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昇暴躁了：“這是我的夢！你到底要我說幾次？！”

    余皓：“你的夢不可能只有這么一小塊吧！”

    周昇：“下面還有啊！”

    余皓朝下張望，周昇道：“別看！當(dāng)心掉下去！”

    石橋下，傳來震天的喧嚷聲，余皓往下看，透過云海，依稀能見大地上現(xiàn)出一個環(huán)形的巨大建筑，周昇馬上揪著余皓衣領(lǐng)，把他拖回來。

    “我想下去看看?！?/br>
    “不行！”

    “為什么？”

    “不為什么！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周昇道。

    兩人互相盯著對方，余皓總覺得周昇有什么瞞著自己，說：“你就不請我在你夢里玩玩嗎？”

    “是的，不請。”周昇說，“和你不熟，不想讓你在我心里到處逛?！?/br>
    “哦，好吧。”余皓只得答道。

    周昇馬上改口道：“是沒什么好看的，小爺，你饒了我吧。”

    余皓突然一轉(zhuǎn)身，躍上石橋柵欄，周昇頓時一聲大喊，在空中一翻身，召喚出筋斗云，卻慢了半拍，余皓已經(jīng)抖開背后翅膀，“唰”一聲貼著云海，飛走了。

    周昇怒吼道：“余皓！你這個混賬！我要揍死你！”

    “來抓我啊——”余皓得意道。

    余皓的猜測果然不錯，他在施坭的意識世界里飛過，而周昇對這個印象十分深刻，于是到了周昇的夢里，他仍然保留了翅膀，可以自由地飛來飛去。雖然飛起來了，他卻沒有穿過云海，貿(mào)然沖向地面看個究竟，仍然很守客人的分寸。

    “回來！”周昇回到石橋上，喝道，“別皮！我要生氣了！”

    余皓在云海上飛來飛去，遠(yuǎn)遠(yuǎn)喊道：“你都把我的內(nèi)心世界看光了，我看看你的怎么了！”

    周昇：“給你三秒時間！三！”

    余皓周圍的云海開始發(fā)生變化，白云化作烏云滾滾聚攏，其中雷電翻騰，仿佛有什么怪物正咆哮著呼之欲出。

    “二！”周昇左手食中二指朝向天際，一道閃電迸發(fā)，疾射向天空！

    余皓嚇了一跳，只見云層中的龐然大物仿佛得到感應(yīng)，躍出一條咆哮的西方龍，嘶吼著朝他沖來！展開翅膀一拍，兩爪朝向余皓，要將他牢牢抓?。?/br>
    “一！”周昇吼道。

    西方龍剎那沖向余皓，余皓身周卻嗡地綻放出一道白光，如保護(hù)罩般反彈，砰然彈開了一條堪比山巒的巨龍！

    余皓：“怎么回事？”

    懸浮在云海上空的周昇仿佛意識到什么，也傻眼了。就在兩人還未回過神時，那西方龍又一聲咆哮，沖向余皓，用爪子打算將余皓抓住帶回石橋上，然而余皓身上又是一道白光綻放，“嗡”的一聲，將那西方龍彈得直飛出去。

    西方龍一聲哀嚎，撲打翅膀跑了。

    余皓：“……”

    余皓轉(zhuǎn)頭看看周昇，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喊道：“你……周昇！你的怪物抓不住我！”

    周昇站在石橋上，不說話了。

    余皓飛來飛去，說：“耶！你拿我沒辦法！”

    周昇：“……”

    余皓飛了一會兒，本想逗下周昇，見他不說話怕他生氣，只得又飛了回來。

    “下次再也不帶你進(jìn)我夢里了。”周昇冷冷道。

    “我錯了?！庇囵┟Φ?，“問題還沒問完呢?！?/br>
    “我生氣了！”

    周昇徹底抓狂了。

    余皓只是看著周昇笑，周昇道：“笑？還笑？！”

    余皓突然說：“我好高興啊，周昇，以后你讓我做什么都行。”

    周昇：“……”

    周昇一手扶額，受到了沉重打擊，走到一旁，余皓說：“你告訴過我，你在你爸的夢境里，有一道光環(huán)保護(hù)著你，對嗎？我在你夢也有守護(hù)光環(huán)，所以這代表什么？”

    “這代表你是我兒子！”周昇怒道，“余皓！還讓你做什么都行呢？現(xiàn)在就讓你給我滾回去！”

    周昇抬起一手，背后金烏輪頓時仿佛得到感應(yīng)，綻放出萬道金焰，射向周昇的手，隨著他一招轟向余皓。

    “別！“余皓馬上道，下意識地抬起手招架，金烏輪的光火轟向余皓的剎那，砰然一聲，又被保護(hù)罩擋開，飛向四面八方，消失得無影無蹤。

    周昇：“……”

    余皓：“……”

    周昇連最后一招也失靈了，余皓剎那明白了一件事——在周昇的意識里，也許留下了一個至為堅固的信念：無論什么時候，他都不會傷害自己。

    第41章 日珥

    周昇：“你……你給我穿過金烏輪， 回你自己的夢里去。”

    余皓：“我真不鬧了， 接下來咱們得做什么？去凱凱的夢里嗎？”

    周昇黑著臉道：“我不會再回答你的任何問題，也不想和你說話。”

    余皓：“我再也不問了。”

    周昇一肚子火， 跳到欄桿上坐著， 像只滿腹牢sao的大猴子， 余皓剛走過去，周昇全身一陣“錚錚錚”的亂響。鐵鎧覆蓋上來， 包裹了他的全身， 罩帽頭盔擋面柵落下，“鏗”的一聲令他變回了鐵甲將軍的模樣。

    余皓只得到柵欄上去也安靜地坐著。

    “將軍?！庇囵┩蝗幌肫鹨患?。

    “閉嘴?！辫F甲里的周昇冷冷道。

    余皓說：“一個現(xiàn)實(shí)里的問題， 和這兒無關(guān)， 我突然想起來的?！?/br>
    將軍不搭理余皓， 余皓說：“自行車賽的海報背后，寫的什么？你要帶我去澳大利亞？”

    那大鐵人不說話，余皓只得四處看了眼，云層翻涌， 距離他很近的地方剛好有朵遠(yuǎn)， 余皓心念一動，那團(tuán)云便朝他靠攏， 并分出一部分，聚集為一個雪球般的云球。

    余皓：“……”

    “不要亂動我的云！”周昇推起覆面頭盔， 一臉狂躁地說道。

    余皓只好虛虛推了下， 那團(tuán)云便識趣地慢慢飄走了。

    金烏輪中幻化出珍珠膜光般的絢爛光澤，投射在將軍銀白的鎧甲上， 令他也變得五顏六色，像個外星人般。

    余皓一時無話，抬頭望向金烏輪，金烏輪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情，開始呈現(xiàn)出變幻莫測的景象，內(nèi)里出現(xiàn)山巒、河流，以及高樓大廈等建筑。余皓不自覺地下來，走近金烏輪。

    金烏輪熾烈的光珥朝著四面八方飛散，光度增強(qiáng)，余皓的身影在金烏輪前顯得十分渺小，而越是靠近金烏輪，他就越感覺到這龐然大物予以他的壓迫感。你從何處來？你有什么使命？這巨大的史前的存在，猶如一個隱藏了無數(shù)秘密的神圣圖騰，照耀著他的靈魂。

    鎧甲聲響，周昇跟在余皓身后。

    “別穿過去?！敝軙N嚴(yán)肅地說，“否則進(jìn)錯了夢，我不一定能找到你?！?/br>
    余皓道：“這又是什么？”

    金烏輪四周光珥發(fā)散，再聚合，倏然間成為一道火焰的洪流，射向余皓！

    “別動?！敝軙N制止了余皓的反應(yīng)，緊張地抬頭望向金烏輪。那場面相當(dāng)瑰麗壯觀，整個金烏輪上所有的光焰猶如有生命般，全部射向余皓，匯聚在他的手中！

    余皓抬起右手，手上匯集起一道光焰。

    “它在認(rèn)識你?！敝軙N緊張地說，“別抵抗它，我最開始認(rèn)識它的時候也是一樣的！”

    就在那光焰覆蓋余皓全身時，余皓體會到了周昇所告訴他的“金烏輪在朝你說話”的感受！無數(shù)信息海量涌入他的腦海，意識世界的碎片，金烏輪的力量，精神能量聚集而成的武器、圖騰……

    轟然作響，光火消失，余皓被強(qiáng)行注入了許多信息，但努力回想起來，又覺得空落落的，竟是想不起細(xì)節(jié)。

    “它告訴你什么了？”周昇緊張地問。

    “我不知道。”余皓皺眉道，“我仿佛知道了許多，可一時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好像……它擁有著……和意識世界相關(guān)的許多功能，我覺得它有點(diǎn)像一個精密的機(jī)器？”

    周昇道：“和我一樣，沒關(guān)系，到了時候自然就明白了?！?/br>
    余皓隱約明白到金烏輪輸入給他的，應(yīng)當(dāng)是某種馭使精神世界規(guī)則的知識與記憶，就像語言學(xué)般，臨時讓他去回憶，反而想不起來多少，但到了該說時，就會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比如說……怎么用我的能力來啟動它?！?/br>
    余皓抬起手，指向金烏輪，剎那火焰化作一枚流星般的飛彈，射向環(huán)狀的金烏輪中央！這舉動就像激活了某個程序，金烏輪中央的流動屏幕發(fā)出一聲巨響，一道銀光朝著全輪幻化擴(kuò)散！

    屏幕也隨之呈現(xiàn)出了新的畫面，余皓震驚了。

    “對，這就代表，有人夢見你了?！敝軙N說。

    他倆一起抬頭，望向金烏輪中，圓形的大屏幕。

    屏幕中出現(xiàn)了開車的畫面，視角如同有人開著車，行駛在高速路上，車頭香水的擺設(shè)，正是陳燁凱的車，也是林尋與梁金敏出車禍時的那輛寶馬！

    “第一個夢見你的就是他?！敝軙N看了一眼余皓。

    “只有夢見的時候，金烏輪上才會出現(xiàn)景象？”余皓說。

    “理論上是這樣?！敝軙N說，“具體的原理我還不大清楚?！?/br>
    余皓根據(jù)這點(diǎn)，腦中出現(xiàn)了推斷的畫面，去燒炭那天，周昇入睡后，在金烏輪中看見了于長城上徘徊的余皓，于是跨過金烏輪，抓住了他的手。

    進(jìn)入施坭夢中時，周昇在這金烏輪上，則看見了一只張牙舞爪的海怪。

    “懂了。”余皓說，“所以現(xiàn)在，我們能進(jìn)入陳老師的夢里?！?/br>
    周昇說：“沒錯，要進(jìn)去試試看么？暫時看來他還沒有夢見過我，但一定夢見過你，所以只有你能帶我進(jìn)去?！?/br>
    余皓答道：“目標(biāo)是什么？”

    周昇說：“把他叫回來，如果可能的話……”

    旋即，金烏輪上再度呈現(xiàn)出一幕畫面：天空陰云密布，雷霆大作，如黑暗末世，茂密的森林里，大火正在熊熊燃燒。

    周昇：“……”

    余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