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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所有男人都像我前任在線閱讀 - 第19節(jié)

第19節(jié)

    白一塵笑了兩聲,應道:“嗯,我就在游樂園里?!?/br>
    “那你吃過飯了嗎?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我給你買了帶過來?!?/br>
    “沒有,等你來這里后,我們再一次吃午飯吧?!?/br>
    “好?!睍r亦南頓了幾秒,又輕輕喊著白一塵的名字,“……一塵?!?/br>
    白一塵抬頭,看到了一樣有趣的東西,一邊邁步朝那里走去,一邊回應時亦南:“嗯?”

    “我愛你……”

    時亦南和他說。

    于是白一塵笑著告訴他:“我也愛你,一會見。”

    “……一會見?!睍r亦南有些怔怔地放下手機,一抬頭,就看到了如同棄婦般凄涼望著他的白維歡。

    時亦南登時被氣笑了,和白一塵說話時臉上的柔情瞬間消失,幽邃的黑眸凌冽,劍眉高挑,又變回了那個在商場上縱橫捭闔,不近人情的時亦南的,他問白維歡:“你看我做什么?”

    白維歡對著他的眼睛,涌到喉嚨的控訴又咽回去了,訥訥道:“沒什么沒什么……”

    “我一會就走了。”時亦南開始收拾東西,“有什么事就給我打電話,明天我也不來公司,后天我回來后就給你漲工資?!?/br>
    白維歡聽他前半段話心中還凄凄慘涼,等聽到能漲工資后又瞬間萬物復蘇了。其實他覺得時亦南好好回去陪陪白一塵也是好的,因為時亦南今天早上雖然確實來公司了,狀態(tài)卻很不好,一直在出神發(fā)呆,處理文件的效率幾乎為零,周圍空氣冷凝,他甚至都不敢湊上前問問他,他是不是和白一塵吵架了。

    可是聽剛剛那一通電話,別說吵架了,這兩個人恩愛得過分好嗎?

    于是在時亦南出門前,白維歡和他道別:“時總,祝您和您先生今天過的愉快?!?/br>
    “‘您先生’?”時亦南頓住腳步,繼而笑道,“這個新稱呼不錯?!?/br>
    白維歡聞言也對他笑了笑。

    時亦南嘴角噙著笑離開,可是路上時,他唇畔的笑容卻漸漸隱去了,一向皺著的眉頭也擰得更緊,他坐到車上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發(fā)動車子,而是握著方向盤,沉沉地呼出一口空氣。

    他今天的狀態(tài)確實不是適合繼續(xù)待在公司,這樣的狀態(tài)甚至可能會維持一段時間,所以他放自己兩天假也是好的。

    可是一旦沒有了事情麻痹自己,昨晚他在白一塵手腕上看到的疤痕就反復在他腦海中出現(xiàn),揮之不去。

    白一塵自殺過。

    不同于葉婉香的多疑,雖然時亦南也不是個輕易就會相信的人,可是他了解白一塵,他是最清楚白一塵過去的人,他知道白一塵過去活在怎樣的黑暗中,他比任何人都更向往光明,更想要活著。

    可他還是自殺了,原因是因為自己。

    這就好像他是一個劊子手,親手殺死了自己所愛的人,只要一想到這里,時亦南就會覺得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攥住,觸碰到手掌的地方有冰蔓延,伴隨著窒息,一點點剝走他血液里的溫度和氧氣。

    時亦南閉了閉眼睛,又睜開,想了一會,他拿出手機,在導航處搜索去往南城游樂園的路線,但是看著看著,他卻發(fā)現(xiàn)他知道無數(shù)條去往南城游樂園的路線,甚至比導航還要了解,即使那里附近多了許多陌生的建筑,一些路線也被改了。

    他對這里這樣了解,不過是因為他曾經(jīng)在那個地方,和白一塵住了整整三年。

    那幾乎是他的另一個家,他怎么會不記得回家的路線呢?

    而他剛剛卻和白一塵說,他沒去過南城游樂園,不知道聽到他說這句話的白一塵,那一刻心里是怎樣的感受。

    第27章

    他一定會覺得很好笑吧?

    時亦南也覺得搞笑, 他也的的確確笑出了聲, 但就是一聲短促的笑, 或許只有他自己聽得出來那是笑聲,大概在別人耳中,那不過是從鼻子里噴出一股氣流。

    此時要是有人能看到時亦南是什么模樣, 怕是驚得連下把都要掉下來, 這哪還是那個蠻狠陰厲的時亦南, 他線條生硬的臉龐上, 除了頹然的情緒外什么都沒有,就好像他辛苦建立起來的公司一夕之間就破產(chǎn)了般頹喪陰沉。

    可事實上, 他并沒有經(jīng)歷什么重大的打擊, 他現(xiàn)在功成名就, 身邊還有一個愛他極深的愛人,他的人生趨近于完美, 沒有什么好去沮喪的事物。

    因為他所有的災難與痛苦,都叫另一個人去承受了, 他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但即使是這樣, 時亦南依然感覺到無限的恐慌在向他逼近, 就像是他逃避多年的所有報應和天譴都即將降臨, 所以時亦南覺得, 這大概就是他命中注定的事,不管他逃避多久。白一塵生來就是他的克星, 從他見到白一塵的第一眼, 看到陽光從他眼睫縫隙中落下的那一剎, 在他抬眸與他對視的那一瞬,時亦南就知道,他完了。

    白一塵是個無形的牢籠,在所見第一面時,就會失去終生的自由。

    他像是精致透明高腳杯中最后一滴苦艾酒,是半年漫長極夜消失前的最后一顆啟明星,是超新星爆炸瞬間噴涌而出美麗又致命的伽馬焰火,他是他一切欲望的起源,是他所有執(zhí)念的奇點,是壓垮他的最后一棵稻草,那樣輕,又那樣重。

    因此時亦南知道,白一塵總有一天會弄死他,可是白一塵弄死他以前,他就已經(jīng)逼死過白一塵了。

    年輕時的時亦南不懂事,以為沒有什么是不可取代的,哪怕曾經(jīng)再怎么瘋狂迷戀過的人或物,都終究會隨著時間的沖刷變成可有可無的消遣。畢竟用了很久的手機壞了,就該換個嶄新的;再喜歡的書看久了,就會想看點別的新書;單曲循環(huán)了無數(shù)個夜晚的音樂,最后也會覺得厭煩,人身上揣的錢手里握的權多了大了,就會想要新的小玩意兒,每個人從小到大喜歡過的東西那么多,真正不會膩的東西又有幾個呢?

    可白一塵太特殊了,特殊到無可替代。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或許時亦南在看到白一塵第一眼時就察覺到了他的危險,所以他才會在走的那天毫不猶疑,果決得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結果那么多年后,他不也還是灰溜溜地滾回來吃回頭草了?

    這說出去得多丟人啊,所以說都是報應。

    時亦南猛地砸了下方向盤,刺耳的喇叭聲在地下車庫響起,車庫中頓時響起一堆更刺耳的防盜鈴聲,時亦南冷著臉,一拉手剎朝著南城游樂園開去。

    他剛一下車,停車場的收費人員就踩著點過來了,笑容熱情,聲音爽朗:“小伙子你是一個人來……”

    時亦南心情不是很好,臉色也恨難看,目光陰冷鋒利,讓人不敢與之對視,畢竟這才是他的真實面目。

    收費的中年女人看了他一眼,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未說完的話語也漸漸消失在唇間,時亦南看也不看她一眼,冷漠地站著,從錢包里掏錢給她。

    女人不敢耽誤他的時間,也不敢和他閑聊,接過錢后就開始翻找零錢,但時亦南不打算等她找補,腿一邁就朝著公園走去,想要快點見到白一塵。

    他還沒走幾步,揣在兜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時亦南接起電話,在聽到手機那端白一塵的聲音后,眉宇間的冷硬瞬間化開,聲音輕柔地念著那個人的名字:“一塵……”

    “你到公園了嗎,亦南?”

    “嗯,到了,我剛剛下車,馬上就過來找你?!?/br>
    “不知道你找不找得到我。”

    “嗯?”

    白一塵望著手上剛買到的塑料面具,一雙桃花眼笑得彎彎:“我買了個面具,你來找我吧?!?/br>
    “好?!睍r亦南低低地笑了兩聲,嗓音低沉,“我這過來找你?!?/br>
    “你答應的這樣快,就不怕找不到我嗎?”白一塵問他,“南城游樂園挺大的呢,今天人也很多?!?/br>
    時亦南說垂眸,握緊手機說:“沒事,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那我等你。”白一塵掛斷電話,拎著剛剛買好的面具晃了晃,然后戴到了臉上。

    他剛才瞧見路邊有人在賣氣球和小動物面具,附近還有不少孩子圍著。他對氣球沒什么興趣,倒是很想買個面具玩,于是就買了個棕色的小熊面具。

    白一塵沒別的意思,就是一時童心大發(fā)想玩一下,誰讓這些小玩具他小時候沒玩過呢?

    不過就在他戴面具的時候,他旁邊不遠處一對正在爭執(zhí)的母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小男孩拉著mama的手,指著一旁賣面具的架子奶聲奶氣說:“mama我想要買那個孫悟空的面具?!?/br>
    母親也許一開始是想給他買的,但在問過面具的價格后就猶豫了,對小男孩說:“勛勛,這個面具有點貴,我們不買了,mama給你買棉花糖吃好不好?”

    “可我只想要面具……”小男孩似乎有點任性,嘴巴抿得緊緊的。

    母親也抿著唇,和小男孩對峙了一會,最終張唇似乎是要妥協(xié)了,可是小男孩耐心卻沒那么好,不等她開口說話就紅著眼眶跑開了。

    “勛勛!”母親焦急地喊他。

    小男孩依舊頭也不抬地往前跑著,結果撞上了白一塵的腿,一屁股墩坐到地上,他仰起頭望著白一塵,白一塵也低頭望著他。

    “勛勛!”母親這時已經(jīng)追了上來,看到小男孩撞到了白一塵連忙說,“你撞到了人了,mama教過你的,這時候該說什么?”

    白一塵聞言有些驚訝地看向這位母親,她眼里有些擔憂,明顯是在擔心摔倒的小男孩,卻沒有伸手去扶他。

    而剛剛白一塵看著有些任性的小男孩,此刻倒也沒有哭鬧,自己撐著地面站了起來,扯著自己的衣角小聲說:“哥哥對不起……”

    這個小男孩長得白白嫩嫩,小手像是蓮藕一樣胖乎乎的,他眼眶因為剛剛和母親的爭執(zhí)還是紅紅的,含著欲滴不滴的眼淚,又可憐又可愛。白一塵望著他大大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病情的緣故,覺得這個小男孩像極了幼年版的時亦南,不禁想起他當年是想過,讓時亦南去找代孕生個小孩的。

    他會有這個想法,說到底還是因為那時的葉婉香逼得太緊,當初的白一塵是真的想要緩和他和葉婉香的關系,畢竟不管怎么說,她都是時亦南的母親。他想,葉婉香不同意他和時亦南在一起,不就是因為他沒法給時亦南生孩子嗎?那如果他愿意讓時亦南去找人代孕呢?這樣的話不就可以了嗎?

    白一塵只要想到他和時亦南以后會有一個長得很像時亦南的小孩,就不覺得這件事有多么難以接受了,他會努力做好一個父親,好好養(yǎng)育他和時亦南的孩子的。

    可惜那時的他太年輕,不知道恒踞在他和時亦南之間的天塹不只這一個。

    不過這時看到這個叫“勛勛”的小男孩,白一塵四年前的“父愛”被激發(fā)出來了,他抱起這個小男孩,笑著對他說:“你想那個孫悟空的面具嗎?”

    小男孩看了看他,又轉(zhuǎn)頭看了看母親,當他看到自己mama擔憂地望著他時,就在白一塵懷里小幅度地掙扎著,說:“我不想要了?!?/br>
    白一塵以為他怕生,只得把他放下。

    小男孩噔噔蹬地跑到母親面前,母親彎下腰,溫和地對他說:“剛剛摔疼了沒有?”

    小男孩沒有說話,扒著母親的褲腿眼巴巴地望著白一塵。

    白一塵看他這樣又笑了,走到面具架旁買下了小男孩想要的孫悟空面具,遞給他說:“你很有禮貌,所以哥哥決定把這個送給你做禮物?!?/br>
    “啊,這怎么好意思呢?”小男孩的母親見狀連忙婉拒。

    “沒事,勛勛挺可愛的,你是叫勛勛嗎?”白一塵又把面具往小男孩面前遞了遞。

    “……嗯,我叫江勛?!毙∧泻ⅹq豫了一會,終于從白一塵手里接過了棉花糖,有些嚴肅的小臉確實很像縮小版的時亦南。

    白一塵被他迷得五迷三道,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小男孩也沒反抗,甚至還在白一塵把手收回去的時候,一把握住他的手指,軟軟地說:“哥哥,你對我真好,你做我爸爸吧?”

    “勛勛,你亂說什么呢?”對這話反應最大不是白一塵,而是小男孩的母親。

    小男孩又紅了眼眶,委屈道:“我也想要爸爸……”

    母親張張口,和白一塵道歉:“抱歉……勛勛以前很聽話的,今天不知道為什么……”

    短短幾句話,白一塵已經(jīng)大概知道了,他們大概是單親家庭。mama帶著兒子來公園玩,但是手頭拮據(jù),沒法給孩子買太貴的玩具,孩子也許是看到其他小孩都有父母,心里別扭,就鬧起了小脾氣??墒沁@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呢?別說他了,就是白一塵自己也有諸多感慨。

    小男孩看到其他完美的一家人會羨慕,而白一塵就是看到他有這樣愛他的mama,也會覺得羨慕——畢竟勛勛起碼有個愛他的mama。

    白一塵在小男孩面前半蹲下,認真對他說:“哥哥做不了你爸爸,哥哥有喜歡的人啦。”

    小男孩大概是知道,爸爸得是愛mama的,這個小哥哥有了喜歡的人,就不能做他爸爸了,頓時滿臉失落

    白一塵思考了下,想著時亦南可能沒那么快趕到公園,就對小男孩說:“不過哥哥可以陪你玩一會游戲。”

    江勛聽完白一塵說的話后,像是怕他反悔似的,馬上狂點著小腦袋,然后牽住白一塵的說:“那我們玩過家家吧,我想讓哥哥你做我半個小時的爸爸!”

    白一塵無奈地笑了,不過話都說出來了,他也不打算反悔。

    隨后,小男孩就圍在白一塵身邊一直“爸爸”地喊他,還拿出自己小背包里的零食分享給白一塵,除此倒也沒要求做什么過分的事,他mama就在一旁看著他們兩個玩,為了避免白一塵尷尬也很少插話。

    但白一塵以為至少需要半個小時才能到游樂園的時亦南,其實僅僅用了十幾分鐘就趕到了。

    他根據(jù)和白一塵通話的信息,在游樂場里四處搜尋戴面具的人,這樣的人不多,再加上他對白一塵的熟悉,時亦南幾乎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在他們分離的四年間,屢次在他夢中出現(xiàn),鞭撻他良心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