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其實有點…… 但是此情此景,給朵棉十萬個膽子她也不敢這么答。 這樣的他充滿未知的野性和危險。 于是朵棉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強自鎮(zhèn)定,手都在發(fā)抖:“如果我問了不該問的事,那么很抱歉。對不起。” 誰知道,靳川聽完,竟勾了勾嘴角,很淡很淡地笑了。 從他認識她開始,她就一直在跟他說對不起。 游戲里撞死他,刮花shen的車連累他,甚至是那天打群架,半道兒跟著其它男人跑了丟下他。這么一想,她對不起他的事兒還真挺多。 “這么喜歡‘對不起’。” 靳川貼近朵棉。前所未有的近,近到他聞到了她衣服里升騰起的溫?zé)岬哪滔?,近到唇與唇的距離,幾乎只剩半指。 他眸色極深,啞聲道:“那你說說,對不起我這么多次,打算怎么補償?” ☆、第25章 chapter 27 chapter 27 朵棉屏息, 被他整個人壓在電梯墻上, 背上掌心全是汗。沒有說話。 靳川就在咫尺,眸微垂, 死死盯著她。 他有點不對勁。但導(dǎo)致這種不對勁的原因,朵棉不知道。她想,或許是自己問了什么不該問的話,又或者是,那個突然出現(xiàn)在病房里的中年婦人。 “怎么補償?”靳川沉聲又問了一次。 這種光線和環(huán)境,使得他原本就較常人更深的眸色, 愈顯得漆黑。 “……”此情此景, 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 “‘對不起’是最沒用的一句話?!苯ɑ\罩在白色光線下的臉, 冷漠而平靜,“在這個世界上, 沒有光靠道歉就能解決的事兒?!?/br> “……”朵棉眸光驀的一跳。 突然, “叮”一聲, 一樓到了。 外面站了幾個等電梯的護士, 原還笑盈盈地聊著天,門開剎那,卻都愣在原地。有些驚訝地看著電梯里正僵持在一種詭異姿勢上的朵棉和靳川。 短短零點幾秒,朵棉咬了咬唇,緋紅的臉更燙了。 這造型,還真是容易讓人浮想聯(lián)翩…… 靳川松開了手。 幾個護士這才回過神, 清清嗓子走進電梯, 一副假裝自己什么也沒看見的姿態(tài)。 朵棉跟在靳川旁邊走了出去。 夜色深濃。 兩個人沿著馬路前后走著, 始終沒有人說話。 市醫(yī)院離朵棉家的小區(qū),直線距離不足800米,過了路口,轉(zhuǎn)個彎走幾步就到。前面剛好是紅燈。朵棉停在人行道上,風(fēng)把她額角的碎發(fā)吹得亂糟糟一片。 她抬手,胡亂地撥了撥。 ……其實有點后悔,她之前就應(yīng)該自己回家的。生病的是靳川的外婆,仔細一想,這個老人和她并沒有任何直接或間接的關(guān)系,她出現(xiàn)在那里,又莫名其妙摻和進靳川的家務(wù)事,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所以有副熱心腸有時真不是啥好事。 朵棉懊惱地嘆了口氣,捏捏眉心,然后下意識地扭過頭,看向身后。 那位心情烏云密布的大爺,還隔著兩步遠,跟著她。她走他也走,她站定了等紅燈,他也就站定了抽煙,夜色下,煙霧升騰,背后的眉眼深邃冷峻。 坦白說,朵棉實在不知道靳川年紀輕輕,那么大的煙癮是從何而來。 干脆好心勸勸? 算了吧,你是他的誰。 “我還有幾分鐘就到?!倍涿藿K于還是開口打破了沉寂,笑笑,“你還要去照顧你外婆,不用送我了?!?/br> “那兒不還有個人么。”他漫不經(jīng)心地回了句。 “可是……”你不是不喜歡那個小姨么。她微皺眉。 “綠了。” “……???”什么綠了? 他視線看向她,帶著淡淡不耐煩:“燈。” 朵棉被嗆得咳嗽一聲。轉(zhuǎn)頭一看,果然,交通指示燈已經(jīng)跳成了綠色。通行時間倒計時三十秒。 靳川掐了煙頭往前走,看眼左右行人,手自然而然地放到朵棉背上,力道不輕不重,穩(wěn)穩(wěn)把她往前帶。這個動作,他純粹不經(jīng)意,朵棉卻渾身一僵。 雖然已經(jīng)是深秋,但今天氣溫回暖,她校服外套里就只穿了一件薄短袖。最關(guān)鍵的是,校服外套說是外套,其實也很薄…… 隔著兩層布,她背上的皮膚感覺到了他手掌的溫度。 熱熱的,有力。 “……”朵棉深吸了兩口氣,強迫自己忽略那種觸感給她內(nèi)心帶來的悸動。 周圍行人快步前行著,他和她走在一起,離得很近,向著一個與人群逆行的方向。 馬路過完了,靳川繼續(xù)帶著她往前走,面色如常。 他手還保持著原有姿勢貼在她背上。 是不是忘記拿開了…… 朵棉迷迷糊糊地想著,腦子又開始變得不太清醒。 “背挺那么直,國旗下宣誓呢?!鄙磉吥侨藳鰶龅貋砹诉@么句,那語氣,已經(jīng)又恢復(fù)成一貫的散漫調(diào)侃。 ……嫌我背太直,那你倒是把手拿開啊。 朵棉抿了抿唇,懟回去:“我就習(xí)慣站這么直走路,不行嗎?!?/br> 靳川勾起嘴角笑了下,“行?!?/br> 朵棉發(fā)現(xiàn),這人說話的時候總愛拖調(diào)子。一個字以上的句子,他拖最后一個音,像這種一個字的,用上他那副慵懶又意味深長的語氣,簡直能拖出個九曲十八彎。 也只有聲線好聽的人才敢有這種習(xí)慣。 換成個公鴨嗓,怕是早被人拖出去打死八萬次了吧……不過,他好像正常了?心情好回來了嗎?朵棉亂七八糟地琢磨著。 過了會兒,走到小區(qū)大門口。 “我到了,你回醫(yī)院去陪你外婆吧。”朵棉站開兩步對靳川道。說完,想起在校門口時火車叮囑她的話,又繼續(xù),“你那個朋友讓我跟你說,讓你自保重身體,注意休息?!?/br> 靳川挑挑眉,“他讓你這么跟我說,那你自個兒呢?!?/br> “我什么?” 心跳……又變快了。 朵棉應(yīng)得很自然。但她沒有勇氣看他,索性轉(zhuǎn)過頭,看向一旁。離小區(qū)大門不遠處是一條巷子,黑咕隆咚,老路燈發(fā)出螢火般微弱的光。 靳川盯著她,語氣依然很淡,“你是怎么想的?!?/br> “……”朵棉沉默幾秒鐘,說:“我當(dāng)然也希望,你不要太辛苦太累,能多休息。”哪個高三的學(xué)生像他這樣天天在學(xué)校睡覺。 她好想知道,除開外婆生病的這幾天之外,這人平時晚上都在干些什么。 “行?!苯樕蠋е鴳醒笱蟮男σ?,“你發(fā)話,我當(dāng)然得聽。” “……”什么意思? 合著在你心里,她地位有點兒不一樣? 朵棉眸光微閃,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在蠢蠢欲動,要破殼似的……跟他獨處的感覺真的太要命了。 “那行,我就先回家了。明天見?!彼龥_他揮了下手,然后就轉(zhuǎn)身,幾乎是小跑似的往小區(qū)大門走去。 “剛在醫(yī)院電梯里,” 這時,背后走馬燈似的飄來幾個字,“嚇到你了?” “……”朵棉腳下的步子驟然頓住。她回頭,幾秒后露出一個笑容:“沒什么,看得出來你當(dāng)時心情不好。沒關(guān)系的?!?/br> “我媽在我九歲會兒就死了?!苯ǖ卣f。 “……”朵棉聽完,臉上的神色驟然一變,半天做不出什么反應(yīng)。 “我也沒老子?!彼掷锿鎯褐蚧饳C,開口,極其稀松平常甚至半帶調(diào)侃的語氣,字里行間,冷靜得聽不出一絲波瀾,“親人就一外婆?!?/br> 夜晚的風(fēng)忽然停了。 朵棉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嘴唇囁嚅,想說對不起,又沒有說出口。她想起靳川在電梯里對她說的話——“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光靠道歉就能解決的事?!?/br> 周圍的空氣安靜到極點。 良久,靳川懶懶朝她走近幾步,“萬兒八千年前的事,別整這么沉重?!?/br> 朵棉無言,片刻,點了下頭。事實上,她萬萬沒想到以他這種性格,居然會跟她解釋這些。 他盯著她,低聲:“那笑一個給我看?!?/br> “……”朵棉遲疑了會兒,調(diào)動面部肌rou,把兩邊嘴角往上扯。白生生的臉蛋兒被擠出了褶子,形成一副標準的假笑表情包。看上去滑稽蠢萌。 靳川看她兩眼,自己倒是很淡地彎了彎唇,“呆蘋果?!?/br> * 托半期考試的福,之后的幾天,七中全高三差點被各科老師的題海戰(zhàn)術(shù)給炸懵。語數(shù)外,物化生,語數(shù)外,物化生,各種試卷練習(xí)題,工程量之浩大,以致朵棉晚上做夢都夢見的是周開蒂和胖丁。 就這么做了幾天噩夢,考試了。 又在噩夢的噩夢中煎熬了兩天,考試結(jié)束了。 交出英語答題卡的那一瞬,朵棉肩一垮,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這幾天實在是太辛苦,也太可怕,嗯,等考試成績出來,周末她要瘋狂打兩天pubg來壓壓驚。 這個點兒,距離考試結(jié)束還有二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