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們隔壁吃飯?！眲㈣つ翘煲矝]少花錢，然后這才把那一輛朗動開回了家。

    “世界這么小呀?！毙煳纳耗剜艘痪?，好一會兒才說道：“那是我大學(xué)同學(xué)，最近工作調(diào)動到這邊工作，那天正好約了一起吃飯?！?/br>
    原本猜測的思路是錯誤的，劉瑜迅速調(diào)整了自己的思路，“是嗎？”他腦子轉(zhuǎn)的很快，結(jié)合徐文珊的表現(xiàn)心底里又是有了其他想法，“那是你前男友？”

    不然只不過是一個老同學(xué)而已，不至于現(xiàn)在這么心神惶恐的。

    “不……不算是?！毙煳纳赫Z氣發(fā)虛，她覺得自己在找到衛(wèi)研新之前會被劉瑜拷問地渣都不剩。

    劉瑜笑了下，鼻孔出氣，“是不是的也無所謂，你現(xiàn)在是衛(wèi)子睿的mama，是衛(wèi)研新的老婆，是你們家里的女主人，這才是你現(xiàn)在的身份?！?/br>
    糾結(jié)過去沒什么意思，真不知道徐文珊矯情個什么勁兒，誰還沒有點小秘密？

    他們一家人，大概除了衛(wèi)瑾，誰都有秘密。

    衛(wèi)叔隱瞞著老太太做了很多事情。

    衛(wèi)研新把自己跟著許愛萍生活的那段日子全都掩埋了。

    他之前也是隱藏著關(guān)于西秀村的秘密。

    至于老太太，那也是有秘密的人。

    人有一些秘密，哪怕是最親密的人都不能與之共享。

    就算是那人是徐文珊的前男友，沒有藕斷絲連就屁事沒有，用得著這么提心吊膽嗎？

    劉瑜覺得這人可真是越活越?jīng)]出息了，顧此失彼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只是這會兒的徐文珊跟今天上午見陳敏的徐文珊一個樣，還是那個人那個芯兒，劉瑜說的話她都懂，可是死活往進不了腦子。

    拼命的告訴自己，劉瑜的話得好好聽著，認真地往心里去，可再怎么努力卻都是沒有用的。

    徐文珊覺得自己這會兒特別失敗，她頹然地倚在靠背上，“劉瑜，你是不是特別瞧不上我？”

    沒等劉瑜說話，徐文珊又是自言自語道：“有一個拖后腿的娘家，一個爛泥扶不上墻的弟弟，一個不知道好歹進退的媽，還有一個看重面子勝于一切的爸，關(guān)鍵是我知道這是一個爛泥潭，好不容易掙扎出來還特么的站在泥潭旁邊，把自己沖洗干凈后又是過來炫耀，不說跑得遠遠的，結(jié)果又是染了自己一身的污泥?！?/br>
    她閉著眼睛，“唯一慶幸的是，這污泥也就是沾在了身上有點味，而不是弄到了骨子里跟著一輩子?！?/br>
    “我從小就知道自己要努力活下去，好好學(xué)習(xí)改變自己的命運，不要像村子里的那些同齡人一樣，可是無論我表現(xiàn)的再怎么驕傲，我骨子里都是自卑的，看到衛(wèi)瑾天之驕女一樣的生活，我羨慕的很，有點像是《紅樓夢》里的王夫人，羨慕賈敏那國公府大小姐的矜貴生活?！?/br>
    “不止是自卑，還有點賤，想著改頭換面后就能活在家人羨慕的眼神之中，結(jié)果呢，招惹了那么一群螞蟥，差點把自己作死?！?/br>
    徐文珊覺得自己前三十多年，過得可真是……真是失敗得很。

    “要聽真話嗎？”

    劉瑜開口問道，徐文珊愣了一下，“你說吧?！彼及炎约旱那鞍胼呑咏o總結(jié)了，還會害怕劉瑜說什么嗎？

    八點多鐘的省城不再像是下午下班那會兒擁堵的走不動，路燈溫暖綿延，似乎指引著人回家的路，“人都有毛病，在我看來，你最大的毛病不是喜歡錢財喜歡算計，也不是那點虛榮心，而是總拿著自己的過去來賣弄可憐，這才是你的可悲之處。”

    第152章 夫妻那點事

    劉瑜直言不諱。

    徐文珊轉(zhuǎn)過頭, 怔怔地看著他，臉上神色滿是迷茫。

    “就這家里，除了衛(wèi)瑾, 誰還沒有點悲催的過去？衛(wèi)叔的前妻不靠譜, 前程事業(yè)都差點被她給毀了，我媽遇到出軌酗酒的沙豬主義的丈夫, 為了離婚跟娘家都是斷絕了往來。衛(wèi)研新從小被他那不靠譜的媽給管束著, 以至于對女人都心生恐懼, 我從小被我爸帶走, 一個酒鬼稍有不如意就是打罵我, 不給飯吃，我熬了幾年沒餓死算命大，你倒是說說，我們這一家人，誰不慘？”

    比慘，大家都慘得很。

    那年頭，他媽離婚，又是被劉建國追到學(xué)校里罵, 少挨人指指點點了嗎？

    老三代的衛(wèi)叔要是當(dāng)初沒有去讀研究生換工作, 趕上那會兒的好時機, 在仕途上怎么也得有所成就吧？當(dāng)然, 他并不是說衛(wèi)叔在研究所做的不好，只不過沒有許愛萍的貪得無厭，他可以少走很多彎路。

    他跟衛(wèi)研新更不用說了。

    他現(xiàn)在的生活光鮮靚麗, 都說他事業(yè)有成，年紀輕輕前途不可限量，可誰又知道他小時候過得什么樣生活？說出來誰又會相信呢？

    自己真要是整日里像徐文珊這樣自怨自艾，時不時拿小時候那些悲催生活來催眠自己——不是我的錯，是我命太苦，小時候太倒霉了——他怎么可能會有今天的成就？

    總是沉湎于過去的人哪有時間再往前看？自怨自艾久了的人，再做同樣的事，便是辛苦的多。

    徐文珊想要與過去告別，卻始終沒有那個膽氣，更多的時候都只是拿童年的不幸來彰示自己的可憐，這樣的人可憐，更可恨。

    “祥林嫂是可憐，可到最后又是有誰可憐她呢？”劉瑜看著前面緩緩行走的車子，“二十一世紀了，你可別把自己又活成了祥林嫂?！?/br>
    徐文珊坐在副駕駛座上沉默不語，劉瑜話說的很直接，把她所有的假象都戳破了，讓她無處遁形。

    被小叔子這么說，徐文珊應(yīng)該覺得無比羞恥才是，可這會兒卻又是覺得如釋重負，那是她背負著的沉重的殼，衛(wèi)研新也知道，只不過多少還是希望她能自我覺悟。

    可她哪有那思想境界呀，只能通過外力作用，讓劉瑜來說，不給自己半分顏面，就這么直白地說穿了事實，讓她逃無可逃，只能面對。

    否則，往后的幾十年，再遇到劉瑜時，她還有什么顏面面對？

    “謝謝?！毙煳纳洪L呼了一口氣，“我努力，努力改正?！?/br>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徐文珊好歹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劉瑜也希望她往后能把自己的心胸放開闊點，不然只會活得很累。

    他今天說這些，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衛(wèi)研新和衛(wèi)子睿父子倆，只希望能有點用處吧。

    把徐文珊送到目的地，劉瑜看著要下車的人還是多嘴問了句，“要不要一塊過去？”

    徐文珊原本是想拉著劉瑜給自己打打氣，別看衛(wèi)研新大，可是他還是有些怕劉瑜這個當(dāng)?shù)艿艿摹２贿^這會兒徐文珊也是想清楚了，這到底是自己小家庭的事情，小家庭內(nèi)部處理就是了。

    真要是處理不了，那也只能說是她跟衛(wèi)研新緣分到頭了。

    “不用，我也希望用不到你，麻煩了?！?/br>
    劉瑜看著徐文珊下車去了酒店，好一會兒這才是離開。

    他跟林如打電話，沒能打通。劉瑜繞了一圈又是回了去，正趕上陳敏從衛(wèi)瑾的房間出來。

    “這就睡覺了？”怎么睡那么早。

    “小孩子早睡早起身體好，你又不用再長個了，幾點睡都沒關(guān)系。”

    話是這么說沒錯，不過劉瑜又覺得哪里不對勁，“我要真是不小心猝死了，您就不打算給我流滴眼淚？”

    “呸呸，說什么胡話呢。”陳敏其實也有點累了，只不過聽到劉瑜這話她真的很想打人，有這么胡說八道的人嗎？詛咒自己早死。

    “我就是隨便說說而已，您至于這么生氣嘛，再說了生老病死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我還以為您早就看開了?！?/br>
    “你也說了，生老病死，你還沒老呢，談什么死？”陳敏想起了自己那詭異的死因，就越發(fā)的沒了困意，“劉瑜，你不會是得了什么絕癥吧？”

    不然，怎么好端端地說起了生死這回事呢？

    “老太太，扯遠了哈，有你這么詛咒自家孩子的嘛，我吃嘛嘛香的得什么絕癥？”

    “那還不是你忽然間說什么猝死，好端端地說這個干什么，行了往后不能再說了?！标惷粢稽c都不想聽到這個詞。

    這個家庭比她原本的家庭好太多，就算是一開始與老教師不親近的劉瑜，其實也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陳敏很是珍惜現(xiàn)在家里每一個成員，她一點都不樂意聽到那些讓人不開心的話。

    “行行行，不說了不說了?！眲㈣ぷ谏嘲l(fā)上無聊地洗撲克牌，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陳敏聊天，“來阿姨最近是不是忙起來了，我看高維的人際關(guān)系還不錯嘛，我們學(xué)院里都有人收到了請柬?！?/br>
    “是挺忙的，都是瑣碎的事情，她整日里忙的很，我看這些天都瘦了不少。”雖說是出嫁女兒，可現(xiàn)在也不是完全那一說，畢竟都在省城，開車最多一個小時也就到了，不像是古代那會兒一出嫁興許一輩子都見不到。

    來文麗一直覺得過去的二十多年有些虧欠女兒，所以對童文佳的婚禮格外重視，這越是接近婚禮，就越是忙前忙后，生怕是哪里出了紕漏。

    “你到時候結(jié)婚想怎么辦？”劉瑜這會兒也不走，陳敏索性關(guān)心起來這件事了，“中式、西式還是中西結(jié)合？”

    她看劉瑜沉默，又是補充了句，“我就是問問你的想法，當(dāng)然還是你跟林如的意見為主?！痹僭趺凑f這未來結(jié)婚的人時劉瑜跟林如，自然是他們怎么喜歡怎么來。

    “您倒是好說話，那我回頭問問林如?！?/br>
    “氣管炎。”劉瑜早晚得是妻管嚴。

    “不礙事，林如就是醫(yī)生，家屬就醫(yī)方便?！眲㈣ばξ卣f了起來，又是有些吊兒郎當(dāng)?shù)哪印?/br>
    兩個人隨便扯了起來，眼看著九點多鐘，劉瑜打算去醫(yī)院接林如下班，倒是衛(wèi)研新和徐文珊回了來。

    原本臉色有些蒼白，臉上寫著“提心吊膽”四個大字的徐文珊這會兒似乎恢復(fù)了過來。

    陳敏也是松了口氣，有羅永岷和方紅珍的前車之鑒，陳敏真不希望衛(wèi)子睿步了羅梓晴的后塵。也許是她旁觀者，所以覺得這并不是什么原則性的大事。

    這會兒說開了那是再好不過了。

    “睿睿已經(jīng)睡下了，明天你們把孩子的書包送來順帶著送倆孩子去上學(xué)，別再折騰孩子了，再弄感冒了?！弊罱煊悬c陰涼，把孩子抱上抱下的實在是麻煩。

    “那行?！毙l(wèi)研新也不愿意這么折騰孩子，他又是帶著徐文珊回家去了。

    衛(wèi)研新是第二天一大早過來的，陳敏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廚房里有人在做早飯，“你怎么過來的這么早？”她說這兩口子把孩子送學(xué)校去就是了，順帶著把陳瑤一塊捎過去，這姐弟倆是在一個學(xué)校。

    只不過衛(wèi)研新勤快多了，一大早就是過來做飯，陳敏覺得很有意思，這家的男人似乎都挺擅長做飯的。

    “昨天回去的時候跟劉瑜聊了兩句?！彼鷦㈣ざ加凶约旱男〖彝ィY(jié)果把老太太一個人丟在這邊，雖說兒女長大后離開父母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過想到老爺子臨終前的囑托，說沒愧疚那是不可能的。

    父母養(yǎng)兒小，兒養(yǎng)爹娘老。于情于理，他都該過來看看的，也順帶著把事情解釋清楚。

    “文珊大驚小怪的，還惹得您也擔(dān)心，其實真沒什么事，就是她同學(xué)跟我聊聊天而已，說些工作上的事情?！?/br>
    衛(wèi)研新特意過來，也是想著給陳敏一個交代，讓她不用再擔(dān)心這件事。

    他跟卓一懷的飯吃的其實并不愉快，雖說之前見過，不過并沒有什么交集，就算是工作上也八竿子打不著，他們有什么好吃的呢？

    卓一懷一開始還沒扯著學(xué)生時代的事情，說著工作這些年來的感觸，罵罵咧咧了幾句，然后又扯到文珊身上。

    “當(dāng)時我就知道，我是不成了，徐文珊眼界高，我就是一個窮小子，哪能給她想要的生活呀，只不過她是小姐身子丫鬟命，就那家庭，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可真沒想到，你們還真能走下去，可真是不容易。”卓一懷說這話的時候很多感慨，卻也是有幾分不懷好意。

    衛(wèi)研新不以為意，徐文珊貪圖嫁給他不用愁日后的生活，他也貪圖徐文珊對他的那份好。因為早前許愛萍留給自己的陰影，衛(wèi)研新對女生總是有些抗拒，對婚姻也是抗拒。

    最開始他也抗拒徐文珊的示好，拉近他們關(guān)系的是一場感冒，流感肆虐著校園，他那會兒也是重感冒，臥在宿舍養(yǎng)病。

    徐文珊給他送來了感冒藥和買的小米粥，小米粥里放著紅糖，還有一個剝好了的水煮蛋。

    北京的冬天是冷冽的，不過他一直記得那小米粥的香甜，也慢慢的接受了徐文珊對自己的好。

    之前不是沒有其他女生跟他示好，只不過被他的沉默寡言給嚇跑了，也只有徐文珊堅持著，讓他覺得女人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除了繼母和衛(wèi)瑾外，他似乎還能接受生活里多這么一個人。

    因為血緣，父母會毫無保留的疼愛子女。夫妻之間沒有血緣關(guān)系，要么是愛情牽扯，要么是利益羈絆，總歸是有那么些外在因素。

    他知道徐文珊對自己的情感并不是百分百的純粹，可他覺得也沒什么。徐文珊的性子，徐文珊的家庭他都清楚，彼時的衛(wèi)研新還處于一種自卑的狀態(tài)，覺得有那么一個人肯為自己投入百分之八十的感情對自己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賜。

    卓一懷似乎喝醉了，說了很多的話，衛(wèi)研新聽著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大學(xué)時代，指點江山總是在酒后，他正想著該找個什么借口結(jié)束這飯局，包廂的門從外面打開。

    看著進來的人，衛(wèi)研新覺得徐文珊比結(jié)婚前似乎胖了不少，也許他們真該去報個健身班，一塊減個肥健個身什么的，這樣才能攜手走下去……

    陳敏看著眼角眉梢噙著笑意的人，她還是提醒了句，“你雞蛋煎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