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片无遮挡高清免费久久,在线亚洲高清揄拍自拍一品区,成熟女人色惰片免费观看,久久噜噜噜久久熟女精品,综合激情平台夜夜做,avt天堂网手机,久草色网视频国产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不平則鳴在線閱讀 - 第50節(jié)

第50節(jié)

    他抿唇笑了,抬起手,替徐三擦去了臉上沾著的面粉,隨即又拉著她,叫他坐到自己膝上。徐三想著唐小郎不定甚么時候便會進(jìn)來,便有些猶豫起來,可再一看蒲察央求的目光,她心上一軟,干脆從了他去,坐到了他懷里,一同用起早膳來。

    唐小郎也算有些眼色,遙遙見得屋內(nèi)這副光景,心上一沉,雖不大高興,但也沒進(jìn)去討嫌。他轉(zhuǎn)身回了屋中,心里頭醋海翻波,一方面暗道那金人不過是過眼云煙,長久不了,可另一方面,他卻又對蒲察十分羨慕——

    唐玉藻想得明白,就算他以后得了寵,爬了床,三娘也定不會親自給他下廚,窩在他懷里吃飯。他算甚么,不過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個玩意兒罷了。身為賤奴,他能得到的,就那么一點(diǎn)而已,而就是為了這么一點(diǎn),他都要使出全副心力。

    徐蒲二人纏了一整日,入夜之后,二人先撐船看過夜景,之后又到街上游逛。卿月花燈,珠簾排戶,徐三眼望著燕樂城又恢復(fù)了往日繁華,心中亦是有幾分高興。兩人坐到茶攤上,蒲察邊飲著茶湯,邊興致勃勃,將自己的商鋪一一指給她看。

    徐三看在眼中,心上卻是有些驚訝。她知道蒲察有錢,卻也沒料到他這么有錢,所涉產(chǎn)業(yè)亦是如此之廣。她抿唇一笑,仰頭看向蒲察,挑眉說道:“你名下那么多鋪?zhàn)?,到底哪個掙的銀子最多?說來讓我聽聽,我也好長長見識?!?/br>
    蒲察笑道:“我最賺錢的生意,不在宋朝,而在大金。布耶楚,你這么聰明,不如猜上一猜?你要是猜準(zhǔn)了,今晚我任你擺布。”

    徐三橫他一眼,抿唇失笑。她絞盡腦汁,來回猜了幾次,卻都不曾猜對。半晌過后,蒲察大笑,俯身親了她一口,這才用女真語低聲說道:“宋國的這些鋪?zhàn)?,都記的是我的名。但我最賺錢的買賣,則都掛在十四王名下。我在金國,有兩處軍馬場,另還有十余處作坊,造的是刀箭弓弩。這些買賣,才能叫我日進(jìn)斗金。前些日子回上京去,也是為了弓弩坊的事。”

    養(yǎng)馬也好,制造武器也罷,無論在大宋還是金國,都只能官營,不能民營。這也是為何蒲察不得不將馬場和工坊,全都掛靠到金元禎的名下。

    徐三聽著,心中卻是十分驚異。她原本以為蒲察就是個商人,靠的是兩國貿(mào)易賺錢,哪知眼前這個笑容單純的男人,竟然可以說是古代的軍火商人。

    蒲察緊盯著她,勾唇笑道:“怎么?驚著了?沒想到你的愛根,竟然這么有錢?”他抬起手,輕輕撫著徐三的臉頰,半玩笑地道:“布耶楚,最后一次問你,要不要為了我這個聚寶盆留下來,和我做真夫妻?”

    徐三笑了笑,拉住他的手,輕聲用金語說道:“他們上邊人,你爭我斗,來回傾軋,你要小心,千萬別牽扯太深。恩義雖重,但你的性命更重。”

    蒲察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正要再與她說些甚么,哪知旁邊忽地有人提著砂瓶,前來續(xù)茶。蒲察微微蹙眉,抬眼一掃,就見那人手上一歪,將那guntang茶水,朝著徐三胳膊上潑去。

    蒲察一驚,眼神一厲,徐三卻驟然出手,按下了他的胳膊。她緊抿著唇,借著燭火及月色,看向眼前那扮作小販的女子,見她細(xì)眉鳳眼,十分秀麗,正是崔鈿!

    照理來說,今日并非休沐,崔鈿當(dāng)身在營中才對,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鬧市上來?她現(xiàn)身于此,定是瑞王那邊出了大事!

    徐三給蒲察使了個顏色,接著便開始作戲,斥了崔鈿幾句。言罷之后,她故作不耐,擰著袖上茶水,起身將崔鈿拉到了偏僻處去。

    二人立在樹下,崔鈿壓低聲音,蹙眉急道:“你也知道,匪亂已平,今日大軍已經(jīng)回城,正在瑞王營中設(shè)宴慶功。我席間醉酒,出去小解,結(jié)果……撞見有個人,鬼鬼祟祟,手里拿著這個……”

    她扯住徐三的胳膊,將一個冰涼之物,遞到了她手心里去。徐三低頭一看,卻見那物形若飛虎,虎身刻有銘文,正是一個鎏金虎符!

    崔鈿十分心急,匆匆說道:“前幾日阿母送了信來,說侯大將軍,與岐國公走得親近,惹了官家不喜,在宮宴上說了重話。瑞王在京中有耳目,多半也得了消息。平定匪亂之時,瑞王將功勞都推到了侯清林頭上,就是想將這造反的罪名,全都挪到侯氏身上去。他假造虎符,栽贓侯清林,借著四軍慶功宴,再揭穿侯氏忤逆之心,如此便可光明正大的起軍征討?!?/br>
    岐國公的全稱實則是岐國公主,乃是當(dāng)今官家的弟弟。官家雖誕有二女一子,可兩女皆已早早夭折,徒留一子在世,便是那山大王宋祁。宋祁是個男人,如何能登基為帝?因而近些年來,朝臣見著官家年歲愈大,便時常給她遞折子,勸說她從宗族之中過繼一女,立為太子。而朝臣最為認(rèn)可的人選,就是岐國公宋修謀的女兒,薛鸞。

    官家對于此事,向來是不置可否。她時而對薛鸞十分看重,瞧著仿佛有意栽培,時而又對薛鸞冷淡處之,久不召其入宮。朝中文武,亦是看不透她的心思。

    徐三立時明白過來了?;⒎环譃槎?,一半在將領(lǐng)手中,一半在官家宮中,唯有相合之時,才可調(diào)兵遣將。瑞王假造的,自然是官家手中的虎符。

    侯清林假造虎符的罪名一旦落實,岐國公及其女薛鸞,必然也會跟著遭殃。薛鸞一倒,宗族之中,幾無合適的女子能當(dāng)?shù)闷鹛又?。山大王是男人,這位置也落不到他手里。到那時候,瑞王先平匪,后平叛,自是功德兼隆。她連造反都用不上了,她名正言順,理直而氣壯。

    徐三緊抿著唇,抬眼看向崔鈿。崔鈿緊握著她的手,神色發(fā)狠,沉聲說道:“要不了多久,瑞王便會發(fā)覺。四軍中的賀將軍,與我阿母有些交情,我會趕到她軍中求她庇護(hù)。你帶上虎符,趕緊回去收拾東西,連夜出城,到開封去,想法子將虎符交到我娘或者我姐手中?!?/br>
    她說著,又從袖中抽出一封書信,一把塞入了徐三衣內(nèi),皺眉說道:“將這信也交到她們手中,讓她們和這假虎符一塊呈到官家面前。還有,徐老三,我方才在宴上見過你那弟妹了,侯清林從瑞王手中要走了她,她升得倒是快,現(xiàn)如今已是從七品了。你帶著小狐貍上京,至于你阿母,將她接到鄭七院子里去,鄭七會護(hù)住她的。”

    說罷之后,崔鈿左顧右盼,已是十分心急。她深深看了徐三一眼,眸中自有萬語千言,話到嘴邊,化作珍重二字,接著便轉(zhuǎn)身而去,沒入人群燈火之中。

    徐三握緊了虎符,急急回頭,便見蒲察坐在原處,滿眼期待地看著她,還在等著她回來與他吃茶,夜里回去,再纏綿溫存。

    只可惜,風(fēng)月佳時,轉(zhuǎn)眼成空。她答應(yīng)了他,明年初才會離去,答應(yīng)了他,十一月時,要讓他給自己過生辰,答應(yīng)了他,要給他一年時間,要做比真夫妻還真的露水夫妻,然而今時今夜,她要食言了。

    謝卻荼蘼,春事已休。

    徐三心上一沉,眉頭緊蹙,朝著蒲察快步走了過去。

    第108章 黃金虎符白雪驄(四)

    黃金虎符白雪驄(四)

    蒲察知她那邊定是出了事,但也沒料到今夜徐三便要離城。他抿了抿唇, 心上沉重, 不再多言, 這便與她一同往院中趕去。

    一回西院, 徐三急急喚來唐玉藻,叫他趕緊收拾行囊, 務(wù)必要輕裝簡行。唐小郎見她神色如此凝重, 也知是出了大事, 不敢怠慢,趕忙挽起袖子,忙而不亂, 動作麻利地收拾起來。

    徐三吩咐罷了唐玉藻,轉(zhuǎn)而又去了隔壁,跟徐母隨口扯了幾句謊, 說是要替崔鈿辦事, 提前幾月就要到開封府去,讓她這些日子, 暫且住到貞哥兒院子, 母子也算有個照應(yīng)。徐母聽過之后, 雖心有不舍, 但也頗感欣慰, 只道是徐三得了崔鈿看重,此一去,必將是平步青云, 宦途得意。

    徐三眼望著徐榮桂,但見融融燈火之中,那婦人穿著褐色衣衫,坐于桌邊,已不似早年間那般精神抖擻,瞧那眉眼,多有倦怠之色。近半年來,徐阿母生了幾次小病,雖都沒甚么大礙,可也讓徐三娘憂心不已。

    她心下一嘆,握著徐阿母的手,又交待了她許久,讓她顧好身子。徐阿母一挑眉,嗤笑道:“你還說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小娘子,成日里起早貪黑的,可著勁兒的糟蹋身子。待你考完剩下這兩輪,可不能再這樣了。趁早安頓下來,也好將老娘我接到開封府,見見世面,享享晚福?!?/br>
    徐三一笑,連忙應(yīng)下。待她再回到自己那小院兒里時,便見著唐玉藻已經(jīng)差不多打好了行囊,抬眼見她過來,趕忙又指著院子里的那兩盆花,出言問道:“娘子,那碗蓮和通泉草,還要不要帶到開封府去?”

    他立于檐下,微抿著唇,凝視著徐三娘的面容,等待著她的回答。

    他心里清楚,這個答案,關(guān)乎著徐三娘的心之所屬。如此危急關(guān)頭,她若還要帶在身上,只怕一生一世,就再也不會擱下了。

    徐三怔了一下,抬起眼來,瞥了眼靠在門邊的蒲察,隨即收回目光,看向唐小郎,稍稍一默,緩聲說道:“夜里頭這樣晚了,咱們還得急著趕路。若是能尋著馬車,那就帶上。若是尋不著,便讓阿母進(jìn)京時,再將這花草帶過來?!?/br>
    唐玉藻趕忙應(yīng)了下來,哪知即在此時,蒲察沉聲說道:“這么晚了,你是找不著車的,不如就用我的馬車罷?!?/br>
    徐三深深看了眼他,笑了一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便吩咐唐小郎去隔壁蒲察府上,叫人將車馬趕來。唐小郎瞥了蒲察一眼,緊抿著唇,這便出了院子,余下這二人在院中獨(dú)處。

    蒲察心上酸澀,雖強(qiáng)自克制,但眼圈已然微微泛紅。徐三內(nèi)疚不已,緩步登上石階,立在他身側(cè),凝望著他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只覺他的眼睛亮得驚人。

    在他的瞳仁之中,那一點(diǎn)點(diǎn)閃爍的光亮,是淚意?還是愛意?抑或是夜空中那璨璨星光,當(dāng)真落入了他的眼底深處。也不知今日一別,此生此世,還能否再次與這雙赤誠而灼熱的眼眸,相對而望,相許真心。

    徐三心上沉重,張口欲言,蒲察卻咧嘴一笑,拉住她的手,緊緊握住,低聲說道:“布耶楚,讓我送你一程罷。我最遠(yuǎn)能到燕云關(guān),如此算來,還能和你再多待兩三日。這么晚了,你一時也找不到駕車的人,就讓蒲察小師父,最后再教教你怎么趕車罷?!?/br>
    徐三忍著淚意,揚(yáng)起笑臉,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撲到了他懷中去。蒲察頓了一頓,方才伸出那結(jié)實有力的雙臂,好似要將她揉進(jìn)身體里去一般,緊緊地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那柔軟的發(fā)絲上,不住磨蹭親吻。

    相看疑是夢,別恨好誰知。

    蒲察為她趕車,送她上京的這兩三日里,二人好似要將余生情思,一并揮霍了盡,一入了夜,住進(jìn)驛館,便是暮云朝雨,鶯顛鸞倒。唐小郎心里頭雖醋意難當(dāng),可一想著那金人也跟不到開封府去,便也不再計較,入夜之后,便老實待在自己那屋子里,不去招惹,亦不去打擾。

    這幾日行路之時,徐三也不忘了小心提防,生怕瑞王曉得虎符在她手中,派人過來搜查追殺。幸而這幾日里,不曾出甚么變故,也不曾遇上甚么可疑之人。徐三暗自慶幸,卻也對崔鈿的安危心有擔(dān)憂。

    有言道是,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三日過后,日落西山之際,徐三娘掀起簾子,眼望著那崢嶸崔嵬的燕云關(guān),心下一嘆,知道她和蒲察的緣分,就要在此時了斷,便好似兩滴露珠兒,暫且相匯成一團(tuán)露水,遲早又要被春風(fēng)吹散,日陽照干。

    她嘆了口氣,趕了唐小郎去前邊探路,隨即揚(yáng)起頭來,看向坐在車前的男人。落日蒼茫,萬頃溶金,蒲察倚著車架,默不作聲,微微抬著下巴,殘霞余暉將他那濃密的睫羽,琥珀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全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徐三靠近他身后,輕輕撥弄了下他的小細(xì)辮,含笑說道:“前幾日是你的生辰,我有個東西想送你,可誰知一時情急,倒是忘了給你。還請蒲察小師父不要怨我,不要?dú)馕??!?/br>
    蒲察翹起唇角,順著她的袖子,向她手心看去,便見她手中躺著一個木人,精雕細(xì)刻,瞧那眉眼模樣,真是栩栩如生,與他本人一模一樣。徐三手上再一翻轉(zhuǎn),蒲察就見那木人背后,還刻著數(shù)行金語,寫的正是愛根蒲察之意,落款則是“你的布耶楚克”。

    這個木人,徐三刻了得有幾個月,每每得閑,便要自袖中掏出,不厭其煩地反復(fù)修刻。蒲察平日里也撞上過幾回,她卻都立刻收于袖中,推說是要練習(xí)腕力,死命遮掩,不給他看。

    蒲察喉結(jié)一動,淚意上涌。他將那木人緊緊攥在手中,生怕徐三看見他落淚的模樣,一把將徐三緊緊抱住,頭抵在她發(fā)間,聲音微啞,用金語低低說道:

    “車后有個箱子,里頭放著一根長棍,還有一百來塊鏢刀。本想著待你生辰之日,讓木匠給你做根上好的,哪知竟來不及了,只能將我手頭這根轉(zhuǎn)送給你。布耶楚,我盼著你能用上這些,可我也盼著你,永遠(yuǎn)都用不上這些。還有,我雖不知你為何要走,但我知道有人要害你。你放心,雖說我馬上也要回上京去,但我會令人守著你阿母和弟弟的。”

    其實蒲察往年間,并不會在燕京待這么久時日,一年之中,一就是正月來一次,六月才來一回。他是為了徐三,才會在宋國久待。

    徐三被他抱著,雖看不見他的臉,但也能感受到脖頸間的些許濕意。她微微撫著蒲察結(jié)實的后背,接著便聽到他悶聲說道:“布耶楚,你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我可以為了你待在大宋,我也愿意蒙上蓋頭嫁給你?!?/br>
    徐三聞言失笑,輕聲說道:“天快黑了。等再晚些,城門一關(guān),你可就要在林子里過夜了?!?/br>
    她再一次拒絕了他。她有她的壯志凌云,不會因他而改心易志。

    蒲察深深呼吸,緊摟著她,含淚而笑,沉聲說道:“徐挽瀾,你舍了我,就不能白舍!你要干大事,那就干出個樣子來,不然你就算是辜負(fù)了我!但你若是真的做了大官,我就不怪你辜負(fù)我了?!?/br>
    徐三笑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啊,這回就一條道走到黑了?!?/br>
    蒲察卻又低低說道:“有的,開弓也可以回頭。你甚么時候,不想走這條路了,就來北方找我。我?guī)е悖覀冎苡瘟袊?/br>
    徐三笑了一下,輕輕將他推開。她凝視著他那英俊的眉眼,吻了下他泛紅的眼圈,隨即柔聲催促他道:“好了,蒲察。天快黑了,你必須趕緊回城,我也要趕緊過關(guān)。蒲察,我的好愛根,看顧好自己。我留在屋子里,未曾帶走的東西,書啊甚么的,你盡管拿去。還有,別再哭了,你比我年長許多歲,比我高上一頭還多,還是腰纏萬貫的大商人,可不能總哭鼻子?!?/br>
    蒲察點(diǎn)了點(diǎn)頭,抹了把淚,抿唇一笑,也不再多言。他將木人收入袖中,翻身下了車架,轉(zhuǎn)身便往來路走去。走了十?dāng)?shù)步后,他站定身形,立于樹下,回過頭來。

    夕陽西下,落日茫茫。他望著那一架車馬,愈行愈遠(yuǎn),漸漸地,天也黑了,車影也不見了。曾突然出現(xiàn)在他生命中的女人,以同樣讓他始料未及的方式,抽身而去,拋下了他,也許再也不會回來。

    徐三坐在車前,手勒韁繩,也不知是因為風(fēng)太大了,還是因為迎著落日,陽光有些刺眼,她眨了兩下眼,竟也落下一滴淚來。徐三一怔,嗤笑一聲,抬袖抹去那淚珠兒,駕著馬車,朝著燕云關(guān)愈行愈近。

    世人總愛看事事如意的故事,最好是父疼母愛,生來就口銜明珠,翠繞珠圍,一生順?biāo)?。但是徐三娘卻想得明白,其實人生非常公平,若是想達(dá)成目的,就必須孜孜不息,夙夜不怠,就必須有所割舍,有所犧牲。

    舍惡以得仁,舍欲以得圣。她雖非仁圣,但亦循此道。

    第109章 使君本是花前客(一)

    使君本是花前客(一)

    徐三在前趕車,而身為奴仆的唐小郎, 反倒待在車廂之中, 由她手持鞭繩, 驅(qū)馬前行。唐玉藻心里頭很是過意不去, 時不時就溫聲細(xì)語,又是要給徐三擦汗, 又是手持果子, 遞到她唇邊喂她。

    徐挽瀾被他伺候慣了, 見他如此,也并未多想,哪知趕路的這七八日里, 竟是唐小郎最是高興的一段日子了。這天地之間,只他和娘子二人,再沒有旁人打攪, 夜里頭唐玉藻發(fā)夢, 幾乎都要笑出聲來。

    七八日過后,時值八月中旬, 徐三娘坐在車前, 抬眼一望, 便見所馳大道, 愈發(fā)寬廣, 途中遇上的車馬及百姓,也是愈發(fā)繁多,可見二人離開封府已是愈發(fā)近了。

    這日晌午時分, 二人于道中稍稍歇息。徐三于路邊買了個筍rou饅頭,邊草草墊著肚子,邊躍上車架,垂腿而坐,瞇眼遠(yuǎn)眺,便見翩翩黃葉落,斜日淡云籠,開封府那雙層飛檐的朱紅城樓,已然能夠看得一清二楚。

    徐挽瀾勾起唇角,瞇眸細(xì)思,卻忽地聽得身后傳來了些許動靜。她稍稍回頭,便見唐小郎自簾間探出頭來,面帶薄紗,輕聲笑道:“娘子,咱們總算到了開封府了。這一路也沒人追過來,依奴看,娘子已然平安了。”

    徐三微微蹙眉,只笑了笑,不曾徹底放下心來。她只瞥了兩眼唐玉藻,挑眉問道:“不是給你買了些吃食么?可曾用過了?”

    唐小郎癟著小嘴兒,眨巴著狐貍眼兒,聲如黃鸝,宛轉(zhuǎn)低聲道:“奴不吃了,若是吃成了個胖子,奴的腰也粗了,腿也粗了,娘子便該厭棄奴了?!?/br>
    徐三搖頭失笑,咬了口饅頭,一手藏于袖中,緩緩摩挲著那冰涼鏢刀,兀自又思索起來。

    一路趕來,不曾撞上追兵,這到底是為何?

    她先前找人打聽過,瑞王目前,還未曾揮軍忤逆,這就說明她假造虎符這事,又被崔鈿破了局,沒能得逞。既然如此,她該也已經(jīng)知道了虎符被人盜走之事,可她卻一直按兵不動,是因為她還沒想到徐三這號小人物身上嗎?

    不,她不會想不到。徐三一家,跟著崔鈿一同來了北方,往日里每隔休沐,便要會面一次,瑞王若是有心去查,不可能查不出來。虎符被盜當(dāng)夜,崔鈿離營回城,還去尋賀將軍庇護(hù),徐三也連夜出城而去,瑞王對此如何能不起疑?

    徐三低頭想著,眉頭深鎖,對崔鈿的安危自是擔(dān)憂不已。

    唐小郎見她不語,卻是一心想跟她說話兒,想了想,又嬌聲道:“娘子,待咱們進(jìn)了京都,先要去何處歇腳?奴心里有個底兒,到時候禮數(shù)周全,便也不會落了娘子的面子?!?/br>
    徐三看了他一眼,扯了下唇角,卻是未曾多言,只叫他回車廂里頭,好生坐穩(wěn),接著便勒動韁繩,驅(qū)車向前。

    進(jìn)京之后,先去何處?眼下她有兩個選擇。

    其一,是如崔鈿所托,登得相府,將崔鈿所寫的書信,及那鎏金虎符,一并交到崔氏族人手中。先前在壽春之時,她和崔鈿的jiejie崔金釵見過一面,也算是能自證身份,崔家人不會不信她。

    只是如此一來,在這件事中,徐挽瀾這個名字,便會被徹底抹掉。崔左相,又或是崔鈿的jiejie崔舍人,在向官家稟報之時,頂多會說崔鈿派人來京中送信,至于這個人姓甚名誰,無關(guān)大局,自是不必多提。

    不過呢,雖然未能如愿在御前露臉,但是經(jīng)此一事,崔金釵,或是崔左相,都會對她多上幾分看重。若能得崔氏栽培,她以后身入仕途,或也能順利不少——但是相應(yīng)地,只要她入了左相派系,那么崔氏得罪過的人,她便于一時之間,也全部都得罪了。她可以和崔鈿交好,但是官場之中,站隊之事,還是該慎之又慎。

    其二,當(dāng)年辭別羅昀之時,羅五娘臥病在榻,給了她一封書信,讓她上京之后,去尋祥符羅氏的府邸,將此轉(zhuǎn)交到她的親眷手中。祥符羅氏,多出諍臣,雖說大多官品不高,但也都是官家近臣,能和官家說得上話。

    羅氏不知北方時局,而她最是清楚不過,羅家人多半會領(lǐng)她進(jìn)宮,讓她將來龍去脈,一并稟報官家,也好一口氣說個明白。如此一來,功勞還是崔鈿的,這一點(diǎn)不會變,但是她徐挽瀾,便能在官家面前,再次露一回臉。

    但是選擇羅氏,也有一個問題。她雖有羅昀的書信在手,卻并不知這書信中的內(nèi)容,亦不知這一封信,遞到羅氏手中之后,能否達(dá)到她理想中的效果?;蛟S這書信一遞出去,便是石沉大海,杳然無聲。

    徐三有這樣的思慮,并不是她自私,也不是她想要搶奪崔鈿的功績——無論她選崔還是選羅,功勞都是崔鈿的,板上釘釘,絕不會變。她只想盡可能地,為日后官途,多做一分鋪墊。

    徐三半垂著眼兒,趕著車馬,排到了那進(jìn)京的長隊之中。她抬起眼來,看了看那熙攘人群,又掃向守門的女兵來,只見她們手中都持有簿冊,對進(jìn)京之人,一一尋問,加以登記。其余州府可是沒這等規(guī)矩,只這京都,看管得如此嚴(yán)格。

    徐三手持鞭繩,心中忽地又憶起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