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本來也沒有瞧不起的意思，只是有些意外，忙道：“原來是這樣?！?/br>
    那名為文焉的九尺大漢顯然平時是個悶聲不響少言的，被師姐當(dāng)著陌生小仙子的面夸了，膚黑的臉上不由得泛起一絲淺紅，抬手不好意思地?fù)狭藫虾竽X勺，也沒啃聲，抱著書和師兄一起走了。

    白秋目送他們兩人離開，便聽文之仙子對她道：“來。”

    說著，文之仙子便領(lǐng)著白秋往自己的院落去。白秋除了天軍營和奉玉的東陽宮，進(jìn)入其他神仙居所的次數(shù)不多，不免四處看著。

    先前文曲星君是個眉發(fā)皆白、胡須及胸的老人，出口成章，卻笑瞇瞇的，看著很是和藹。文曲星君住處亦四處裝點著字畫古董，看上去便與尋常仙宮不同。及到文之仙子住所，白秋仍是止不住驚嘆，只見大大小小的毛筆掛了半面墻，其他地方已是掛了不少書法，應(yīng)當(dāng)都是她親自書寫，有些是裝飾，有些是亮出來未收，粗看雜亂，細(xì)看卻有章法。

    此外，殿宇中擺了無數(shù)高大的書柜，竹簡、書冊放得滿屋子都是，而此處只是文之仙子院落中的一室，藏書閣和書房都在別處，光是這里便是如此，著實令白秋不知該如何想象別的地方。

    這些東西，若是擱在凡間的蘇文之身上，定是也喜歡的。只是蘇文之為了上京趕考變賣家產(chǎn)，著實貧寒，又一直在歷劫，白秋還不曾在她身邊看到過這般光景，頓時驚訝不已。

    文之仙子大約也有些感慨，對白秋道：“我過去待在這個院中三千年，素來不覺有什么不對……下凡一趟，倒是曉得這些書紙筆墨來之不易，皆是凡間窮苦之人不可想象……原先我知道緣由，卻不知凡人是何感受，如今……倒是曉得了珍惜?！?/br>
    說著，她嘆了口氣，上前又理了理書卷，給白秋騰出個座位來，讓她坐下。

    兩人在桌前坐下，文之仙子亦給了她倒了茶。白秋還在四處好奇地看來看去，出其不意地就被文之仙子敲了下眉心的豎紅神印。

    文之仙子也不拐彎默契，開篇便揚了揚眉，切入正題道：“說來，之前還沒有問你。你和你那個‘前夫’……如今如何了？到底是什么情況？”

    第124章

    問起這件事，文之仙子的桃花眸便微微挑了一下。

    她回天之后, 自是很快曉得了這回負(fù)責(zé)她天命的人竟是奉玉神君, 而打探白秋來歷時, 亦是得知了她和奉玉總在一處。再結(jié)合白秋在凡間時白秋關(guān)于她那位“前夫”零星的描述，文之仙子哪里還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她原先在凡間時，因為看不見她那位“前夫”，對于此人的想象也大多模糊，得知當(dāng)時在凡間總和白秋在一起的人就是奉玉神君，文之難免大吃一驚。

    話說回來，即便她本人都未料到自己小小一個三千歲的仙子下凡歷劫, 居然會驚動上古將神本尊。且不說她沒有記憶, 即使有，她也萬萬想不到白秋口中說的會是這位萬年來不近女色的神君。不過那些仙界之人只知神君動了凡心，而她因為白秋在凡間時與她說的話不少，倒是知道得比尋常人還要多些。

    她意味深長地道：“說來, 我還真沒想到，你口中的那位前夫，居然會是……”

    “……??！”

    文之仙子話音還未落，白秋的臉已經(jīng)“唰”地紅了，視線從房間里收回來，坐在原地局促不已。

    文之仙子看著她的樣子, 不禁愈發(fā)了然了幾分, 不由好笑, 問道：“看你們之前的樣子……莫不是已經(jīng)和好了？”

    文之仙子問得直白, 又是關(guān)于情愛之事，白秋被問得羞澀，有點不知該如何作答，來回斟酌后，想不到合適的回答，終是小幅度地點了一下頭。

    文之一笑，揚眉道：“……這么說來，已經(jīng)不是‘前夫’了？”

    “不是！啊……不對……我們還沒……不是？其實以前就……”

    白秋一愣，被文之仙子問得有些慌亂。她同奉玉到現(xiàn)在也并未成親，白秋這會兒只覺得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因為她同奉玉在凡間的事不能外說，又不能從頭講起，只能由她一個人羞得面色赤紅。

    最后白秋終是解釋不清，垂頭喪氣地垂下了并未露出來的狐貍耳朵，又輕輕點了下頭。

    文之仙子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實在覺得可愛。不過覺得可愛歸可愛，關(guān)于奉玉和白秋之間的事，她仍舊是沒有完全放心的。一來“前夫”這個詞到底引人憂慮，二來白秋年紀(jì)到底小，她在凡間時，也始終未將她和奉玉之事說得十分清楚……倒不是說文之仙子覺得奉玉會是壞人，但他們兩人相差如此之大，尤其奉玉雖是戰(zhàn)功赫赫，卻同時兇名在外，是人人皆知的冷面將神，這么一個人，配上這么個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小狐仙，著實令文之仙子覺得憂心。

    于是話說到此處，文之仙子臉上的笑容漸漸斂了幾分，戲謔之情散去，臉色變得認(rèn)真許多，問道：“奉玉神君素來在天軍營外的地方極少露面，我三千多年的壽數(shù)，聽他的事也大多是在傳說之中，遙遙在仙宴上見過的次數(shù)也屈指可數(shù)……你是如何與他認(rèn)識的？說來，他待你……可好？”

    文之仙子話中盡是顯而易見的關(guān)切之意，白秋不知如何回答前面的問題，但后面的問題卻是好答的。她連忙點頭道：“好的！他對我很好的！”

    “果真如此？”

    文之仙子仔細(xì)地觀察著白秋的表情。

    白秋用力點頭。

    文之問：“那你怎么看起來……不像是十分開心的樣子呢？”

    “……！”

    白秋一驚，忽然抬起頭，卻迎上文之仙子關(guān)切的清澈眸子。

    她呆了一會兒，不知回答什么才好，良久才問道：“……我看起來不開心嗎？”

    文之仙子聞言，淡淡一笑，答道：“其實還可以，但是你眼眸中好似有些憂愁之色，并不全然都是開心的樣子?！?/br>
    說著，她又眉目肅然了些，問道：“你果真同神君不錯？……秋兒，你不要害怕，若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但說便是。要是有難處，大可以同我說……我不太善武，但實在不行，我可以去麻煩三師弟。他未必打得過奉玉神君，可樣子撐撐場面還是行的?！?/br>
    話完，文之又是一頓，慎重地問道：“秋兒……你可是當(dāng)真……喜歡他？”

    前面的話都還好，等輪到最后一個，白秋終是繃不住地臉紅了，曉得文之仙子誤會，忙結(jié)巴地回答道：“不是這樣，不是這樣！我同神君……我對他其實……”

    白秋越說，臉頰越是經(jīng)不住得guntang。

    其實文之仙子說得不錯，她這幾日情緒不高是實情，唯有前兩天文之仙子特地來旭照宮尋她那日，還有今日受邀來文曲星君仙宮做客這日，心情才稍微好了些。但她之所以如此，并非是如文之仙子猜測那般，或者說，其實正好相反……

    她是從東陽宮回來后，住在空蕩蕩的旭照宮，便有些不習(xí)慣了……同時，也有些想念他。

    從兩人分別后，她便沒有再見過奉玉，雖然昨天已經(jīng)往東陽宮送了信，可是也不曉得信鳥有沒有中途玩樂、到天軍營沒有，還有奉玉什么時候回來，回信路上了沒有。

    白秋的手指輕輕在膝蓋上摳了摳，盡管不好意思，但遲疑過后，終究是將原因小心地同文之仙子說了。

    文之仙子想過的原因許多，倒不曾是因為這個，聽得瞠目結(jié)舌，張了張嘴，看著白秋害羞的臉，又有點想笑。她問：“你信是怎么寫的？”

    白秋怕耽誤奉玉的時間，寫得很簡短，只是大致說明了自己的狀況。

    她將情況老老實實地同文之仙子說了。文之仙子道：“你既然是這么想的，那你怎么不在信里寫明你……咳……”

    文之仙子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接口道：“想念他？”

    白秋自己說的時候還沒有太覺得，這三個字從文之仙子口中吐出來，卻讓她頓時覺得羞窘。

    文之仙子扇子輕輕拍了拍，不由得放輕了語氣，道：“說來，秋兒，你要不要說得再直白些？有些話，若是不直接說出來，對方許是不太容易知道的……”

    白秋一愣，一時沒有答上來。恰在此時，屋外有人敲了敲門，文之仙子話語一頓，暫時收了放在白秋身上的視線，應(yīng)道：“進(jìn)來?！?/br>
    屋內(nèi)被輕輕地推開，只見文之仙子的三師弟文焉捧著食案走了進(jìn)來，他見師姐和來做客的仙子都回過頭，似有些不好意思，腆著臉道：“師姐，師父讓我送些吃食過來?！?/br>
    “放著吧，多謝?！?/br>
    文之仙子笑著道了謝，又將桌上的文卷推開，騰出一席空地放東西。

    文焉走過來，他手腳大，看上去有些笨拙，但十分穩(wěn)重小心，將食物放在桌上，就退了出去。

    等文焉走后，文之仙子撐開扇子搖了搖，見白秋也同對方禮貌地道了謝，剛轉(zhuǎn)回頭來。她一頓，便將先前的話題暫時放下，笑道：“我的兩位師弟人都很和善，文哉儀表堂堂，文雅有禮；文焉腳踏實地，穩(wěn)重老實。兩人皆謙遜溫和，勤苦努力，是可塑之才……我剛剛回天時，他們除了照顧我，在知曉關(guān)于你的事情后，還費心費力地替我尋你?！?/br>
    白秋原本還在想剛才的話，聽到文之仙子說起這個，她忽而一怔，問：“我很難找嗎？”

    “……還好?！?/br>
    文之仙子話被打斷，不禁頓了一下，但倒沒有生氣，只說：“雖然仙籍找不到，你總是同奉玉神君在一處，問一問就出來了。知道你是白及仙君女兒的似是不多，不過我曉得你的狐仙廟在浮玉山里，倒是還算好尋?！?/br>
    白秋聞言，心頭微驚了一瞬，猛然想起了奉玉剛回天時的事。

    奉玉剛回天時，她還不知他是神君，因此誤以為奉玉已經(jīng)死了……可是奉玉實際上是回天。他返回天庭之后，肯定試圖找過自己，因為當(dāng)初違反天規(guī)怕被抓到，白秋在和文之仙子相處時留下的信息，要比當(dāng)初留給奉玉的多得多，且到文之仙子時，天兵天將認(rèn)識她的已有不少……奉玉那時，她的仙籍被天機(jī)掩著，之前幾乎沒有出過門，仙界認(rèn)識她的人也不多。從他們分開到群仙之宴中間過去了有好長一段時間……

    文之仙子尋她都費了些功夫，奉玉當(dāng)時未能尋到她，不知會是什么感覺？

    白秋想到這里，忽然有些心慌，想來想去，她便有些著急地站了起來，道：“文之，我有點想要回去了。”

    文之仙子一愣，放下了茶杯，笑著道：“也好……你如今知道我的住處，你若是有事，再過來找我便是。即便無事，也可以給我寫信，或者過來聊天的?！?/br>
    白秋應(yīng)聲點了點頭。

    ……

    同文之仙子道別之后，白秋就從文曲星君的仙宮離開，有些焦急地朝旭照宮的方向飛。人形飛行終究慢些，不如狐形踏云來得快，白秋為了快上幾分，便索性變回原形，一路踩在白云上，拖著九條尾巴飛快地往家里跳。

    白秋跑得飛快，可是等看到旭照宮的仙門時，她忽然又慢了幾分。

    這幾日兄長未歸，除了童女柔心，家中便只有她一個人，按理來說若是有人等她，應(yīng)當(dāng)也只有柔心而已?？墒谴藭r此刻，她還未到門口，卻看到仙宮門口一晃，有一道雪白的影子，從門中跳了出來。

    等看清對方的樣子，白秋已是一喜，跌跌撞撞地從云上跳下來，飛快地朝那道白影子沖去，激動道：“娘！”

    第125章

    白秋同玄英的母親, 為玄明神君幺女, 生于浮玉山, 名云母, 如今亦尊號云曦仙子或云曦元君。

    此時此刻, 站在仙宮門口的, 是一只漂亮的白狐貍，一身蓬松的白毛。

    白秋也已經(jīng)許久不曾見到生母了。小狐貍幼時被母親摟在尾巴里長大，沒有什么比母親身上的氣息更為令人心安，看到這道熟悉的身影，白秋哪里還顧得上想其他, 撒腿就沖, 一頭扎進(jìn)母親軟乎乎的絨毛里，扎進(jìn)去后也沒閑著，瞇著眼睛仰著腦袋在她身上亂蹭, 連話都顧不上說, 喉嚨里不自覺地發(fā)出小小的咕嚕咕嚕聲撒嬌, 連“嗷嗚嗚”叫喚的聲音都比尋常乖巧了許多。

    云母的樣子其實也不太大, 還是可以抱著走的大小, 但肯定比白秋還是要大上一圈。這個時候左顧右盼地從仙宮中出來, 她顯然是特地來等人的, 這會兒, 她低頭看到白秋撲到她懷里, 登時眼前一亮！然后趕緊親熱地低頭蹭了蹭她。

    白秋感到母親開心地低下頭蹭她, 感受到娘親臉頰上柔軟的毛發(fā), 頓時久違地有了種回到家的感覺。她精神振奮，身后九條尾巴亂搖，恨不得圍著母親跳來跳去地打轉(zhuǎn)。白秋的耳朵被蹭得輕輕塌了下來，眼睛微瞇，她身子放軟，不由得撒嬌打了個滾，然后沖著母親的方向害羞地翻過身，正準(zhǔn)備將肚皮露出來……

    “……嗷嗚？”

    然而還未等她撒完嬌，下一秒，白秋剛要打滾的身子就又被強行翻了回來，她茫然地抬起頭，正要詢問，就覺得后頸一緊！

    下一瞬，她視野升起，四只爪子臨空，被云母咬著后脖子叼了起來！

    云母仙子叼她顯然叼得十分熟練，叼起來就高興地往旭照宮中跑！一路向里，穿過兩個庭院，跳進(jìn)內(nèi)室，將口中的小狐貍往內(nèi)室中的人膝蓋上一放——

    白秋一路被叼著跑，四只爪子都軟趴趴地垂著，都還沒完全回過神，就感到呼呼呼地生風(fēng)，吹得她耳朵尾巴都往后跑。于是她不得不下意識地瞇住被風(fēng)吹著的眼睛，等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被母親放在什么地方。她抖了抖毛，睜開雙眼，便察覺自己腳底踩著的是白色綢緞做的衣衫。

    白秋一愣，看著腳底的華白，下意識地拿前爪拍了拍。接著她便聽到娘親欣喜道：“夫君，快看，女兒回來啦！”

    白秋一驚！條件反射地回過頭去，卻見一雙沉靜的眸子安靜地看著她，緊接著，她感到腦袋上重了重，白秋“嗚”了一聲，不由自主地仰起頭，去回蹭過來輕輕揉她頭的手。

    白秋蹭了兩下，便懷念地喚道：“爹！”

    旭照宮中央最末的內(nèi)室，同時便也是白及仙君和云母仙子夫妻二人的寢宮臥室。

    屋內(nèi)窗簾微合，大部分光線被阻隔在外，因此室內(nèi)比尋常來得暗，有種靜謐祥和的陰涼之感……不在林中卻已幽靜。白及仙君端坐于室中，雖不知他們二人已回來多久，他卻已在打坐，看樣子雖不曾入定，但也已屏息凝神，直到云母叼著女兒回來，方才緩緩睜開眼來。

    白秋同他的關(guān)系不如同云母好，不過這會兒見到他似也開心。白及一低頭，便看到女兒歡樂地在他膝蓋上跳來跳去，一邊跳一邊頂他的手，驚喜地問道：“爹，娘，你們什么時候回來的？接下來不走了嗎？哥哥呢？哥哥回來了沒有，他還不知道嗎？”

    白秋問題問得頗多，而白及仙君向來寡言，便都由云母笑著回答道：“大約一個時辰前，還沒有回來多久，不會再走了。英兒……他許是還在天軍營吧，不過之前我們收到他的回信，應(yīng)當(dāng)今日就會回來的?！?/br>
    白秋見到爹娘，仍是驚喜不已，聽完，她便高興地“嗷”了一聲。云母卻注意到她耳朵上還沾著一點一路飛回來風(fēng)中帶的仙塵，她連忙上前蹭了蹭白秋的耳朵，將一點點仙塵弄下來，但想想她又的確是剛剛回來，剛才還在門口打了滾，云母一頓，趕緊溫柔地將她從白及膝蓋上叼下來。

    反正已經(jīng)將回家的女兒叼來給白及看過了，而且夕陽已漸漸西垂，云母想了想，便低頭給白秋理了理毛，然后催促她去沐浴更衣。白秋見到父母回來已是開心至極，被云母催促去洗漱也不覺得有哪里不對，蹦蹦跳跳地又朝爹娘蹦了兩下，就高高興興地從門檻里跳出去，去換衣服了。

    等白秋走后，屋內(nèi)剩下的那只白狐貍亦跳了一下，熟練地蹦到白及身上，用額間紅印去碰他的側(cè)腰。白及一頓，亦抬手去碰她。

    白秋是他的女兒，他待秋兒已是溫柔，但待情感換到妻子身上，感覺又是不同。

    室中寧靜，似乎連空氣中都隱約帶著點輕柔的意味。一人一狐待在一起片刻，接著，白狐便從他身上躍下，身上白光微現(xiàn)，化作一個白衫白裙的女子。

    云母仙子雖是兩子生母，年紀(jì)卻是不大，年歲不過數(shù)百，還不及文之星君，因此看著仍有幾分青澀之氣。因是白秋生母，白秋的相貌有五六分都承自于她，包括額間那枚神印。她化成人身便端坐在白及一側(cè)，輕輕理了理衣衫，接著抬起頭，發(fā)絲從鬢邊垂下，露出一副清靈的長相來。

    狐族本就是獸中美人，白秋亦是如此，但她及笄前常年待在家中，沒怎么見過外客，故而不大自知。這時，只見室中美人隨著螓首微抬，扇子似的睫毛輕輕打開，云母回想白秋的樣子，不禁松了口氣。

    白及看著她嘆氣的樣子，問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