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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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思哼了一聲:“上樹捉鳥,下水捕魚, 還可以在溪邊釣蝦子。好玩的東西多了去了!” 秦修不屑:“出身太醫(yī)世家,我還以為你是個淑女, 果然是個野丫頭?!?/br> 程思對他做了個鬼臉:“野丫頭又怎樣?反正又不要你娶我,我以后的相公自然會疼我的?!?/br> 秦修撇嘴,不以為然。他想起這件事他畢竟欠了她人情, 道:“你算是救了我一條性命。你想要什么,我自會盡力達成。身為驃騎將軍,不說別的,物質(zhì)上只要你想得到的, 我定然可以送給你?!?/br> “真的?” 秦修點頭。 程思想了想,雙眼陡然一亮,“我說出一樣,就怕你舍不得給?” “你說,沒有舍不得的?!彼V定。 程思眼底浮現(xiàn)調(diào)皮之色,道:“我爹過些日子壽辰,我想送他禮物。他最愛奇石,我早就聽聞秦家后花園靈璧石七竅玲瓏異常的漂亮珍貴?!?/br> 她挑眉看他:“若是你舍得,便將那七竅靈璧石送給我?!?/br> 秦修一愣:“你要……大石頭?” “你要是舍不得就早說,我可不會強人所難。雖然我救了你,也算是盡了醫(yī)者的本分,別說我趁機勒索你就是了?!?/br> “但是,那是我爹的。我做不了主,何況那靈璧石好幾百斤,很重的……” 程思瞧他這樣為難,隨口道:“就當我沒說吧,反正我爹也不知道,就當他命里不該有此石吧。該敷藥了,你是個病患,好生休息要緊,無需為這等小事費神了。” 她拿著藥缽對門外叫道:“阿元,阿元……” 叫了幾聲卻沒有人應,她探頭望著外頭,人影子也不見。 她擱了藥缽子去找,正看到蘭兒在廚房煎藥,“阿元上哪兒了?” “老爺叫他出去買東西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碧m兒一邊搖著扇子一邊說。 “那可怎么辦?”程思自言自語,這藥剛剛搗好藥性最佳,若是多放一會就差許多,豈不是浪費了這上好的野草藥? “姑娘,怎么了?”蘭兒看到她發(fā)呆。 程思搖搖頭,“沒事?!?/br> 說罷,她回到了臥房進了儲藏室。 儲藏室上有個天窗,白日陽光從天窗照進來,打在帳子頂上。 程思進來時,看到淡黃色的陽光透過白紗帳照在秦修的臉色,他本就長得白,如今陽光下,越發(fā)顯得膚白如玉,隱約可以看到纖細的汗毛。那眉目如同墨畫,還有鼻子嘴唇,真好像雕刻一般。 程思看的一怔。 他正慵懶的閉目養(yǎng)神,聽到她進來,驀地睜開眼,眼底精光射出,黑眸如曜石炯炯有神。 “怎么了?”他問,“阿元呢?” “他出去了?!?/br> “哦?!鼻匦蘅粗е幚徸釉阶咴浇?,心里“咯噔”一下,阿元不在,她要來幫他敷藥? 程思杵在他床前,看他身著素色錦衫,松散的系著帶子,露出蜜色的胸膛,不由得臉上發(fā)燙,低聲道:“你先把衫子脫了,阿元不在,我給你敷藥。這藥放久了便沒有藥效了?!?/br> 秦修有些尷尬,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利落的將衫子脫了,露出勁實的胸膛。 那胸膛肌rou虬勁,比起一般的同齡少年要結(jié)實的多。程思沒見過別的少年是什么樣子,自然也無從比較。只是覺得這肩寬腰窄,線條很是賞心悅目。 秦修靠在床邊,撇開了腦袋故意看向床帳上的金黃色流蘇。她動作輕盈而嫻熟,十三歲的稚嫩少女還梳著雙環(huán)髻,烏黑的長發(fā)落在肩頭,長長的發(fā)尾時不時輕輕掃過他的肩膀、胸膛,一種細細的說不出來的癢。 “你喝牛乳了?”他突然問。 程思詫異看他:“沒有?!?/br> 秦修尷尬的上下睨了她一眼,“我聞到一股乳香味?!?/br> 程思一愣,低頭看看自己鼓起的胸脯,頓時羞的滿臉通紅:“臭流氓!” 她“砰”的一下將藥缽擱在他床頭,氣鼓鼓的說:“剩下的你自己擦吧!” 說罷,風一般的消失在儲存室。 他聽到“啪”的一聲關門聲。 秦修摸摸鼻子,他有說錯什么嗎?他真的聞到了一股奶香味呀。 瞅著還未擦完的藥膏,他只得自己拿起來費力的涂擦起來。 下午那丫頭沒有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心里暗自嘀咕,小小年紀脾氣倒是不小。 到了晚上的時候,蘭兒將飯食端過來,程思這才跟著蘭兒一起進了儲藏室。 程思在一邊瞧著,全程沒有正眼看秦修。 秦修氣悶,往日還喂藥喂湯,今日倒是當個陌生人。說好的大夫是這樣當?shù)模?/br> 吃了飯,蘭兒收拾了碗筷要去,程思也跟著一起走。 “喂!”秦修叫住,那女子還是腳步不停的往外走,“程思!”他惱火的叫。 “干嘛?”程思轉(zhuǎn)身,蘭兒瞧著兩人要說話,便先將碗筷收拾下去了。 “我呆在這里悶死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白天到底哪里說錯了?你倒是讓我弄明白好不好?”秦修覺得很冤枉。 想起他那句“乳香味”,程思便臉上guntang,瞪著他:“你……你還說……別提了就是……” “好,不提。那你若是不陪我說話,便找書給我看。這樣,就當我給你銀子,跟你買本書可行了?” 程思瞧著他無聊的這可憐勁,便坐到了圓桌邊,瞧著他說:“書卻沒有,銀子也買不來。你要是悶,便給我講個故事?!?/br> 秦修皺皺眉,“我不會講故事?!?/br> 程思歪這頭,“你自然是會講的。但凡是個人,誰還沒幾個故事?何況你征戰(zhàn)沙場,走遍了大江南北,肯定有更多的故事?!?/br> 秦修想起了他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那些,說起來倒是都是些故事。便跟她講了大漠黃沙、長河落日,以及沙場上敵人的殘忍和狡詐,又說了自己曾經(jīng)在沙漠里迷路九死一生的經(jīng)歷。 程思聽入了迷,他不過比自己大了三歲而已,卻有這么多經(jīng)歷。而自己,卻一直圈在一個小院子里,除了表舅公家,連西京都出的很少。 秦修說完了,道:“我一個人說多無聊,你也說說你的故事吧。” 聽了他波瀾壯闊的故事,她哪里敢提自己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 她搖搖頭:“我過得太平靜,故事會無聊。這樣吧,我給你唱一首歌,你就沒那么無聊了?!?/br> 秦修很意外,又有點擔心:“你若是五音不全,我勸你就還是別唱了?!?/br> 程思瞪了他一眼,清清嗓子,便開始唱了起來。 她的聲音輕柔而甜美,秦修聽著倒像是唱的吳越小調(diào)。 “晚日照空磯,采蓮承晚暉。 風起湖難渡,蓮多采未稀。 棹動芙蓉落,船移白鷺飛。 荷絲傍繞腕,菱角遠牽衣?!?/br> 低吟輕詠,婉轉(zhuǎn)動聽。少年聽得呆了,仿佛沉浸在江南蓮湖之上,晚風拂面好不愜意。 程思唱完了曲子,有幾分羞澀,道:“我唱完了,你也聽完了,再別嚷悶了仿佛我們虧待你似的。你是傷者,早些睡吧?!?/br> 說完她出了儲藏室。 秦修撓撓頭,枕頭腦袋躺下,合了眼,耳畔仿佛還是她的歌聲。人說繞梁三日,她這聲音要繞耳朵幾時呢? 西京東邊有座高山,名叫隱華山,山上有座寺廟,時不時有香客前去上香參拜。 田廣今兒跟著殿下去隱華山,他以為殿下是去廟里上香,沒成想,轎子到了廟門口,太子下了轎,讓侍衛(wèi)留在廟里,只帶著他兩個人一起往另外一座高峰劍泉峰爬去。 田廣抬頭,看那劍泉峰云霧繚繞,忙道:“殿下金體,怎么能勞累爬那么高的峰?不如也坐轎子吧?” 司徒玨看了他一眼:“莫非在你眼里孤已經(jīng)七老八十老胳膊老腿了?” 田廣忙道:“不敢。可是去那山峰做什么?” 司徒玨勾唇一笑:“你跟著孤上去,自然就知道了?!?/br> 山路陡峭,田廣想不到平日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太子毫不費力便能攀巖越壁,他倒是爬的氣喘吁吁。 到了劍泉峰上,竟看到一座茅草屋,只見四周林木環(huán)繞,屋前還有一個碧綠的小池,池邊種著一棵高大的茶樹。又有云霧繚繞,仿佛建在天上的屋子一般。真是個世外桃源! “這里還住著人?”田廣大吃一驚。 “叩門。”司徒玨吩咐。 田廣便上前扣動柴門上的鐵環(huán),里頭果然有聲音。 出來了一個滿面胡須的老叟,拄著拐杖身形佝僂,看著眼前兩個身著錦衣的人,眼波卻平靜,問:“你們找誰?” 田廣連忙望向太子。 司徒玨道:“找劍泉先生?!?/br> 老叟擺擺手:“沒有這個人,你們找錯了?!?/br> 老叟正要關門,田廣趕緊去擋,他們好容易才爬上來的,哪能這么容易就放棄。可是他手還沒到,那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田廣吃了個閉門羹,無奈的對太子攤攤手:“這草民好生無禮!” 司徒玨淡淡一笑,立在門外朗聲道:“聽聞,古有終南山捷徑,現(xiàn)今,難道不是劍泉捷徑?倘若不是想走捷徑,何必名號叫做劍泉先生?只是名號雖響,如今名不副實的人太多太多,這位劍泉先生,想必也只是浪得虛名,不見也罷!” 說罷他拂袖轉(zhuǎn)身便走。 “慢著,”柴門緩緩開啟,老叟出現(xiàn)在門口,雙眸定定看向眼前的年輕人,他頭戴玉冠、身著天青色錦袍,容貌英俊氣度清貴。 雖然沒有什么標志,但是看面相,他已經(jīng)猜出來了。 老叟眼眸微微閃光,笑道:“太子殿下此來,想必是想見見劍泉先生?” 田廣吃了一驚,他們今天微服出行,沒有任何一句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怎么知道來的是太子? “你認得孤?”司徒玨微微瞇眼。 老叟笑道:“天底下,有如此面相如此氣度的,恐怕也只有太子本尊了?!?/br> 司徒玨思度這人看相倒是一流,“劍泉先生就是閣下吧?!?/br> 老叟哈哈一笑,扔了手中的古藤杖,直起身來顯得身形修長,雙眸炯炯。 他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我這劍泉峰五年來,你是第一位客人,老叟自然要好生的招待!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