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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我等你到風(fēng)景看透在線閱讀 - 第7節(jié)

第7節(jié)

    那時全市很多家庭都是國企和事業(yè)單位雙職工,工作非常忙碌。忙竟然還不是為“賺錢”,工資是有數(shù)的死工資啊賺什么錢?單位里的口號就是“為國做貢獻(xiàn),勞動最光榮,為社會主義燃燒自我,我愿意做一顆永不生銹的螺絲釘!”……職工們一生的事業(yè)就在這家單位,學(xué)習(xí)娛樂生活也在單位,尤其在憑票供應(yīng)的年代,票都是單位發(fā)給職工的,你沒單位就沒有購物票和工業(yè)券,就好像被整個社會大家庭排斥在外、不帶你玩兒一樣的。單位就是你的家,你還管小家庭干什么呢?……

    尤其像陳嘉這樣家庭出身的小孩,他從小上幼兒園,再到上小學(xué),都是在機床廠附屬的單位,校園吸納的就是他們機床廠八千名職工的家屬子女。外面很多人還羨慕他們這樣的國有大企業(yè)職工,擁有附屬的幼兒園和小學(xué),不用排隊、不用額外交錢去爭搶名額,多方便??!陳嘉的童年,仿佛就一直附著在這塊土地上了。

    周遙是個外來戶。周遙原本不屬于這里,就是無懼無畏地一頭闖進(jìn)來的,而且還在學(xué)校混得不錯。

    學(xué)習(xí)好又長得俊的學(xué)生,本身就討老師喜歡。更何況周遙家庭條件不錯,說白了就是,干什么他都不差錢。

    平時在校門口跟同學(xué)買個零食、文具,他都是大方的。為了踢球還從家里拿了個新的足球到學(xué)校,半個班的男生都樂了,活動課就集體下樓去踢周遙帶的新球。周遙于是就把足球留在教室里了,捐成“班集體公物”了——他在班里人緣能不好么?

    貧富的差距雖然還不至于在班級里造成明顯階級分化,也已經(jīng)在每個學(xué)生身上悄悄地鑲了標(biāo)簽,每個人都會有感覺的。

    陳嘉就擺不平那么多的同學(xué),所以他也孤僻。他就只能擺平周遙一個人。

    瞿連娣從她們機床廠合作社買了新鮮的柿子,凍在窗口上,凍成一排,然后就發(fā)現(xiàn),這柿子悄摸影兒的自己開始玩兒消失,一個一個長了腿失蹤了。

    因為陳嘉請周遙來吃凍柿子,不好意思當(dāng)著家長的面兒,竟然還偷著吃。

    陳嘉沉默地用個小勺挖柿子的紅瓤。倆人嘗了,周遙說“澀”。陳嘉終于挖到凍柿子最好吃的那部分,就把勺把子遞給周遙:“你吃小舌頭?!?/br>
    “凍柿子的小舌頭最好吃了,簡直是人間美味??!”周遙驚呼。

    “真希望每個柿子能長十個舌頭,”他說,“太少了,都不夠咱倆吃的。”

    “小舌頭”有種脆脆又軟軟的東西,還特別甜,尤其是抿在嘴里那口感,說不上來的奇妙。兩人都吃多了,嘴唇和舌頭全部發(fā)麻,舌尖苦澀,伸出通紅的舌頭不停呵氣。

    周遙伸手戳了一下陳嘉的舌頭:“你丫舌頭真長?!?/br>
    陳嘉正不爽呢,喂出一記衛(wèi)生球白眼兒,突然上手就把周遙舌頭嘴巴全都捏住了,手指力道兇殘,掐得周遙“哎呦哎呦”地叫喚舌頭疼啊。

    打不過還賤招,只能求饒了,陳嘉從他背后壓上來,扼住他腰,壓得周遙直不起來,那力氣可大了……

    倆人在屋里屋外玩兒,陳嘉站在窗外,甚至告訴周遙,他家那扇窗戶,從外面能把插銷給摳開,他以前忘帶鑰匙,經(jīng)常自己把窗戶摳開,從里面摸到備用的鑰匙。

    “這貓洞你都告訴我了,不怕我鉆你們家去,把你家搬空了?”周遙笑嘻嘻的。

    “你鉆啊。”陳嘉說,“屋里沒值錢的,你要搬黑白電視機還是搬爐子?除了我跟我媽,誰還來這個家?!?/br>
    ……

    寒假放假了,同時也臨近春節(jié),他們作為第四機床廠這間市屬國有大企業(yè)的附屬學(xué)校,理所當(dāng)然的,要跟工廠里搞起一些新春聯(lián)誼活動。

    這是廠里工會牽頭組織的,職工合唱團、舞蹈隊和曲藝隊都出節(jié)目,學(xué)校這邊也出文藝節(jié)目,大伙一起在工會大禮堂里搞一臺聯(lián)歡會,熱熱鬧鬧地準(zhǔn)備過年了工會平時免費放個大電影都能讓禮堂坐滿,聯(lián)歡會更是一票難求。每個科室分到有數(shù)的幾張門票,還要抓鬮拿到票才能進(jìn)場。

    周遙沒有被安排上節(jié)目,但周遙同學(xué)被安排了代表學(xué)校當(dāng)主持人。

    六年級畢業(yè)班的都不參加文藝匯演,然后就是他們五年級的最能拿得出手,你不上誰上?他班主任想都沒想,就把周遙拎出來,塞給他一份串場詞,就認(rèn)定他有這樣的天賦。

    跟他搭檔一起主持的,就是他班里總考第一名的女班長。

    那女孩肯定也是把家里最好看一身衣服穿出來,玫紅色帶綢子花邊的連身裙。周遙穿的是一身白色水兵款制服。老師還給倆人都化了妝,抹著兩坨紅臉蛋就上臺了,一對兒小妖精。

    上了臺就神氣活現(xiàn)地臨場發(fā)揮,念個串場詞,對周遙來說確實不是難事兒。他站在舞臺燈光下他不怵場。男孩再長得俊就無敵了,雙眼明亮,一笑就特討人喜歡。

    但那天的聯(lián)歡會對周遙而言一點兒也不喜興,不順利,出了一些事故。

    他不演節(jié)目,陳嘉是要上節(jié)目的。

    這一點周遙事先沒有想到,節(jié)目單上的校級小合唱,竟然有陳嘉的大名兒。但陳嘉姍姍來遲,在禮堂后臺集合的時候,就讓老師炸窩了。

    陳嘉你的衣服呢?不是說了穿統(tǒng)一服裝嗎?你的白襯衫呢,褲子呢,你的皮鞋呢?

    后臺多忙啊,老師也手忙腳亂顧前顧不上后,急了爆吼陳嘉:“你這樣怎么上臺?上次怎么囑咐你的,怎么回事兒啊你?!”

    小合唱八名同學(xué),別人都穿了干干凈凈的白襯衫、藍(lán)色長褲和皮鞋來的,女生是藍(lán)裙子,只有陳嘉竟然就沒換服裝,還是平時那一身,穿著藍(lán)白條運動褲和白球鞋就晃來了。

    陳嘉也沒表情,眼神散漫地劃過地板,跟老師說:“忘了?!?/br>
    忘了?

    那個表情和態(tài)度很氣人的?!巴四慊丶覔Q衣服去!叫你mama過來給你送衣服!”班主任很跌面子,吼他了……

    周遙從幕布后面探出頭來看:“哎,陳嘉——”

    陳嘉沒理他,雙眼看向別處,就在后臺的樓道里自覺罰站,迎候來來往往側(cè)目的視線。那副倔強表情就是既不想回家換服裝,今天也不打算完成演出,直接把這節(jié)目砸臺上了。

    瞿連娣在大約二十分鐘之后趕到,騎著自行車回家取衣服回來的。瞿連娣臉色也很不對,一路“蹬蹬”地沖進(jìn)樓道,到兒子面前小聲質(zhì)問:“怎么沒跟我說要服裝?你早點兒說啊你怎么不說?”

    瞿連娣從袋子里拿服裝出來,低聲說了很多話,周遙從后面慢慢走過去,瞿連娣是說:“褲子還是上回那條褲,皮鞋我剛才跟工會蔡師傅家借的他家孩子的,行嗎?……你前幾天早說我就給你買件白襯衫,今天先湊合穿這件行嗎?……你姥姥上回給改的,你爸以前的舊白襯衫,可能還是嫌大,上臺先湊合穿一下?快跟我去換衣服……”

    陳嘉那時就是一句話:“我不想換。”

    大隊輔導(dǎo)員再次吼著周遙上臺念串場詞了,周遙著急忙慌的,率領(lǐng)他身后的女班長,倆人攥著小紙條又沖上去了……一對打扮花里胡哨的童男童女,都不知跟臺下胡說八道了什么,反正周遙一笑就露出一顆虎牙,臺下的職工家長們就跟著他哄笑,給他鼓掌嗷嗷地叫好!

    他轉(zhuǎn)了一圈下臺了,瞿連娣和陳嘉竟然還在樓道里針尖兒麥芒似的對峙,這服裝還沒換好?

    瞿連娣說:“怎么就不能換衣服了?演出啊。”

    陳嘉說:“不想演。”

    瞿連娣:“那你想干什么?你今天到底要干嗎?”

    陳嘉說:“我不穿別人的衣服,我不穿那件?!?/br>
    瞿連娣說:“你前天沒跟我說,不然你mama不就去幫你買了么?”

    周遙輕聲搭了一句嘴:“哎,嘉嘉,工會的那個相聲馬上就說完了,下一個就到你們……去換衣服了?!?/br>
    陳嘉不答話。

    那母子倆陷入短暫的沉默,互相頂牛似的瞪著眼,空氣間都透著尷尬、憋屈、頑抗和掙扎。陳嘉就是這么倔的,橫的,他不愿屈服的事,一件針別兒大的小事,瞿連娣開一輛挖掘機來都刨不動這一頭倔根兒。

    周遙是無法理解的。他從來不干這種無意義的蠢事。有什么倔的?換件衣服么。家長讓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唄,想要拉大旗暴動起義,咱也不要挑這么個時候……

    他當(dāng)時并不知道,前兒晚上陳嘉他爸從學(xué)校大老遠(yuǎn)地回家來了,幾個星期難得回一趟南營房胡同。街道的糧油本是按戶按人頭賣東西,每到春節(jié)期間廉價供應(yīng)一些副食零食,比如小磨香油、白芝麻醬、紅仁大花生、巧克力什么的,都是平價的不貴。所以,他爸是隔段時間要回來領(lǐng)屬于他的那份口糧。

    人就是不得不被一些身份從屬和社會關(guān)系牽制著。倘若沒有這份牽制,家都不必回了。

    陳嘉當(dāng)時就斜著身子飄出屋,理都沒理他爸,在外面晃蕩了半宿沒回家。

    他的父母親就在小平房那間破屋里爭執(zhí),聲音大得街坊可能都聽見了:回來就是搜糧食搜吃的么,沒這事你連回家都不回了嗎?……怎么叫搜糧食搜吃的呢,你就永遠(yuǎn)說話這樣難聽,這不是國家分配我正當(dāng)領(lǐng)取的?這不是按我名字和工齡發(fā)給我的?……家長會你去過么,你在學(xué)校念書孩子也在學(xué)校念書,你管過陳嘉?你給陳嘉留過什么?……我怎么了呢?我畢竟還是戶主這按戶分的一只雞和一條魚,我不是都留給你們么,我拿走了么?……你就不能為我考慮你就永遠(yuǎn)是這么自私……

    ……

    陳嘉眼神飄向遠(yuǎn)處,嘴唇緊閉,突然扭頭往外面走去。

    瞿連娣吼了一句:“你回來!”

    陳嘉轉(zhuǎn)頭跟他mama說了一句:“我不穿陳明劍的衣服讓丫滾!”

    瞿連娣臉都白了,身體僵硬著手卻沒僵,抬手掄過去就一巴掌。

    那一掌打挺猛的,打在腦門、太陽xue附近。囫圇的一巴掌,扇到陳嘉的腦袋“啪”一下磕到樓道的墻,在退后時又撞到半開半關(guān)的一扇窗戶。老式窗戶的邊緣,都有一圈堅硬的鐵框子。

    啊——樓道里排隊正待上臺的學(xué)生都驚呆了,一個個兒都把脖子抻成小天鵝,驚恐地圍觀,然后被老師把抻長了的脖子都捋回來,別看了別看了。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沒個大事兒打什么呀……”鄒萍老師吃驚地沖過來,一把推開陳嘉,這時已暗暗后悔剛才打電話把瞿連娣叫來。

    陳嘉的頭不知磕到?jīng)]有,看不出一絲“疼”的表情,當(dāng)然也不會哭,嘴唇緊閉面色涼透。

    周遙覺著他好像見過陳嘉那種抗拒的情緒,但他不愿回憶,他一點兒都不喜歡那種樣子。那個場面偶爾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后來他憶起來了,陳嘉當(dāng)時假若手里配上一根掏煤球用的鐵鉤子,“滋啦啦”地劃過墻縫,再踩著一地黑色的雪……那場面就生動鮮活得能配上一部港產(chǎn)錄像片的主題曲了。

    作者有話要說:  【瞿連娣瞿嘉】姓qu二聲;【翟小兵】姓zhai二聲,別混啦。:)

    第6章 圍墻。

    在周遙少年時代的心靈里,打人和挨打場面都是挺糟心的,因為他沒有經(jīng)歷過。

    “算了,瞿師傅您先回去,先緩緩再說孩子么,我回頭再跟陳嘉講道理……”鄒萍一直在小聲勸。人人都有惻隱之心,并不愿這樣撕開血rou窮追猛打。她若早知這么個尷尬情況,一定不會故意為難瞿連娣一家子。陳嘉連罰站寫檢查都不用了,孩子也挺難的,何必呢。

    陳嘉一言不發(fā)低頭就往外走。

    “陳嘉別走了……咱們那個……”周遙攥著串場詞,跑上前兩步,他牽住對方胳膊的時候被猛地一甩。陳嘉回頭兇了他一句“你甭管我”,甩開他走了。

    周遙被推得往后倒了兩步才站住。胳膊揚起來,打在半敞的那扇窗戶邊框上,“哐”的一聲。

    他的手腕爆疼,是真的疼……那扇窗戶太不開眼了,轉(zhuǎn)頭就得給卸下來,跟他倆都有仇吧?

    陳嘉都不算真的跟他動手,就讓他手腕后來疼了好幾天,毛細(xì)血管漲裂,凸起一道紅。

    比那塊凸起的紅rou更疼的,是一道無形的看不見的隔膜,豎起在他和陳嘉之間。盡管他那時甚至沒意識到,兩個人太不一樣了。

    瞿連娣嘴唇微抖,手也發(fā)抖,跟鄒老師道了歉,拎著那袋衣服往外面走。走到禮堂后門那里,長條椅子邊上,一屁股坐下去了,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沒動。

    瞿連娣兩個眼眶下面生出紅斑,怔愣了很久,掩面抹了幾下,想哭又絕不能哭出聲,不愿被人輕視。一下子就后悔對陳嘉掄巴掌了,自己身上掉下來的rou抽起來多心疼啊,又氣得想嘔血。兒子撐不住在這么多人面前撒野胡鬧,她卻不能也撐不住了,也撒潑胡鬧。

    ……

    那天的文藝匯演后半程亂了個稀里嘩啦,節(jié)目程序都亂套了。

    好在只是后臺在亂,前臺觀眾席并不了解發(fā)生過什么故事,工廠大家庭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喜迎新春,誰家當(dāng)媽的發(fā)脾氣抽了孩子一巴掌這種芝麻小事,都不算是事兒。

    誰家還沒打過孩子???別蝎蝎螫螫的了。

    瞿連娣站起來,又走回去看剛才那地方,暗暗地找窗戶棱子和墻上有沒有血,怕把她兒子頭磕壞了。沒找見血跡,心里松一口氣,這小子頭真硬啊。陳嘉早跑得沒影了,還不知跑哪去了。

    小合唱是臨場砸鍋了。周遙作為主持人一廂情愿地認(rèn)為,八個人就少一個嘛,七個人你們不能湊合唱一唱啦?

    他真是新來的一個夯貨,都不了解本班隊伍情況:領(lǐng)唱的那位跑了,剩下七個葫蘆娃,原本就是在后面搖晃著大腦袋配和聲的,還唱個屁。

    班主任跟廠里工會主席在樓道里小聲議論聊天,搖搖頭,嘆息。他們工會主席比瞿連娣早幾年進(jìn)廠的,名叫蔡十斤,老師傅了。蔡師傅小聲說:“咳,還是他們家陳明劍那個事,我們都是看著陳明劍進(jìn)機床廠的,也看著他走出這道廠門,都知道。人都要往高處走,現(xiàn)在還能讓他再從高處出溜下來?他愿意?……陳嘉這孩子也忒擰,不懂事嘛?!?/br>
    “孩子么……我能理解。”鄒萍老師說,“懂事他就不能再叫孩子了,懂事他也就不用再來學(xué)校?!?/br>
    “你們學(xué)校老師多幫一幫,都擔(dān)待下?!辈淌镎f,“這娘倆在廠里挺不容易的。”

    鄒老師點頭,沒作評論,都明白。

    如今已是九零年,體制改革和社會開放都十多年過去了。在這十年里,有些人是一直往上走的,有人卻是在往下走。

    有人邁出重工企業(yè)的大門,有人住進(jìn)了新樓房,還有人已經(jīng)下海開始行大運斂大財了;而也有人仍然戀戀不舍地端緊手里的鐵飯碗,每月翻著糧油副食本上的條目,寸步不離地留守在老城區(qū)的胡同里……這就是歷經(jīng)坎坷突逢變革陡然呈現(xiàn)分水嶺的一代中年人,人生道路一旦岔開,彼此都漸行漸遠(yuǎn),再也回不去從前,誰心里不明白?

    ……

    這陡然呈現(xiàn)分水嶺的一代中年人,他們的人生道路就決定了他們子女的未來。

    隨后,周遙大概有一個多星期沒見著陳嘉。

    已經(jīng)放寒假了,他就被叫到他爺爺奶奶家小住,提著一書包沉重的寒假習(xí)題冊、抄書作業(yè),在他爺奶家整天吃喝玩兒樂,順便趕趕作業(yè)。

    臨近年關(guān)來了一波一波串門的、拜年的、送禮的。來的人肯定沒有空手的,他爺奶家的柜子上,房間地板上,是成堆的禮盒裝的咖啡、果珍、掛歷臺歷、名牌羊絨衫、香煙和酒。

    雀巢,鄂爾多斯,中南海,茅臺,長城干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