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jié)
畫面一動不動一陣,忽然飄了起來,一瞬間就轉移到另外兩個窩窩椅那里。 椅子上,分別坐著的人是張代和劉深深。 正確來說,他們應該是半坐在窩窩椅里,臉一同趴在中間的小圓桌那里。 由于張代的臉朝下,劉深深的臉側著,我無法看到他們的臉龐,只能通過他們稍稍動著的手,來確定畫面沒有卡住。 這樣跟卡機差不多的畫面持續(xù)了約摸十分鐘,在我快要耗盡耐心,想要手動快進之際,趴在那里的劉深深突兀動了起來! 她湊過去拍了拍張代的手臂,在張代持續(xù)兩分鐘沒有反應之后,她飛快抓起張代放在旁側的手機,揣著輕手輕腳,朝書房走去。 畫面一晃,銜接起來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出頭,劉深深從書房躡手躡腳走出來,她把手機放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我猛然想起,我之前提醒張代他手機被裝監(jiān)控的事,他那時的反應我至今刻骨銘心,此時對照這個視頻,再聯(lián)想劉深深此刻的境遇,我仿佛是在頃刻間明白了什么。 但,就算這會兒的我心明如鏡,那又如何。 我覺得我和張代,已經(jīng)回不到最初。 百味雜陳,我本無心再繼續(xù)在這個視頻上浪費時間,我正要點關閉時,又是一個切換時間去到了凌晨四點,畫面抖了抖,拍到的應該是書房的一角,那里面是張代覆在一臺筆記本面前,他的身體微微一顫,剛剛被他擋著的電腦屏幕終于映入我的眼簾,那上面的照片,就像是一盞高強度的燈光,刺入我的眼。 照片里面的主角,竟是我和汪曉東。 正確來說,是我被汪曉東壓在身下,汪曉東的手覆在我的腰間,我的衣服被撩起來些,露出了一小塊腹部。 讓我稍稍欣慰的是,由于角度問題我的臉只被拍到一丁點,倒是汪曉東的側臉很清晰,某些認識他的人,應該很容易從這個照片里辨認出他來。 盡管我和汪曉東到底沒有發(fā)生什么事,可那照片看起來特別引人遐想! 原來,當初借用戴秋娟來指引哄騙我,將我與被下藥的汪曉東共處一室的人,和劉深深不無關系。 她踏馬的真會裝小白兔! 窒息的感覺席卷而來,我拳頭握緊起來,咬著唇繼續(xù)往下看。 只見張代拉動著鼠標,他又摸索著往電腦里插了個類似u盤的東西,屏幕動了動,突兀變藍屏了。 這個視頻戛然而止。 躊躇再三,我終是沒有對李達發(fā)出那句“李達你給我發(fā)這些想要說明什么”這話。 其實我知道他想說明什么,不是么。 可我和張代之間,就算引來長江水也洗滌不盡我們之間的隔閡,就算搬來泰山,也填不滿那些溝壑。 懷著忽明忽暗的心情,我把電腦合上了。 然后,一夜無眠。 為了不讓家里人擔心,早上七點多我還是爬了起來,刷牙洗臉,用眼線和粉底,將自己未眠的憔悴遮掩得丁點不剩。 等我換完衣服出來,我正醞釀著怎么開口跟我哥說,我就待多一天,我明天得回去深圳有急事,我哥就給我撂了這么一串話:“唐子,爸媽等會要去香蕉地干活,那里正在追肥味道重,你嫂子又回娘家了,你一個人待家里無聊,不然你跟我到木炭場去走動走動?那附近有個果園,產(chǎn)砂糖桔和青棗,你可以去摘點,帶回去分給同事,你看怎么樣?” 也好,反正在家瞎待著,挺無聊的。 于是,我和我哥一前一后的騎著自行車,前往隔壁村,他干活的地方去。 路上,我給我哥說我明天就走,他不置可否傻呵呵憨笑。 寒意料峭的冬天里,整個木炭廠卻是一派熱火朝天,有幾十號人正在不斷撿碳裝車,大冬天的他們只穿著薄薄的單衣來回忙碌著,揮汗如雨。 我看得感慨萬千。 當初我哥就是做著這般辛苦的工作,將我從這個小小的村莊供了出去,我因此多了份機會,也因此踏入與張代糾纏困頓不得善終里。 可見生活這玩意,正面和反面永遠不停歇滾動著,還沒有過到斷氣的那一刻,我永遠不敢說自己到底有多幸運,或是多不幸。 我正恍惚間,我哥遞給我瓶牛奶和兩只包子:“唐子,我要開始干活了,你自己到果園那邊走走?就順著這條小路過去,走五十來米向左拐,順著速生林走一百來米,就到了?!?/br> 怕我就杵在這里,我哥得顧著我,沒法專心工作,我于是點點頭,接過他遞過來的早餐。 一路踏著枯草,我喝著牛奶咬著包子,按照我哥指的路拐了個彎,我大老遠的就看到了果園的大門。 大門的頂上,是四個紅漆大字:小二果園。 我竟覺得這個果園與我有緣。 它和小二代的名字,只差一個字,真巧! 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畢竟我覺得我跟這個素未謀面的果園老板投機,我想要個籮筐多摘點砂糖桔,多幫襯生意。 果園的門開著,門口沒人,我喊了幾聲有人嗎有人嗎,沒人理我,我看前面不遠處有棟三層的小樓房,那里也是門口大開,我徑直再次上前。 就在我快要接近小樓房之際,那里突兀跑出一只狗子來。 我定睛一看,它是曾經(jīng)與我生活一年有余,最后被張代帶離我生活已經(jīng)大半年的小寶! 并未因為這大半年的分離與我生疏,它還認得我,它奔過來就撲著抱住了我的大腿。 哦,這個世界巧合的事情確實很多,但原來這個果園與我的小二代差不多同名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我跟它的緣分,大抵是孽緣。 哪怕我已經(jīng)從李達昨晚發(fā)給我的音頻和視頻里,推測出在我與張代最后的兩個月時光里,他所有冷漠的根源,而我也終是知道劉深深并不是失心瘋也不是想不開,她是被張代擺了一道,可我對于張代,終于無法再那么輕易諒解。 有人說為母則強,其實為母也弱,小二代他是我所有的柔軟,張代卻親手將我這份柔軟戳得支離破碎,即使他有著天大的隱忍和苦衷,我和他都回不到坦然平靜相對互訴衷情的那一天。 沒有絲毫的遲疑,我彎下腰去急急忙忙將抱著我大腿的狗爪子摘下來,我火速摸了摸小寶的頭算是回應它的熱情相擁,然后我干脆利落轉身拔腿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