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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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三聽到這里,急火攻心,當(dāng)即就想叫喊,只盼著常纓今夜沒偷懶,好生守在了院里頭。哪知金元禎卻是眼明手快,她口中才喊出一個字,男人那帶著龍涎香氣的大手,便死死堵住了她的嘴巴,悶悶的,甚么也喊不出來。 金元禎含笑低首,欣賞著她緊皺的眉,忿恨的眼。對于他來說,似這般小小欺負(fù)著她,實在令他很是快活,遠(yuǎn)比殺人和做那檔子事兒還要快活。 江笛太過要強了。他喜歡她這一點,也怨恨她這一點。他嘴上不愿承認(rèn),可卻還是處心積慮,想要強過她一頭,這才有了前生的不擇手段,也有了今生的五年之約。 他借著沉沉月色,近乎貪婪地打量著她,視線在那副熟悉而又陌生的眉眼不住來回。哪知便在此時,金元禎忽見眼前寒光一閃,等到再一回神,一把小小的月牙形鏢刀,便已深深扎入了他的肩部。 嘖,蒲察的刀,又傷了他一回。她呢,三番五次,又傷了他同一個地方。 金元禎微微瞇眼,縱然疼痛難忍,鮮血直涌,卻仍是不肯松開手來。徐三被他死死捂著嘴,心中雖急,卻也知道叫也沒用,只能緊盯著他,但聽得面前的男人沉聲笑道: “江笛,你可真有出息。老公我還把正妻的位置留給你呢,你倒好,老牛吃嫩草,連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都下得去嘴。人都說五十女人如狼似虎,你年過半百了,甚么都試過了,那小子伺候得了你嗎?” 他話中帶笑,語氣卻是陰測測的,顯然對此大為記恨。 徐三聽著,垂下眼來,睫羽微顫,一言不發(fā)。金元禎聽著簾外雨聲,心知自己還有要事在身,必須趁夜逃奔,斷然不可多待。他嗤笑一聲,用另一手掐了兩下徐三的臉,隨即俯下身去,溫?zé)岬谋窍湓谒鳖i之間,口中則沉沉說道: “甚么五年之約,你還當(dāng)真信我不成?我還當(dāng)真會等五年才下手?江笛,我告訴你,這世道,誰強誰有理,我強,我就能趁你弱的時候弄你!你等著,馬上,我們就要再見面了?!?/br> 話音落罷,男人身形一轉(zhuǎn),便翻窗而去。徐三攏緊衣衫,面色陰沉,知道自己去追也是無用,只得推開門扇,視線脧巡,尋找著常纓的身影。然而她立在檐下,等了許久,卻都不曾等到常纓現(xiàn)身。 徐三瞇起眼來,心中滿是怒氣,隔日一早,下了早朝,直接奔著周文棠的小苑而去。此時官家正在殿中議政,西夏大捷乃是喜事,但是金元禎叛逃之事,無疑是個不祥的信號,令官家及一眾朝臣皆是心煩意亂,焦頭爛額。至于周文棠,卻并未隨侍殿中,御前只剩了一個柴荊伺候。 徐挽瀾這開封府尹,乃是正三品的高官,而周文棠作為內(nèi)侍之首,恰好也是正三品。兩個人平級,因此徐三過來,宮人只能通報,斷然不敢相攔。 近半年多以來,周文棠待她十分冷淡疏離,已然令她暗中惱火,卻又自知理虧,不敢沖他發(fā)作。而昨夜常纓之事,卻讓徐三找著了發(fā)泄的由頭。 她足蹬官靴,走到檐下一望,便見周內(nèi)侍一襲白衣,神色淡淡,正閑閑把玩著一支玉簫,瞧那模樣,專注的很,好似朝中雜務(wù),與他俱不相干。 徐三微微蹙眉,大步上前,掀擺便在他對面坐下。周文棠眼瞼低垂,雖聽著了腳步聲,卻并不抬頭看她,只沉聲說道:“徐府尹匆匆來此,所為何事?” 第161章 銀鞍卻覆香羅帕(一) 銀鞍卻覆香羅帕(一) 徐三瞥了他一眼,悶聲說道:“我來你這兒, 自然是來興師問罪了。昨夜該是常纓當(dāng)值, 可她卻玩忽職守, 哪兒都找不著人, 害得我那屋子里進(jìn)了賊,差點兒讓我這小命都搭進(jìn)去?!?/br> 周文棠眼瞼低垂, 淡淡說道:“進(jìn)了賊?這小賊倒是身手了得, 連徐府尹都能傷著。” 徐挽瀾默不作聲, 輕輕掃他一眼,心知他已經(jīng)曉得這賊人是誰。她稍稍一嘆,話里也不再帶著火藥味兒, 只稍稍皺眉,輕聲說道:“怎么?還在為荷包的事兒生氣?” 她稍稍傾身向前,含笑說道:“別氣了。你想啊, 我要是真跟韓元琨有一腿, 我能讓他離開京城,去那窮崖絕谷的川峽之地?我肯定會想方設(shè)法, 把他從你這兒要過來, 讓他在我身邊跟著伺候。至于那幾幅春畫, 不過是他孩子心性, 想著逗我玩玩, 你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他計較?” 這小半年來,徐三好好跟他解釋過兩三回, 對于拿錯荷包,以及故意隱瞞荷包主人這兩件事,也已經(jīng)跟他道過歉,哪知周文棠卻是始終不為所動。 男人白衣翩翩,坐于案前,一邊低頭把玩著手中玉簫,一邊聲音輕柔,淡淡笑道:“徐府尹何需與我多費口舌?你的夫君姓薛,又不姓周,似這般私事,你大可不必跟我交待?!?/br> 他稍稍一頓,又狀似漫不經(jīng)心,輕聲說道:“常纓之事,我自會處置,你無需分心?!?/br> 徐三見他態(tài)度不改,依舊如此疏離,心里頭難免有些窩火,可又不好當(dāng)場發(fā)作。她皺了皺眉,自己給自己沏了茶水,潤了潤唇齒,接著低低說道:“我今日過來,是有些事情,想要跟你打聽?!?/br> 周文棠沉聲道:“不妨直言?!?/br> 徐三抬眼看他,試探性地問道:“官家非要讓我跟貍奴結(jié)親,到底是有何考量?” 周文棠輕聲說道:“圣人的心思,徐府尹豈可以己意揣測而附會之?” 瞧這意思,竟是不打算告訴她了。 徐三無奈而笑,輕輕搖了搖頭,接著緩緩起身,跪坐到了他身側(cè)的蒲團(tuán)上去。周文棠見她過來,卻是神色微冷,起身欲走,徐三哭笑不得,一時也顧不上許多,當(dāng)即伸手扯出他的衣角,又用膝蓋死死壓住他的衣袂。 周文棠眸色深沉,低頭凝視了她半晌,隨即有些玩味地笑了。徐三看著他的笑容,只覺得心里頭隱隱發(fā)毛,也不知他怎么這么大氣性,一件小事兒而已,就能記恨小一年光景。 可即便如此,她仍是壓著他的衣袂,不肯讓他走,揚著小臉,含笑說道:“是啊,我就是要揣測圣意,阿爹難不成要大義滅親,將我告到官家那兒去?依我之見,官家是想整姓薛的,明面兒上捧著,暗地里找茬兒。薛家一倒,她就能順理成章,將她的親生骨rou扶上龍椅。為了不打草驚蛇,她就順?biāo)浦?,答?yīng)了羅五娘的遺言,讓我跟貍奴定親,也好哄騙薛氏,換薛鸞一派安心。好爹爹,你說,我猜的在不在理?” 徐三猜的,還當(dāng)真在理。周文棠靜靜聽著,卻是不言不語。 他分外專注地凝視著她,那深沉的目光,在徐三的臉上不住游移,一會兒凝在她的眼角眉梢,一會兒又在她那兩瓣櫻唇來回脧巡。 他那眼神,實在讓徐三不敢直視,心里頭砰砰直跳,好似江風(fēng)徐來,吹皺春水,蕩開層層漣漪。 徐三說著說著,話音漸漸隱沒。她抿了下唇,眼神有些閃躲,接著稍稍往后,挪開了壓著他衣袂的雙膝,與他拉開了些距離。 周文棠看在眼中,扯了下唇。他徐徐起身,自一旁的高架上拿了一個小匣過來,一邊遞到徐三手中,一邊沉聲說道:“此乃崖州快馬加鞭,進(jìn)獻(xiàn)宮中的龍眼,初秋將至,只余此一匣。我看你近來氣血虧虛,勞心太過,此物補益心脾,可治心悸任忡,于你大有好處?!?/br> 卻原來,他方才起身欲走,不是不想挨著她做,而是要去給她那這最后一匣龍眼。 他并沒有真和她生分,心里頭還是惦念著她的。 徐三忍不住抿唇笑了。 她心上一松,知道過年時那荷包之事,總算是翻過了篇兒。少女玉指一扣,打開小匣,輕輕剝了一粒龍眼,卻并不急著將其送入口中,紫袖一轉(zhuǎn),便將那瑩白如雪的桂圓送到了周文棠的唇畔。 周文棠垂下眼來,稍稍一頓,輕輕將那桂圓咬了下來。徐三見他吃了,高興起來,口中則繼續(xù)說道:“貍奴的事,倒也罷了。官家只賜了婚,立了婚約,還在五娘跟前說不急著禮成,想來還是顧惜著我的,不會真讓我娶了貍奴的。眼下還是金國的事,更為要緊一些。” 周文棠淡淡說道:“你與貍奴的婚約,也并非完全無益?!?/br> 徐三微微皺眉,還當(dāng)他是在故意說反話,哪知周文棠緊接著沉聲說道:“昨夜金元禎雖趁夜逃奔,但他卻留了兩個隨從在大宋。按照那隨從的說法,金元禎如今急著趕回大金,是因為宮中生了變故,他若是如今不回,只怕就再也回不去了。事急從權(quán),由于官家已經(jīng)歇下,宮門落鑰的早,他才留了隨從隔日通報,自己則匆匆出宮而去?!?/br> 徐三一驚,抬眼望向他,只聽得周文棠繼續(xù)沉沉說道:“元禎所言,并非妄語。兩日之前,金國四王逼宮奪璽,血染上京,雖說叛亂已被鎮(zhèn)壓,但金元禎的父王,如今仍是下落不明,不知去向。他急著要走,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仗已經(jīng)打完了,兩國馬上就要分城割地,人質(zhì)竟然走了,實在讓人不得不起疑心。” 原來如此。 金元禎這人心思細(xì)密,他想逃走,肯定不會直接就撂了挑子。四王偏偏在這當(dāng)口兒逼宮,難保不是金元禎的事先算計。 他以逼宮作為借口,那就不算是直接撕毀盟約。大宋就是起了疑心,礙于情面,也絕不會直接宣戰(zhàn)。 徐三微微蹙眉,心中思索不定。而周文棠默然半晌,忽地輕聲說道:“金元禎,到底是你甚么人?”稍稍一頓,他的聲音驟然轉(zhuǎn)為陰冷,隱隱帶著怒氣,“少拿那些個訛言謊語哄騙我!” 方才聽周文棠提起“小賊”二字的口氣,徐三就料到了他遲早都會發(fā)難。畢竟昨夜那般緊急,金元禎離京之前,都不忘了去她那兒看上一眼,說點兒閑話,徐三自然是怎么也撇不干凈了,就是想像從前那樣搪塞過去,只怕周文棠也絕不會再信她。 但是在這件事上,她卻無法對周文棠說出真話。 她要怎么說?說自己死而復(fù)生,托附人身,而金元禎就是她前生的夫君?這樣匪夷所思的說法,只怕他更不會信了。 徐三嘆了口氣,只得皺眉撒謊道:“先前我尚未入京科考之時,他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非要納我為妾,說我跟他某個已經(jīng)身故的姬妾長得極為相似。我就是為了躲他,圖個安寧,才跟蒲察好上了。那姓金的就說,他死也不會放過我。我沒招誰沒惹誰,攤上這么個災(zāi)星,我又要去怨誰?” 想那韓小犬,常常管徐三叫小騙子,實在是因為徐挽瀾撒起謊來,張嘴就來,臉不紅心不跳,若非周文棠眼如秋鷹,只怕也要被她騙了去。 他只輕輕瞥她一眼,就知道她這話,十有八/九,又是現(xiàn)胡謅的。 金元禎。便是周文棠都有些想不通,他到底跟徐挽瀾有甚么牽扯,能讓這女人一提及此人,就想方設(shè)法,東遮西掩? 男人瞇起眼來,似笑非笑地望著面前的少女,噤然不語,直盯了她半晌。許久過后,他才緩緩開口,輕聲說道:“金元禎的隨從,方才面圣之時,給官家送了一樣?xùn)|西。那東西,是一方帕子,帕子雪白,上邊繡著兩株花草,翠草之間,還繡了一個漢字。那個漢字,是挽回的挽?!?/br> 徐三聽及此處,不由緊抿薄唇,大驚失色。 雪白的絹帕,繡著一株通泉草,一柄粉白碗蓮,中間還有一個挽字。這一方帕子,無疑是她的私物。 恍然之間,她終于憶了起來。 那年她還沒看穿金元禎的偽裝,和蒲察一同去了東院,與金元禎一同進(jìn)膳。席間她神思恍惚,一時不慎,落下了隨身攜帶的帕子,不曾想竟被金元禎撿拾了去。 她睫羽微顫,輕聲說道:“他送這帕子,是甚么意思?” 周文棠眼瞼低垂,緩緩說道:“他說,風(fēng)雨夜奔,匆匆離京,他也是疚心疾首,不得不爾。為了推誠布信,他欲求娶徐府尹為妻,只要官家準(zhǔn)允,將徐府尹與薛氏的親事一筆勾銷,再將徐府尹送到大金,他愿以性命擔(dān)保,換金宋兩國,百年之間,息兵罷戰(zhàn),太平無事?!?/br> 周文棠言及此處,竟微微勾唇,有些玩味地笑道:“那隨從還說了,這一方香帕,就是當(dāng)年在漠北之時,徐府尹給十四王的定情信物。兩人早有情愫暗生,如今結(jié)姻,更能換百年太平,官家若能同意結(jié)親,豈不就是將順其美,促成一樁風(fēng)/流佳事?” 徐三聽得瞠目結(jié)舌。 難怪今日下朝之后,官家喚了左右二相,崔金釵賈文燕等等一干要臣入內(nèi),卻獨獨將她屏退,卻原來他們在殿中議的政事,十有八/九,就是金元禎提出的這荒唐的親事! 為了表誠意,所以提出和親?不過是撿了個手絹兒,卻說是定情信物?還說甚么,只要把徐三嫁過去,就答應(yīng)百年之內(nèi),絕不開戰(zhàn)? 徐三氣極反笑,心里頭卻有些發(fā)虛。 看來金元禎知道她和貍奴定下婚約之后,還真是惱羞成怒了,把手里頭的大招一口氣全都放出來了。 帕子自然是假的,通泉草和碗蓮都是晁四郎給她的,她稍費口舌,就可以跟官家解釋清楚。金元禎趁夜逃奔,甭管找了甚么理由,都要算是毀約背盟,他已經(jīng)沒有誠意肯言,和親之說,自然也站不住腳。這一點上,徐三也能說動官家。 但是這些論據(jù),并不要緊,最要緊的還是官家的決斷。 這個交易,對于這位一心想在青史留名的女帝來說,實在是太誘人了。送一個微不足道的三品官出去,就能換得自己在位年間,天下太平,再無戰(zhàn)爭,這可真是樁好買賣!徐三設(shè)身處地去想,都覺得有些意動。 徐三死死咬牙,手緊緊攥于袖間,呼吸愈發(fā)粗重起來。她驟然抬眼,緊緊盯著周文棠。 難怪。難怪他剛才給她吃龍眼,說此物尤治心悸任忡,她現(xiàn)在可是夠驚悸的了。 難怪他說與貍奴結(jié)親并非全然無益。是了,若不是有跟貍奴的婚約在,官家的顧慮,便又會少了一條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深深覺得,寫文就像談戀愛,開文前寫大綱是曖昧期,開文前兩周是熱戀期,熱戀一過,就進(jìn)入了老夫老妻模式……時而覺得,就他了,就跟他相守終生吧,時而又對枯燥的婚姻生活感到厭倦哈哈哈 還是曖昧和熱戀最美好啊 第162章 銀鞍卻覆香羅帕(二) 銀鞍卻覆香羅帕(二) 徐三聽到這里,立時便坐不住了。她眉頭緊蹙, 掀擺起身, 周文棠見狀, 稍稍瞇眼, 頗為玩味地笑道:“徐府尹這是急著趕往何處?” 說甚么龍眼rou可治心中驚悸,徐三嘴里頭嚼著那甜絲絲的桂圓, 心里頭卻是怎么安定不下來。她瞥了眼周文棠, 見他雍容閑雅, 手?jǐn)堄窈?,心中難免有些氣急,應(yīng)也不應(yīng)一聲, 這便急急往官家議政之所趕去。 寶殿晝長簾幕靜。理政殿內(nèi),御案之后,那婦人身著明黃龍袍, 才將文武群臣屏退, 正斜倚錦榻,閉目養(yǎng)神, 而在她的身后, 那名喚柴荊的內(nèi)侍, 正將雙手放在她兩肩之上, 輕柔和緩, 給她揉捏肩頸。 官家閉著眼兒,被他侍候的極為舒服。她稍稍抬袖,將那冰涼的手, 覆在柴荊的手背上,用指甲蓋兒輕輕刮著他那凝脂般的肌膚,一下接著一下,滿含挑逗之意。 連月以來,周文棠很少隨侍于官家身側(cè),跟在官家身邊的,基本都是周文棠一手提拔上來的這柴內(nèi)侍。官家如此安排,一是想在明面兒上做做功夫,讓朝中文武對周文棠少些攻訐,二來么,則是因為柴荊,正是官家好的那一口兒。這一來二去,孤男寡女,早就勾搭上了。 雖說再過上三兩個月,官家便要過六十大壽,但是該干的,她還能干,想要的,她還是得要。眼下群臣退去,她好不容易得了閑,心中便生出了些遐思綺念來,哪知便是此時,殿外有宮人通報,說是徐府尹去而復(fù)返,有急事求見。 徐挽瀾。 官家心下無奈,暗中有一絲惱火,可她轉(zhuǎn)念一想,知道徐三說有急事,那八成還真是急事。她嘆了口氣,緩緩睜眼,一把將柴荊的柔荑拂去,接著便讓宮人傳喚徐三入內(nèi)。 官家眼瞼低垂,坐正身形,持起那竹桿御筆,筆走龍蛇,徐徐批閱起奏章來。待到徐三走入殿內(nèi)之后,她漫不經(jīng)心,抬眼一瞥,便見那小娘子板著個臉,肅然正色,而在她身后,跟著個高個男人,面貌俊美,身著紫綺繡服,正是換了宮裝的周文棠。 徐三這般臉色,官家還真是沒瞧見過幾回。她微微蹙眉,擱了御筆,沉聲說道:“這是怎么了?臉耷拉成這樣?!?/br> 哪知她話音剛落,徐三撲通一聲,便掀擺跪于地上。官家一驚,還當(dāng)是出了甚么大事,接下來就聽著徐三用那沉痛的語氣,將自己為官以來的政績說了一通,之后又拍著胸脯,向官家連連保證,說日后一定勤勤懇懇,赤心奉國。 官家默不作聲,垂眸聽著。她淡淡瞥了眼周文棠,心下已經(jīng)了然,等到徐三提起金元禎求親之事后,這婦人扯了下唇,沉聲說道:“起來吧,別跪著了。文棠這是在嚇唬你呢?!?/br> 徐三伏跪于地,一聽這話,當(dāng)即抬起頭來,直直盯著周文棠,瞧那眼神,恨不得將他生吞入腹。周文棠卻是微微垂眸,立于案側(cè),細(xì)細(xì)研墨,瞧著仿佛神色尋常,可那唇角,卻是輕輕勾了起來。 徐三緊抿著唇,緩緩低下頭來,又聽得官家輕聲說道:“金元禎求親,確有此事。但朕若是答應(yīng)下來,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稍稍一頓,微微蹙眉,繼續(xù)沉聲說道:“金元禎,他算甚么東西?他爹生了幾十個兒子,未必稀得他這一個。他逃走這事兒,朕還沒跟他追究呢,他倒好,還敢跟朕要人?要的還是朕的狀元娘子,開封府尹,更不必說你還有婚約在身!他想做這無本買賣,朕未必要給他這便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