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那圖還未完全形成,南星就看見遠(yuǎn)處又出現(xiàn)一個黎康城,而在近處,滿身是傷的“黎康城”卻一動不動。 邱辭猛地明白過來,一直在進(jìn)攻,被他們圍困的黎康城,根本就是個傀儡。 “呵,我就知道,你還有幫手,你以為,你真的能將我傷到這種地步?”毫發(fā)無損的黎康城傲然負(fù)手,站在遠(yuǎn)處盯看他們,臉上全是譏諷,“別說殺我,就連我的身,你們都近不了?!?/br> “未必吧?!鼻褶o一笑,說,“無論你站在哪里,都在我的八卦圖中?!?/br> 黎康城微頓,下意識看地面,分明沒有任何圖的氣息。待覺察到周圍的氣流有變,他才知道上了邱辭的當(dāng)。 剛才他身處安全的地方,但現(xiàn)在那八卦圖已然在附近。 腳下沒有,身邊也沒有。 他驀地抬頭,就看見一張巨大無比的太極八卦圖似漁網(wǎng)從天罩下。 轉(zhuǎn)眼入陣,陣內(nèi)乾坤碰撞,硬生生擊打他的身體。 黎康城沒有見過這種陣法,想要逃離,但這里沒有一絲縫隙,也沒有任何破綻。 再留在這里,他必死無疑。 葛洪立刻舍棄黎康城的身體,以死魂之軀離開陣內(nèi),離開剎那,施展禁術(shù),瞬間將八卦陣化為自己所用。 巨大的吸力立刻將南星和邱辭吸入陣內(nèi)。 原本對付葛洪所用的乾坤之境,已然變成葛洪手里的刀,開始剜割困在陣內(nèi)的南星和邱辭。 這種陣法本就不是常人的軀體所能承受的,否則葛洪也不會舍棄黎康城的身體。 邱辭深諳自己的八卦圖,但為葛洪cao控,只能躲避不斷碰撞的乾坤。 然而躲避太過消耗精神和體力,邱辭試圖去開啟陣門,被葛洪發(fā)現(xiàn),立刻將陣門堵住,不斷讓乾坤碰撞,讓他們連門都碰不到。 南星不懂乾坤走向,幾次被它們擦身而過,如果撞上一次,只怕她的身體也會支離破碎。 突然有乾坤飛來,眼見避之不及,邱辭忽然出現(xiàn),撞上他的手腕,幾乎將腕骨撞碎。 邱辭臉色剎那慘白。 在陣內(nèi)的兩人已經(jīng)渾身是血,但陣內(nèi)的劇烈碰撞仍未停下。片刻黑白兩魂飛來,擋住那不斷碰撞的利器。但紙張的身體只是碰一次就被撞毀,并不能阻擋多久。 邱辭自知不將陣毀了就無法出去,但毀陣,也會讓他重傷。 他一旦重傷,南星一個人能不能殺葛洪? 可再這么下去,他們都別想活命。 萬分之一秒的思慮,邱辭做出了決定。 毀陣! 他以掌觸地,往下重壓,掌中咒術(shù)鉆入地底,沖破了八卦陣,瞬間打亂陣法。 八卦陣陡然消失,邱辭生生吐了一口血。 “邱辭——” 南星俯身扶他,已然察覺葛洪的陰冷之氣在靠近自己。她猛然轉(zhuǎn)身,抽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匕首,反身掠到葛洪背后,朝他的血滴刺去。 葛洪反應(yīng)迅速,但仍被她刺入脖子。 然而并沒有刺中血滴印記。 葛洪急忙后退,拔出脖子上的匕首,利器上可見血液,但不是他的,而是南星的。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仰天大笑:“原來你要這么殺我。沾上你的血,就能殺我了,是嗎?那我是不是同樣可以這樣殺了你?” 匕首劃過他的手掌,沾滿了他的血。他朝已經(jīng)重傷的南星撲去,只要這支匕首刺入她的身體,那她就死了。 南家人將會徹底消失,永世不再入生途! 南子安,你到底是比不過我的! 沾血的匕首已點在南星的眉心間,突然魚尾橫掃,將葛洪硬生生地拍飛了。 大如鯨魚的陰陽兩魚游動在南星身邊,焦躁不安。魚尾巴都被匕首割破,它們不斷交纏游走,血沾魚尾,嘶鳴起來。 南星意外地發(fā)現(xiàn),它們不懼怕南家人的血。南家人的血天生就有凈化的作用,一般非正常出現(xiàn)的生靈都會忌憚南家人的血,但它們非但不害怕,反而似乎十分愉悅。 她抬頭看去,突然看見它們的背后,有個巨大的人影。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人。 “祖父——” 南子安微微低頭,看著南星,巨大的身影在半空中,宛若神明。 葛洪也察覺到了一股讓他無比憎惡的氣息,驀然抬頭,看見那虛幻的身影,頓時惱怒:“南子安?。。∧汴幓瓴簧ⅲ∧阋呀?jīng)死了八百年了!八百年了!” 南子安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幾乎沒有任何動作。南星知道祖父并不是真的魂體,只是一個幻影。 她似明白了什么,緩緩朝陰陽兩魚伸手,不用她說什么,魚已經(jīng)游向她的手掌。 觸碰的瞬間,漸漸縮小,化成劍柄、劍身,無比鋒利的黑白長劍。 葛洪已經(jīng)再次手執(zhí)匕首,如鬼魅前行,要殺南星。 邱辭見狀,在葛洪臨近時,猛地起身抓住葛洪的手,以肩將他撞倒。幾乎在他倒地的瞬間,黑白紙張又再次飛出,層層交疊,將他壓在地上。 “南星——” 南星快步上前,緊握陰陽魚劍,將它深深刺入葛洪脖后的血滴印記中。 似骨頭分離了rou體,葛洪嘶聲大叫,叫聲足以顫動大地。 南家人的血正在吞噬他的血,融合之際,似在對他剝皮抽筋。 “啊——” 葛洪失去了一切力氣,他絕望地對天怒吼,然而血在被什么東西迅速吸走。 他想起了彭方元被吸走鮮血的模樣了。 猙獰、痛苦、絕望。 葛洪不甘心,千年大計,卻輸給了一個小姑娘。 最后還是輸給了南子安。 呵。 他越來越痛苦,沒有了血液的死魂身體漸漸化成灰燼,他眼睜睜看自己的雙腿變成一堆灰,一點一點地消失,這個過程很漫長,那種疼痛也是一點一點折磨著他。 腿消失了,手消失了,五臟六腑,全都化成了灰燼。 葛洪死了,徹底消失了。 始終握著劍的南星看著那一堆灰,不由一笑,瞬間失去所有的力氣,往旁邊倒去。 “南星!” 邱辭伸手抱住了昏死過去的南星。 劍咣當(dāng)落地,擲出一聲沉悶聲響。 夕陽西沉,晚霞滿布天際盡頭,映得弄堂里霞光萬丈。 陶老板看看表,到了澆花的時候。他將花灑裝滿水,澆著花。不一會大黃叫了起來,他以為是去超市屯糧的馮源回來了,探頭喊道:“馮源,你回來了?快去把飯煮上。” 但沒有馮源的應(yīng)聲,他這才想起剛才大黃叫的時候銅鈴響了,那肯定不是馮源,怕是來客人了。他放下花灑,走到店里一瞧,卻看見渾身是血的邱辭背著同樣滿身是血的南星走進(jìn)來,大黃焦急地在一旁轉(zhuǎn)悠。 陶老板大驚,上前去看南星的狀況,問道:“這是怎么回事?!?/br> 邱辭看見陶老板,笑了笑,疲憊得幾乎沒有了力氣,他說:“葛洪死了?!?/br> 陶老板愣了愣,頓時老淚縱橫,既為了南星高興,也為了南家高興。 葛洪死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 他雙眼含淚,顫聲說:“快、快把南星背進(jìn)去?!?/br> 邱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還有力氣,見到陶老板時就已經(jīng)覺得沒有力氣了,但他還是提著灌鉛的腿走了進(jìn)去,直至將南星放到床上,才倒在一旁。他側(cè)身撫著南星的臉,一手抱著她,也為南星高興。 懷中人睡得很沉,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痛,唯有滿心愉悅。 在夢里,南星久違地看見了她的父母,還有祖父。 這一次,夢境沒有崩塌,沒有變成夢魘。 沉睡的南星,眼角有淚珠滾落。 南星沉睡了三天,馮源天天跑過來探個腦袋問:“還沒醒???還沒醒啊,不會變成睡美人吧?!闭髦}卜皮的他一想,推了邱辭一把說,“快去親南星一口。” 一只手還吊著紗布,眼見的地方都是傷的邱辭被他一推,臉都白了。他輕輕嘆息一聲,馮源好奇問:“你為什么嘆氣?” 邱辭看著他,說:“我嘆我為什么身受重傷,不然就可以揍你了?!?/br> 馮源嚇得蘿卜都要掉了,抗議說:“為什么揍我?” “想揍?!?/br> “哇,你這人不講理。”馮源抖了抖手里的蘿卜給他看,“我還努力了給你做午飯,你揍我,我就罷工,讓你吃陶老板做的菜?!?/br> 邱辭想到陶老板的手藝,語氣溫和了:“不揍了?!?/br> “哼?!瘪T源又認(rèn)真說,“不過你真的得去試試親南星一口,說不定童話是真的呢?” 邱辭“哦”了一聲,沒告訴他,這兩天他早試過了,早起一親,睡前一親。然而童話沒有成真,他的星星姑娘還是在睡覺,沒有醒過來。 他走到南星房門口,敲敲她的門,多希望她能應(yīng)一聲,但沒有動靜。他說:“我進(jìn)來了,南星?!?/br> 南星的衣服和身都已經(jīng)讓保姆換過洗過了,現(xiàn)在的南星躺在床上,除了臉上有點細(xì)碎的傷痕,看不出她剛剛血戰(zhàn)過,真像是在睡覺,安安穩(wěn)穩(wěn),又舒服的模樣。 邱辭坐在床邊看著她,說:“南星,你到底去了哪里,連魚都找不到你了。你快點醒過來吧,再不醒,我要瘋了。” 南星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邱辭自言自語說:“好吧,看來你不怕我瘋。” 他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說:“王子來了王子來了,星星公主你還不醒。” 南星依舊睡得香甜,完全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邱辭輕輕嘆息一聲,如果不是南星的睡相太好,又有陶老板說她每次疲累時都是用睡覺來恢復(fù)體力,他真的會擔(dān)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