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正是當初調(diào)查組三人里，其中的一個！而唯一的可能就只有——

    “趙梁？”黃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雙眼所見。

    地下研究室內(nèi)，趙梁坐在一張椅子上，已經(jīng)戴上了腦電波感應頭盔，閉上雙眼，手腕上連接針筒，被輸入了鎮(zhèn)靜劑，頭盔上的數(shù)據(jù)線匯入中央計算機內(nèi)。另一張椅子上，則坐著渾身被汗水浸濕的黃霆。

    “各項指數(shù)正常?！毖芯繂T說，“趙總已經(jīng)進去了?！?/br>
    另一名研究員道：“這么看來，讓兩個人的意識通過機器直接進行互相干涉和交流，是可行的?！?/br>
    一眾研究員站在趙梁面前充滿贊嘆地觀察，各項數(shù)據(jù)被顯示在中央大屏幕上。

    “必須有集成中繼器，”又有人說，“否則他們之間的互相干涉很微弱，如果能把中繼器拿到這兒來就好了?！?/br>
    “推刺激劑吧?！?/br>
    “進入眼動期，神經(jīng)元活動劇烈……”

    第155章 干涉

    “這是你夢里的趙梁？”余皓還不太確認， 這應該不會是真正的趙梁才對， 怎么可能？如果趙梁也能進入黃霆的夢，那不就意味著， 他也擁有像周昇一樣的能力了？但周昇最先反應過來， 想起了黃霆記憶里那臺巨大的計算機， 以及他坐上椅子的一刻！

    周昇馬上朝其他人傳遞了一個眼神，沉聲道：“喲， 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黃霆， 這是真的假的？”

    陳燁凱說：“就算是夢中印象，守門人不應該出現(xiàn)在里頭。情況不對， 周昇， 撤吧?！?/br>
    趙梁說：“如假包換， 請進來吧，我通過一點技術(shù)手段，小小地干擾了下黃霆的夢，說來話長， 愿意聊聊么？你們還想進來， 總會碰上我，躲不過的， 何不索性一起探索下這個來自神秘之處的裝置？”

    周昇笑道：“說得很對，不過老子從來就不喜歡按劇本來， 晚……”

    周昇抬手的剎那， 趙梁卻沉聲道：“那你就太幼稚了?！?/br>
    話音落，趙梁突然化作虛影， 卷起一陣暴風，余皓還未看清情況，就已被趙梁撞中，直摔出去，黃霆怒吼道：“放了他們！趙梁！”

    “這可不是你的內(nèi)心世界，周昇?！壁w梁朗聲道，緊接著再朝周昇飛射而來，周昇猛一扛盾，兩人相撞，震響聲中，周昇就像挨了一發(fā)速度極快的炮彈，被撞得飛了出去。

    “也不是你的！”周昇一亮金箍棒，怒喝道，竟是毫無畏懼。

    余皓絲毫不料趙梁竟會在此刻搶先發(fā)動攻擊，被撞出老遠后，抖開翅膀，想朝迷宮中間飛去，然而趙梁那速度實在太快，只是眼前一花，便撞上了陳燁凱，再一眨眼，一拳揍在黃霆胸膛，各自摔向遠處。

    周昇吼道：“余皓！帶他們離開這兒！”

    “那可不行?！壁w梁站在庭院正中，余皓正飛向陳燁凱，趙梁卻已無聲無息地來到跟前，幾步跑上高墻。周昇一聲大喊，追在趙梁身后，余皓撲向陳燁凱，趙梁撲向余皓。只在一瞬，余皓幾乎已要劃出閃亮的銀色光圈，欲喚醒陳燁凱，卻被趙梁驀然抓住翅膀，一招回旋，拖得在空中劃出一道弧，一頭撞在高墻上！

    周昇此刻才追到趙梁身后，趙梁卻還有余力，轉(zhuǎn)身，掃腿，周昇手持金箍棒挑向趙梁的腰，趙梁卻手搭金箍棒，翻身一躍，踹中周昇胸膛，把他踹下地面，旋即從高處帶著全身重量落下，一拳搗在周昇肋骨上！

    余皓那一下撞中頭部，眼冒金星，從地上踉蹌起身，又被趙梁追上來補了一腳，頓時倒在地上，無法再起來。

    趙梁猛地側(cè)身，避開陳燁凱持槍射來的光柱，陳燁凱連開兩槍，都被趙梁避過，第三槍時，趙梁已到得陳燁凱跟前，左手抓住他手腕，右手折，陳燁凱還未反應過來，痛喊一聲，胳膊被擰折，摔在地上。

    黃霆喘息著起身，挨了趙梁又一下，直接翻倒在地。

    “嘿?！敝軙N拄著金箍棒起來，笑道，“趙老師的速度真快啊?！?/br>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趙梁朝周昇微笑道，“你也終于玩脫一次了，周昇，現(xiàn)在來談談，接下來打算怎么合作的事兒？”

    “怎么這么快呢？”周昇勉力站著，余皓不住咳嗽，按著墻起身，難以置信地看著趙梁。

    “這不合邏輯啊?！敝軙N喃喃道。

    “一點興奮劑，”趙梁笑道，“可以刺激神經(jīng)元的傳導，我也相當驚訝，沒想到效果居然這么好?！?/br>
    “意識主控權(quán)爭奪開始了?！币幻芯繂T示意眾人看。

    大屏幕上，躍動的電波圖形態(tài)開始跳躍，象征黃霆的波段被標記了紅色，周昇的腦電波則標記了金色，趙梁那條發(fā)出刺眼的白光，瘋狂波動起來。

    被固定在椅子上的趙梁全身開始出汗，研究員低聲道：“腦部活動非?；钴S，再給他推一點，別超出最大劑量就行。”

    周昇沉聲道：“你這不……還沒打敗我嘛……”

    “結(jié)果是注定的?！壁w梁朝周昇招了招手，說，“年輕人嘛，總是不死心，當年我也是這樣，可以理解?！?/br>
    說時遲那時快，周昇抬手，亮金箍棒，但就在那一招還沒出手前，甚至人仍站在原地，趙梁已化身一道光影，唰地來到周昇面前，一拳打中周昇小腹，再次將他揍飛出去！

    余皓緩慢地來到距離陳燁凱十余米處，正要轉(zhuǎn)身撲過去時，趙梁卻道：“別玩小動作。”

    聲未落，人先到，余皓轉(zhuǎn)身到一半，又挨了趙梁一拳，頓時飛出數(shù)米，狠狠摔在地上！周昇怒吼一聲從趙梁背后撲過來，趙梁仍有余力，稍一側(cè)身避過金箍棒當頭一式，再連環(huán)四拳，擊中周昇肩膀、肋骨、小腹、鎖骨，骨頭斷裂聲響，最后補了一腳，把周昇又踹出數(shù)米。

    四人竟是被趙梁就這么壓著打，毫無還手之力，余皓已站不起來了，翅膀不住發(fā)抖。

    “識趣的就在那里躺著，”趙梁朝余皓說，“不要試圖叫醒任何人。”

    余皓不停喘氣，陳燁凱在遠處扶起黃霆，朝他遙遙做了個手勢。

    余皓眉頭擰了起來。

    趙梁走向周昇，在他面前單膝跪地，周昇不住掙扎，手里仍緊握著金箍棒，現(xiàn)出笑意：“嗑藥對身體可不好啊。”

    “為了讓你心服口服，”趙梁說，“還是值得的，現(xiàn)在愿意談了么？”

    周昇喘息，現(xiàn)出痛苦神情，全身亮起金光。

    “現(xiàn)在不要再妄想逃離了。”趙梁起身，來到余皓身前，端詳余皓，認真地說，“周昇能抽身離開夢境，這我很清楚，余皓也能叫醒陳燁凱，可你自己是出不去的?；蛘哒f，只要周昇……你……”說著他從手中拉開一把銳利的刀，架在余皓脖頸上。

    “……一有離開的意圖，我馬上就把余皓在這兒殺了，你說他以后還能醒來不？銷毀他的表層意識，讓他成為一名植物人，拿走你的‘法寶’，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你會不會照顧你的同性戀人一生？一定要逼我采取這么激烈的手段，你才有所醒悟么？”

    余皓睜大雙眼，緊緊盯著趙梁。

    “行?！敝軙N身上金光淡了下去，手里依舊抓著金箍棒，緩緩道，“提條件吧?！?/br>
    “我希望你是個說話算話的人，”趙梁答道，“不要再動任何小心思，否則追到天涯海角，你們最后也會被我抓回來，現(xiàn)在我的手下，已經(jīng)朝你們那里趕了?！?/br>
    黃霆沉聲道：“趙梁，你總有一天會死在你的欲望之下。”

    “現(xiàn)在還遠遠沒到那個時候?！壁w梁沉聲道，“周昇，你愿意和我合作的話，大家都能過得很好?！?/br>
    “做什么？”周昇喘息道。

    趙梁道：“帶著金烏輪，到我面前來，開放你的夢境，讓我進到你的夢里去，轉(zhuǎn)移你對腦電波集成中繼器的權(quán)限?！?/br>
    “怎么轉(zhuǎn)讓？”周昇緩緩道，“這權(quán)限還能轉(zhuǎn)讓？”

    趙梁說：“我有我的辦法，只要成功，自然就放你們離開?！?/br>
    說著，趙梁挾持著余皓，環(huán)顧陳燁凱、黃霆與周昇三人，朗聲道：“你們手中握有如此強大的資源，卻只用它來進行小打小鬧式的玩樂，美其名曰‘拯救自我’‘改變?nèi)诵摹?，當真是太可惜了。難道你們就不想知道，這東西真正的作用？”

    “讓我們商量一下?！敝軙N說。

    “不能讓你們靠近彼此?！壁w梁打量不遠處的周昇，沉聲道，“有話就在這里說吧，大家很快就將成為自己人，沒什么需要避嫌的?！?/br>
    周昇冷笑道：“如果我對神經(jīng)元興奮劑的理解沒有出錯的話，你這個藥效應該持續(xù)不了太久吧?！?/br>
    “幾個小時總是有的?！壁w梁說，“只要不讓你們互相接觸到，失去了余皓的療愈能力，我想哪怕沒有興奮劑的藥效，要再揍你一頓也是輕輕松松。別忘了，周昇，哪怕你在夢里成功脫逃，現(xiàn)實里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要是你，就會爽快地配合?！?/br>
    “你又知道我在哪兒？”周昇現(xiàn)出邪氣的笑容。

    “不知道。”趙梁答道，“不過，我知道你家在哪里，現(xiàn)實里也好，夢里也好，余皓這個人質(zhì)，對我來說相當好用?！?/br>
    “余皓。”周昇充耳不聞，平靜地說。

    余皓背靠墻壁，面朝趙梁的利刃，心里不停想著戰(zhàn)勝趙梁的辦法，他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快得甚至無法令他反應，也許有一個辦法，是把黃霆在夢境里直接殺了。這么一來，整個夢就會崩解，化作潛意識世界，墜入潛意識以后，那里才是他的領(lǐng)地，趙梁很快就會失去表層意識，不再是他們的對手。

    接下來再讓周昇點燃潛意識中的火種，復原黃霆的表層意識……這個過程也許會很痛苦，卻是唯一的辦法。

    余皓望向周昇，猜測周昇也在想這個問題，然而黃霆正被陳燁凱保護在身后，要如何朝他傳達這一點，倒是個麻煩。

    “余皓?！敝軙N笑道，“記不記得，你剛剛是從哪兒來的？”

    余皓突然抬頭，望向烏云，他是從月亮里飛出來的！月亮還在，他是不是再次穿過月亮，就能回去？說時遲那時快，余皓原地起飛，趙梁頓時意識到不妥，只要被余皓跑了，他的安排就無法奏效了！

    與此同時，陳燁凱與周昇一起撲向趙梁，陳燁凱飛刀環(huán)繞，打飛了趙梁的武器，趙梁卻一把抓住余皓的手臂，翻身騎在他背上，余皓在空中展翅翻滾，無法把趙梁甩下來，周昇一聲大喊：“走你！”

    說著周昇拉住陳燁凱，一手拄金箍棒，金箍棒飛速伸長，四周迷宮圍墻刷然升起！

    余皓將速度提到最快，沖出了云層，周昇在下面喝道：“看你的了！凱凱！”

    周昇拉住陳燁凱的手，奮力將他甩了上去！

    陳燁凱飛出云層，左手召回飛刀，余皓咬牙切齒道：“趙梁你這個……混賬！”

    “真是意志頑強的……”

    趙梁身在空中，無法借力，速度優(yōu)勢再不明顯，只得提拳揍余皓后頸，陳燁凱則從側(cè)面撲來，抓住趙梁。余皓趁著這個時候，翅膀抖得筆直，釋放出了所有的力量，唰地帶著趙梁與陳燁凱，一頭沖進了月亮里！

    轟然巨響，伴隨著陳燁凱的喊聲，糾纏在一起的三人就像每一次進入別人夢境時，全部分開，徹底消失了。

    “黃霆！”周昇搖搖晃晃上前，把黃霆拉起來。

    黃霆被周昇帶到庭院一側(cè)，周昇沉吟片刻，而后道：“醒醒，暫時先別再睡了，也別讓人知道你醒了?！?/br>
    黃霆說：“趙梁呢？”

    周昇搖搖頭，答道：“我們很快就來，堅持住。晚安?！?/br>
    說著周昇一手亮起金光，按在了黃霆的額頭上，迷宮夢境世界倏然收縮、消失。

    穿過月亮的那一刻，光風橫掃過整個夢境世界，光芒一閃，余皓在夢里睜開雙眼，醒來，看了眼墻上時鐘。下午五點，夕陽如血，余皓馬上摸到手機發(fā)微信，那邊周昇回了微信，讓他不要著急，自己馬上回家。

    【收拾下東西，等我，趙梁快來了，咱們得盡快離開家，換個地方先住著，有人強行撞門你就報警?！?/br>
    余皓深吸一口氣，開始收衣服與旅行必需品。

    趙梁摘下頭盔，從座椅上下來，喘息片刻，研究員圍過來，趙梁馬上開始打電話，離開地下研究室。

    “行，就在約定地點會合。”趙梁出研究室，坐上車，開車，“你先設(shè)法穩(wěn)住他，我馬上調(diào)度，周昇太狡猾了。不，不抓他，去余皓那兒，不超過二十分鐘?！?/br>
    余皓給傅立群打電話，沒人接，給歐啟航打電話，也沒接。

    “都跑哪兒去了？”余皓皺眉道。

    等了許久，夕陽一直沒有沉下去，房里蕩漾著血紅色的光，終于門鈴響起，余皓上前看——外頭等著的人是陳燁凱。

    “周昇回公司去了！”陳燁凱說，“你跟我走，去找他會合！”

    “什么？！“余皓的心臟頓時猶如停了跳動。

    “快！馬上離開這兒！”陳燁凱把余皓拉出房，說，“這個你收著，我和他分頭出來，他多了個心，把金烏輪讓我保管了?！闭f著把金烏輪扔給余皓。

    余皓接過金烏輪，收起，著急道：“被抓到哪兒去了？”

    陳燁凱按下電梯，前往公寓地下車庫，說：“秦國棟的手下從今天下午就一直監(jiān)視我們，找到了酒店……上車，找任沖去?！闭f著拉開車門，讓余皓上車，開車出車位。這是周昇平生第一次被抓走，余皓不住告訴自己要鎮(zhèn)定，要鎮(zhèn)定。陳燁凱只開了大約二十分鐘的車程，便在一處荒郊中停了車。

    “下車?！标悷顒P從后視鏡里看余皓。