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并未立刻應我這話茬,張代很快讓我再一次震驚,他拽著我徑直朝房間那邊走去,他又是用鑰匙將我房門打開了! 沒有給時間讓我再發(fā)問,他輕車熟路開燈,然后就像發(fā)神經(jīng)似半團著我的身體靠到床沿上,他再用力一推,我整個人重重地摔倒在床上。 我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張代就將他的外套脫下丟在我身旁,朝著我身上撲了過來,將我整個人滴水不漏般團在身下。 在冷冽的冬天里,被他這么撲抱著,我非但沒有覺得熱,反而像是有源源不斷的寒意不斷朝我侵蝕著,我拼命用手推搡著張代:“你到底要做什么?!” 調(diào)整了一下身體的重量,將我亂動的手壓住,張代緩緩伸出手來,覆在我的臉上來回撫動游走一圈,他眼睛半瞇瞥著我,語氣低沉曖.昧十足:“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我見你這么為一個求而不得的男人痛哭流涕寂寞難耐,我就做做好心,安慰安慰你?!?/br> 我怒極反笑,譏嘲連連:“我第一次聽到有人將自己的發(fā).情,說得那么高尚,我要不要打個牌匾送給你,歌頌歌頌你的這番高風亮節(jié)!” 似乎并未介意我這番戳骨的奚落,張代臉上的蠱惑漸濃,他的手慢騰騰游弋到我的耳垂處,他用手反復彈弄幾下:“我想你該醒醒了。即使你陪著鄭世明跋涉到機場,將他的女兒送走,他仍然沒把你當一回事。他需要一個蠢貨女人給他的女兒當后媽時,你入不了他的眼,現(xiàn)在他恢復鉆石王老五的身份,你再上趕著,也換不來你想要的東西,你的美夢,該醒醒了。鄭世明他充其量對你只能算是淡淡的喜歡,你該接受現(xiàn)實的?!?/br> 他是不是有??!我還沒跟他離婚那陣,我跟鄭世明之間丁點大的事都沒有,他還能用這個反反復復各種猜忌我,現(xiàn)在離婚都已經(jīng)一年多,他還能自以為是的用這個來瞎嗶嗶。 他這分明是沒事找抽用這個作為狩獵我的借口,又能以此來模糊他不要臉對著我發(fā).情的行徑,讓自己所有對我的打擾對我的上下其手,都顯得分外的高尚! 一個人,怎么能渣到這種地步!我自然不能讓他將所有的彩頭都討了去。 再次用力地推他,我冷笑:“我不知道你怎么在機場看到我,反正機場不是我開的,你就算是去那里打滾,也跟我沒有一毛錢的關系。但是張代我告訴你,我跟你已經(jīng)離婚了,你就算打著再亮晃的旗子跑到我家里來占我便宜,都無法改變你對我實施性.sao擾這個鐵一般的事實。你識趣的話最好現(xiàn)在就從我的身上滾下去,這筆賬我們還可以算得清楚,要不然….” 手突兀覆上來,張代重重地捂住了我的嘴巴,他另外一只手,漫不經(jīng)心地豎起中指,貼在他的唇中間,他心不在焉般:“停,我不喜歡聽那些沒有實質(zhì)性意義又不會成為現(xiàn)實的威脅話,我只會覺得可笑?!?/br> 嘴巴被這么捂住,我只能透過鼻孔出氣,再看張代這一臉裝逼的模樣,我的恨意越濃,我越想從他這番禁錮里面脫身出來直接干死他,可我不管是怎么掙扎,那點力氣對他而言完全是杯水車薪,我仍然被囚禁在他的強力里面無法自拔,甚至連一丁點的聲音都發(fā)不出來,我只能用仇視的目光瞪視著他,用眼神來表達自己的憤慨和厭惡。 盯著我的眼睛與我對視一陣,張代眼眸里面的煙霧散去不少,轉(zhuǎn)而被那種濃得像是化不開的陰霾所覆蓋,他的嘴角咧了咧,他輕笑:“你這是將你對鄭世明的恨意,加諸在我的身上么?看在我們曾經(jīng)夫妻一場的份上,我做做好心給你分析分析。鄭世明他跟我不一樣,他比我更渴望有個自己的孩子,現(xiàn)在他前妻把他的女兒帶走了,他后面就算是要找個女人與他湊合過下輩子,他怎么著也會找一個可以給他生孩子的。你要一意孤行奔赴他,就算你后面真的把他拿下來,那你面對著的只有無窮無盡給他生孩子的壓力,你跟他在一起,只會是將自己徹徹底底作踐成一個生育機器。但你唐二是個什么情況,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后面留不留得住他,都還是個未知數(shù)。由此可見,你在與他這場感情博弈里,從一開始你就是輸家。你不要臉的下場,是自取其辱?!?/br> 像是忽而有一場大雨淋漓而至,不斷地瓢潑沖刷著,我的腦海中徒然彌散出一串字來。 你能不能懷上孩子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又何必用這樣自欺欺人的方式來博取關注。我要照顧奶奶,沒空配合你這么幼稚的把戲。 這個,是我在那個讓我風聲鶴唳也絕望不已的夜晚朝著張代發(fā)去求救的信息,在時過境遷后收到他的回復。 這一年我的工資雖談不上有多水漲船高但至少生活無憂,市面上蘋果手機三星手機等等一眾心潮的手機越發(fā)火熱,可我卻將曾經(jīng)收過他這條信息的手機好生愛護著,用到至今。 我以最大的努力保全了這條信息,就是想用此來銘記著,在那個幾乎是將我拆皮剝骨重塑了一番的時刻,那個我喪失掉我好不容易懷上的那個孩子的時刻,張代是怎么讓我將他人性中的卑劣領略了個遍,也讓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清楚看剔透,在他的心里面,我唐二到底是一個怎么樣的人,又占據(jù)著什么樣的份量。 我其實已經(jīng)有足夠的時間來緩沖,來接納他對我的所有輕視,我其實也清楚知道他盡管嘴上說一套,可在他的內(nèi)心里面卻仍然對我不易懷孕這事耿耿于懷,他依然覺得我不易懷上孩子,是我生命里面不容忽視的缺陷,我該以此為恥,我該以此對自己大打折扣,我該有自知之明自我量力,我該因此而不能像別的女人那般,可以心無旁騖奔赴我想奔赴的東西。 而這樣想來,他張代在與我婚姻并未結束的期間搞大吳邵燕的肚子,卻對我毫無悔意,這也就解釋得通了。畢竟是我唐二有缺陷,我在他看來生不了孩子,他找別人也實屬無奈,呵呵噠! 是悲憤也好,是怨恨也罷,反正我內(nèi)心所有能被掀起的驚濤駭浪,在這一刻像是全然復蘇了一般,我枯萎腐化的心,似乎在這一刻也能朝著他釋放毒氣,有熱意不斷地朝我的大腦上沖撞著,找不到出口后停留在我的鼻翼和眼眶處,逼得它們發(fā)紅發(fā)酸,我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用力一甩就將張代捂在我嘴巴上的手徹底甩開,我死死盯著他:“論不要臉的程度,我又怎么能比得上你。這個我真沒法贏你,我甘拜下風。而現(xiàn)在,你要是還顧及自己的臉皮,讓它不至于掉得分毫不剩,你就不要再為你的發(fā).情瞎找借口,趕緊麻溜從我的身上滾下去,被你這樣壓著,我感到惡心!” 張代的眼睛里,霧霾演繹成暴戾,他也將目光凝聚勾住我的視線一陣,他忽然咧開嘴嘲諷地笑:“不敢當,我怎么能就此搶掉你的風頭。我再厲害,我也是拍馬都追不上你的步伐。至少我在與你婚姻的續(xù)存期間,我知道什么叫做對家庭對婚姻的責任感,我不會像你一樣,能心安理得接受鄭世明送給你昂貴的禮物,又能跟他出去酒店開房,一個晚上用掉了三個安全套,回頭卻風淡云輕若無其事。你是不是覺得,你被他上過,爽完洗洗就干凈了,我就怎么的都發(fā)現(xiàn)不了了是吧?!老子踏馬的不是一個傻子,不是一個可以被你唐二玩弄在鼓掌之上的傻子!你口口聲聲說我這里臟那里臟,你這樣昧著良心顛倒是非黑白還心安理得,你的心真是大得要趕超宇宙,我只能自嘆不如心悅誠服!” 停了停,張代壓在我身上的力道突兀放松,他從我的身體彈起來,頗是嫌棄將我往里推了推:“你別以為我真的還想上你,對著你這種婚內(nèi)出軌當了婊.子還要裝出一副干凈白蓮花的女人,我能不能硬起來這都是個未知數(shù)。我再不濟,還不至于去撿鄭世明玩膩的玩意來解饞!就算你現(xiàn)在主動把自己剝光,叉開大腿求我上你,我都未必有興趣!” 像是有人往我的大腦里面硬生生地塞了個點燃的炸彈,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引線已經(jīng)燒得一干二凈,那些爆破帶來的巨響,從里到外差點將我的腦殼炸裂。 即使我早已經(jīng)從汪曉東那里聽到過太多難聽到讓我無地自容的侮辱的屁話,可此刻從張代的嘴里面冒出來的這些尖酸刻薄,仍然就像是針刺,扎得我渾身疼痛到不能自已。 直接蹦坐起來,我將被他這些話沖破得有些渙散的目光收斂起來,死死盯著他:“你血口噴人的臭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你顛倒是非黑白的壞習慣,改了你就會死對嗎?這些年我見過不要臉的,卻還是第一次見過像你這么不要臉的!你隨口編個故事,再往我的身上扣一口黑鍋,能給你帶來快感是不是!所以你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技重施重蹈覆轍!” 臉色不變,凜然掃我一眼,張代的嘴角浮起半盞嘲弄:“你無力辯駁,卻還要拼死狡辯為自己洗白的模樣,真是讓我倒進了胃口!” ☆、第180章 雖然你仍然披著她留下的皮囊,但你卻不是她 被氣到極點,我反而瞬間通透,這個人渣碎碎,在這一刻不遺余力出言不遜惡意中傷我,不過是因為他在與我婚姻里做賊心虛,他怕在這一場爭吵博弈中他會落于下風,會把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所謂狗屁般高高在上的人格拉低蒙塵,所以他不得已編出一個我唐二婚內(nèi)出.軌的罪名來,來成全他的心安理得,讓他顯得問心無愧! 他還真是能,真真正正做了婊.子,卻還要用含血噴人的指責我來為他樹一墻牌坊! 原本我不愿再提起吳邵燕那個賤人,可我在此刻覺得我再不提,眼前這個渣渣碎,他可能真的以為我唐二就是個蓮蓉包,讓他怎么捏就怎么捏! 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一下思路,我拳頭捏起一半:“我需要不需要洗白我自己,你心里面清楚亮堂得很。張代你別以為你給我亂扣些帽子,就能掩蓋和抹殺掉,你在我和你的婚姻還沒結束的時段里,搞大吳邵燕肚子這個事實?!?/br> 張代的眉頭頃刻蹙起來:“你瞎說什么?” 我勾起唇,我不知道我是在自嘲,還是在嘲諷他,總之我嘲弄地輕笑:“我有沒有瞎說,你我心知肚明。我首先聲明,我再與你掰扯這些,并非是因為我還不放下,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不是個****?!?/br> 換了一口氣,我繼續(xù)笑:“你去云南出差那次,我打電話給你你氣喘吁吁的,你當時說你在跑步,事實上你在吳邵燕的身上揮汗如雨馳騁得很累吧。那天晚上我們從鯨山出來,你說你有客戶要陪徹夜未歸,你那晚也干了吳邵燕吧。我們離婚前你對我的那些冷落也好,你每每拖到凌晨兩三點再回來,都是去陪吳邵燕了吧。你買了個卡地亞的玫瑰耳環(huán),說是送給夏萊做生日禮物,其實那耳環(huán)卻是戴在了吳邵燕的耳朵上,你在芙蓉小區(qū)那個物業(yè),離婚前你打死不愿意給我的那個物業(yè),是被你用來金屋藏妖,養(yǎng)著吳邵燕那個妖孽吧。你還像個二十四孝好男人,左手一袋紙巾右手一堆牙膏牙刷的給吳邵燕買生活用品,我沒冤枉你吧。在吳邵燕挺著個大肚子跑到我家里耀武揚威作威作福我用雨水招待了她一番之后,你還陪她去做了產(chǎn)檢!你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說,是我不屑與你這種婚內(nèi)出.軌還自認為有理的人渣嗶嗶這些,會浪費我的力氣和口水!” 烏云密布,陰黑吞噬了張代的臉,他的嘴角抽搐著,他猛的從床沿挪身過來,用手狠狠捏住我的下巴,他強制性地將我的臉掰著仰起來,他再將他的視線往下一俯,與我的目光觸碰到一起,他冷聲喝:“你編,你繼續(xù)編,你編得再像真的,也無法抹殺你和鄭世明不清不楚的事實!” 為了將他一刻所有丑陋的表情銘記在心,我將眼睛瞪大了些,枉顧他捏著我下巴拿給我的疼痛,我輕笑:“我到底有沒有編,你比我還清楚。當然我說的這些,最強而有力的佐證就是,吳邵燕的肚子確實隆了起來,她踩上門來朝我示威,甩給我一堆的b超檢查單,那些檢查費用全是你張代出的,就連她建卡的產(chǎn)檢本本上,在孩子父親那一欄,有你張代的親筆簽名。你別告訴我,你也不知道吳邵燕到底是被誰搞大了肚子,你不過是憐憫她孤身一人,才不僅僅給她送禮物,給她買生活用品,偷偷瞞著我把自己的物業(yè)給她住,陪她去做產(chǎn)檢,又怕她的孩子一出生沒爸爸很可憐,你順帶幫忙喜當爸。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回頭還真的要寫個詩來歌頌你的高尚品德!來歌頌你張代放著自己的妻子不管不顧,反而到別的女人面前去大獻殷勤,當活雷鋒!” 張代的臉一陣鐵青,捏在我下巴的力道倒是緩了緩:“你到底是妄想癥發(fā)作,還是為了朝我的身上潑臟水,啥罪名都能給我捏造出來?!我跟邵燕之間,光明磊落!至于你說什么她踩上門去向你耀武揚威,可我知道的版本是,她覺得她聽信了張媽的話,誤以為你把奶奶推下樓,她心里過意不去,她上門去道歉。我寧愿相信邵燕所說的句句屬實,也不愿意相信你這張破嘴的胡編亂造!” 他這個反應能力,我簡直要給他滿分。 即使我沒有鏡子在前,我也能想象到我的眼眸里到底含蘊著多少的憎恨,我就這樣順著張代的捏抓,咬住他的目光不放,說:“你這么一副心虛的樣子,看著可笑至極?!?/br> 手重重一甩,松開我的下巴,張代粗暴將我往前一推,他惡狠狠瞪我一眼:“心虛的那個人,是你吧。你說得再圓,也無法改變你跟鄭世明亂搞,背叛我的事實!” 夠了,這一切真的是夠了!我不能讓他用一通胡編亂造對我的人格妄加抹黑和踐踏!我吞咽不下這些無中生有的污蔑! 我用眼光淬了他一眼,擲地有聲:“賤男!你做過什么好事我說了你也是否認,那我懶得再跟你掰扯跟你計較,畢竟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再計較無益。你給我一個字一個字聽清楚了,我不管你到底歷經(jīng)了什么的心理歷程,又是怎么絞盡腦汁給我羅織出來這些罪名,但我我從頭到尾沒有像你說的那樣,接受過鄭世明什么貴重的饋贈,我更沒有像你滿嘴噴糞那樣,跟鄭世明出去開房還用掉什么三個安全套!即使我對你這樣的人渣碎碎失望透頂,但不代表我在跟你婚姻的續(xù)存期間,會用不忠來反擊你發(fā)神經(jīng)似的對我所有的冷落。什么叫羞什么叫恥我知道!我雖然說不上是頂天立地,可我磊落坦蕩,我做過的事我敢認,我沒有做過的事,你也別啥鍋都丟給我!” 真是讓我惡心到了極點,明明自己沒理,張代卻將自欺欺人演繹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他循著我的話茬冷冷一笑:“呵呵,你沒有接受過?你別當我傻,那晚你讓我到你的衣兜里面掏謝云給我的借條,我在你的衣兜里面摸到鄭世明送給你的鉆石手鏈和卡片,他說感謝你陪他度過好幾個寂寞的夜晚。他就當你是一個高級雞而已,你卻把他送的東西巴心巴肝的揣在身邊。你婚內(nèi)偷吃就算了,但你偷吃就偷吃,我能不能拜托你稍微長點心,把嘴巴擦干凈點?” 思潮飛逝往回滾動,我大腦一個激靈,猛然想起張代此刻說的那個夜晚,他回來的分外晚,后面我讓他到我的衣兜里面自己拿借據(jù),他在那里磨嘰了很久,后面他過來似乎帶著氣鼓鼓的將我身上的被子拽掉了一大半。 我再將回憶更往前倒,那晚吃鄭世明的生日宴,黃娜她帶著一堆人過來勸酒,她當時貼在我的身上反復來回拉鋸著,后面她還若有若無說我那件外套好看,問我是不是一般拿去干洗,當時是不是她在動過手腳?她往我的口袋里面放了什么所謂的鉆石手鏈和卡片,惹來張代的誤會? 自我進入品博,我一向勤勤勉勉與人為善,我根本不可能與黃娜有任何結怨,按理說她不可能弄我,但聯(lián)系前幾天夏萊找到黃娜和劉鵬,這是不是在向我昭示著,其實張代他現(xiàn)在所說的并非是空xue來風,這一切都是夏萊設下的棋局,而我唐二在渾然不覺中成了她隨意cao控著的棋子? 像是有陣陣陰風穿堂而過,我頓覺脊梁骨一陣陣的陰涼,我內(nèi)心不斷發(fā)悚下,反而稍作冷靜下來,我將語速稍微放緩,套話般:“你亂扣鍋的本事,越見增長了。那你說說,我又是何時跟鄭世明出去開酒店,一晚用掉三個保.險.套的?” 視線夾冰,張代瞥著我,他嘴角漸露冷笑:“你自己做過的事,你自己不清楚,非要我提醒你,你才能想起你曾經(jīng)多不要臉?” 為了確定點什么,我無視他的奚落挖苦,我淡淡然:“我最近健忘,你既然說得好像真的一般,那你就拿出點實質(zhì)性的說法來?!?/br> 張代整張臉被鄙夷覆蓋,他冷冷說:“我出差到上海,你和夏萊去賓果酒吧那一晚,跟你住一晚的人,根本就不是夏萊。給你開房的那個人,是鄭世明,你們那一晚的消費單里面,不僅僅有一瓶紅酒,還有三個岡本。你倒是厲害,還能說通夏萊,幫著你圓謊。但說得再圓的謊,謊言終歸是謊言?!?/br> 他這些話,終于像是實錘,將我原本混沌懵懂的心砸了個清醒,而我也終于確定夏萊她不僅僅是恨我那么簡單,在過去的一年里,原來她已經(jīng)不動聲色做過那么多事來將我招待了一番,可我后知后覺,傻乎乎地被人耍了,到今天這一刻才知道。 可讓我感覺到悲哀的事不是我和張代,都曾經(jīng)被夏萊當個傻子般耍個團團轉(zhuǎn),而是我與張代他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離散,那次離散是由他對我不信任引發(fā)的危機,我以為他會引以為戒,卻原來是我自以為是的自作多情。 在他的心里面,即使他曾經(jīng)帶給我一場風聲鶴唳,即使他后面不遺余力將賦予我一場屈辱的曹景陽殺了個片甲不留,可這仍然無法消除他內(nèi)心對我的偏見,他仍然對我的人品抱有質(zhì)疑,他仍然不信我唐二曾經(jīng)那么的傻氣,將自己的一顆心完完全全地掏出來交到了他的手上任他揉.捏。 所以他才會這么毫不留情地捏個粉碎,還不會有絲毫的愧疚。 再將思路往前倒退一步,想想他剛剛與我博弈對峙之際,說過他寧愿相信吳邵燕,也不愿意相信我,這簡直是他最真實的內(nèi)心寫實。 他張代信天信地信這個信那個,他可以信他的至親信他的朋友信他的同學,信盡這天下大部分人,卻不愿相信在他身邊的那個我。 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事實,比那些所謂他背叛我,他不再愛我,更讓我覺得扎得我滿心的荒涼,我拼命咬唇,直咬得我的嘴里有咸澀的味道,我才稍微收斂下力道,幾乎像是瘋了般對著張代吼:“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 抿著嘴凝視我一陣,張代勾起唇來:“被我戳破了你的真面目,你終于是沉不住氣了么?但實在抱歉,我沒有在一個沒有尊嚴廉恥心的女人面前,卑躬屈膝的習慣。你讓我滾,我偏不?!?/br> 停了停,他就像是一個閱盡了人間所有喜怒哀樂啥啥都盡在掌握的先知般:“你這么看不慣邵燕,其實并非是你真的認為我與她有一腿,有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她懷孕了,不管她懷的是誰的孩子,總之她這么順利懷上孩子,而你卻不能如愿,這才激發(fā)了你的妒火中燒…” “懷孕”兩個字,就像是一根尖銳的刺,往我的心里面狠狠一戳,那埋藏在心里面一年,越醞釀越深刻,越醞釀越澎湃的恨意,就這么從這個缺口爭相恐后地涌出來,擠在我的身體里相互交.纏著,我就這么被這些恨意支配得理智盡失,我像只憤怒的青蛙般直接撲上去,在張代措不及防的情況下將他撲到在床,我的雙手死死扼住他的脖子,用盡了全力去掐。 臉上的血色,急劇退場,張代的瞳孔增大了不少,他卻是滿臉的冷漠對視著我:“被我再一次說中心思,憤羞難當?shù)南霘⒘宋颐??想想我曾?jīng)勸你別把自己當成生育的機器,我真是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可笑到了極點,我說得再多,也無法改變你唐二該有的格局…” 再在手上加上一串的力道,我將手挪到他的咽喉處,再用力一掐:“你能不能閉嘴!” 臉色越發(fā)煞白,張代的眼眸里一派凜然,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要說點什么,我就像是個瘋子似的急躁躁松開他的脖子,而是揚起手,作勢朝他的臉上狠狠摔過去,但我的手掌還沒摔到他的臉上,就被張代一把抓住,他將我手摁回,身體一抖,直接將我抖下來,他坐起來,聳了聳肩,他的語氣里面忽然有些意氣索然:“不管你再編得多天衣無縫,我現(xiàn)在說一句,我和邵燕,沒有你說的那么不堪。吳晉在臨終前確實讓我對她有所照顧,而我也跟你說過我對她那些照顧僅限于在業(yè)務上拉她一把。原本,我想著是我造就了我們離散的那四年,是我讓后面那一切有了發(fā)生的沃土,后面你與鄭世明砍不斷的牽扯,都是由我年輕不懂事犯下的錯衍生出來的,如果你愿意回來,我應該前事不計的繼續(xù)接納你,我會慢慢忘掉你待在我身邊卻有過一段的神游,我可以重新與你開始??涩F(xiàn)在看來,這不過是我可笑的一廂情愿?!?/br> 兩手攤了攤,張代將他的大腿盤踞起來:“那個我認識的唐二,其實早就死了。現(xiàn)在的這個你,雖然你仍然披著她留下的皮囊,但你卻不是她。她剔透,你圓滑,她羞澀,你奔放。她是我青春年華里面所有的美好,你卻是我張代人生某一階段的污點。在我最窮困潦倒的年華,她曾經(jīng)視我為命,而在我輝煌鼎盛的時期,你卻視我為草莽。我其實不應該怪你,是我親手鑄就了我們四年的離散,其實是我間接把那個曾經(jīng)一心一意為我的好姑娘殺死的。而你,是四年繁華浮城鑄就出來的新時代女性,你獨立圓滑似乎無所不能,你在這里社會混得風生水起不再需要掌仰我羽翼的保護,你隨意都能飛起來,自然也有隨時放棄我的底氣?!?/br> 我以為張代他張嘴口出狂言的數(shù)落我,足夠戳痛我的心,然而原來他一本正經(jīng)說著自以為很深情的話,對我的殺傷力更重,原來我隨時光走了一年,我本質(zhì)上還是那個可悲的人,其實在我的內(nèi)心深處,我仍然很介意他怎么看待我。 他這般看輕了我,仍舊是我無法消化和笑納的痛。 誰不愿意一直沉睡在初心里面永遠不變,還能一路前行。 如果可以,有頭發(fā)的誰愿意剃光頭,能一直純粹誰愿意復雜? 我想起那次我被供應商帶出來的猥瑣男口出污言穢語的調(diào)笑,張代出現(xiàn)將他收拾了一番之后,我們展開了一番討論,我以為我說的東西他能聽下去,可原來他聽是聽了,他沒有往心里放。 在他的潛意識里面,他依舊認為是我唐二,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寂寞,跟隨著時光變成了圓滑的樣子。他永遠無法理解我為了在社會立足,受過的苦歷經(jīng)過的煎熬,他認為這一切都是我自找。 果真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事是,只有失去的擁有,最永久。我其實當初就該理智一些,不該再與他走著一遭吃什么回頭草,既把他吃得糟心,也把我再次吃個遍體鱗傷。 那樣我們還能保留著彼此曾經(jīng)最純粹的初心,留待雙方相互供奉相互敬仰,還不至于像兩個好斗的公雞似的,劍拔弩張隨時擺開要作殊死爭斗的姿態(tài)。 原來所有的感情,最好的結局是在該戛然而止的時光里,就讓它戛然而止,重蹈覆轍只會讓我們付出把一切美好全然破壞掉,只留下一堆丑陋的滿目瘡痍這樣可怕的代價。 我覺得,我和張代之間的牽扯,到今晚,到此時此刻,它該有個謝幕了。 它該徹徹底底地結束了。 它也該清清楚楚的,徹底結束。 即使所有的情債,再無法像賬單那般計算得一清二楚,可我覺得我既然與他清清白白的開始,也該一清二白地結束。 不再呲牙咧齒的端著一副將渾身的刺豎起來,隨意作出防御姿態(tài)的模樣,我眼簾一垂,接上張代的話茬:“你說得對,以前的那個唐二,她確實沒有再茍活在這個世界上了?!?/br> ☆、第181章 我不該憐憫她同情她,我該以她為恥 一旦心理防線決堤,我的情緒似乎就顯得特別生機和充沛,我前腳剛剛冒出那么幾句話來,眼眶漸紅,我卻無意再過多去掩飾與隱藏。 畢竟,這應該是我人生里面的最后一次,面對著這個讓我一言難盡的男人袒露自己的心跡,也即將是我人生里面最后一次,在他的面前將自己的情緒肆意表露與宣泄,而從此之后,我該放下執(zhí)念,我該重新開始,我該試著開啟沒有他參與在內(nèi)的精彩人生。 我相信我能拿得起,自然也可以放得下。 我曾經(jīng)有愛他的勇氣,可當這一切的愛顯得可悲,即使前路是剜心割肝,我當然也會有不再愛他的志氣。 可能是對我徒然低下的氣勢感覺到迷惘,張代沒有接上我的話茬,他也沒有動彈一分,只是盯著我,似乎在靜待著我的下文。 正了正身體,我即使坐著也將脊梁骨挺得筆直:“她活得最好的時光,是在遇到那個她后面掏心掏肺卻無法得到善終的男孩子,那時候她根本不懂什么叫愛情,她來著一個名不經(jīng)傳的小山村,她的身上背負著足夠熱切卻不算是太過沉重的期望,她過著物質(zhì)無比貧瘠卻足夠快樂的生活,即使一日三餐只吃得起最廉價的饅頭你卻覺得自己足夠幸運。她后面又幸運考上還算滿意的大學,然后她在那里遇到了她人生中第一次除了親情和友情之外的東西。剛開始的那兩年,那仍然是她活得最好的時光,她碰到一個與她同樣物質(zhì)貧乏的男孩子,她跟他牽手,坐在他借來的單車后面笑,她陪他在房子租一個小小的長滿青苔的房子,她隨他到菜市場,哪怕走得一路的泥濘她仍然將歡笑灑滿遍地,她無數(shù)次想過與他的未來,想過她身披婚紗嫁給他的模樣,她完全沉湎在自己美好的想象力里面心醉不已,她以為她所有的真心實意,會換來一場最無怨無悔的攜手白頭,但生活朝她伸出手掌時,不可能永遠是攤開手掌心讓她看到糖,也會趁她得意忘形愛到如癡如醉時給她狠狠扇一巴掌,教會她生活有多美好,偶爾就有多丑陋,她接受了生活里面的美好,自然也該嘗嘗丑陋帶來的殘酷味道。” 我再用余光瞥張代一眼,只見他的眼睛里面全是霧靄沉淀,讓人分不清他的情緒更迭,我只覺胸膛一陣陣發(fā)酸,緩了一口氣繼續(xù)說:“她那束埋藏在身體里面的靈魂,第一次受到的暴擊是,她與那個叫張代的男子爆發(fā)他們甜蜜生涯中第一次巨大的爭吵,張代離開之后,她被一個禽.獸闖入門來,極盡猥瑣之能事,她不僅僅為此背負足夠多的羞辱欺辱,還為此背負著別人惡意揣測出來的罵名,匍匐前行。但真正殺死她靈魂的,卻不是這件事。這只不過是一個開端罷了,她會慢慢的死掉,是被慢慢消磨,一丁點一丁點地消磨,慢慢地殺死的?!?/br> 嘴角微微一咧,我毫無情緒地笑笑:“那次事件之后,她輾轉(zhuǎn)來到深圳,她好不容易靠著自己的努力,將被毀得面目全非的生活慢慢重新堆砌起來,她好不容易從那一場風波跌宕里爬起來,她似乎快要擁有別樣的精彩,可曾經(jīng)丟下她一走了之的男人重新晃蕩回到了她的生活里。那個男人剛開始裝逼,卻極致糾纏,也不忘做一堆感動她的事,她終于被他打動,她終于選擇原諒,原諒他第一次離開時口不擇言給她心里挖下的傷口,原諒他的不辭而別,原諒他因為對她的不信任間接給她造成的狼狽瘡痍,她舊情難耐閃婚嫁給他,她以為生活在朝她明媚招手,她以為曾經(jīng)所有的噩夢都會遠去,她曾經(jīng)遺憾到不能自已的感情重新得到圓滿,她時常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似乎做夢,都能美得笑醒。” “但很快,原來所有的暴風雨它必然藏匿在平靜的美夢下,當暴擊馬不停蹄地趕來,所有美好的幻像,它真的就是一場幻像。她從別處得知,那個他在遇到她之前,心里面埋藏著另外一個女孩子。她貪心地想擁有他的所有,她介意到發(fā)狂,卻又懦弱到可笑,她不惜試探,卻終被他識穿,可他卻只是對著她語焉不詳模棱兩可說他愧對那個年少時代的女孩子,他不能為了因著要給她安定感而將那個女孩子的過往細細告知,她表示她理解,卻無法除掉她的心魔。她的患得患失,隨著那個女孩子的到來,變本加厲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墒撬呐橙?,仍然讓她三緘其口。她害怕她展露出來哪怕一丁點的小心眼,都會引來那個男人的看法,她不斷地按捺忍隱,她以為她足夠從容,她的婚姻就能得到長治久安。” “但她錯了。那朵人前人后不一致的白蓮花不斷地招惹她,肆意地挑釁她的底線,不斷地朝她暗示,她身邊睡著的男人,曾經(jīng)對那那朵白蓮花有多溫柔有多好,她妒忌到發(fā)狂,也曾驚慌到輾轉(zhuǎn)難眠。她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般細心經(jīng)營著她的婚姻,她錯誤地認為只要她足夠沉得住氣,那個幾乎占據(jù)她所有青春歲月的男人,自然會用天長地久來回饋她。可她卻沒有辦法遏制他日復一日對她的冷落,但她還是拼命地為他找足借口,直到有天他們之間的戰(zhàn)火終于火力全開,難以撲滅。爭吵起來,人的理智總是捉襟見肘,他們彼此撂下很多狠話,她拖著行李箱出門那一刻,她其實并非想爭一口氣,她只是想她深愛的那個他,伸出手去抱一抱她,她就可以前事不計再奔赴他,可他沒有?!?/br> “后面的事,越發(fā)展似乎越脫離她的控制,她被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叫去鯨山,然后那朵白蓮花,挺著個大肚子洋洋自得地看著她,那個被她深愛的男人的奶奶,拿著那個男人給予的她難以受孕的體檢報告,質(zhì)問她難以懷孕為什么要瞞著,老太太還讓她與那朵白蓮花和平共處,她無法忍受這樣的屈辱正要憤然離去,那朵白蓮花卻先于她一步作勢要走,她意氣闌珊心灰意冷無意再看這一場將她變作小丑的鬧劇,她低著頭要離開之際,老太太卻莫名其妙滾下樓梯,她瘋了似的用身體去擋,卻只換來那個男人的仇視和惱怒。然而這些,其實還不足以徹底將她殺死。真正將她身體里面最后一縷靈魂抽離得干干凈凈的是,她在她婚姻的盡頭處,忽然發(fā)現(xiàn)她懷孕了?!?/br> 剛剛還安安靜靜給足了我時間,讓我自行敘述的張代,他的瞳孔徒然撐大,他的身體蹦過來,用手重重地摁在我的肩膀上:“你說什么?你懷孕?孩子呢?我問你孩子呢?孩子哪里去了?!” 我原本只是紅著的眼眶里,終于有源源不斷的眼淚層層疊疊涌出來,我毫無情緒看著他,眼淚奔騰下聲音卻平穩(wěn)得讓我自己都感覺到害怕:“第一,把你的手從我的身上拿走。第二,不要打斷我說話?!?/br> 瞳孔越大,張代的身體徒然一顫,他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浮游一番剛剛被拽回般,他急急用他的衣袖作勢朝我的臉上送過來,我避開:“你不要再拿你的手來碰到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