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將翻涌的自我吐槽壓下,我吞咽著主動迎上汪曉東的目光:“你想太多了。我覺得你除了口無遮攔這一點讓我無力吐槽,其他的還好吧。不過人無完人,你不用太過苛責?!?/br> 我總覺得汪曉東的眼睛閃爍著亮了亮,可當我想要探究其中,他已經(jīng)恢復了一派的吊兒郎當:“你今天挺會聊天。哼,我知道你是想從我嘴里面套話,想知道張代在哪里?!?/br> 內心像是被滾熱的火爐狠狠灼燒著,我確實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可我此刻卻不想再費盡心機從汪曉東的嘴里面挖料,我有些頹然說:“你不愿意說,那就算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br> 幾乎是咬著我的話尾音,汪曉東狠狠瞪了我一眼:“臥槽,我就見不得你這么個死樣子!咱們不是朋友嘛,你跟我客氣啥啊!你不會說,汪曉東你告訴我張代在哪里,回頭事情過了,我請你吃火鍋,這不就結了!你卻偏偏擺個死魚樣!” 我眼睛一亮:“你真的肯告訴我?” 聳了聳肩,汪曉東掏出打火機將煙點燃:“難得你今天溫順得跟個小綿羊似的,我倒是想幫你啊。但其實,我也不知道張代那孫子,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br> 又是輕飄飄睥睨了一眼,已經(jīng)完全被他這些話徹底打敗的我,汪曉東又聳了聳肩:“不過我可以打電話,幫你問問,張代那孫子,到底被關在哪里。你看你吧,需要不需要我?guī)兔枺糠凑掖蛄?,你得請我一頓火鍋。” 真的猶如坐著過山車,這忽高忽低的跌宕,差點沒把我整出心臟病來。 而聽到汪曉東他愿意幫我找人,我又像是抓住了希望的火苗:“打!我請!兩頓都沒問題!” 瞟了瞟商場里,漸漸多起來的人影浮動,汪曉東掃了我一眼:“一頓就好了,兩頓我吃不下,怕長rou太多影響身材不好泡妞。到我辦公室去。別跟只窮鱉似的杵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br> 關上門,示意我坐下之后,汪曉東隨意坐在我的斜對面,他翹起個二郎腿,掏出手機撥了個號,他對著電話客套了幾句,就開始問起昨晚打假的那個行動。 讓我大跌眼鏡的是,平常嘴里面沒句正經(jīng)話的汪曉東,他說起套話來,簡直是信手拈來,不一陣我聽他提到了張代的名字,對方不知道說了什么,汪曉東的眉頭就全然蹙起來,擰成了一團。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卻不敢肆意打斷汪曉東這個電話。 用目光掃了我一眼,汪曉東又嗶嗶聊了三分多鐘,才慢騰騰將手機丟回了茶幾上。 他說:“等會,我們還是去上次你請客那家火鍋店吃怎么樣?我覺得那里的牛rou丸打得不錯?!?/br> 剛剛在全程觀察著汪曉東的反應,他那個蹙眉成了我再一次火燒火燎的源頭,我的眉頭皺得能絆倒一群大象:“汪曉東,張代他….” 汪曉東嘴角往下撇了撇:“放心,他死不掉?!?/br> 我更是緊張,屁股不自覺地離開了沙發(fā),身體緊繃著弓起一些:“啊?你給我來個痛快話?。俊?/br> 還真是一個永遠不愿意好好配合聊天的外星人,汪曉東拍了拍手:“去去去,吃火鍋去,慶祝慶祝?!?/br> 我七上八下,都快哭了:“你給我個痛快話吧….” 騰一聲站起來,汪曉東半瞇起眼睛斜了我一眼:“艸!我把話都說得那么明白了,你還叨叨個屁!真踏馬的蠢!一想到老子曾經(jīng)喜歡過你十幾天,老子就覺得真踏馬羞恥,老子當時的眼光肯定是被狗吃了,艸!” 大概是看我頹得像條幾天吃不上骨頭的吉娃娃吧,汪曉東攤了攤手,他略顯無奈:“好,這次由我來遷就你的低智商。我給你說清楚點,雖然我不知道你為啥暫時聯(lián)系不上張代那孫子,但我能確定他毛線的事都沒有。除此之外,還有個好消息我也一并告訴你,昨晚被查封的那個手機組裝廠,法人代表是曹軍。昨天夜里,大概在零點時,曹軍在東海岸老窩被抓獲了?!?/br> 我聽得目瞪口呆:“真的?” 汪曉東不耐煩道:“珍珠都沒那么真!你以為我是編劇啊,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給你編故事玩兒?” 搓著手,我有些艱難道:“好吧,如果你說的這些事是真的,張代他暫時沒事,那你剛剛說慶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一向跟張代不對盤嗎?他沒事,你慶祝什么?” 頗為不爽地瞪了我一眼,汪曉東眉毛往上一挑:“****,我當然是慶祝他還沒被別人撂倒啊!這樣他就還是我汪曉東的獵物!要不然,我還沒出手,我的獵物就踏馬的倒地了,這多沒勁是不是!” 就跟玩兒變臉似的,汪曉東忽然玩味地笑了笑:“沒想到張代這孫子,平時不聲不響的,下手倒是挺狠,這么沒幾個月就把曹軍那老狐貍給撂倒了。不過嘛,獵物再強大,也逃不過被狩獵被圍捕的命運,我真心覺得越來越好玩了。他能干掉曹軍,后面卻要被我干掉,想想都讓人心情舒暢,一個字,爽!” 汪曉東說了那么多,我大致上相信了他這話,那些焦慮放緩了一些后,我再想想早上李達算是跟張代走得比較近的,他早上都無波無瀾來接我,這大概也昭示著張代一毛錢的事都沒有。只是我當時太過心急,完完全全忽略了這點。 而我知道汪曉東這人,有時候確實不知道拐彎彎,但我沒想到他能這么耿直,當著我的面就自言自語著要打敗張代,我實在無力吐槽,只得弱弱地提醒他我存在著,說:“汪曉東,現(xiàn)在是白天,做夢太多不好?!?/br> 汪曉東不樂意了:“你還真別以為,就你的張代才有本事玩兒陰謀詭計。我是還沒醞釀好,怎么玩他,等我哪天來了興致,我分分鐘像玩死一只螞蟻似的玩死他!” 雖然大致知道張代沒大事,可我現(xiàn)在聯(lián)系不上他,內心也還有焦躁,我抿著嘴遲滯了一陣,說:“汪曉東,現(xiàn)在離中午飯點還早,不如我下次再請你吧。我欠你一頓火鍋,我記著的,下次請你?!?/br> 把眼睛瞇成縫,汪曉東睥睨著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剛剛看你挺順眼,現(xiàn)在再看又覺得倒胃口,不吃就不吃。但,我給你說,你別跟我扯淡什么下次你請我,反正我哪天想吃,我找你出來,你別給我啰啰嗦嗦一堆借口,你帶著錢,立馬給我滾出來請客!” 我忙不迭的點頭:“好。一定!” 汪曉東的眼睛突兀睜開,瞪了我一眼:“那你跪安吧?!?/br> 打的重返公司的路上,我又去撥打張代的電話,仍然提示的是關機,可我的心不再那么忐忑,也沒執(zhí)念地繼續(xù)打,而是將手機揣起,一路寂寥回到了品博。 埋著頭,我正要急匆匆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小梅忽然站起來,對著我使了個眼色。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小梅正要開口說話,小梅用手指了指辦公區(qū)那邊。 我循著她的指向望去,居然看到鄭世明,正背對著我站在那里,而那一片區(qū)的同事,有的站著有的坐著,但他們的臉上無一例外帶著濃淡不一的訕色,還有些大氣不敢喘的意味。 一看這陣仗苗頭不對,我放緩腳步,屏住了呼吸。 沉默僵持了一陣,鄭世明的聲音總算劃破了這些氣氛:“就算現(xiàn)在中州,不再是我們品博的客戶,這也不代表你們可以肆意添油加醋去八卦去談論它。而中州的老總張代,他不僅僅是唐主管的老公,他還是我鄭世明的朋友。從這一刻起來,如果我再聽到有人在一切信息沒有明確的情況下,再大肆渲染污蔑中傷張代,和對唐主管諸多八卦,那就在下班之前將請辭交到我手上,我肯定二話不說給補足賠償,讓你們滾蛋!都聽明白了沒有?!” 鄭世明的聲音不大,聲調也不算高,可這里面卻帶了一股駭人的霸氣,整個辦公區(qū)隨著他的擲地有聲,變得越發(fā)安靜,似乎連螞蟻爬過的聲音都能被聽見。 最后,還是鄭世明大手一揮:“趕緊該做什么做什么去!” 那些在剛剛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的同事,全然急急忙忙將臉埋進了電腦屏幕里。 正了正身體,鄭世明作勢要往前走,當他的目光不小心游弋到我的身上,他的表情微微一滯,但他很快恢復如常:“唐二,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示意我坐下,鄭世明給我倒了一杯茶,退到我的面前,他似乎在拿捏著什么,小半響才緩緩開口說:“唐二,今天那些同事在辦公室瞎說的那些話,你不要放心里去?!?/br> 早上我過去,確實是聽到了同事的八卦,但我來來去去就聽了幾句,就急急忙忙關上門給張代打電話了,后面他們再說什么,我壓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現(xiàn)在看鄭世明這樣說,我腦補了一番,自然也能猜測到在我出去的那段時間內,辦公室那些同事到底八卦得多不堪入耳。 現(xiàn)在知道張代沒事了,我管他們嗶嗶啥,反正我又沒掉rou,于是我淡淡的:“我剛剛出去了一趟,沒聽見同事們在聊什么?!?/br> 鄭世明的眉頭輕輕蹙起一些,他的詞措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唐二,你需要我?guī)兔ψ鲂┦裁磫幔俊?/br> 就上次那事,我雖然后面有給檸檸買兩個小玩具,我卻依然覺得自己沒還清鄭世明的人情。 像人情債這種東西,它堆太多終究是不好,而且我也確信汪曉東應該沒逗我,于是我搖了搖頭:“謝謝。但不用麻煩了。” 噢了一聲,鄭世明正了正身體:“要不然,你回去休息休息?” 我的心思,確實已經(jīng)不在這里,留在這里也是混工資,所以我點頭:“嗯,那我下午請半天假?!?/br> 鄭世明騰一聲站起來:“你狀態(tài)不太好,不如我開車送送你?” 就算鄭世明一直謙和有禮界限分明,可我心里面亮堂著,他始終是我的上司,他還是一個異性,我與他走得太近總歸是不好,于是我忙不迭擺手:“不用不用,我打的回去就好?!?/br> 鄭世明沒再多說什么。 從鄭世明的辦公室出來,剛剛被鄭世明唬得不敢吭聲的那些同事,都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樣子,沒人注意到我的步履匆忙,而我自然可以不用享受那些迥異的目光。 回到家里,我躺尸般將自己摔在沙發(fā)上,又開始翻出手機給張代打電話。 沒有任何的意外,他仍舊關機。 為了打發(fā)時間,我在大廳里面來回踱步走動,卻越走越是煩躁。 實在煎熬到不行,我就去拖地搞衛(wèi)生,當我把上上下下每個角落都弄了一遍,夜幕已經(jīng)降臨這座城市。 在秋風瑟瑟中,我已經(jīng)是一身汗水。 不得已,我拿了一身干凈衣服去洗了個涼水澡。 我剛剛帶著水汽出來,放在床頭柜那里的手機,響得震天動地。 我忽然預感那是張代打過來的,我一個箭步?jīng)_過來抓起來一看,張代的名字果然在那里跳動不已。 抓起手機我貼到耳邊,張代的聲音徐徐傳來:“唐小二?!?/br> 眼眶有熱意迸發(fā)出來,我仍不住提高聲調:“張代你這個****,你為什么要關機一整天!” 特好脾氣的,張代輕聲哄著我:“我錯了,老婆我錯了?!?/br> 這煎熬了十幾個小時的情緒,在頃刻間徹底崩塌,沙礫滿地,我的聲調仍然一路走高:“你知道不知道,我今天是怎么過來的?你是想把我急死,好另娶一個是不是!” 就像是被按下了復讀程序,張代重重復復:“老婆我愛你。老婆我愛你。老婆我愛你,老婆我愛你….” 我聽到耳朵長繭,終于敗下陣來:“得了!別給我塞糖衣炮彈,我不吃你這一套!你趕緊告訴我,你丫丫的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本大爺要去抽死你丫的!” 張代的聲音微斂,他似乎意有所指:“唐小二,十分鐘后你開門,我?guī)湍憬械耐赓u到了?!?/br> 我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么,張代冷不丁又是一句:“你不要問我?guī)湍泓c了什么菜,我點什么你就吃什么吧?!?/br> ☆、第95章 張代,夠了! 我怔忪幾秒,隨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干脆說:“好。” 張代輕輕一笑:“真乖,吃飽點?!?/br> 掛了電話,我趕緊將還有些潮意的家居服脫下,換上牛仔長褲配t恤,然后握著手機盯著時間看。 我看得太專注,以致門鈴響起時,我條件反射驚了驚。 但我很快反應過來,箭步?jīng)_過來,急急將門拽開。 站在門口的人,竟然是李達。 他手上還真的拎著一個白色的餐袋,他給我遞過來,說:“唐小姐,這是張先生讓我給你送的外賣。” 難道是我想太多,張代剛剛說的那些,就真的是字面的意思? 蒙圈一陣,我有些訕訕然接過來,含糊說了一聲:“謝謝。” 不想,李達卻不急著走,他說:“唐小姐,你可以慢慢吃,我就在門口等你。等你吃完,我們再走?!?/br> 我眼睛亮了亮:“你是要帶我去見張代,對嗎?” 李達點了點頭:“是的,唐小姐?!?/br> 在一瞬間歡欣雀躍起來,我急急說:“那我不吃了,我們現(xiàn)在就走?!?/br> 卻是一板一眼,李達慨然不動:“不行。張先生說,你務必吃點東西。他說,你不吃完,我就不能載你去見他?!?/br> 我想張代弄這么一出,他大概是也猜到我今天沒好好吃東西,他怕我餓著吧。 而李達是那種唯張代的指示他都會執(zhí)行到底的人,我要跟他耗下去,還真不知道得多久才能見到張代,于是我急急將餐袋就地打開,又連忙將里面的盒蓋打開,不斷地往嘴里面塞食物。 風卷殘云下,不一陣我將空盒子展示給李達:“喏,吃完了!” 李達的嘴角抽搐著,但他很快展現(xiàn)出良好的涵養(yǎng),招呼我走人。 可我們才走了不過五十來米,就與迎面而來的夏萊,碰了個正著。 一改之前都是長裙飄飄的樣子,夏萊居然跟我一般,穿上了牛仔t恤,她還將滿頭的秀發(fā)扎成利落的馬尾辮,干脆清爽到?jīng)]有一絲的累贅。 她朝我招了招手:“嗨,唐二,你這是要出門呢?” 夏萊的出現(xiàn)讓我挺手足無措,我懵了懵,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直接跳過她剛剛那個問題,而是說:“夏萊你怎么過來了?” 嘴角帶笑看著我,夏萊挑了挑眉,口吻隨和:“我預感到你要出門,過來給你做個伴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