭帝笑了笑,將他扶起來,贊道:“朕的兒子若是能夠勝過朕,朕應(yīng)當(dāng)高興才是?!?/br> 司徒玨心有所感,從前是十三時,他也曾經(jīng)感受過父皇的慈愛,但那只限于十四歲之前。 他猶記得,那日父皇震怒,母妃被賜白綾,他如同晴空霹靂,受了刺激的少年尋到了養(yǎng)心殿,也是在這個地方,指著皇帝的鼻子大聲斥責(zé)他是昏君,被震怒的父皇責(zé)令圈禁。那一圈,便是三年。那三年里,他對這個父皇徹底寒了心。 但是此時,當(dāng)他面對這位父親時,或許他有暴戾冷酷之時,但對于太子,他的確算是一個不錯的父親。 話已經(jīng)說完了,門外有人稟告,昭帝聽到是馮良的聲音,便叫他進(jìn)來。 馮良一進(jìn)來,就瞅著太子,道:“奴才是來告知太子殿下,良娣懷孕,皇后召見時良娣肚子突然疼痛,此時已經(jīng)送回了東宮就診?!?/br> 這消息是趙后放出來的,趙后十分懷疑唐蕊是裝的,才將這消息故意透露給皇帝,好后面治唐蕊一個欺君之罪。 司徒玨聽了大吃一驚,她懷孕了?自己怎么不知道?又聽說唐蕊肚子疼,便有些急了。 “父皇……” 昭帝看他焦慮,擺擺手:“無妨,這里事情已了,你去看看良娣。” 太子回到東宮之時,唐蕊正躺在床上養(yǎng)病。此時云陽已經(jīng)回了她的郡主府。 合璧苑內(nèi)外都是東宮自己的人,只要她不說,誰都不能知曉這個秘密去。 司徒玨徑直到了臥房,看她側(cè)身對著墻躺著,只露出烏黑如云的秀發(fā)。 他合了門,坐到了床邊,“睡著了?”他輕聲問。 女子聽到聲音,轉(zhuǎn)了身過來,一張白玉般的小臉纖塵不染,但是比平日要蒼白一些。 懷孕這事司徒玨沒有問別人,只來問唐蕊。 “你真懷孕了?”他湊到她耳邊問。 唐蕊臉上一紅,撒了這么大個謊,她都不好意思跟太子說,雖然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云陽。 她拉著太子低了頭,湊到了他耳畔竊竊私語一番,將今日的事情原委全部都跟他說了一遍。 “可恨!”司徒玨眉峰緊蹙,猶如烏云聚集一般,可見他此時心情很是不妙,“姓趙的欺人太甚!” 他惱怒之極,皇后居然趁著他不在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想挾天子以令諸侯,真當(dāng)抓到了他的弱點(diǎn)嗎? “殿下別惱了,左右她沒得逞,只是這事鬧的,真有些亂七八糟的?!碧迫锞镏煺f,說著肚子又是一陣抽痛。 “啊喲……”她倒吸一口涼氣,臉色又白了些。 “怎么了?”司徒玨緊緊攥著她的手,“哪里痛?肚子怎么會痛?” 唐蕊湊到他耳畔低聲道:“女子來月事是這樣的。只是月事的事情千萬不能叫皇后知曉了?!?/br> 司徒玨皺著眉頭看她,瞧著她那小臉一陣白一陣青的,有些著急:“要怎樣才好?” “熱的毛巾敷敷就好些。只是我怕濕,還是不要了。” 司徒玨想了想,干脆脫了外衫,脫了鞋襪,側(cè)身躺在了她的身邊。 這大白天的他躺下來,該多叫外頭的宮人們遐想啊。 唐蕊臉皮薄,紅著臉推他:“你才下朝,又是在做什么?” 他靠近她,溫?zé)岬男靥啪o緊的貼著她的肩膀,隔著衣衫帶來一陣陣的熱氣。 他不說話,伸手到了她的小腹上,鉆進(jìn)了薄薄的衣衫按在了那里。 唐蕊詫異瞥他一眼,他笑道:“孤最熱,你有孤便行了?!?/br> 一只大大的手掌覆在她的肚子上,似乎有一種熱氣源源不斷的溫?zé)嶂翘幈陡泻疀龅牡胤健?/br> 暖暖的,感覺真好。 她嬌羞的看了他一眼,司徒玨撩順?biāo)念~發(fā),輕輕撫了撫她的臉,在她耳畔問:“可好些了?” 她紅著臉點(diǎn)頭。 “睡一下?!彼f。 “可是……懷孕的事兒……”她蚊子似的聲音冒出來,本以為他會責(zé)備自己胡鬧,哪只他并未追究。 他貼著她的耳廓道:“無妨,懷孕的事兒,早一個月晚一個月都是正常。大不了,等你月事完了,孤每日播種便是,俗話不是說的好,天道酬勤么?” 唐蕊聽他這番說法,臊的真想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 五只手指拂過她的眼皮,他在她耳畔悄聲說:“不舒服,就好生睡一會,有孤在這里,誰都不怕?!?/br> 她合著眼,感覺到他在身邊溫?zé)岬臍庀⒑偷奶聪阄叮瑩?dān)驚受怕了一上午,這才安了心,迷糊之間,真的安然睡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點(diǎn)還有一更哈。 ☆、白眼狼 趙后聽聞皇帝的意思還是讓太子攝政, 頓時氣的跳起來。她當(dāng)面去質(zhì)問了皇帝,但是皇帝并沒有理會她, 只丟了一句, “此事朕意已決,無需多言。” 她咬著牙心中恨恨, 花費(fèi)了那么大的功夫才建立起來的趙家基業(yè), 萬萬想不到竟被自己培養(yǎng)起來的兒子親手給毀了。偏生這個時候皇帝還要偏袒這個兒子,竟不能替自己做主。 趙后的心情惡劣至極, 郁悶的回到了鳳華宮。 她神色沉郁的坐在華麗的座椅上,陷入了沉思。她在思索她該怎么辦, 這位太子, 真是不能叫人小覷。當(dāng)初她一力支持培植他, 如今他翅膀硬了儼然已經(jīng)不將她放在眼里了。 他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這也是她疑惑不解的地方。 這時婁嬤嬤湊過來,低聲在她耳畔說了幾句,將一個字條遞給了她。 她低頭看了一眼, 那字條上是個藥方子,乃是去東宮診斷唐蕊的太醫(yī)所開的藥方子, 叫她意外的是,竟然是養(yǎng)胎的藥方子。 “去的太醫(yī)是哪個?” 婁嬤嬤連忙答道:“是太醫(yī)正程之明。” 趙后蹙眉:“程之明?本宮記得,程家同唐家是親戚?” 婁嬤嬤道:“娘娘明察, 的確是,程之明是良娣的姑父?!?/br> 趙后冷冷一笑,將手中的字條撕碎,緩緩道:“那么, 這個方子信不得。本宮要親自去東宮看看那位懷了身孕的良娣,順便當(dāng)面問問太子,他居心何在!” 婁嬤嬤瞧著趙后這樣子是要去同太子當(dāng)面對質(zhì)了。 她起身站起來,婁嬤嬤趕緊去扶她。 趙后起身,只覺得背心一陣寒涼。在這宮廷之中,雖然她手握最高權(quán)柄,可是沒了國舅爺和趙家朝臣在背后的支撐,她只覺得背心一陣涼颼颼,便是連膽氣似乎也弱了些。 不,她不會輸,不能倒!她要憑借自己的力量讓趙家東山再起。 她挺直了腰身,抬了腳步,眼眸微瞇,放出寒月般的光芒,道:“去東宮!” 司徒玨早已料到皇后會來,但是他沒想到她來的這么急。 皇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司徒玨陪著唐蕊一起吃了晚飯,正在閑談。 聽聞皇后來了,唐蕊一陣緊張,“我是不是要躺到床上去?” 司徒玨微微一笑,搖搖頭:“你只是懷孕了,又不是生了重病,方才都躺了半下午,還躺著做什么?你隨我一起去接鳳駕吧!” 唐蕊想想也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正要起身,太子卻伸手過來扶她。她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你扶我做什么?” 太子促狹看她一眼,輕笑:“你不是懷孕了嗎?” “啐!”她啐了他一口,又捉弄她。 趙后看著出現(xiàn)在眼前的兩個人,峨眉再次蹙的緊緊的,雙眼微瞇,薄唇緊抿。 她頭戴金光燦爛的九頭鳳簪金步搖,身著金緞鳳凰袍,一派國母的氣度,端莊無比的站在眾人面前。 她的目光滑過太子的臉,她瞧著少年不動聲色,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可是明明他已經(jīng)斬斷了她的臂膀和手腳。 陰狠! 她腦海中浮現(xiàn)出這兩個字,這少年的行事作風(fēng)倒是像自己??墒撬降撞皇撬挠H兒子,所以才會做出這樣讓人厭恨的事情來。 她漸漸收斂了眼底的寒意,平靜而和緩的道:“早晨良娣身體不適,可影響到肚中的孩兒了?” 唐蕊竭力讓神色平靜,低眉斂目道:“太醫(yī)診斷過了,一切安好,腹中的孩兒也安好?!?/br> 趙后瞥了她一眼,走了過來,輕笑一聲:“那太好了,太醫(yī)可曾說過,產(chǎn)期是什么時候?” 一旁知情的巧香聽著吃了一驚,急忙拿眼去瞥良娣,生怕她答不出來露出破綻。 唐蕊語氣平靜的說:“產(chǎn)期是在明年年中呢?!?/br> 趙后一雙銳利的眼上下掃視著眼前的年輕女子,仿佛要找出一絲絲不妥,但是她并沒有找到。 “明年年中?”她微笑,“那不錯,太子很快要有孩子了,而陛下也要抱上孫子了。良娣,你是個有福的?!?/br> “多謝母后夸獎。”唐蕊平靜之中略帶感激的說。 趙后瞧著眼前的女子,的確看不出破綻,但是又有哪里不對。太平靜,平靜的太過刻意……刻意的像在演戲。但是即便是如此,依舊讓人覺得撲朔迷離,抓不住把柄。罷了,她今日打算好好的跟太子談?wù)劊瑫簳r放過眼前的這個丫頭。 “太子,本宮有話同你談。”趙后徑直往書房去了。 司徒玨抬步跟了上去,唐蕊擔(dān)心的拉著他的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