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簡直就像被人往心里塞了一大把垃圾,我晃動著身體掙了掙,掐著嗓子:“這兩個寶寶,是吳邵燕的?” 飛快松開我,張代將手覆在我的雙肩上,他將我的臉掰過去,目光匯聚成兩束焦光落在我的眼睛里,他將語速放慢:“不是,孩子是以前中州采購部總監(jiān)的孩子,他老婆懷孕前也是中州的職員,他老婆生了之后給寶寶做滿月,她把孩子抱過來,我…我當(dāng)時覺得寶寶很可愛,我想抱,但我又怕寶寶骨頭還沒硬,我不太敢。當(dāng)時夏萊剛好在場,她拼命慫恿我,又讓寶媽教怎么樣抱,我剛剛抱起來沒多久,夏萊就拿手機(jī)對著我拍照。” 停頓幾秒,張代皺眉:“所以唐小二,這個照片是夏萊發(fā)給你的?” 看張代言辭真切,他又一語中的說出這照片的來源是夏萊,我深信他沒有撒謊。 他沒撒謊是好事,但既然我都提到吳邵燕了,還不如索性一次性問個清楚。 畢竟我這回深圳沒消停一陣,夏萊黃娜劉鵬唐琳這一群魔亂舞都已然悉數(shù)在我面前蹦跶了一圈,一年前演技殿堂級戲份最足簡直是頭號種子選手的吳邵燕卻像是死了般居然沒再刷存在感。當(dāng)然她要真死了我雖然有些遺憾沒能親手上陣撕她,可我還是愿意祝福她死得其所。如果她沒死的話,她這種教而不善的人下地獄的路上我該推她一把。 把手機(jī)收起來,我點(diǎn)頭:“照片確實(shí)是從她那里來的,但她可沒有直接發(fā)給我,她是前腳加我朋友圈,后腳就發(fā)了條朋友圈,配字是愿你不忘初心。我當(dāng)時看到,還以為你抱著的是吳邵燕的孩子….” 看來是真的對“吳邵燕”這三個字有心理陰影了,我話還沒說完呢,張代臉上焦灼攢動,他急急辯解:“唐小二,我保證我沒抱過吳邵燕的小孩。我就在她生的時候,出于禮貌讓李達(dá)幫忙帶了個紅包過去而已!” 瞅著張代急切的模樣,我心里很是暗爽,表面卻不動聲色故作嚴(yán)厲:“你再敢打斷我說話,我就敢打算你的腿?!?/br> 張代訕訕一笑:“見過鬼我還不怕黑嗎?我怕你誤會。我還真沒有對著一個跟自己沒親密關(guān)系的女人獻(xiàn)殷勤的習(xí)慣,但我怕你不知道,說清楚點(diǎn)好,省得引起誤會?!?/br> 忽然挺想逗逗他,于是我睥睨他一眼,不置可否意味深長地笑。 臉色頃刻間崩塌,張代的手極速纏上來抓住我的胳膊:“唐小二,我真的沒有給除了你之外的女人當(dāng)活雷鋒的習(xí)慣。” 大腦一蕩,我猛然想起我與張代離婚前劍拔弩張的那個夜晚,當(dāng)時我和張代好像是在地下停車場對持來著,張代忽然接到吳邵燕一個電話,他還各種溫柔安慰讓吳邵燕別怕別哭啥的,然后他就在我面前干脆利落滾蛋了。 我用點(diǎn)智商倒能分析出個中緣由不像表面那么簡單,我卻還是想跟張代確認(rèn)下,省得這茬時不時冒出來膈得我煩躁。 沉思醞釀小片刻,我將那事用簡單的語言回放了一次。 倒沒有苦思冥想,張代稍微沉思一陣,他有些黯然:“那次,是夏萊用吳邵燕的手機(jī)打給我,說奶奶情況不太好,我……” 沒想到我竟是勾起了張代的神傷,我急急將手覆上去捂住他的嘴:“不提了不提了?!?/br> 生怕張代會繼續(xù)陷在回憶的坑里無法自拔,我趕緊將話題轉(zhuǎn)了轉(zhuǎn):“現(xiàn)在吳邵燕,她是個什么情況?她還在深圳吧?” 兩邊的眉頭往鼻翼的方向擠壓著,張代仿佛若有所思,這次他遲緩了二十來秒,他再將目光與我視線交織:“唐小二,你是不是想找吳邵燕算賬?” 被他再一次一眼窺破一語中的,我不以為然,我點(diǎn)頭,直言:“雖然我手頭上沒有實(shí)證證明吳邵燕和夏萊是一伙的,但我努力回憶分析以往發(fā)生過的一切,那無不昭示著吳邵燕和夏萊是一伙的。張代,我知道你曾經(jīng)答應(yīng)吳晉要對吳邵燕有所關(guān)照,你背負(fù)著對吳晉的承諾無法對她下手那沒關(guān)系,但你別阻止我。我覺得做人還是得有恩報恩有怨報怨,能活得痛快點(diǎn)。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這種毒雞湯,我這種人咽不下去。當(dāng)然如果你覺得現(xiàn)在這個我,跟你想象中的那個我迥異太大,你有所遲疑,你還要再考慮考慮我們到底還適合不適合,那你大可以回去慢慢考慮,反正你別勸我。” 好一陣子沒說話,張代的眼睛里似乎有萬馬奔騰著,很快有塵囂被帶起來,在他的雙眸里面形成一層迷霧重重,張代的聲音一下子沉到地面似的:“唐小二,其實(shí)我前些天就想跟你徹底溝通一下這個問題,但我們之間還沒和好,氣氛別扭,我怕多說兩句會惹來你的不滿,你會直接不理我,所以我只得把這些暫時壓下?,F(xiàn)在或者是個讓我們一次性將一切掰清楚的好時機(jī)?!?/br> 完全被張代這突兀變得嚴(yán)肅的語氣帶入情緒,我正了正身體:“嗯?” 手拉大幅度,轉(zhuǎn)而環(huán)在我的腰上,張代將我的身體團(tuán)過去一半:“唐小二我不知道你現(xiàn)在手頭上掌握著什么,我就先給你說說我的??傊夷艽_定的是,除了夏萊,吳邵燕,你以前那個閨蜜戴秋娟的老公劉鵬,你以前在品博的同事黃娜,唐琳,還有你之前一直看開的那個葉醫(yī)生,他們都多多少少有過參與染指。那個葉醫(yī)生,她會違背自己的醫(yī)德給你開那種藥,是有人拿捏到她兒子的把柄要挾她,但她在大半年前突發(fā)心臟病已經(jīng)離世,所以她只能是這樣了,她一人做的事該她一力承擔(dān),我不會再找她兒子麻煩。至于剩下的這些人,我自然會一一讓他們付出該有的代價。所以唐小二,這次你躲在我身后就行,你想做的事,也是我想做的。” 目光突兀一淬,里面有狠辣乍現(xiàn),張代幾乎是咬牙:“尤其是夏萊和吳邵燕,這兩個主謀!” 我竟看得心驚rou跳,小片刻才緩過神來:“張代…” 張代用手重重牽制住我:“劉鵬,黃娜,唐琳,這幾個人雖有參與,但他們都是被利益驅(qū)使,大多數(shù)是受夏萊指使,我可以對他們稍作手軟。至于夏萊和吳邵燕,她們有她們該去的地方!,因?yàn)樗齻兪钦嬲胍愕拿?!而且如果不是她們,奶奶她說不定還可以多活個十年!她不會那么急急拋下我!” 手軟個球啊手軟!我覺得剛剛被他點(diǎn)名的那些人,全都該下地獄! 一個頭兩個大,我真的覺得我就算是再長多幾張嘴一時半會也沒法把我掌握到的信息跟張代的來個大融合,忖量一番后,我拍了拍他的手,說:“你先松開我,我開個電腦給你聽些錄音?!?/br> 將手提電腦抱過來,為了讓腰舒服點(diǎn),我轉(zhuǎn)靠在床頭上,先是將我今晚紐扣錄音筆遠(yuǎn)程截取的夏萊和唐琳新鮮熱辣的對話放給張代聽。 待錄音播放到最后一句,我苦笑:“張代,你到現(xiàn)在還認(rèn)為,你該對唐琳稍作手軟嗎?你應(yīng)該是聽得一清二楚了,曾經(jīng)差點(diǎn)害我一尸兩命的墮胎藥,是唐琳提議加量的!” 頓了頓,我又說:“我今晚其實(shí)是去參加唐琳的婚禮了,過程我就不說了,總之在婚禮上我回敬了唐琳一份大禮,她在婚禮上被當(dāng)場退婚。如果我的估計沒有出錯的話,她這幾天會找上夏萊算賬,她們之間會狗咬狗。張代我從來都認(rèn)為,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br> 眉頭蹙起,張代眉宇里有淡淡訕意:“唐小二,確實(shí)是你細(xì)膩點(diǎn)?!?/br> 我不以為然,我自然也不會就此沾沾自喜我確實(shí)比張代聰明多少。畢竟我知道,他有時候更喜歡把控大格局的東西,而像我這種不能砸錢要信息,只能靠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人,自然只能從小處入手。 沒馬上應(yīng)張代的話茬,我再將之前從劉鵬手機(jī)監(jiān)聽上截取下來的他與黃娜的對話,也給他分享了一遍。 當(dāng)然為了避免尷尬,在快放到黃娜被劉鵬弄得嗯嗯啊啊時,我就趕緊把它關(guān)了,我瞥了張代一眼,總結(jié)道:“所以,即使劉鵬黃娜也是出于夏萊的指使,這仍然無法改變他們同樣惡毒到?jīng)]有底線的本質(zhì)。更何況,我無法忍受劉鵬這個賤男在戴秋娟孕期出軌,他這種賤男就該下地獄。同理,我更不會放過黃娜!當(dāng)然由你去讓他們付出該有的代價,確實(shí)是我比較喜聞樂見的,但若然能親手將他們撕成碎片,我會更覺得痛快淋漓!而且,戴秋娟她也要下手撕劉鵬!你不能剝奪我們手撕賤人的快樂!” 眉宇間的皺褶能絆倒幾頭牛,張代嘴角抽著:“唐小二,我是怕你有危險?!?/br> 循著張代這話,我的心像是在瞬間變成了水煮面條,那堅挺被稀釋殆盡,柔軟逶迤,我的語氣不自覺放輕:“我知道。但張代,我把這些給你聽,就是想告訴你,除非我懵懂著被人蒙在鼓里不斷耍弄,我才有可能像個傻逼似的被人肆意拿捏。只要是我清楚知道自己的敵人到底是誰,我自然會加倍小心。你讓我啥事不干,就眼巴巴等著你想盡辦法讓這些人伏法的伏法,讓他們承受一地狼煙的承受一地狼煙,對我來說是煎熬。況且,現(xiàn)在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也自然有人要貼上來招惹我!” 坐在床沿上,張代的身體微微移動一下,他像是猛然想到什么似的定住身體,轉(zhuǎn)而問我:“唐小二,我能坐進(jìn)去一點(diǎn)嗎?” 他這副小媳婦模樣的遷就,深得我歡心,我也就沒再給他限定得死死的,點(diǎn)頭:“可以?!?/br> 得到我的首肯后,張代移身幾寸,他從鼠標(biāo)上將我的手拿下來團(tuán)在他的手心,他呲了呲嘴:“唐小二,夏萊和吳邵燕她們是涉及命案,如果就是不痛不癢給她們制造點(diǎn)麻煩,那實(shí)在是太輕,她們該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我現(xiàn)在手頭上暫時還沒能讓她們定罪的證據(jù),我們現(xiàn)在與她們正面沖突還為時過早,所以要沉住氣,暫時不能表露得太過明顯。至于唐琳,劉鵬和黃娜,他們確實(shí)毫無底線,但單憑他們參與的這些,很難用法律來禁錮圍捕,只能是另辟蹊徑。如果你真的不撕不快,那我給你打下手行不行,需要我?guī)兔ψ鍪裁?,你指揮,我執(zhí)行?!?/br> 得,他算是說了人話。 總算把這個掰個清楚,我如釋重負(fù)把手提電腦關(guān)了,伸了個懶腰,我目光流轉(zhuǎn)落在一旁撒歡的狗子身上,尋思著這里雖然開了點(diǎn)暖氣,但這個空調(diào)畢竟老化時暖時不暖的,我怕這狗子熬不過這寒冷的漫漫長夜,于是我拍了拍張代的大腿:“你下去,我別擋著我。我給找件舊衣服給小狗造個臨時窩?!?/br> 三兩下靠到床沿,張代站起來,他腆著臉:“那我晚上,睡哪里?” 把電腦放好,我順手指了指一旁的靠背椅:“這個,賞給你?!?/br> 還真的是得寸進(jìn)尺的主,剛剛還一副就在露臺打死不進(jìn)來麻煩的人,這會兒似乎對靠背椅這樣的安排不甚滿意,張代喉結(jié)動了好一陣,他打著商量的語氣:“天氣那么冷,唐小二,你應(yīng)該需要一個暖床的吧?” 我翻白眼:“之前也很冷,沒暖床的人我也沒冷死,我沒那么金貴?!?/br> 哦了一聲,張代用手扯了扯衣領(lǐng)子:“好吧。唐小二你這里有毛巾么?我想去洗洗,一路走過來,灰塵大?!?/br> 見過了某些邋里邋遢還自以為個性的技術(shù)人員之后,我越是覺得張代至少在愛干凈這條上深得我歡心,我沒再給他抬杠,直接把我前陣子買多的毛巾翻出來遞給他。 張代進(jìn)了浴室之后,我主動招來那個胖狗子,用紙巾逗著它玩了一陣子。 可能是我抖紙巾的動作太炫酷,沒小片刻那狗子居然被我逗得氣喘吁吁的,它累了趴在地板上,我怕它著涼,把它抱進(jìn)了我剛剛搭的那個臨時窩,它挺乖巧的,用小腦勺貼著我的手背蹭了好幾下,就窩在那里睡著了。 洗了一把手,我看張代那傻逼不知道水費(fèi)貴似的還在浴室里面磨磨嘰嘰,而我實(shí)在冷得慌,我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 捂了將近五分鐘,被子還是一陣陣的發(fā)涼,我再看看那邊靜默著的背靠椅,我覺得張代那丫要真的坐那里呆一晚,他不凍成冰棍也得凍個半死。 還真是無法硬著心腸看他凍成狗,我遲疑一陣,改變了初衷。 簡直是掐點(diǎn),我剛剛打定主意分半床被子給張代那丫,他就從浴室里面出來了,他瞅了瞅已經(jīng)睡得像只豬似的狗子,他拎著外套抖了抖,說:“唐小二,你也快點(diǎn)睡吧?!?/br> 說完,他拽著個背靠椅作勢要往床邊拉,我把腦袋探出來些:“你到床上來?!?/br> ☆、第209章 真想不到你是這么無聊的人 臉上的喜色,都要快滿溢出來了好嗎!這個男的還要裝逼,故作懵懂地問:“干嘛?” 我忍不住翻白眼:“趕緊滾過來,別端著裝逼!” 以最快的速度將拎在手上的外套往椅子上一丟,張代就像串閃電似的跑著把燈關(guān)掉再轉(zhuǎn)過來,他一湊到床上就說:“唐小二,我保證我不動手動腳,我就抱著你睡…” 我給他松開一半的被子:“抱個球!你睡你的,別拿你的胳膊大腿的碰到我!我現(xiàn)在睡覺不太習(xí)慣有個人在旁邊,你反正別碰到我。” 其實(shí),本大爺是為了掩飾自己才虛張聲勢。 鬼知道我是不是有病,剛剛還好端端的要多堅定有多堅定,但當(dāng)這丫把燈關(guān)了貼過來,臥槽臥槽的不知道為啥我的心會跳那么快,就像是快要從嗓子眼里面蹦出來一樣,而剛剛還自覺冷冰的身體,忽然有熱意澎湃著,就像是有火爐從天而降般。 生怕自己再跟他嗶嗶下去,等會可能有意料之外的事發(fā)生,我轉(zhuǎn)身過去,背對著他,又急急說:“我睡了。” 不料,張代完全聽不懂人話似的:“唐小二,你現(xiàn)在做工程每天都要坐很久,有時候焊接個板子可能得埋著頭幾個小時,你的頸椎肯定比較累,我?guī)湍闳嗳??!?/br> 也不等我同意或拒絕,張代已經(jīng)把手覆在我的脖子上,前后左右來回揉動著,他力道拿捏恰到好處,這對于奔走疲憊了整整一天的我確實(shí)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我實(shí)在是舒服得沒法開口讓他停下手來,反而是越發(fā)的放松,沒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我不知道張代啥時候停手的,反正我這一覺我睡得分外安穩(wěn),醒來時陽光已經(jīng)分外璀璨。 另外的半張床,有個淺淺陷入去的印子,張代已經(jīng)不見蹤影,但他的狗倒是還在,正趴在地上瞅著我。 蹬過棉拖,我彎腰去摸了摸小寶的腦殼,這才慢悠悠去洗漱。 等我換下睡衣,又將臟衣服扔洗衣機(jī)里去洗,我看陽光正好,就揣上手機(jī)開了門,把小狗引出去曬曬。 智商完全是碾壓張代,我不過是隨意把手比劃下,這狗子就挺聰明先于我一步奔出去,在院子里面各種打雞血的蹦來跳去的。 平常寂寥得只有穿堂風(fēng)吹過的露臺忽然多了個毛茸茸的玩意,頓時變得生機(jī)勃勃,我看得心情舒暢,順手掏手機(jī)給張代撥電話,我想問問他是不是又玩兒去買早餐那套。 誰知道,電話剛剛接通,我就聽到鐵門外面依稀傳來一陣電話鈴響,我去把門拉門,張代這丫拎著大包小包的像樽雕塑似的站在那里,他氣息平穩(wěn),不像是剛剛爬樓梯上來的樣子。 我皺眉:“你站外面很久了?” 邁步進(jìn)來,張代貼著我,老神在在:“也沒多久,就大半個小時吧?!?/br> 我一臉黑線:“干嘛不敲門?” 用腳勾蹬著將門關(guān)上,張代嘿嘿一笑:“我出去之前,你睡得挺香的,怕吵醒你?!?/br> 忽然覺得他挺傻的,我郁悶不已:“敢情我這會不打電話給你,你還要繼續(xù)站下去?” 把所有的東西全部騰到左手上,張代用右手作勢要牽我:“也沒等多久,過來吃早餐?!?/br> 可能是睡懵逼了,也可能是分手太久,忽然復(fù)合起來我還沒習(xí)慣過來,我居然下意識躲了躲張代的手。 沒有表露出啥異樣來,張代的手有些尷尬懸了十幾秒,他自然收斂回去,他把拎回來的東西一字?jǐn)[開,他把一碗熱氣騰騰的豆腐花遞給我之后,他揮著手招呼還在那頭打雞血般的狗子說:“小寶,過來吃點(diǎn)東西?!?/br> 我忍不住揶揄道:“它能聽懂你說什么嘛?” 張代竟認(rèn)真說:“它很聰明的。之前我把你的照片混在一堆卡牌里,叫它幫我把唐小二翻出來,它基本上沒費(fèi)幾分鐘就能找到。后來我增加難度,換成你大學(xué)那陣短發(fā)的照片,還是難不倒它,它每次都能找到,叼過來就放我手上。再后面,我把你名字寫下來讓它認(rèn)一會,再讓它找,它也能找到?!?/br> 張代的語氣輕描淡寫,似乎沒有放置什么情緒,但我的心卻像是被棍子戳中了般,有一個個的坑冒出來,差點(diǎn)將我埋掉,我將臉斂下些,砸了咂嘴:“真想不到你是這么無聊的人,這樣去逗狗。” 把剛剛搗鼓好的餐盒放下來,送到狗子的嘴邊,張代抬起眼簾掃我一眼,說:“你想不想看看小寶是怎么找你名字的?” 我估計就是閑的,我居然沒作任何遲疑:“看看唄?!?/br> 自顧自進(jìn)了房間,張代拿了幾張紙和一支筆出來,他把紙張折起來撕成大大小小相差不大的二十來塊,他趴在茶幾上先寫了個“唐小二”,然后他好像是為了增加難度似的,他居然還寫了唐小一,張小二諸如比較類似的,混在一起他放到小寶的面前,他摸了摸小狗的腦勺說:“小寶,幫我把唐小二找出來。” 看來是沒扯淡,張代應(yīng)該是沒少為難這只可憐的狗子,小寶正歡暢地吃著東西呢,但一聽張代這話就馬上停住了嘴,它用目光在那些紙片上溜了一圈,它突兀伸出爪子將上面那幾張紛紛撥開,它幾乎沒花一分鐘,就叼起一張嘴,獻(xiàn)寶似的放到了張代的手上。 我瞅過去瞄了一樣,“唐小二”三個字,赫然入目。 眼前有浮光掠影漫過,我的大腦頓時像是在播放一場電影,我似乎能清晰地看到在無數(shù)個孤獨(dú)寂靜的夜晚,張代他也如剛剛那般覆在茶幾上,虔誠地一筆一劃寫下我的名字,混在各種各樣的名詞中,送到一只狗的面前去讓它幫他把我翻出來。他的孤獨(dú)和寂寞,就像是一副雋永的潑墨畫,在我的眼前渲染成一片,我心里對他還殘留著的芥蒂,在頃刻間消融得不復(fù)再見。 他不是圣人,我真的不該以圣人的標(biāo)準(zhǔn)去要求他。 更何況,他這么一個從如此畸形的原生家庭出來的人,他能長成如今這般模樣已屬不易,他確實(shí)不夠完美,而我也并非全無瑕疵,我除了不該用所有的條條框框去禁錮他限制他,我更應(yīng)該完完整整接納他從那種畸形原生家庭里帶著的與生俱來的敏感。 胸腔里思潮翻涌,我嘴角動了動,說:“張代,你等會如果沒別的事要去忙,中午要不要留在這里吃飯?” 急急忙忙將手上的紙片放在茶幾上,張代的眼眸里閃爍著比陽光更璀璨的光線:“我沒事!等會我們一起去買菜!” 眼看著時間不早,我家里只能有個爐子能用,要燉湯的話做飯的時間更長,吃完早餐收拾完,我就提議先去買菜。 出門的時候,張代說帶著狗子不方便,而且小寶它以前就挺喜歡在這邊玩,我們就把它留在了家里。 我們肩并肩下樓時,張代的手幾番伸過來,試探性般若有若無觸碰著我的手背,來回反復(fù)了有七八次,下到一樓之后我終于忍不住主動把手攀附上去抓住,我故作漫不經(jīng)心吐槽:“我手上長刺了?張代你抓這么多次都抓不?。俊?/br> 手指明顯僵了僵,卻很快加重力道變被動為主動,將我手指重重穿插扣住,張代這個平常不裝逼似乎會死的男人,這會兒老老實(shí)實(shí)的答:“不是,我怕惹你不高興,你又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