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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不平則鳴在線閱讀 - 第29節(jié)

第29節(jié)

    那院落四處塵垢,墻角結(jié)了蛛網(wǎng),炕席滿是落灰。唐小郎一掀開那灶上鐵鍋,便見一窩老鼠陡然間四下奔逃,驚得這小郎君當(dāng)即扔了鍋蓋,忙不迭地去找了徐三,眼圈發(fā)紅,癟著小嘴,很是委屈地道:

    “娘子,她們欺負人!你待那幾個婦人,實在好的不能再好,又分給她們被褥,又親自給她們下廚。瞧瞧她們,卻是恩將仇報,趕了咱們到這鬼地方來。真是和尚打傘,無法無天!”

    徐三卻是淡然,只笑了笑,輕聲說道:“施恩莫圖報。咱又不是在這兒住一輩子,左不過待上幾日罷了,就當(dāng)是憶苦思甜,出來玩玩罷。”

    她噙著笑意,晃了晃手中的玩意兒,又巧聲說道:“玉藻,你看,我找到了個好東西,倒能打發(fā)不少時間?!?/br>
    唐玉藻癟著嘴,把著眼兒一瞧,卻是個積滿灰塵的棋笥,也就是擱放黑白棋子的竹木方盒。他嘆了口氣,掏出帕子,邊從徐三手中接過棋笥,細細拂拭,邊小聲嘟噥道:“娘子倒是想得開,苦中還作起樂來了?!?/br>
    徐三墊著帕子,坐在炕邊,笑瞇瞇地道:“甭管苦還是不苦,總要找些樂子嘛。國策雖不準(zhǔn)賤籍郎君識字,卻也沒說不能學(xué)棋啊。我每日讀書做題,總也有煩的時候,玉藻你行行好,就陪我這個臭棋簍子,下下棋,對對弈罷?!?/br>
    唐玉藻見她如此,也只好點了點頭,應(yīng)了下來。二人正說著話兒,忽地見那幾個婦人,抱著被褥枕頭,滿頭大汗地走了過來。徐三一見,連忙立起身來,快步迎了上去。

    其實在這世上,至善的人很少,大惡的人也不多,大多數(shù)人,都是有壞的時候,也有好的時候。人與人相處不來,更多的時候,不過是立場不同,有利益沖突罷了。

    雖說那幾個婦人,奉了賈府之命,不得不看守徐三,但徐三對她們的好,人家也是看在眼里,記在心中。眼下徐三這里缺東少西,院子里也需人收拾,那幾人不用她說,自然就來幫忙了。

    一行數(shù)人,不用幾個時辰,就將這小院子收拾出了模樣來。徐三雖說跟被關(guān)押的嫌犯似的,可她卻偏有本事,將這日子過得十分愜意。接連兩日,她讀一會兒兵法,做一會兒算學(xué),跟婦人們閑話家常,再教唐小郎下圍棋,生活也算十分充實平靜。

    但是只有徐三知道,眼下所有的平靜,都不過是偽裝罷了。白日里她談笑自若,行止無異,入夜之后,卻是月明人不睡,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夢。

    她在等,等一個轉(zhuǎn)機。

    終于,第三日時,她到底還是等來了。

    這日里徐三坐于院內(nèi),與唐小郎含笑對弈。這唐玉藻也算聰慧,她教了兩日之后,這小郎君便上了道,今日更是直接勝了她一局。徐三卻是不依,偏要跟他耍賴,二人正爭鬧之時,徐三忽地聽得外頭傳來一陣喧鬧之聲,接著便是崔鈿的聲音,十分清晰地傳入耳間。

    徐三握緊棋子,豎耳細聽,卻是崔鈿高聲笑道:“徐老三,你歇夠了沒?也該出來打官司掙錢了罷?”

    第65章 星若連珠繞御前(一)

    星若連珠繞御前(一)

    一聽到崔鈿的聲音,徐三不由一怔, 隨即笑了出來。她抬手利落一擲, 將手中黑棋, 直直丟入棋笥之中, 接著整理衣衫,起身相迎。

    知縣來此, 那些婦人, 自是不敢相攔, 連忙將院門打開,請了崔鈿入內(nèi)。崔鈿穿著一身綠色官服,頭戴三梁冠, 腰系犀角玉帶,揚著下巴,大搖大擺地走入門內(nèi), 隨即對著徐三招了招手, 笑道:“還不趕緊過來?莫要讓官家等得太久了?!?/br>
    徐三一聽官家二字,心上一震, 連忙提步過去, 隨著崔鈿出了院門, 上了車架。車廂之內(nèi), 二人相對而坐, 崔鈿眼見著沒了旁人,儀態(tài)也放松了不少,一把扯了玉帶, 靠著車壁癱坐著,斜睨著徐三笑道:

    “徐老三,你得謝我,當(dāng)然,也得謝你自己。你可不知道,今兒個官家去了后山園子,見著似荷蓮之后,果然是龍顏大悅,還親自賦詩一首,以表驚贊之情?;ㄒ娏T了之后,官家便要見養(yǎng)花人。賈府將賈瓚引了出來,說這似荷蓮,乃是她親手栽種。”

    崔鈿一笑,抿了口茶,又緩緩說道:“結(jié)果呢,還沒等到我開口揭穿,官家問了她幾句話兒,這臉啊,立馬就沉下去了。那賈小娘子,到底不懂個中門道,乃是紙糊燈籠,一戳就穿。我見此情形,趁機戳穿。官家聽完就說了,她自封花中真癡,見不得花受委屈,更見不得這栽花之人,竟有如此不平?!?/br>
    崔鈿愈說,愈是高興起來,撫掌道:“似荷蓮一事,已然成了大事。幸而你有先見之明,讓我派人跟著你,我這才能找著你如今待著的院子。你瞧,我好歹也是壽春縣里最大的官兒,我都來接你了,你說這事兒大不大?”

    言及此處,她忽地伸出手來,緊緊抓住了徐三的手,定定地盯著她的雙眸,緩聲道:“徐老三,我已給你鋪好了路,你可千萬別出岔子。”

    徐挽瀾見她如此,心上動容,雙手將她手握住,鄭重道:“崔娘子放心。浮圖七級,重在合尖,此等道理,我再明白不過。濟河焚舟,背水一戰(zhàn),這是我最后一次打官司,也絕對是我打得最好的官司!”

    車架轆轆而動,不多時,便行至縣府衙門。徐三先行下車,站定身形,仰起頭來,只見那縣衙門首處,四方匾額上,正寫著“天理國法人情”六個燙金大字。日光所照,凝空燦燦,徐三看在眼中,眸底一片清明。

    往日她多次出入衙門,瞧著這六個大字,也只覺得司空見慣,不以為然,而此時此刻,她深深地看了那六字一眼,隨即一掀衣擺,邁過門檻,跟于崔鈿身后,朝向衙門正堂,大步行了過去。

    諸位差役娘子,位列兩旁,口呼威武。崔鈿與徐三,先給官家跪拜行禮,隨即一個扶著三梁冠,手持驚堂木,坐于高堂之上,另一個立于堂下,一襲青布衫兒,笑眼彎彎,對著諸人一抱拳,口中朗聲說道:

    “草民徐三,壽春人氏,以代人訴訟為生。因先前兩日,草民為賈府所拘禁,故而蓬頭垢面,臟污狼藉,以致御前失儀,還請官家及諸位貴人,莫要怪責(zé)草民。草民雖靠著給人打官司,湊合過過日子,但我今日前來,卻是要為了自己,討一個公道!”

    她說這番話時,頭是稍稍放低的,只因她乃是一介草民,若沒有官家準(zhǔn)允,那就絕不能直視天顏。

    官家坐于楠木椅上,一邊把玩著手中串珠,一邊微微瞇眼,掃量著那徐三娘,隨即緩緩開口,沉聲問道:“徐三,你說你要討公道,那朕問你,你討的是甚么公道?”

    徐三一拜,朗聲說道:“草民討的是三個公道!其一為己,其二為君,其三為國!”

    官家挑眉,笑了一下,又緩緩說道:“好一個層層遞進。你先說罷,你要為己求甚么?”

    徐三不慌不忙,高聲說道:“親手培植似荷蓮之人,乃是壽春縣中,一名賤籍兒郎,本姓為晁,家中行四。我原與晁四郎之母定有契書,從去年六月始,我每月給她一兩金錠,而待到官家駕臨壽春之時,若是似荷蓮開花,則再給她百金,若是沒開,滿打滿算,約為十二金。金子交齊之后,晁阿母便要給我晁四郎的身契,而她若是毀約,則需賠我百兩黃金?!?/br>
    官家聽罷,點了點頭,轉(zhuǎn)著手中的烏木手串,口中輕聲道:“她毀約了?”

    徐三故意重重嘆了口氣,眉眼耷拉著,委屈道:“官家真是一猜一個準(zhǔn)兒。那婆娘毀了約,卻半個子兒都沒給我。因此我說,我要討的第一個公道,是為了我自己個兒。我不求別的,就求她還我百兩黃金!”

    徐三說罷之后,又有差役娘子將相關(guān)證據(jù),遞與官家手中。官家掃了一眼那契書,又知晁四已經(jīng)撞柱而亡,便溫聲道:“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這個公道,還是要給的?!?/br>
    官家說罷之后,抬眼看向崔鈿。崔鈿自是機靈,當(dāng)即一拍驚堂木,高聲說道:“沒錯,欠債還錢,乃是天理。晁氏雖不在堂上,但鐵證如山,無可抵賴。這案子便結(jié)了,三日之內(nèi),晁氏必須籌得百金,還于徐三之手,若是還賴著不還,那就打板子坐牢,若仍是不知悔改,那就依照我大宋律法,役身折酬,直至還清為止?!?/br>
    官家點了點頭,隨即又看向徐三,緩聲說道:“徐三,你方才說,這第二個公道,乃是為君而討。這個君字,指的莫不是朕?”

    徐三抱拳平聲道:“君者,尊也。從尹口。尹,治也,口,發(fā)號也。古人造字之時,便已說得清清楚楚。天下至尊,發(fā)號施令,執(zhí)政治國,若非官家,還有誰人當(dāng)?shù)???/br>
    官家一笑,又垂眸說道:“好啊,你這是為朕打抱不平了。那朕倒要聽一聽,你要為朕,討甚么公道?”

    徐三朗聲道:“官家愛花,天下皆知。晁四郎為了培植這似荷蓮,為了讓圣心大悅,可謂是殫財竭力,嘔心瀝血。而賈府狗賊,居心不良,存心不善,為了奪得似荷蓮之功,竟強擄晁四郎入府,逼得晁四郎決然赴死,撞柱而亡!晁四死時,似荷蓮尚未結(jié)苞,開花更是遙遙無期。若非草民恰好略知一二,只怕官家來時,便無法逢遇此花。

    由此可見,其一,賈氏貪功冒進,對這舉世無雙的名花牡丹,卻是毫不顧及,沒有半點愛惜!其二,賈氏巧偷豪奪,將如此大功,據(jù)為己有,可謂是其心可誅!此乃欺君大罪,罪無可恕,草民著實為官家不平!”

    官家越聽,這眉頭是越皺越緊。顯然,徐三這番“為她打抱不平”的話語,也恰好將她心中不平,全都勾了出來。她緩緩抬頭,看向立在不遠處的賈家人,眼中滿是厭惡之色。

    那賈府主母,名呼賈二,才走了太常卿的門路,買了個八品閑官當(dāng)。雖說這官職算不得高,但在這壽春縣里,也是絕對夠使了。而那賈瓚,則是賈府的得意子弟,早先中過舉人,本人亦很會來事兒,在她的身上,承載的可是滿門希冀,祖宗厚望。

    然而此時此刻,無論是賈家主母,還是那賈小娘子,都已經(jīng)嚇得兩腿發(fā)軟,忙不迭地跪倒堂上。那賈家主母,原來是做生意的,也算是見過些世面,見此情形,干脆心上一橫,紅著眼道:

    “官家,臣等貪功起釁,罪無可赦!只是這混賬主意,都是袁家派了人來,教給臣的。人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咱只是個芝麻小官,比不得袁氏,乃是宦達人家。人家的話,臣不敢不聽啊?!?/br>
    官家臉色陰沉,一言不發(fā)。堂中諸人,皆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汗如雨下。半晌過后,賈府主母忽地聽得咣地一聲,接著便覺得額上銳痛襲來,驚得她連忙抬手,捂住額頭,卻原來是圣上陡然發(fā)怒,將手中那烏木手串,猛地擲到了她的腦袋頂上,砸得她額前滲出點點鮮血,看起來極為狼狽。

    官家居高臨下,眼望著那賈氏眾人,皮笑rou不笑地道:“你說的好,強龍不壓地頭蛇。人都說朕,乃是真龍?zhí)熳?,看樣子,約莫也降不過那姓袁的了?!?/br>
    那賈氏才知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抬手,左右開弓,毫不惜力,接連抽起了嘴巴子來。賈瓚匆匆抬眼,見阿母已然如此,也連忙跟著照做。公堂之上,一時之間,盡是啪啪之聲。

    官家默不作聲,半晌過后,似是消了些氣,只轉(zhuǎn)過頭去,對著崔鈿說道:“徐小娘子,替朕打抱不平,朕這一聽,果然是好大的不平!這是大案,要案。你好好辦,一定要徹查,嚴辦,兩日之后,上奏給朕,朕要親自裁決?!?/br>
    崔鈿連忙點頭,又喚人近身,吩咐下去。徐三見狀,彎下腰來,將那烏木手串撿了起來,隨即低著頭,緩步而行,雙手捧著那手串,又奉于官家面前。

    官家掃了她兩眼,也算給她面子,又將那烏木手串,套于腕上。她抿了口茶,隨即沉聲說道:“徐三,你為己討了公道,為朕打抱不平。卻不知這最后一個公道,你又要怎么討?”

    作者有話要說:  閑看客爭棋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701 14:01:12

    閑看客爭棋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701 14:15:49

    謝謝閑看客爭棋的地雷~

    讀者“煙雨北街”,灌溉營養(yǎng)液 120170701 15:36:39

    謝謝煙雨北街的營養(yǎng)液~

    之前說過要捐出六月的收入,因為晉江每個月的前幾天都在結(jié)算期,后臺賬目一片混亂,所以我也不知道上個月到底收入多少~等到這幾天過了,結(jié)算清楚了,我會按著數(shù)額捐出的~

    第66章 星若連珠繞御前(二)

    星若連珠繞御前(二)

    先前徐三娘已然討了兩個公道,第一條, 死死咬住了晁穩(wěn)婆, 第二條, 牽連的則是賈、袁兩家。

    現(xiàn)如今無論是賈府, 還是袁氏,都已經(jīng)是泥菩薩過江, 自身難保, 哪里還會顧得上履行承諾, 替那晁氏墊付百兩黃金?這一份錢,晁氏是絕對拿不出來的。

    而賈氏及袁氏,雖說在壽春縣里, 算是權(quán)豪勢要,大戶人家,然而若是將其放到開封府, 甚至于整個大宋國來說, 著實算不得甚么,不過是鮮規(guī)之獸, 滄海一粟罷了。這也是為何在徐三與賈袁之間, 崔鈿選擇了偏幫前者的緣故——她喜歡前者, 而后者, 她完全得罪得起。

    在這樣一個封建社會里, 即如徐三所說,君者,天下至尊, 集權(quán)在手,誰人得罪了她,那就幾乎再無翻身之可能。賈袁二府的政治前途,就在這一日,土崩瓦解,徹底終結(jié)了。

    如此一來,徐三的仇人里,只剩下蔡大善人和秦嬌蕊了。

    徐三原本的打算,就是由這第二個公道,將那秦家大姐兒也牽扯進去,一并追究。但是到底能不能咬上她,徐三也是拿不太準(zhǔn)。那秦家大姐兒早年間做訟師時,幾乎是橫掃壽春,從無敵手,而此一案中,她不過占得慫恿二字,若說脫罪,也著實容易得很。若要壓她一頭,只能先靜觀后事。

    至于蔡大善人,徐三卻是絕不肯繞過。一來,賈府不過是馬屁精,袁氏雖惱恨徐三,但起初也沒想著太過深究。從頭到尾,近一年來,死咬著徐家不放的,若說罪魁禍?zhǔn)?,還要數(shù)蔡大善人。

    其二,先前徐三為了給晁四立墓,特地去找了那蔡老兒,言談之時,見那小老頭兒不但面黃肌瘦,身上更還有些新傷舊瘡。徐三出言一問,才知自那官司之后,蔡大善人可是從未善罷甘休。這蔡老兒從城里一直搬到了后山腳下,為的也是避她風(fēng)頭,哪知這蔡婦人卻是不依不饒,直將這蔡老兒逼得苦不堪言。

    如此賊人,虛仁假義,欺世盜名,驕橫不法,睚眥殺人,名呼大善人,實乃城狐社鼠,連歲以來作jian犯科,手里不知握了幾條人命!徐三現(xiàn)如今明白了,古人有言,“為虺弗摧,為蛇若何”,若是不趁著敵人奄奄一息,乘勝追擊,那么待到敵人休養(yǎng)過來,必將是后患無窮!

    徐三深深呼了口氣,隨即輕輕一笑,對著官家拱拳道:“草民這最后一個公道,乃是為國所討。我先前聽知縣娘子所言,后山有一處風(fēng)水寶地,乃是龍蟠之xue,萬年吉壤,已然與似荷蓮等寶物,一同敬奉于官家。此xue原為蔡老兒所有,蔡氏又轉(zhuǎn)賣于官府,只是在官府之前,便有一人,明知此乃帝王之xue,卻是屢勸不聽,非要強買不可。依草民之見,此乃謀圖不軌,大逆不道之所為!”

    這個女尊男卑的大宋國,雖說開國亦有五十余年之久,然而這五十余年,卻也并非是一派坦途。

    外有金國,看似低首俯心,仿佛當(dāng)真被打怕了,實則卻在蟄伏待機,暗中籌謀;又有西域諸國,時不時便鬧些幺蛾子出來,著實讓人放心不下。此乃外患,絕不可掉以輕心。

    而大宋境內(nèi),更是艱險重重。一來,前幾任女帝,皆是昏庸無能,暴虐無道,在位之時,弄得天怒人怨,眾心不安,直至這一任官家登基之后,方才有所好轉(zhuǎn);二來,南北偏遠之地,皆有匪徒,群聚為患,朝廷屢次出兵剿匪,仍不能斬盡殺絕;三來,雖說大部分男子,都已自知天命,誠心歸順,但仍有前朝余孽,圖謀不軌,屢生事端,更是官家一大心病。

    官家雖說以仁治世,倡導(dǎo)孝悌忠信,敬老慈幼,但她的本性,卻絕非如此。此時聽得徐三之言,官家垂下眸來,強壓怒氣,聲音低沉,淡淡說道:

    “此案的要緊之處,是要查清,這個人,是不是明知而故犯。若是,以謀逆罪,嚴懲不貸。而且,還要查她,和其他匪徒,有沒有甚么勾連。若有牽三扯四的,就連根拔起,一個不饒。若她乃是無心之過,又或是,為人誣陷,那就要平心持正,秉公執(zhí)法?!?/br>
    官家說話的腔調(diào),很是特別,但有十分濃厚的上位者的氣息。她的語速很慢,其間有不少停頓,但每字每句,說起來都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威嚴至極。

    崔鈿聞言,又朝向官家,輕聲說道:“蔡老兒、蔡大善人,及先前一眾鄰人,皆已在堂前聽候宣召。卻不知官家可要聽審?”

    官家扯了下唇角,掃了徐三兩眼,又瞥向崔鈿,緩聲說道:“你是朕,從小看到大的,你母親信不過你,但朕,信得過你。聽審就不必了,夜里頭,將諸方供證,呈上來給朕瞧瞧便是?!?/br>
    官家言及此處,稍稍一頓,又緩聲說道:“似荷蓮,乃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舉世無雙的名花。晁四雖死,但功績猶在。朕,準(zhǔn)他抬為平籍,可以立墓,至于喪儀,則要按著官籍來。徐三,護花有功,另賜黃金百兩?!?/br>
    她緩緩抬眼,看向崔鈿,沉聲說道:“名花出世,乃是美事,如今牽三扯四,實在掃興!貪功冒進的,要罰,圖謀不軌的,要治。你務(wù)必要,全部查清。”

    崔鈿連忙起身,一掀衣擺,神情嚴肅,跪地低頭道:“臣治理少方,未能發(fā)隱摘伏,厘jian剔弊,反令官家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實乃大過。似荷蓮一案,龍xue一案,臣必將求端訊末,查清事實,彌補先前之過,既還壽春百姓一個公道,亦給明君圣主一個交待!”

    官家撥動著手串上的珠子,默然半晌,隨后一笑,沉沉說道:“你這丫頭,大驚小怪,說跪就跪。這事兒若是進了左相的耳朵,不知要有多心疼。趕緊起來罷,朕不曾怪你。”

    崔鈿磕了個頭,這才直起身來,坐于堂中。而徐三這案子,說白了乃是橫生枝葉,并不在原本的安排之中,官家為了這事,已經(jīng)在衙門待了大半日,若是再耽擱下去,只怕要誤了其余事宜。因而沒過多久,官家便起駕離去,只留下崔鈿繼續(xù)審案。

    官家一走,崔鈿心上一松,連忙拍下驚堂木,說是稍事休息,過后再審。徐三跟在崔鈿身后,二人急急走入縣衙后堂。崔鈿眼見得四下無人,方才徹底放松下來,一把摘下三梁冠,又拿起一把蒲扇,大力狂扇,口中則重重嘆了口氣,半瞇著眼道:

    “好家伙,瞧我這一身的汗,官服一擠,能擠出半斤湯水來。早先在京中之時,我是無官一身輕,見著官家,倒也不怕?,F(xiàn)如今我做了這七品縣令,再見著官家……這滋味可是大不相同。我娘有多厲害,又有多不容易,我現(xiàn)在才算明白過來?!?/br>
    徐三見狀,連忙持了蒲扇在手,一面給她扇風(fēng),讓她涼快,一面緩聲說道:“今日堂上,多虧知縣娘子舍身相助?!?/br>
    崔鈿挑眉一笑,出言打斷道:“舍身相助談不上,本官這可是在做買賣呢。順手幫點兒小忙,就能換得你當(dāng)我的幕僚,不知把多少年都賣給了我,我覺得我還占便宜了呢?!?/br>
    她稍稍一頓,又低聲說道:“有蔡老兒及一眾鄰人,從旁作證,蔡大善人這案子,定然是翻不了案了?!?/br>
    徐三默不作聲,只給她又端來茶水,奉于桌上。崔鈿掃了她兩眼,隨即壓低聲音,緩緩笑道:“徐老三,你跟從前,可是不一樣了。原來你是嘴硬心軟,刀子嘴,豆腐心,現(xiàn)如今呢,卻是笑處藏刀,心狠又手辣。只是這樣也好,我家阿母說過,人若是心太軟,那就成不了大事?!?/br>
    袁賈二府,犯的是欺君大罪,而蔡大善人,得的更是謀逆的名頭。這兩個罪名,都是重中之重。

    徐三聞言,微微一怔,隨即嘆了口氣,垂眸笑道:“古人有言,招禍取咎,無不自己也。袁賈二府如此境地,乃是他們咎由自取,罪有應(yīng)得,與我又有何干?至于蔡大善人之罪,也并非是我血口噴人。不過……”

    崔鈿抬起眼來,只見她皺眉說道:“世間有罪,隨之有罰。罪與罰相稱,才說的是上公道大明。蔡氏這案子,忤逆的罪名,是必須要定的,其人也是必須要死的,但我也想了個法子,讓官家治罪,只治蔡氏本人,不至于朋坐族誅,禍及滿門。到時候這文書,就讓我為娘子代筆罷。”

    崔鈿聞得此言,盯了她半晌,隨即勾唇一笑,而這笑,卻比先前顯得真了不少。她抿了口熱茶,又按下徐三手中的蒲扇,令她不必再扇,接著站起身來,戴上高冠,邊整理官服,邊清聲笑道:

    “文書當(dāng)然要由你來寫了,怎么,你還想逃過去不成?行了,咱趕緊出去罷,堂上那老幾位,估計早就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打轉(zhuǎn)了。今兒先辦姓蔡的,后兩日查那兩家。蔡大善人這案子一了結(jié),你就到后院寫文書去,我呢,等你寫完,就拿過去給官家看。今兒這堆麻煩事兒一完,夜里你來我這兒,跟我吃兩盅小酒,我還有些話兒,要交代給你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